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療養院聲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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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廢棄物流中心那場短促而慘烈的遭遇,留下的不是硝煙,而是深入骨髓的寒意與創傷。陳正被緊急送往軍醫院的特殊隔離病房,那隻碳化的左手包裹在厚厚的無菌凝膠敷料裏,每一次細微的神經抽痛都像是在提醒他掌心那個焦黑的空洞。更隱秘的威脅蟄伏在血肉深處——那些滲入傷口的暗紅色磁性流體,如同活體寄生蟲,帶來陣陣詭異的酸麻和冰冷,仿佛在緩慢侵蝕他的意誌。醫生們麵對這種未知的“汙染物”束手無策,隻能嚴密監控。
周默的右臂灼傷同樣裹著紗布,內裏酸麻感與陳正同源。林柚幾乎住在了她的服務器矩陣前,屏幕上是複雜的生物磁流體模擬圖譜,以及從物流中心冷藏廂貨殘骸中提取的、令人不寒而栗的低溫休眠艙數據碎片——那些被轉移的“非穩定資產”名單,如同地獄的索引。
“綠洲核心團隊在李國棟的內應幫助下,金蟬脫殼了。”林柚的聲音帶著熬夜的沙啞,指尖劃過一份加密簡報,“療養院主體被省廳控製,但真正的‘大腦’和他們的‘歸巢計劃’…消失了。秦瞳的加密信號也徹底靜默了。”她調出城市地圖,幾個閃爍的紅點標記著可能的藏匿點,“他們在暗處,而且…非常憤怒。”
憤怒的反撲,來得比預想中更陰毒、更瘋狂。
清晨,城市中心廣場沐浴在初秋清冽的陽光裏。噴泉的水珠折射出彩虹,上班族步履匆匆,遛狗的老人悠閑踱步,幾個孩子追逐著廣場鴿,笑聲清脆。一派祥和。
突然——
“嗚——嗡——!!!”
一陣低沉、壓抑、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不和諧音波,毫無征兆地撕裂了清晨的寧靜!音波並非巨大到震耳欲聾,卻帶著一種令人極度煩躁、心悸的穿透力,像是無數把生鏽的鋸子在神經上摩擦!來源不明,仿佛來自四麵八方!
廣場上悠閑覓食、踱步的上百隻灰鴿,瞬間如同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
“咕!咕咕——!!”
驚恐、混亂、淒厲的鴿鳴炸響!所有的鴿子都瘋了!它們不再是溫順的精靈,而是變成了一群失控的轟炸機!翅膀瘋狂拍打,帶起旋風!小小的腦袋不再轉動,紅色的眼珠裏隻剩下純粹的、被某種力量強行灌注的狂暴!它們不再怕人,甚至主動攻擊!
鴿群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操控的烏雲,猛地拔地而起,在空中急速盤旋、俯衝!目標不再是麵包屑,而是廣場上所有活動的目標——人類!
“啊!我的臉!”
“什麽東西?!”
“鳥!鳥瘋了!!”
慘叫聲此起彼伏!
一個正低頭看手機的白領,被俯衝而下的鴿子狠狠抓在頭頂,尖銳的爪子撕扯著頭發!一個晨練的老人被幾隻鴿子輪番撞擊胸口,踉蹌跌倒!一個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幾隻鴿子凶猛地啄向他護著臉的手臂!羽毛、驚叫、翅膀拍打聲混作一團!廣場瞬間陷入地獄般的混亂!
“湯圓!!”陳小樂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驚恐,從周默的加密耳機裏傳來。他正躲在一個報刊亭後麵,懷裏緊緊抱著湯圓的籠子。小家夥此刻蜷縮在角落,小小的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耳朵緊緊貼在腦袋上,喉嚨裏發出細微的、充滿極致恐懼的嗚咽。它小小的黑豆眼死死盯著那些瘋狂攻擊的鴿子,尤其是它們沾滿泥汙的爪子。
“爪子…默哥!看它們的爪子!”陳小樂嘶喊著,聲音都變了調。
周默和林柚正驅車趕往廣場,通過交通監控看到這駭人的一幕。林柚立刻將畫麵局部放到極致,聚焦在一隻俯衝鴿子沾滿灰塵的爪尖上。
一點極其微小的、幾乎被灰塵掩蓋的、暗綠色凝膠狀物質,正粘附在爪尖的角質層縫隙裏!在鴿子每一次蹬抓、每一次拍打翅膀時,這凝膠物質都在微微顫動,如同有生命!
“神經毒劑!接觸型!光譜分析匹配度…91!是vx係列衍生物!代號…vx7!”林柚的聲音冷得像冰碴,指尖飛速調出數據庫,“0.1毫克皮膚接觸即可在1530分鍾內引發不可逆神經肌肉麻痹、呼吸衰竭致死!沒有特效解毒劑!”
周默渾身汗毛倒豎!聲波驅趕鴿群不是目的!目的是讓這些攜帶劇毒vx7的“生化炸彈”去攻擊人群!一次抓撓,一點凝膠蹭到皮膚上…就是一條命!廣場上現在有幾百人!而且人群在驚慌奔跑,毒劑會通過抓撓、觸碰瘋狂擴散!
“源頭!找到聲波源頭!”周默對著耳機吼道,車子在擁堵的車流中瘋狂鳴笛。
混亂的廣場上,一個被鴿子抓傷了脖子的年輕女孩,正驚恐地用手捂著滲血的傷口跑向噴泉邊尋求幫助。她沒注意到,傷口邊緣,一點微不可察的暗綠色正悄然滲入她的皮膚…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
“媽的!跟它們拚了!”一個被鴿子圍攻得火冒三丈、穿著花襯衫跳廣場舞的大爺,猛地抄起旁邊一個還在播放著《最炫民族風》的巨大便攜式音響,對著空中盤旋的鴿群狠狠掄了過去!“滾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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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音響帶著破風聲砸向鴿群,雖然準頭欠佳,但那強勁的、混雜著動感鼓點的聲波,卻像一顆無形的炸彈,在特定的頻率上猛地撞上了那無處不在的、令人煩躁的驅趕音波!
“滋啦——!!!”
一陣刺耳的電流幹擾雜音在廣場上空爆開!
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那低沉壓抑的驅趕音波瞬間消失!空中瘋狂盤旋攻擊的鴿群猛地一滯,狂暴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攻擊的動作也停頓了下來。聲波控製…被意外打斷了?!
“有效!音響!大喇叭!能幹擾那鬼聲音!”另一個大媽見狀,立刻有樣學樣,抄起自己帶的另一個大功率廣場舞音響,對著天空最大音量播放起《小蘋果》!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瞬間,廣場上空被各種震耳欲聾、節奏強勁的廣場舞神曲充斥!巨大的、混雜的聲浪如同狂暴的海嘯,徹底淹沒了那特定的、控製鴿群的邪惡頻率!
鴿群徹底懵了!狂暴的指令被無數雜亂無章的聲波衝得七零八落!它們發出混亂的咕咕聲,在空中無頭蒼蠅般亂撞了一陣,動物的本能終於壓過了被強加的瘋狂。一部分鴿子倉皇逃離廣場,飛向遠處的高樓;一部分則恢複了些許溫順,茫然地落回地麵或雕像上,驚魂未定地梳理著羽毛。
攻擊,暫時停止了。
但危機遠未解除!
那個被鴿子抓傷脖子的女孩,此刻臉色開始發青,呼吸變得異常困難,她無力地靠著噴泉邊緣滑坐在地,眼神渙散。她的同伴驚恐地尖叫著:“小雅!你怎麽了?!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混亂的人群中,還有多少人已經接觸了那致命的vx7毒劑而不自知?那2小時的倒計時,已經開始無聲地跳動!
林柚的屏幕鎖定了廣場邊緣一棟不起眼的寫字樓頂樓水箱房。信號殘留指向那裏!但人去樓空,隻留下一個被遺棄的、外殼刻著綠洲療養院徽記的聲波發射器,還在微微發燙。
“聲波是誘餌,毒劑才是殺招。他們在製造混亂,掩蓋真正目的。”周默看著監控裏那個呼吸困難的女孩,拳頭攥得死緊,“‘歸巢計劃’…他們需要時間和混亂來完成它!秦瞳…”
就在這時,林柚的加密頻道收到一段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求救信號,經過多重跳板和偽裝:
“坐標…東郊…廢棄…水廠…‘渡鴉’…救我…他們…在‘重塑’…”
信號末尾,是秦瞳特有的身份驗證碼碎片,以及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仿佛承受著巨大痛苦的悶哼。
“是秦瞳!他還活著!在綠洲手裏!”林柚猛地抬頭,眼中寒光爆射。
療養院的反撲是生化恐怖襲擊,而秦瞳的求救信號,則指向了一個更黑暗、更核心的深淵——“重塑”。歸巢計劃的真麵目,正在血與毒的迷霧中,緩緩露出獠牙。
醫療組臨時指揮中心廣場附近地下停車場)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著恐慌的氣息。臨時劃出的隔離區內,不斷有在混亂中受傷或被鴿子抓撓、啄傷的市民被送來。醫護人員穿著厚重的防護服,動作迅速但氣氛凝重。
“vx7接觸確認!頸部抓傷!”一名護士對著通訊器急促報告,她麵前正是那個叫小雅的女孩。女孩臉色灰敗,呼吸淺促,瞳孔有些放大,頸部幾道淺淺的抓痕邊緣,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紫色。旁邊的生命監護儀顯示她的血氧飽和度正在緩慢下降。
“注射a型季胺類化合物混合劑!快!隻能延緩,不能逆轉!”一名戴著護目鏡的醫生吼道,聲音透過口罩有些發悶。他手裏拿著平板,上麵是林柚緊急傳輸過來的、關於vx7極其有限的資料。“通知疾控中心!啟動一級生化汙染應急響應!所有接觸者必須立刻隔離篩查!接觸點皮膚用高濃度次氯酸鈉溶液反複衝洗!快!”
恐慌在臨時醫療點蔓延。一個隻是被鴿子翅膀拍打到手臂的保安,驚恐地看著自己被要求反複刷洗的手臂,臉色慘白。另一個被啄傷手背的老人,看著傷口邊緣細微的青色,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未知的劇毒和明確的死亡倒計時,比鴿子本身恐怖百倍。
老k蹲在指揮車角落,對著一個鴿子屍體被特警擊落後小心收集的)和一個便攜式光譜儀較勁。他油膩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刮取著爪尖縫隙裏那點暗綠色凝膠。
“他娘的…0.1毫克…這玩意兒比砒霜毒幾千倍!綠洲這幫瘋子從哪搞來的?”他低聲咒罵著,將微量樣本放入分析槽。光譜儀發出細微的嗡鳴。“結構…複雜得要命!合成路徑…見鬼,數據庫裏沒有匹配項!絕對是地下黑實驗室搞出來的定製貨!”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目光掃過林柚屏幕上秦瞳求救信號的坐標——東郊廢棄水廠。“重塑…媽的,把活人當橡皮泥捏嗎?”他想起陳正和周默傷口裏那些詭異的磁性流體,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升起。他抓起工作台上一個剛焊好的、像超大號金屬指虎的東西,上麵布滿了微型聲波發生單元。“‘靜音手套’…希望那水廠裏沒太多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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