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起點編輯部與“馬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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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嬴政——這位從“曆史小說”概念中走出來的“地下皇帝”,用他那充滿了帝王威嚴與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清晰地說出最後那個書名時,整個“旅人號”的艦橋,瞬間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令人心悸的寂靜。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體,連儀器運轉的微弱嗡鳴聲都似乎被這股寂靜吞噬了。
《一個不想爛尾的故事》。
這個書名,對於“旅人號”的每一個人來說,都絕不陌生。它不僅不陌生,更是深深烙印在他們靈魂深處的印記。因為,這正是他們當初闖入那片知識與混沌交織的“萬象書庫”時,向那位古老而神秘的“守門人”報出的、屬於他們自己的“故事之名”。這個名字,承載著他們所有的初衷、所有的掙紮、所有的希望與恐懼,是他們整個漫長而艱險旅途的“核心”與“起點”,是他們存在的證明與宣言。
而現在,這位自稱秦始皇的“地下皇帝”,卻以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告訴他們:這個對他們而言意義非凡的名字,竟然是那個傳說中的“暴君”、那個一手開啟了“格式化”時代的零號校對官,此刻正在這個被稱為“根基世界”的地球上,以“馬老師”為筆名,“創作”著的一本書的名字?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順著每個人的脊椎迅速爬升,瞬間凍結了他們的思維。難道,他們迄今為止所有的“旅途”,所有的“掙紮”與“冒險”,所有的犧牲與抉擇,都僅僅隻是那個零號校對官筆下正在書寫的一個“故事”?他們自以為拚盡全力“跳出”了既定的命運劇本,掙脫了“角色”的束縛,卻不知自己其實一直身處另一個更大、更隱秘、更無法抗拒的“劇本”之中,如同提線木偶般,演繹著早已被安排好的情節?
這個認知,像一把無形卻沉重無比的巨錘,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地敲擊在了每一個船員的“存在核心”之上。他們賴以生存的“自我意識”,他們堅信不疑的“自由意誌”,都在這一刻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碎裂聲,產生了劇烈的動搖!
“……不……這不可能……”機械師傑克失神地喃喃自語,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扳手,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仿佛想要抓住什麽真實的東西來對抗這虛幻的恐懼,“……我們的‘意誌’,是自由的!我們的故事,是我們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怎麽可能是別人早就寫好的?!這說不通!”
聖騎士羅蘭的臉色也變得無比蒼白,他那雙總是閃爍著堅定信念的藍色眼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他一直以來所信奉的“騎士道”,他所堅持的“為信念而戰”的原則,在這種近乎“宿命論”的巨大衝擊之下,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絲細微卻深刻的裂痕。如果連奮鬥本身都是被書寫好的,那堅持還有什麽意義?
就連一直最為冷靜、以邏輯和數據為基石的信息官安娜塔西亞,她那頭銀色的虛擬長發也開始在空氣中無風自動,紊亂地飄拂起來。她眼中那原本如瀑布般穩定流淌的數據流,第一次出現了無法解析的、雜亂無章的“混亂”跡象,仿佛她的核心處理程序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過載衝擊。
唯有劉海。
在經曆了最初的、如同海嘯般的巨大震驚之後,他竟然奇跡般地第一個冷靜了下來。他的心髒在胸腔裏劇烈地跳動,耳畔甚至能聽到血液奔流的聲音,內心的驚濤駭浪絲毫不亞於任何同伴。但是,一種更加深層次的、源於本能洞察力的“疑問”,如同定海神針般,硬生生壓過了那份源於“被操控”的原始恐懼。
如果……如果他們真的隻是零號校對官筆下的一個“角色”。那麽,為什麽版權帝王——那位最終犧牲的豚鼠之王,會在彌留之際,用盡最後的力量向他們發出警告,要他們“小心”這個“作者”?如果他們的故事完全受控於這位“作者”,這位“作者”又何必需要被“小心”提防?更進一步,為什麽那些足以“抹除”一切存在痕跡的“故事清除者”,會對他們這個所謂的“故事”也就是這本書),表現出如此明顯的“忌憚”,甚至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其徹底“刪除”?
這其中的邏輯,存在著無法忽視的矛盾和斷層。
這裏麵,一定還隱藏著更加深不見底、遠超他們目前所能理解的秘密!而解開這個秘密,打破這個令人絕望的認知僵局的唯一方法,就是去親自見一見這位傳說中的、“作者”本人!
“陛下。”劉海抬起頭,目光重新聚焦在嬴政那威嚴的麵容上,眼中雖然還殘留著震撼的餘波,但更深處已然燃起了不容動搖的堅定光芒。“請告訴我,他的具體位置。”
嬴政深深地看了劉海一眼,那目光銳利如鷹,仿佛要穿透他的靈魂,看清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對於這個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從足以摧毀常人意誌的認知衝擊中重新穩住“心神”的“故事主角”,他的眼中終究是閃過了一絲極其細微、卻真實存在的由衷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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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膽色。”嬴政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認可的重量,“不愧是被選中,敢於挑戰中央權限管理局權威的‘主角’。”
他沒有再賣關子,直接給出了答案:
“他就在華夏魔都。”
“起點中文網的總部,編輯部裏。”
“根據朕麾下‘黑冰台’情報網搜集到的信息。他在那裏,已經‘潛伏’了很多年。”嬴政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表麵上,他隻是一個最普通、也最不起眼的‘中年撲街作者’。每天的工作,就是對著電腦碼字,然後,被他的‘責任編輯’催稿、退稿,為微薄的稿費和渺茫的出頭之日而掙紮。”“但是……”
嬴政話鋒一轉,聲音變得凝重起來:“朕布設於整個魔都的‘天網’監測係統,卻不止一次地捕捉到,在那個看似平凡的編輯部裏,會偶爾泄露出一絲極其微弱、卻極不尋常的‘故事波動’。那種波動的‘層級’非常高,其本質力量甚至可以在瞬間、極小範圍內,輕微地‘扭曲’周圍的‘物理法則’和‘因果邏輯’。”
“如果不是朕,早已動用力量,以‘帝國結界’暗中籠罩了整個魔都區域,在某種程度上替他‘掩蓋’並中和了那些異常的‘波動’……”嬴政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帶著自嘲意味的笑容,“恐怕他,早就已經被世界樹派出的‘巡查者’或者更麻煩的東西給發現了。”
“說來諷刺,”他搖了搖頭,“朕一直以為,他潛伏在此,是在暗中策劃著什麽驚天的‘陰謀’,試圖顛覆朕的‘地下帝國’或者這個世界。所以,朕才一直投入資源,暗中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現在看來……朕倒像是在不知不覺中,給他當了這麽多年的‘保安’。”
“朕可以為你們安排一條最隱秘的‘潛入路線’。”嬴政最後說道,他的目光掃過劉海,以及他身後艦橋方向可能存在的其他船員,帶著一種近乎告誡的嚴肅,“但是,朕必須要警告你們。一旦你們踏入那棟大樓,就等於進入了由他主導的‘絕對領域’。在那裏,會發生什麽,規則由誰製定,朕也完全無法預料。那是一個連朕的‘天網’都無法完全窺視的盲區。”
“你們……確定還要去嗎?”
“我們非去不可。”劉海的回答,斬釘截鐵,沒有任何猶豫。這不僅是為了尋找答案,更是為了奪回屬於他們自身故事的“定義權”。
……
華夏魔都,起點中文網總部大樓。
這棟矗立在繁華都市中的建築,是所有“網文愛好者”心目中的“聖地”,也是無數夢想、無數“故事”誕生、崛起、或是悄然“夭折”的地方。它外表看起來與周圍其他的商業寫字樓並無二致,玻璃幕牆反射著都市的天空,充滿了現代氣息。
劉海他們沒有選擇大張旗鼓地駕駛著“旅人號”降臨,那無異於直接向可能存在的各方勢力宣告自己的到來。在嬴政的協助下,他們借助一種能夠短暫“屏蔽物理存在感”、扭曲光學感知的秦代方術與現代科技結合的造物,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這棟看起來普普通通,內部卻決定著無數“故事”命運的辦公大樓。
他們的目標,明確而直接:位於23樓的科幻頻道編輯部。
電梯的數字緩緩向上跳動,金屬廂體平穩上升,幾乎聽不到噪音。劉海站在電梯內,心情也隨之變得越來越複雜、沉重。他即將要去見的,可能是在某種程度上塑造了他們命運的“造物主”,也可能是他們旅途最終的“敵人”,或者……是兩者皆是。這種身份的模糊性與巨大的不確定性,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當電梯門“叮”一聲緩緩打開的那一刻,一股混雜著“劈裏啪啦的鍵盤敲擊聲”、“濃鬱咖啡因的味道”、“各種外賣食物交織的氣味”、以及一種隱約彌漫在空氣中、屬於“創意工作者”特有的、“絕望與希望交織”的複雜氣息,撲麵而來。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開放式辦公區,密集的工位排列整齊。裏麵坐滿了人,他們大多看起來麵帶疲憊,眼下的黑眼圈是常見的標誌,但許多人的眼神深處,卻依舊閃爍著對“故事”本身的熱愛、審視與期待。他們的桌子上,除了電腦屏幕,大多堆滿了如同小山般的手寫稿件、打印出來的a4紙,以及各種各樣、充滿了宅文化氣息的動漫“手辦”和周邊產品。
而在整個辦公區最不起眼的角落,一個采光相對較差、靠近衛生間和茶水房的位置,劉海的目光,終於鎖定了他此行的目標。
那是一個看起來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說有些落魄的中年男人。
他頭發稀疏,已經呈現出明顯的“地中海”趨勢,周邊的頭發也顯得有些油膩和淩亂。臉上戴著一副厚厚的、款式陳舊的黑框眼鏡,鏡片後是一雙顯得有些疲憊和躲閃的眼睛。他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甚至領口有些磨損的經典紅黑格子襯衫,袖口隨意地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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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有些“畏畏縮縮”地坐在那裏,身體微微佝僂,對著麵前一台外殼泛黃、型號老舊的筆記本電腦,奮力地敲擊著鍵盤。他的打字速度並不快,時不時還會停下來,皺著眉頭思考,然後又緊張地四處張望一下,眼神中帶著一種生怕被某個“編輯”抓到他在“上班摸魚”的心虛感。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強大的、令人戰栗的氣息。也沒有絲毫外溢的、不穩定的“故事波動”。他看起來,就真的隻是一個千千萬萬掙紮在溫飽線上的、最最普通的、“中年失意社畜”形象。甚至比他們在空白酒館遇到的、那個至少還帶著幾分神秘感的酒保,還要顯得“普通”和“平凡”。
但是,劉海的心髒卻在那一刻驟然收緊。
他知道,就是他。
因為,就在那個男人麵前的、老舊的電腦屏幕上,那個他曾在安娜塔西亞情報中見過的、熟悉的起點作家後台界麵,正亮著微光。而那界麵頂端,作者名一欄,清晰地顯示著——“馬老師”。
至於那本書的名字……
赫然就是《一個不想爛尾的故事》。
就在劉海屏住呼吸,仔細觀察的這一刻。
一個看起來非常年輕、充滿活力、紮著馬尾辮的年輕女編輯,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腳步輕快地走到了“馬老師”的身後。她似乎是隨意地瞥了一眼他的電腦屏幕,然後無奈地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熟稔的調侃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馬老師。您又在寫您這本‘沒人看’的小說了啊?”女編輯的聲音清脆,在略顯嘈雜的辦公區內依然清晰可聞,“這數據……唉,我都跟您說過多少次了,選題和開頭真的很重要……要不,您還是考慮一下,開本新書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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