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堅強一號”多肉最後一片頑強挺立的葉子尖端，也染上了一抹刺眼的焦褐。周默盯著那點死亡的痕跡，手裏捏著半截0.5漆包線電子城終於補貨了），像捏著一根救命稻草。王大爺那本燙金的《圓周率背誦終極指南》被丟在零件堆裏，蜂巢togo在昏暗光線下依舊刺眼。鄰居昨晚沒再背圓周率，哼《我的太陽》依舊跑調，這算是個好消息。但“微笑殺手1.1”那詭異的“思維引導”副作用，像根冰冷的刺紮在心頭。優化天線，換上標準線徑，是他眼下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焊槍的藍光映著他專注又疲憊的臉，空氣中焊錫的焦糊味暫時壓過了植物枯死的絕望氣息。
    城市的另一端，“萌爪星球”寵物店明亮的櫥窗裏，幾隻毛茸茸的小奶貓正追著激光紅點玩得不亦樂乎。店內彌漫著寵物沐浴露的香氛和狗糧的味道，背景音樂是輕柔的鋼琴曲。十歲的李小樂蹲在靠裏的一個展示籠前，小臉繃得緊緊的，像隻護崽的小老虎。他的“戰友”，邊境牧羊犬將軍，則像一座沉默的山，擋在小樂和籠子之間，黑白分明的毛發根根豎起，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充滿威脅的“嗚嚕”聲。
    籠子裏，蜷縮著一隻剛剛做完驅蟲、脖子上還戴著嶄新電子項圈的小型混血犬“豆包”。豆包嚇得瑟瑟發抖，黑亮的眼睛裏滿是驚恐。
    站在籠子對麵的，是三個穿著統一製服的人。深灰色的修身工裝，材質帶著一種奇特的啞光感，左胸口繡著一個簡約卻透著冰冷科技感的徽標：一個由無數細小六邊形組成的、微微發光的金色蜂巢球體。他們麵無表情，眼神銳利，動作幹練得像機器人。為首一個戴著無框眼鏡的年輕男人，手裏拿著一個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著豆包的信息和一個進度條。另外兩人，一個拿著一個類似掃碼槍的設備，另一個則拿著一個精巧的、帶卡扣的拆卸工具。
    “根據《城市寵物管理條例蜂巢技術保障版）》第7章第3款，以及豆包id：c7h902）的植入芯片數據反饋，其佩戴的‘萌爪守護者’v3型電子項圈存在未經授權的固件升級記錄，存在安全隱患，必須立即回收並更換為‘蜂巢安伴’標準項圈。” 眼鏡男的聲音平穩無波，像在宣讀法庭判決書，毫無感情。平板電腦的蜂巢ogo閃爍著微弱的金光。
    “你們不能拆豆包的項圈！” 小樂梗著脖子，小臉漲得通紅，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尖利，“豆包好好的！項圈是張阿姨店主）新買的！什麽安全隱患！你們就是想要豆包的數據！” 他親眼見過倉鼠的“殉道”，對任何打著“安全”旗號動寵物項圈的行為都充滿敵意。
    將軍配合地向前踏了一步，低吼聲更加響亮，警告意味十足。
    眼鏡男推了推鏡框，鏡片後的目光掃過將軍和小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請配合我們的工作。這是為了豆包和社區的安全。強行阻撓將觸發安保協議。” 他示意了一下。拿著拆卸工具的男人立刻上前一步，工具尖端精準地對準了豆包項圈上的卡扣接口。
    豆包嚇得“嗷嗚”一聲，拚命往籠子角落縮。
    “將軍！攔住他！” 小樂急得大叫！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瞬間——
    小樂的眼角餘光瞥見了眼鏡男挽起的袖口下方，手腕上露出的一個東西！
    那不是手表。而是一個造型極其簡約、材質與工裝同款啞光灰的手環！手環的腕帶部分似乎是一體成型的柔性材料，而在手環正麵，鑲嵌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深灰色啞光金屬片！金屬片上，有著極其細微的、熟悉的同心圓紋路！
    這材質…這紋路…和他從父親“綠洲安護”手環上撕下來的“抗輻射貼”，還有老k給林柚的u盤上的貼片，一模一樣！ 是蜂巢的“護身符”？！
    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念頭瞬間衝進小樂的腦海！他來不及細想，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自己隨身的、印著卡通火箭的小挎包裏，掏出一個用舊襪子包裹著的、巴掌大的、奇形怪狀的塑料肥皂盒！
    肥皂盒上用馬克筆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笑臉，側麵還纏著紅色的電工膠布——正是周默早期測試版的“微笑殺手1.1”！上次狗洞“淋浴”脫險後，小樂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從周默那裏“借”來防身的代價是承包了周默一周的泡麵采購），美其名曰“保護將軍和社區狗狗”。
    “豆包快跑！” 小樂尖叫一聲，根本不管什麽開關標識，閉著眼，用盡吃奶的力氣，狠狠按在了肥皂盒側麵那個用紅色膠布纏得最厚的地方！
    嗡——！
    一聲沉悶而怪異的蜂鳴聲瞬間從肥皂盒內部炸響！比在周默手裏時更加不穩定，帶著一種隨時要散架的破鑼感！肥皂盒外殼劇烈地震動起來，甚至能看到幾縷微弱的、亂竄的藍色電火花從縫隙裏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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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無形的、帶著強烈靜電感的能量場猛地擴散開來！
    效果…立竿見影！但目標卻有點…歪？
    首當其衝的不是豆包的項圈，也不是眼鏡男的手環！
    寵物店天花板上那幾盞明亮的ed燈管，如同抽風般瘋狂地閃爍起來！背景音樂裏的鋼琴曲瞬間扭曲成刺耳的電流噪音！幾個掛在牆上的、展示寵物用品的電子價簽屏幕，瞬間被亂碼雪花占據！
    “怎麽回事？！” 寵物店店員驚叫起來。
    而真正的目標——那三個蜂巢員工！
    拿著拆卸工具的男人動作猛地一僵！他手腕上那個啞光灰的蜂巢手環，正麵那塊深灰色金屬貼片，驟然亮起一道極其刺眼的、不斷閃爍的紅光！紅光透過啞光金屬片，像一顆被驚醒的邪惡眼球！
    緊接著，手環側麵一塊極其微小的oed屏幕瞬間亮起，上麵清晰地滾動顯示出一行白色加粗的英文提示，伴隨著一個極其簡單的黃色笑臉eoji：
    ＞ 【arning signa overoad detected!】< staie )】
    “警告：檢測到信號過載！”
    “係統穩定中… 請微笑 )”
    與此同時，眼鏡男和另一個拿著掃碼槍的同伴手腕上的蜂巢手環，也瞬間亮起了同樣的刺眼紅光！微小的屏幕上滾動著同樣的“請微笑”警告！
    三個訓練有素、麵無表情的蜂巢員工，瞬間像是被按下了奇怪的開關！
    他們臉上那冰冷職業化的表情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崩塌、扭曲！在刺眼紅光和“請微笑”指令的強製作用下，他們的嘴角極其不自然地、僵硬地、如同提線木偶般向上扯動！
    眼鏡男嘴角抽搐著，鏡片後的眼神充滿了驚愕和一種被強行操控的屈辱，硬生生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拆卸工具男臉上的肌肉僵硬地運動，齜著牙，露出一個類似野獸遇到威脅時的、帶著猙獰感的“笑”。
    掃碼槍男的表情管理稍微“好”點，但也隻是把原本的冷臉變成了一個呆滯、茫然、嘴角強行上揚的詭異表情。
    三個強壯的、穿著高科技工裝的男人，手腕閃爍著刺眼的紅光，臉上掛著極其詭異、極不自然的“笑容”，僵在原地，如同三尊被施了邪術的雕塑！場麵荒誕得讓人頭皮發麻！
    “嗚？” 將軍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點懵，歪著頭看著三個“微笑”的怪人，低吼聲停了下來。
    混亂中，被嚇壞的豆包抓住機會，猛地從籠子角落竄出來！它沒有立刻逃跑，而是憑借著小型犬的靈活，出其不意地竄到那個僵住的拆卸工具男腳邊！
    就在所有人包括僵住的蜂巢員工）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
    豆包猛地張開嘴，精準地一口叼住了拆卸工具男別在工裝口袋上、印著蜂巢ogo和員工編號的硬質塑料工牌掛繩！
    “滋啦！” 掛繩被扯斷！
    豆包叼著那塊象征著蜂巢員工身份的工牌，像一道棕色的閃電，頭也不回地朝著寵物店後門員工通道的方向，撒腿狂奔！眨眼間就消失在門簾後麵！
    “我的…工牌…” 拆卸工具男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神裏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呆滯，想抬腳去追，但身體似乎還被那手環的強製指令束縛著，動作極其不協調，像個關節生鏽的機器人。
    “噗嗤！” 目睹全程的小樂，一個沒忍住，看著三個掛著詭異笑容、想追又追不動的蜂巢員工，還有豆包那矯健的偷牌英姿，實在憋不住笑出了聲！剛才的緊張害怕瞬間被這荒誕絕倫的一幕衝散了不少。
    蜂巢手環上的紅光還在瘋狂閃爍，“請微笑 )”的指令頑固地停留在小屏幕上。眼鏡男臉上的“笑容”因為憤怒和屈辱而扭曲得更厲害了，他死死盯著小樂手裏那個還在發出不穩定嗡鳴、冒著可疑電火花的破肥皂盒，眼神裏第一次露出了冰冷的、實質性的殺意。
    “撤！” 眼鏡男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聲音因為強行維持“笑容”而變得怪異扭曲。他知道任務徹底失敗了，強行留下隻會更丟臉。他狠狠瞪了小樂一眼盡管嘴角還在抽搐著上揚），率先轉身，邁著依舊有些僵硬的步伐，快速向店外走去。另外兩人也如蒙大赦，頂著詭異的笑臉，狼狽跟上。
    寵物店的燈光漸漸停止了閃爍，音樂也恢複了正常雖然音響似乎有點破音了）。店員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小樂趕緊關掉了手裏那個燙得嚇人的“微笑殺手1.1”，肥皂盒安靜下來，表麵留下幾道焦黑的痕跡。
    他低頭看著這個其貌不揚卻威力驚人的小東西，又看看蜂巢員工消失的方向，最後目光落在將軍身上。將軍正伸著舌頭，一臉“幹得漂亮”的得意表情。
    “豆包…真聰明！” 小樂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剛才的恐懼被一種惡作劇成功的興奮取代。他小心地把還在發燙的肥皂盒塞回舊襪子裏，拍了拍將軍的頭，“走！找豆包去！它可是立了大功！”
    他拉著將軍，興衝衝地朝後門通道跑去。那塊印著蜂巢ogo和員工編號的工牌，此刻成了豆包嘴裏最珍貴的“戰利品”，也像一把小小的鑰匙，或許能打開那個龐大蜂巢的一絲縫隙。窗外的陽光似乎明亮了一點，寵物店裏殘留的靜電感和那詭異的“微笑”陰霾，正被豆包和小樂奔跑的腳步聲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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