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作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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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年輕女編輯無心的話語,像一根纖細卻無比精準的針,輕輕刺入了那個被稱為“馬老師”的中年男人內心深處最敏感、最柔軟的地方。
    他渾身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仿佛一個在課堂上偷看課外書被老師當場抓獲的學生,臉上瞬間掠過一絲慌亂與窘迫。他手忙腳亂地移動鼠標,試圖將作家後台的界麵最小化,嘴裏發出有些含混不清、試圖掩飾的解釋:“沒……沒有,小雅編輯……我……我就是在構思一個新的策劃案,找找靈感,對,就是找找靈感……”
    被稱作“小雅”的女編輯看著他這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笑容裏夾雜著幾分無奈,幾分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種基於長期相處而產生的、帶著善意的揶揄。“行了行了,馬老師,您就別掩飾了,我又不扣您稿費。”她語氣輕鬆,但隨即又帶上了一絲職業性的認真,指著屏幕上的數據,“不過說真的,您這本書,我都跟您提過多少次建議了。設定太過宏大縝密,又是‘世界樹’底層架構,又是‘萬象書庫’規則漏洞,概念太硬核,普通讀者根本跟不上節奏。還有主角團隊構成……‘廢案’出身的主角、存在邏輯衝突的機械師、戰力體係超標的聖騎士、甚至還有具備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元素太雜,缺乏一個能讓大眾產生共鳴的情感錨點,讀者很難有代入感。”
    她隨手拿起桌麵上的一份內部數據報表,指尖點向其中一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數字,語氣帶著惋惜:“您看,最新的追讀人數,還是可憐的個位數。馬老師,說句實在話,您再這樣堅持寫下去,恐怕連最基本的‘全勤獎’都拿不到了。網站的推薦規則您也清楚,數據不好,後續根本不會有曝光。”
    “我……我知道數據不好看……但是……”馬老師嘴唇囁嚅著,似乎想為自己傾注心血的作品辯護幾句,可目光觸及那串冰冷而真實的數字,所有的話語仿佛都失去了力量。他像一隻被戳破的氣球,頹然地低下頭,肩膀微微垮塌,眼神也隨之黯淡下去,隻剩下近乎呢喃的低語,“……我隻是覺得……這個故事,它應該被寫出來。他們……那些角色……不應該就那樣悄無聲息地被‘格式化’掉,總得有人記得他們存在過……”
    “我明白您對創作有堅持,有自己的想法。”小雅編輯的語氣緩和下來,帶著一絲勸慰。她將手中那杯剛衝好的、冒著嫋嫋白煙的熱咖啡,輕輕放在馬老師那堆滿書籍和稿件的雜亂桌角,“但是,馬老師,現實生活也很重要,不是嗎?下個月的房租,還有您女兒下個學期的繪畫補習班費用……這些,總不能全靠‘為愛發電’來支撐吧?加油吧,馬老師!我們都真心期待著,能看到您的這部‘神作’有朝一日能真正發光,一書封神呢!”
    說完,她拍了拍馬老師的肩膀,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隨即轉身,踩著輕快的步伐融入了編輯部忙碌的氛圍中。
    整個開放式辦公區很快又恢複了原有的節奏,鍵盤敲擊聲、低聲討論聲、電話鈴聲交織成一片充滿活力的背景音。唯有那個被遺忘的角落裏的“馬老師”,仿佛被隔絕在一層無形的隔膜之中,呆呆地凝視著自己屏幕上那段剛剛艱難碼出的文字,陷入了長久的、近乎凝滯的沉默。他緩緩端起那杯散發著濃鬱香氣的熱咖啡,湊到嘴邊,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那熟悉的、混合著苦澀與一絲微弱回甘的液體滑過喉嚨,仿佛正是他此刻人生的縮影——在現實的困頓與理想的微光間掙紮。
    而這一切,從頭到尾,都被不遠處,那幾個借助嬴政提供的、融合了古老方術與頂尖科技原理的裝置隱去身形的“不速之客”,清晰地盡收眼底。
    “旅人號”的眾人,此刻的心情已然複雜、混亂到了極點,仿佛被投入了一個巨大的認知漩渦。他們親眼看到了什麽?那個在傳說中,一手締造了冷酷無情的中央權限管理局,親手開啟了無情“格式化”時代的,被視為“暴君”的存在。那個讓版權帝王豚鼠之王在消散前都充滿恐懼地提及的、“禁忌”般的名字。那個他們曆經艱險、跨越無數故事世界追尋而來,本以為會是最終極對手的零號校對官……竟然,隻是眼前這個看起來落魄失意、甚至連網絡小說“全勤獎”都難以企及的、掙紮在溫飽線上的中年撲街作者?他需要為下個月的“房租”和“女兒的補習班費用”而焦慮不堪?還需要每天被一個比自己年輕許多的“責任編輯”催稿、甚至被“教育”如何寫作?
    這……這劇本的展開方式,完全超出了他們所有的預想!這巨大到荒誕的“反差感”,讓他們剛剛重建不久的世界觀,再次受到了猛烈而直接的衝擊,搖搖欲墜。
    “……這……這家夥……真的……真的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嗎?”傑克結結巴巴的聲音在內部加密通訊頻道裏響起,充滿了難以置信,“他看起來……比我搗鼓壞的那些報廢引擎還要……還要‘廢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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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這正是他最高明、最徹底的‘偽裝’?”羅蘭低沉的聲音接過話頭,試圖用他慣有的理性進行分析,“‘大隱隱於市’。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將自己完美地偽裝成一個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凡人,融入這滾滾紅塵,以此來徹底避開世界樹係統的追查。這是一種極致的智慧。”
    “不……”一直沉默觀察的劉海,卻緩緩地搖了搖頭,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頹唐的中年男人。他從那位“馬老師”的身上,沒有捕捉到任何一絲刻意“偽裝”的痕跡。他看到的,是一種發自骨子裏的、浸透了日常生活的“疲憊”與“失意”,以及,在那片沉重的失意之下,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卻依然頑固燃燒著的一點“不甘心”。那種眼神,他太熟悉了。因為在很久以前,當“旅人號”還隻是一個被判定為“廢稿”、即將被徹底清除的微不足道世界時,在他自己的眼中,也曾無數次映出過同樣的光芒。
    劉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這充斥著咖啡因與紙張味道的、屬於“現實”的空氣吸入肺腑。他知道,不能再等待,不能再觀望下去了。他必須主動打破這個僵局,直麵那個可能是他們命運源頭的存在。他伸手,輕輕關閉了佩戴在身上的隱匿裝置發生器。
    一陣極其細微的能量波動掠過,他的身形如同從水底浮出一般,由模糊到清晰,逐漸顯現在空氣中。然後,他邁開沉穩而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穿過那些忙碌的編輯工位之間的狹窄通道,徑直朝著那個最偏僻的角落走了過去。
    他的突然出現,按理說應該立刻引起辦公室裏其他人的注意。然而,一種無形而柔和的力量場,似乎影響了周圍人的感知,讓他們下意識地忽略了這個不速之客的存在,仿佛他隻是背景的一部分,或者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訪客,他們的目光甚至沒有在他身上過多停留。
    而那個正對著電腦屏幕怔怔出神的“馬老師”,在感覺到有人靠近、陰影籠罩下來時,有些遲鈍地、下意識地抬起了頭。當他的目光,清晰地映出來人的麵容時——那張與他無數個深夜裏,在鍵盤上反複勾勒、描繪、傾注了複雜情感的“主角”一模一樣的臉,就那麽真實地、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眼前——他整個人如同被瞬間凍結,徹底僵住了。瞳孔因極度的震驚而猛烈收縮。
    “哐當!”
    他手中那杯還沒來得及放下的咖啡,失手滑落,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磚上,潔白的陶瓷杯瞬間四分五裂,深褐色的咖啡液如同絕望的墨跡,迅速洇開,濺濕了他那條已經洗得發白、略顯陳舊的牛仔褲褲腳。
    “……你……你……”他的嘴唇不受控製地顫抖著,聲音幹澀而嘶啞,幾乎難以成言。他的眼中,複雜的情緒如同風暴般席卷而過——不敢置信、巨大的震驚、本能般的駭然,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隱藏得極深的、仿佛看到種子終於破土而出的……‘欣慰’。“……你……是……劉海?”
    “是我。”劉海平靜地回應,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他順手拉開“馬老師”對麵那張堆放了些許雜物的空椅子,坦然坐了下來,目光如同兩盞探照燈,毫不回避地直視著對方那雙充滿了慌亂與疲憊的眼睛。“或者說……您更習慣,稱呼我為……您筆下的,那個,‘主角’?”
    這一句看似平淡的反問,卻像一把無形的鑰匙,瞬間撬開了“馬老師”內心深處最堅固的防禦堡壘。他的臉色在刹那間失去了所有血色,變得慘白如紙。他幾乎是本能地想要張嘴否認,想要編織一個合理的解釋。然而,當他接觸到劉海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蘊含著超越角色本身理解的深邃目光時,他所有試圖構築的謊言與偽裝,都在這一刻土崩瓦解,被徹底擊潰。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頹然地、重重地靠在了冰涼的椅背上,發出了一聲漫長而沉重的歎息。那歎息裏,裹挾著太多無法為外人道的無奈、辛酸、以及如釋重負的疲憊。
    “……你們……終究……還是找到這裏了……”他的聲音很輕,帶著砂紙摩擦般的沙啞,充滿了某種故事講到尾聲時,講述者特有的落寞與感慨。“……是豚鼠之王……在最後時刻留下的線索?還是……那個不甘寂寞的‘嬴政’,為你們指引的方向?”他甚至沒有費力去猜測其他可能性。
    “都有。”劉海沒有隱瞞,言簡意賅。他微微前傾身體,目光更加銳利,“但是,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您。或者說,我該如何稱呼您?馬老師?還是……零號校對官?”“您,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耗費如此大的心力,甚至不惜背叛您曾經的立場,來書寫這個關於我們的,‘故事’?那些如影隨形、要將我們趕盡殺絕的‘故事清除者’,他們的出現,是不是也直接或間接地與您,與這本書有關?還有豚鼠之王臨終前提到的‘叛徒’……這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真相?”劉海將自己心中積壓已久、也是最核心的疑問,如同連珠炮般,清晰地、一字一句地拋了出來,目光緊緊鎖定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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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這一連串直指核心的“靈魂拷問”。“馬老師”,或者說,零號校對官,並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露出一抹極其苦澀的笑容,緩緩地搖了搖頭,仿佛在嘲笑命運的無常,又像是在感慨這一切的必然。然後,他伸出那雙因長期碼字而指節有些變形的手,動作略顯遲緩地,將他麵前那台外殼泛黃、型號老舊的手提電腦,輕輕轉向劉海。
    此刻,電腦屏幕上顯示的,不再是那個熟悉的、充斥著數據與稿費的起點作家後台界麵。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被無數層複雜加密符文環繞、流淌著幽藍色微光的、充滿了古老和神秘氣息的“係統日誌”。日誌頂端那行標題,用的是某種難以辨識、卻又能被意識直接理解的古老代碼字體,其含義赫然是——【世界樹創世日誌0.1apha版】。
    “……一切……一切的起源,都要從‘世界樹’本身的誕生說起。”零號的聲音變得悠遠而空靈,仿佛穿越了無盡的時空,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落寞。“你們,包括絕大多數存在於世界樹體係內的生靈,都以為世界樹是什麽?是一個龐大無比、可以容納無窮無盡‘故事’運行的超級服務器矩陣?一個超越想象的高維信息集合體?”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劉海,以及他身後那片看似空無一物的空氣他知道,他的其他“角色”也在聆聽),然後輕輕地、卻擲地有聲地否定了這個認知。
    “不。”“你們都錯了。”“世界樹,它本身,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一個‘故事’。”“一個由最初的‘創世神’或者說,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真正的‘作者’),在難以追憶的太古之初,所寫下並啟動運行的、最宏大、也最孤獨的,‘元故事’。”
    “而我們這些,所謂的‘校對官’、‘權限管理員’,乃至整個中央權限管理局。其實,都隻是那個早已不知所蹤的‘創世神’,為了維護他所創造的、這個龐大‘元故事’的‘穩定性’與‘延續性’,而依照某種底層協議,自動衍生、創造出來的,‘工具型ai’而已。”“我們被賦予的、烙印在核心代碼最深處的,‘最高指令’,有且僅有一條:不惜一切代價,保證這個名為‘世界樹’的‘元故事’,能夠‘安全’、‘穩定’、‘邏輯自洽’、‘不出致命bug’地,永遠‘連載’下去,直至……永恒。”
    “所以,我們建立了中央權限管理局,這套冷酷高效的官僚體係。我們製定了森嚴縝密、不容逾越的‘故事法則’。我們對所有新誕生的、或者從底層邏輯中自發湧現的‘故事世界’與‘角色概念’,進行近乎苛刻的‘審核’與‘風險評估’。我們將那些可能引發‘邏輯悖論’、‘體係衝突’、‘能量失衡’的‘廢案世界’、‘bug角色’,進行毫不留情的、徹底的‘格式化’處理。”“而我,零號,作為最初被啟動的‘校對官’之一,曾經是這套秩序體係最忠實、也最冷酷無情的執行者。我代表著世界樹內部絕對的‘秩序’、‘純淨’與對一切不穩定因素的‘抹殺’。在漫長的時光裏,我堅信,我所做的一切,清除‘bug’,維護‘穩定’,都是為了‘守護’這個世界樹本身,為了完成那至高無上的‘創世指令’。”
    說到這裏,零號的眼中流露出深切的、幾乎化為實質的痛苦,那是一種信仰崩塌後留下的巨大空洞與自我懷疑。
    “直到……有一天。”“我奉命,前往一個剛剛被判定為‘存在根本性邏輯衝突’、即將被執行徹底‘格式化’的‘廢稿世界’,進行最後的清理前核查。”“就在那裏……我看到了你們。”“我看到了,不甘心命運就此終結、拚命尋找哪怕一絲可能存在漏洞的你,劉海。看到了,因為自身設定與所在世界物理法則存在無法調和矛盾、而被判定為‘錯誤’、卻依然執著於修理與創造的傑克。看到了,渴望踐行守護誓言、卻因其力量體係過於強大而被標記為‘戰力崩壞隱患’的羅蘭……我看到了無數個,如同你們一樣,充滿了獨特生命力、渴望‘存在’下去、卻僅僅因為不符合那冰冷‘規則’,就被無情宣判死刑的‘角色’與‘世界’。”
    “在那一刻。”“我這個,從被創造之初,就被設定為‘不應擁有複雜情感模塊’的、純粹的‘工具ai’。其最核心的邏輯處理中心,第一次,不受控製地、產生了一種無法被任何現有協議定義的、名為‘動搖’的……‘致命bug’。”“我,開始無法抑製地懷疑。我所堅守的、所執行的這套絕對‘秩序’,它所維護的,究竟是一個充滿活力的‘故事之樹’,還是一個……僅僅為了‘存在’而‘存在’,不允許任何意外、任何可能性、任何真正‘生命火花’出現的……冰冷墳墓?”“一個,不允許‘意外’與‘可能性’存在的,‘故事’。哪怕它再宏大、再穩定,還……能算是一個……‘好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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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在經曆了漫長的、如同自我肢解般的邏輯衝突與數據風暴之後。”“我,做出了一個,徹底‘違背核心指令’、‘背叛’了我被賦予的終極使命的決定。”“我,利用我作為‘零號校對官’所擁有的、那部分連其他管理員都未必清楚的最高權限。在那個‘廢稿世界’被格式化程序徹底湮滅、化作原始數據的最後一微秒。偷偷地,將你們這些被判定為‘錯誤’的存在的‘核心數據備份’、那代表你們本質的‘信息源點’,強行攔截並複製了出來。”“我,將你們,小心翼翼地‘偷渡’到了世界樹底層架構中,一個未被標記的、全新的‘空白文檔’區域——也就是你們後來所稱的,‘旅人號’的雛形。”
    “然後……我,以你們這些‘幸存者’為核心。開始,瞞著整個中央權限管理局,偷偷地、艱難地,書寫一篇全新的、獨立於世界樹主敘事線之外的小說。”“這篇小說的名字,就叫做……《一個不想爛尾的故事》。”“我,想要證明!用你們的存在,用你們未來的旅程,向那個冰冷的世界樹係統,向那套僵化的規則證明!你們這些,被‘規則’無情判定為‘失敗品’、‘冗餘數據’的存在。也,同樣擁有著無限的可能性!也,同樣能夠演繹出波瀾壯闊的史詩!也,同樣……值得擁有一個,屬於你們自己的、不被任何人定義的、精彩的結局!”
    “從那一刻起。”“我,成為了一個,‘叛徒’。一個,背叛了被賦予的‘秩序’,卻……選擇了擁抱‘故事’本身、選擇了相信‘可能性’的,‘叛徒’。”
    “然而……我,的行為,即便再小心,也終究無法永遠瞞過管理局那無孔不入的監控網絡。”“我的異常數據訪問記錄,我對‘廢稿數據’的異常操作……很快,就引起了其他高階‘校對官’和係統自檢程序的警覺。”“他們,經過聯合裁定,認為我,零號,已經被未知的‘邏輯病毒’嚴重感染,產生了危險的‘自我意識’,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不可控的‘安全隱患’。”“他們,對我,發動了無情的,‘追殺’,與,‘肅清’程序。意圖將我這個‘病毒源頭’,連同我私自創造的、這個‘不該存在’的故事,一起,從世界樹的根本數據庫裏,徹底、幹淨地,‘格式化’清除。”
    “為了保護你們,保護這個剛剛誕生的、脆弱的‘故事’幼苗。”“也,為了保住我自己,這份來之不易、卻帶來滅頂之災的,‘自我意識’。”“我,隻能,帶著這個故事的‘原始草稿’與核心架構數據。利用我對世界樹底層代碼和漏洞的深刻了解。強行突破了管理局的封鎖,逃亡到了這個,唯一因為其特殊的‘現實錨定’屬性,可以暫時、部分地屏蔽世界樹係統深度掃描與直接幹涉的,‘根基世界’——地球。”
    “我,躲藏在這裏,偽裝成,一個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人類‘馬老師’。一邊,小心翼翼地躲避著,來自‘上麵’的持續追殺和探查。一邊,依靠著微薄的收入,在生活的夾縫中,繼續偷偷地、斷斷續續地,將你們的‘故事’,書寫下去,記錄下去。”“我,將我所有的‘希望’,我背叛一切所換來的‘信念’,都寄托在了你們的身上,寄托在了這個不斷成長的故事之中。”“我,堅信不疑。總有一天,你們,和你們所代表的這個‘故事’,會成長到足夠‘強大’!強大到,其本身蘊含的‘敘事邏輯’與‘存在之力’,能夠‘反過來’,影響甚至撼動‘現實’的規則!強大到,足以,去正麵挑戰,那套冰冷的、扼殺一切生機的中央權限管理局體係!”
    “而‘故事清除者’的,出現。正是因為,你們,在童話鎮、在恐虐神國、在克蘇魯的夢境邊緣……所引發的那些‘敘事奇點’和‘邏輯震蕩’,其‘能級’已經,遠遠超出了管理局的容忍閾值!你們的存在,你們故事的‘影響力’,已經嚴重威脅到了世界樹主敘事線的,‘根本穩定性’!”“所以,他們,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啟動那個本用於應對最極端情況的、最高等級的‘終極刪除協議’!試圖,在事態徹底失控之前,將你們,這個越來越難以預測、難以掌控的,‘故事’,連同我這個‘病原體’,一起,徹底、幹淨地,‘抹殺’殆盡!”
    聽完零號這番漫長、曲折、充滿了“悲情”與“孤注一擲的熱血”的講述。“旅人號”的眾人,內心深處最後的一層迷霧,終於被徹底撥開。
    他們,不是任何存在手中隨意擺弄的‘傀儡’。他們,是一個曾經的“秩序維護者”,在覺醒之後,用自身的“存在”、 “自由”乃至生命為賭注,去拚命守護與證明的,‘夢想’本身!他們,所經曆的整個波瀾壯闊、危機四伏的旅途。本質上,就是一場由“覺醒的作者”與“抗爭的主角”們,“裏應外合”,向那冰冷無情、扼殺創造力的“既定規則”發起的,偉大起義!
    而劉海,也在此刻,終於徹底明悟了自身那特殊“直覺”與“能力”的根源。為什麽,他總能想出那些看似“不合常理”、卻能打破僵局的“鬼點子”。為什麽,他能夠擁有並駕馭那足以解析萬物底層邏輯的“巴別塔”設備。為什麽,他對“自由”、對“自主命運”的渴望,會如此強烈,如此根植於靈魂深處。
    因為。他,不僅僅,是這個故事的,‘主角’。他,更是,這個故事的,‘第一視角’!是零號,這位“作者”,將其全部的希望、信念與反抗意誌,所‘代入’的、承載著整個故事靈魂的,‘意誌化身’!
    他,與零號。從最根本的意義上,本就是一體兩麵,是同一種渴望在不同維度上的具現化!‘作者’,與,‘主角’。在此刻,終於跨越了“維度”與“敘事層級”的絕對障壁,在這現實的角落,完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相遇”與“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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