第176章 秦昭雪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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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六章:秦昭雪之謎
    箭雨驟停的刹那,沈墨軒已持劍躍出馬車。
    “留活口!”他厲聲下令,同時劍光一閃,格開迎麵劈來的刀鋒。
    護衛們得令,攻勢立變,從殺招轉為擒拿。來襲的蒙麵人見勢不妙,吹響口哨欲退,卻被早有準備的暗衛截住後路。
    不過半炷香時間,戰鬥結束。八名刺客,五死三擒。
    沈墨軒站在唯一被活捉的刺客麵前,劍尖輕挑對方蒙麵布,露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
    “誰派你來的?”他聲音冷冽。
    那刺客咬緊牙關,忽地口角流出黑血,頭一歪,氣絕身亡。
    “大人,他們齒間藏毒。”護衛統領檢查後回稟。
    沈墨軒麵色凝重。死士,這是呂維給他的下馬威。
    “清理現場,繼續趕路。”他下令,目光掃過地上屍體,“查出他們的身份。”
    重新上路後,沈墨軒再無暇翻閱賬冊。他握著蘇芷瑤所贈的金鎖片,心中湧起一股不祥預感——此行凶險,恐怕遠超預期。
    三日後,車隊抵達江淮第一站——江寧府。
    入城時已近黃昏,知府趙汝明率眾相迎,態度恭敬有加。接風宴設在府衙,席間觥籌交錯,言笑晏晏,仿佛沿途刺殺從未發生。
    “沈大人一路辛苦。”趙汝明舉杯敬酒,“下官已備好行館,大人可安心歇息幾日,再行巡視鹽務不遲。”
    沈墨軒淺笑回應:“趙大人費心。不過聖命在身,不敢懈怠,明日便開始巡查鹽倉。”
    趙汝明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隨即恢複如常:“沈大人勤勉,實為我等效仿楷模。來,再敬大人一杯。”
    宴畢,沈墨軒回到行館,立即召來暗中隨行的顧青手下。
    “查得如何?”
    “回大人,那幾名刺客身上並無明顯標記,但兵器打造精良,非尋常匪類所用。其中一人臂上有刺青,形似江淮一帶鹽幫標記。”
    沈墨軒蹙眉:“鹽幫?”
    “是,江淮私鹽多由他們掌控。不過...”探子遲疑道,“鹽幫向來隻謀財,不害命,更不會與朝中官員為敵。此次行為反常。”
    沈墨軒沉吟片刻:“繼續查,我要知道鹽幫與呂文德是否有勾結。”
    探子領命退下。沈墨軒獨坐燈下,取出杜如晦所贈賬冊,細細翻閱。賬冊中多次提及一個名叫“黑水幫”的組織,控製著江淮大半私鹽交易,與多名官員往來密切。
    而最讓他在意的是,賬冊邊緣有一行小字注記:“黑水幫主疑似與秦姓女子有舊。”
    秦姓女子...秦昭雪?
    沈墨軒心念一動,取出紙筆,準備寫信向秦昭雪致謝並詢問。若不是她上次及時傳遞消息,他未必能躲過呂維的彈劾。
    然而信寫好後,他卻不知該送往何處。秦昭雪行蹤莫測,上次相見是在京郊一處別院,如今想來,那別院也未必是她的常住之所。
    “來人。”他喚來親隨,“將這封信送到京郊梨香別院,交給秦昭雪姑娘。”
    親隨領命而去。沈墨軒望著跳動的燭火,心中升起一絲疑慮。秦昭雪屢次相助,卻從不求回報,她到底是什麽人?
    接下來的幾日,沈昭雪開始巡查江寧鹽倉。每到一處,賬目都清清楚楚,鹽倉儲量也與記錄相符,完美得令人起疑。
    這日,他突襲檢查城西一處鹽倉,終於發現了破綻。
    “這鹽不對。”他撚起一把鹽,在指尖摩挲,“色澤過於潔白,顆粒也過於均勻,是精煉過的官鹽,不似日常售賣的粗鹽。”
    倉管麵色微變,強自鎮定:“大人明鑒,這都是上等官鹽,特供官家使用。”
    沈墨軒冷笑:“官鹽應有專屬印記,這批鹽卻無。況且,本官記得這處鹽倉應儲的是粗鹽,何時全換成了官鹽?”
    倉管語塞,額頭滲出冷汗。
    正當沈墨軒欲進一步追問時,趙汝明匆匆趕來:“沈大人,有您的急信。”
    沈墨軒接過信,是京中來的。信中告知,他派人送往梨香別院的信被退回,別院已人去樓空,秦昭雪再次消失無蹤。
    他心下一沉,麵上不動聲色:“趙大人,這鹽倉有問題,本官要封倉細查。”
    趙汝明連連稱是,暗中卻向倉管使了個眼色。
    當晚,沈墨軒正在行館研究鹽務檔案,忽聽外麵一陣喧嘩。
    “走水了!走水了!”
    他推窗望去,隻見城西方向火光衝天,正是白日裏查封的鹽倉所在。
    “好快的手腳。”他冷笑,立即喚來護衛,“速去火場,盡可能保全證據。”
    然而為時已晚,鹽倉在大火中化為灰燼,連同裏麵的“官鹽”也一並消失。
    次日,趙汝明一臉痛心前來請罪:“下官失職,竟讓鹽倉走水,請大人責罰。”
    沈墨軒知他是幕後主使,卻苦無證據,隻能淡淡道:“天災人禍,非趙大人之過。隻是鹽務巡查仍需繼續,還請趙大人配合。”
    趙汝明連聲應諾,眼中卻閃過一絲得意。
    接下來的巡查中,沈墨軒明顯感覺到阻力增大。各鹽倉防備森嚴,再難突擊檢查;鹽務檔案也被以各種理由推脫,難以調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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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讓他不安的是,他派去聯係陳硯舟所列名單上官員的人,大多回報說那些官員或病或休,避而不見。少數肯見麵的,也言辭閃爍,不敢深談。
    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他周圍緩緩收緊。
    這夜,他獨坐行館書房,對著一堆雜亂無章的線索苦思。鹽務之弊明明近在眼前,卻始終抓不到實質證據;秦昭雪神秘消失,杜如晦的賬冊又語焉不詳;就連顧青派來保護他的人,也連日來遭遇多起“意外”,三人受傷。
    一切跡象表明,對手在江淮的掌控力,遠超他預期。
    他揉著太陽穴,目光無意間掃過隨身攜帶的幾本書籍——為打發旅途時光,他帶了幾本雜書,其中有一本是前朝野史。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那本野史翻看起來。書中多記前朝奇聞異事,他本是為排遣煩悶,卻在一篇關於江湖秘聞的記載中,看到一段文字:
    “天機閣者,隱於市朝,掌天下秘辛。其眾遍布四海,行蹤莫測,或言可通天地,或言可易江山。然閣中之人,從不以真麵目示人,亦不求權財,所圖為何,無人知曉。”
    沈墨軒心中一震,繼續往下讀:
    “前朝末年,天機閣曾助太祖起兵,獻輿圖、通消息、籌糧餉。太祖登基後,欲重賞閣主,閣主卻飄然而去,隻留一言:‘天機不可泄,世事自有道。’此後百餘年,天機閣偶現蹤跡,每每在天下大變前夕。”
    書中還提到,天機閣中人多以單姓行走世間,行事詭秘,常在關鍵時刻影響時局,卻又從不居功。
    沈昭雪放下書,心中波濤洶湧。秦昭雪的行事風格,與書中描述的天機閣何等相似!她總在關鍵時刻出現,提供關鍵信息,卻又迅速消失;她不求回報,身份成謎;她能量巨大,能得知連陳硯舟都難以獲取的宮中秘辛。
    難道她就是天機閣的人?
    這個想法讓他既驚且疑。若真如此,她相助自己,是出於何種目的?天機閣“從不求權財”,那他們所圖為何?
    他想起秦昭雪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想起她言語中偶爾流露出的對朝局的深刻洞察,想起她贈他那本看似隨意卻大有深意的棋譜...
    一切線索似乎都指向這個神秘組織。
    窗外,夜風呼嘯,仿佛隱藏著無數秘密。
    沈墨軒重新點亮一盞燈,取出秦昭雪所贈棋譜,細細研究。這一次,他不再關注棋路變化,而是注意棋譜的旁注和標記。
    終於,在棋譜最後一頁的角落,他發現了一個極小的印記——一個圓圈,內含七星圖案,與野史中描述的天機閣標記一模一樣。
    他心跳加速,又取出杜如晦的賬冊,翻到提及“秦姓女子”的那一頁,在燭光下仔細辨認。果然,在那一行小字旁,也有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相同印記。
    秦昭雪,果然與天機閣有關!
    這一發現讓他既興奮又不安。興奮的是,終於對秦昭雪的身份有了線索;不安的是,天機閣這等神秘組織卷入朝爭,目的恐怕非同小可。
    他推開窗,讓夜風吹散滿室燭煙。江寧城的夜色深沉,遠山如黛,近街寂寥。
    “大人,有客來訪。”護衛在門外稟報。
    沈墨軒一怔,這麽晚了,誰會來訪?
    “來人可報姓名?”
    “她說姓秦。”
    沈墨軒心中巨震:“請她進來。”
    不多時,一個披著鬥篷的身影步入書房,掀開兜帽,露出秦昭雪那張清冷的麵容。
    “秦姑娘?”沈墨軒難掩驚訝,“你不是...”
    “在京中消失,不代表我不能來江淮。”秦昭雪淡淡一笑,自行坐下,“沈大人近日可好?聽說你一路頗為不順。”
    沈墨軒凝視著她:“秦姑娘消息靈通。不過比起我的不順,我更想知道姑娘的真實身份。”
    秦昭雪不答,目光掃過桌上那本前朝野史和棋譜,了然地笑了笑:“看來沈大人已經有所猜測。”
    “天機閣?”沈墨軒直接問道。
    秦昭雪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輕輕摩挲著棋譜上的七星標記:“沈大人認為,什麽是天下大勢?”
    沈墨軒蹙眉:“姑娘何意?”
    “朝堂爭鬥,黨派傾軋,在沈大人眼中或許是了不得的大事。”秦昭雪抬眼看他,目光深邃如淵,“但在曆史長河中,這些不過是一朵朵浪花。天機閣關注的,是那長河的流向。”
    “所以姑娘相助沈某,是為了影響這長河的流向?”
    秦昭雪微笑:“沈大人是聰明人。呂維一黨把持朝政,結黨營私,已使大周元氣大傷。若任由他們繼續,不出十年,必生大亂。”
    沈墨軒心中震動:“姑娘此言太過危言聳聽。”
    “是嗎?”秦昭雪輕輕搖頭,“沈大人可知道,呂維與北漠暗中往來已非一日?他可曾告訴你,為換取北漠支持,他應允開放邊境五城為互市,許北漠商人免稅特權?”
    沈墨軒猛地站起:“此事當真?”
    “天機閣從不說謊。”秦昭雪也站起身,走到窗前,“沈大人,你麵對的不僅是朝中政敵,更是通敵賣國之徒。這也是我屢次相助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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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軒心潮起伏,若秦昭雪所言屬實,那呂維的罪行就遠不止結黨營私這麽簡單。
    “你為何現在才告訴我這些?”
    “因為時候未到。”秦昭雪轉身看他,眼神凝重,“更因為,我們需要證據。而證據,就在江淮。”
    她從袖中取出一枚銅鑰:“這是江寧城南永豐當鋪的儲物鑰匙,裏麵有你要的證據。但取得它,需要付出代價。”
    “什麽代價?”
    “你的安全。”秦昭雪直視他的眼睛,“呂文德已知你來到江寧,布下天羅地網。你若取這證據,必遭殺身之禍。”
    沈墨軒接過銅鑰,隻覺它重如千鈞。
    “為何選我?”他輕聲問。
    “因為你是沈墨軒。”秦昭雪微微一笑,“更因為,你是那個願意為了真相不惜性命的人。”
    她重新披上鬥篷:“記住,明日午時,永豐當鋪。過時不候。”
    說罷,她轉身離去,如一陣風般消失在夜色中。
    沈墨軒握著那枚銅鑰,久久佇立。
    窗外,一輪彎月隱入雲中,天地間頓時暗了下來。
    遠處街角,一個身影悄然隱入黑暗,向著知府衙門的方向疾行而去。
    沈墨軒對此一無所知,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明日那個必將改變一切的約定上。
    而就在此時,行館外的一條暗巷中,秦昭雪停下腳步,對著空無一人的巷口輕聲道:“跟了這麽久,不妨現身一見。”
    陰影中,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走出,月光照在他臉上,赫然是應該還在京中的陳硯舟。
    “秦姑娘好敏銳的直覺。”陳硯舟微笑道。
    秦昭雪卻無絲毫驚訝:“陳大人不遠千裏從京城趕來,不會隻是為了誇讚小女子吧?”
    陳硯舟笑容不變,眼中卻閃過一絲銳利:“我隻想知道,天機閣這次,究竟在布什麽局?”
    秦昭雪輕輕搖頭:“陳大人真的想知道嗎?有時候,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但我已經卷進來了,不是嗎?”陳硯舟向前一步,“從你第一次接觸墨軒開始,我就已經卷進來了。”
    二人對視片刻,秦昭雪終是輕歎一聲:“明日午時,永豐當鋪。陳大人若真想知曉真相,不妨一同前來。”
    說罷,她轉身融入夜色,這次是真的消失了。
    陳硯舟站在原地,眉頭緊鎖。他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信上是沈墨軒的親筆,囑他在京中留意呂維動向,為何他會突然出現在江寧?
    月光重新從雲中探出,照亮了他手中的密信。仔細看去,那信的落款日期,竟是三日前——那時,他本該還在京城。
    遠處,行館的燈火在夜色中搖曳,仿佛暴風雨中唯一的光亮。
    而在更遠的知府衙門內,趙汝明對著一個背對他的身影躬身稟報:“一切安排妥當,隻待明日。”
    那身影緩緩轉身,燭光映出一張陰鷙的麵容——正是呂維的義子,呂文德。
    他輕輕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一次,我要沈墨軒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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