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北境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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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境敗了!
    那聲音像塊燒紅的鐵,砸進死牢的泥地裏,滋啦一聲,整個牢房炸開了鍋。
    葉天寒正低頭咬著最後一口幹糧,牙縫裏還卡著餅渣。他沒抬頭,可耳朵已經豎了起來。外麵的腳步聲亂得不像話,夾著獄卒的叫罵和囚徒的嘶吼,有人在喊“大赦要來了”,有人拍著鐵欄狂笑,還有人直接跪在地上磕頭,嘴裏念叨著爹娘的名字。
    他慢慢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喉結動了一下,像是吞了顆石頭。
    十年前他剛進來時,也聽過一次大赦的消息。那天整座牢都瘋了,有人哭,有人跳,還有人抱著牆角啃磚頭,說終於能回家吃頓熱飯了。結果呢?三天後詔書下來,隻放輕罪流犯,死囚照舊鎖著。那一夜,三個老囚上吊,兩個撞牆,血順著磚縫流到他腳邊,涼得像井水。
    可這次不一樣。
    他抬眼掃了一圈。牢頭正抓著鐵欄杆搖晃,臉上泛著酒氣熏出來的紅光,手裏攥著半串鑰匙,一邊晃一邊嚷:“老子要出去了!誰攔我我弄死誰!”他身後幾個親信也跟著起哄,搶著去摸那串鑰匙,像一群餓狗撲食。
    葉天寒靜靜看著,手指在袖子裏輕輕動了動,摸到了藏在內襯裏的碎瓷片。鋒利,熟悉,跟十年前割開第一個欺負他的人喉嚨時一樣順手。
    他緩緩起身,動作不急,也不引人注意。趁著人群擠作一團,他貼著牆根往前挪,腳步輕得像踩在雪上。牢頭還在得意忘形地吼著什麽“我姐夫在兵部當差”“這回肯定輪得到我”,腰間的布袋晃來晃去,露出半截銅鑰匙的影子。
    就是現在。
    葉天寒一步逼近,身子一矮,右手如蛇出洞,指尖勾住鑰匙串邊緣,輕輕一扯——入手冰涼,帶著汗漬和油汙的味道。他順勢後退,背靠牆壁,不動聲色地滑進人群縫隙,躲到一根撐柱後頭。
    低頭一看,眉頭微皺。
    五把鑰匙,全是小門用的。鏽得厲害,齒紋都快磨平了。主牢門那把厚重鐵鎖,根本不是這種玩意兒能打開的。
    他嘴角抽了抽,沒笑,也沒惱。隻是把鑰匙塞進鞋底,壓在腳心。然後仰頭看了看頭頂的鐵窗——鏽跡斑斑,但格柵之間的距離夠寬,瘦點的人或許能鑽。
    目光再往裏走,穿過兩道鐵門,停在第三道門前。
    那裏是他十年來每天劃痕的地方。磚石接縫處常年滲水,早年有個老囚總拿指甲摳縫裏的泥,後來死了,沒人接著幹。可那塊磚鬆動得明顯,稍微用力就能晃一下。
    他記得清清楚楚。
    十年前那個雨夜,他發高燒,躺在草堆上喘氣,聽見隔壁老頭低聲咳嗽,一邊咳一邊用指甲刮牆,說:“隻要這縫再大一分,我就把它撬開,哪怕隻能伸手出去接點雨水喝。”
    第二天早上,老頭沒了呼吸,手裏還攥著一小塊碎磚。
    葉天寒收回視線,慢慢蹲下身,從草堆底下摸出那片碎瓷。邊緣已經被磨鈍了些,但他不在乎。他用左手拇指蹭了蹭刃口,然後一點點朝著第三道門挪過去。
    路上有人撞他,他沒理;有人尖叫著從他麵前跑過,他也隻是側身讓開。走到那扇門前時,四周正亂成一鍋粥。兩個囚徒為了搶一件外衣扭打在一起,另一個瘋子抱著頭撞牆,嘴裏喊著“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他蹲在門邊,假裝被擠得站不穩。右手悄悄掏出碎瓷片,貼著門軸下方的縫隙插進去,一點一點往裏推。金屬摩擦發出細微的吱呀聲,混在喧鬧裏沒人聽見。
    推到盡頭,他停下,換左手繼續發力。指節頂著瓷片尾端,慢慢壓下去。關節開始發燙,皮膚磨破,血順著掌紋流下來,滴在磚麵上,洇開一小片暗紅。
    “哢。”
    一聲輕響,極短,極脆。
    門軸歪了半分,門縫擴出一指寬的距離。
    成了。
    他迅速抽回手,把瓷片藏進袖口。正準備起身,眼角餘光忽然掃到牆角。
    那裏掛著半截鐵鏈,灰撲撲的,一頭連著釘在牆上的鐵環,另一頭斷了,垂在地上。是早年一個囚徒上吊用的,繩子斷了,人摔下來摔瘸了腿,鏈子就一直留著。
    葉天寒盯著它看了兩秒,走過去,彎腰撿起。
    鐵鏈沉,帶著陳年的潮氣。他甩了甩,抖掉灰塵,然後一圈圈纏上左臂。鏈條貼著疤痕盤繞,正好壓住傷口,不至於滑手。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皮靴踏地,節奏分明,比剛才亂糟糟的動靜沉穩得多。巡邏隊回來了。
    他猛地站直身體,盯著第三道門,呼吸變得低而緩。
    不能再等了。
    他後退三步,盯著那條剛剛撬鬆的門縫,雙臂收緊,鐵鏈繃直。然後突然衝上前,肩頭狠狠撞向鐵門!
    “砰!”
    震得整條走廊嗡嗡作響。磚灰簌簌落下,有人驚叫:“誰在那兒!”
    第二撞,更狠,門框劇烈晃動,螺絲釘崩飛一顆,砸在對麵牆上。
    第三撞,他整個人像炮彈一樣砸上去,喉嚨裏溢出一聲悶吼,鐵門發出刺耳的呻吟,裂縫又寬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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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雙眼睛齊刷刷轉過來。有人愣住,有人往後縮,還有一個不知死活的撲上來想拉他:“你瘋了嗎!這是死罪啊!”
    葉天寒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人立刻僵住,嘴唇哆嗦著,慢慢鬆開了手。
    “讓開。”葉天寒嗓音不高,卻像刀子刮過鐵皮。
    那人跌跌撞撞往後退,撞翻了一個坐著的囚徒。
    騷動瞬間升級。有人開始往這邊擠,想跟著逃;有人尖叫著報警;還有人抄起木棍朝他衝來,嘴裏喊著“別連累我們!”
    他不理,隻盯著那扇門。
    還不夠。
    他還需要更大的動靜,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吸過來,才能趁亂突破。
    目光一轉,落在頭頂鐵窗上。
    格柵之間,剛好夠手臂穿過。若能把外麵的崗哨引下來查看,說不定能搶到武器,甚至製服一人換衣服混出去。
    他抬起右腿,猛地踹向門軸連接處!
    “哐當!”一聲巨響,整扇門猛地一歪,半邊脫離軌道,懸在那裏晃蕩。灰塵如雨落下,嗆得人睜不開眼。
    就在這時,通道盡頭傳來一聲厲喝:“全都老實點!”
    三個獄卒提著棍子衝了過來,領頭的那個舉著火把,臉色鐵青:“誰敢鬧事,當場打死!”
    葉天寒站在塵霧中央,鐵鏈垂在身側,左臂上的疤痕被汗水浸透,顏色更深。他沒動,也沒說話,隻是緩緩抬起頭,看向那群人。
    腳步越來越近。
    火光照亮了他的臉,映出一道從嘴角斜拉至耳根的舊傷。那是十五歲那年,他在搶饅頭時被人用刀背砸出來的。
    他舔了舔幹裂的唇,低聲說:
    “擋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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