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二層通道裏閃爍的猩紅警報燈，像無數隻充滿惡意的眼睛，死死盯著被逼入絕境的陳正和陳小樂。刺耳的警笛聲如同鋼針，狠狠紮進耳膜，震得人心髒狂跳。金元寶在籠子裏徹底瘋了，小小的身體化作一道金色的虛影，瘋狂地撞擊著塑料籠壁，發出“砰砰砰”的悶響，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吱吱”尖叫，那聲音裏蘊含的恐懼幾乎要穿透靈魂，直指那群從通道深處湧來、臉上掛著永恒不變詭異微笑的深藍製服守衛。
    “跑！往焚化間！”陳正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震耳欲聾的警報聲中顯得微弱。他一把將嚇傻了的陳小樂連同倉鼠籠推向那扇剛剛被守衛打開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厚重金屬門！自己則像一尊門神，橫刀立馬堵在狹窄的通道中央，染血的戰術匕首和半枚警徽碎片在閃爍的紅光下泛著冷硬的寒芒。
    “微笑守衛”們逼近了。他們沒有衝鋒，沒有呐喊，隻有整齊劃一、如同精密儀器的沉重腳步聲，臉上那刻板的笑容在紅光映照下顯得格外瘮人。最前麵一個守衛袖口被劃開，露出下麵閃著金屬冷光的護甲，正是金元寶瘋狂尖叫指向的目標！他手中握著的，不再是電擊棒，而是一把造型奇特、槍口閃爍著不穩定幽藍光芒的脈衝武器！
    陳正瞳孔驟縮！這東西的威力絕對比電擊棒恐怖十倍！他身體緊繃到極限，準備迎接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同時大腦瘋狂運轉，尋找著焚化間裏可能存在的、哪怕一絲渺茫的生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滋啦——！！”
    一陣極其尖銳、如同指甲刮過玻璃的高頻噪音，毫無征兆地從通道入口方向爆發出來！這噪音瞬間壓過了刺耳的警報聲和金元寶的尖叫，帶著一種蠻橫的、破壞性的力量，狠狠衝擊著所有人的聽覺神經！那些逼近的“微笑守衛”整齊的步伐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紊亂！他們臉上那永恒不變的微笑，如同接觸不良的屏幕畫麵，劇烈地扭曲、閃爍起來！動作也出現了瞬間的遲滯和僵硬！
    一個瘦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入口陰影處衝了出來！是秦瞳！他臉色蒼白，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手裏死死攥著一個巴掌大小、外殼粗糙、裸露著幾根電線的黑色方盒——正是老k臨時改裝的ep幹擾器原型機！剛才那陣刺破耳膜的高頻噪音，顯然是這玩意兒超負荷運轉發出的副作用！
    “這邊！快！”秦瞳衝著陳正嘶吼，聲音因為幹擾器的噪音而變形。他猛地將幹擾器的功率旋鈕擰到最大，指向那群陷入短暫混亂的守衛！
    “走！”陳正沒有絲毫猶豫，抓住這寶貴的、可能隻有幾秒鍾的機會，猛地轉身，一個箭步衝進焚化間敞開的金屬門內，反手用力將沉重的門扇“哐當”一聲狠狠關上！幾乎在門關上的瞬間，門外就傳來了沉悶的撞擊聲和脈衝武器擊中金屬門的“嗡”響！巨大的力量震得門扇嗡嗡作響，灰塵簌簌落下。
    焚化間內部空間巨大而壓抑。巨大的不鏽鋼焚化爐占據了大半個空間，爐膛口殘留著高溫灼燒後的焦糊味和灰燼。角落裏堆放著一些雜物和幾個鼓囊囊的黑色塑膠袋，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混合氣味。空氣灼熱而汙濁。
    陳小樂抱著瘋狂掙紮的金元寶縮在角落，嚇得魂不附體。陳正背靠著冰冷震動的金屬門，劇烈喘息，汗水混著灰塵和血漬流進眼睛，火辣辣的疼。他死死頂住門，門外是密集的撞擊和武器攻擊的聲音。
    “你怎麽在這兒？！”陳正看向同樣狼狽不堪、正用身體頂住旁邊一個鏽蝕鐵櫃增加阻力的秦瞳，語氣充滿了驚疑和警惕。
    “收到…加密警報…定位到小樂手環…強信號源在地下…”秦瞳喘著粗氣，語速極快，手裏緊握的ep幹擾器指示燈瘋狂閃爍，發出不祥的嗡鳴，“k叔的破玩意兒…撐不了多久了！找路！快！”
    找路？這裏是個死胡同！唯一的門被堵死，巨大的焚化爐散發著餘熱，通風口高不可攀！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開始蔓延。
    就在這時，陳小樂懷裏的金元寶突然停止了瘋狂的撞擊！它小小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烏溜溜的眼睛不再盯著門外，而是死死盯住了焚化爐旁邊角落裏，一個不起眼的、覆蓋著厚厚油汙的金屬檢修蓋！它伸出小爪子，拚命地指向那裏，喉嚨裏發出急促的、低沉的“咕嚕咕嚕”聲，不再是恐懼的尖叫，而是一種…急切的指引！
    “那裏…元寶…元寶說那裏！”陳小樂仿佛福至心靈，指著檢修蓋大叫。
    陳正和秦瞳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異和一絲絕處逢生的希望！陳正立刻衝過去，也顧不上油汙，雙手摳住檢修蓋邊緣的縫隙，猛地發力！沉重的金屬蓋板發出刺耳的“嘎吱”聲，被硬生生掀開！下麵赫然是一個直徑約半米的垂直維修井！井壁上嵌著生鏽的金屬爬梯，深不見底，一股帶著鐵鏽味和泥土氣息的冷風從下方湧出！
    “走！”陳正當機立斷，一把將還在發抖的陳小樂連同籠子塞給秦瞳，“你帶他先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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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瞳沒有廢話，抓住爬梯，利落地向下爬去。陳小樂抱著籠子緊隨其後。陳正最後看了一眼那扇被撞得不斷變形、發出哀鳴的金屬門，一咬牙，也鑽進了維修井，反手將沉重的檢修蓋板“哐”地一聲重新拉上！幾乎在蓋板合攏的瞬間，焚化間厚重的金屬大門被狂暴的力量徹底轟開！
    冰冷的黑暗瞬間吞噬了他們。隻有下方秦瞳打開手機電筒的微弱光芒，照亮了布滿鐵鏽和冷凝水的狹窄通道。他們沿著冰冷的金屬爬梯，向著未知的黑暗深處，亡命奔逃。
    城市廣播電台大樓，導播控製室。
    周默右眼的灼痛感像一根頑固的釘子，持續不斷地敲打著他的神經。他盯著導播台上密密麻麻的指示燈和推子，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晚上七點的《城市夜話》直播節目還有十分鍾開始，他是今晚的值班編輯。導播老劉正悠閑地抿著保溫杯裏的枸杞茶，調試著耳機。
    “默哥，你臉色不太好啊？昨晚沒睡好？”老劉瞥了一眼周默略顯蒼白的臉，隨口問道。
    “嗯，有點。”周默含糊地應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裏那枚冰冷堅硬的“角膜冷凍貼片”。秦牧之那張非人的笑臉和綠洲地下可能的血腥，像陰雲一樣籠罩著他。陳正和小樂的電話依舊打不通，這讓他坐立難安。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導播間角落那部連接著大樓內部電話係統的座機——紅色的指示燈亮著，顯示線路暢通。
    “各單位注意，《城市夜話》倒計時五分鍾準備！”導播老劉的聲音通過內部通話係統響起，帶著職業化的沉穩。直播間裏，主持人悅耳的聲音正在做最後的暖場。
    周默深吸一口氣，試圖把紛亂的思緒壓下。他拿起麵前的水杯，準備喝口水潤潤發幹的喉嚨。
    就在他的指尖剛觸碰到冰涼的杯壁時——
    整棟大樓的燈光，毫無征兆地，集體熄滅！
    不是普通的斷電！是那種瞬間被抽走所有光明的、絕對的黑暗！導播間裏所有的屏幕、指示燈、操作台背光，在同一毫秒徹底黑屏！連應急燈都沒有亮起！隻有窗外遠處城市的霓虹，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在室內投下一些微弱而詭異的光影。
    “我操！”老劉的保溫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滾燙的枸杞茶潑了一地。他驚得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跳閘了？！不可能啊！ups呢？！”
    死寂！
    絕對的死寂取代了之前設備運行的微弱嗡鳴和通話係統的雜音。黑暗濃稠得如同實質，瞬間吞噬了所有聲音和光線。周默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種極度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他的脊椎！
    “劉…劉哥？”周默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見鬼了！備用電源也沒反應！”老劉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他正摸索著試圖找到自己的手機，“技術部！技術部的人都死哪去了？！”
    就在這時，控製台上，那部紅色的內部座機，突然亮了起來！
    不是來電的閃爍提示燈，而是整個聽筒和底座，都亮起了一種極其柔和、卻又無比詭異的淡綠色熒光！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中，這團綠光顯得格外醒目，如同鬼火。
    緊接著，控製台正中央，那塊最大的、本該漆黑一片的主監視屏，也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沒有畫麵！
    隻有一片刺目的、不斷閃爍跳躍的雪花噪點！滋滋的電流聲從音響裏傳出，在死寂的控製室裏顯得異常刺耳。
    幾秒鍾後，雪花噪點突然消失了。
    屏幕變成了一片純粹的、令人心慌的漆黑。
    然後，一個東西，極其緩慢地，從屏幕正中央的黑暗裏，“浮現”了出來。
    是蜂巢科技那個無處不在的、由簡單弧線構成的微笑ogo！
    但這個ogo，此刻卻散發著幽幽的、冰冷的紅光，如同凝固的血液！它占據了整個屏幕，緩緩地旋轉著，那上揚的嘴角在紅光的映襯下，充滿了無聲的嘲弄和冰冷的惡意。
    “滋…滋滋…”
    伴隨著電流雜音，一個完全由電子合成、毫無感情起伏、如同金屬摩擦般冰冷刺耳的聲音，從控製室的每一個音響喇叭裏，清晰地傳了出來，回蕩在死寂的黑暗中：
    “檢測…到…異常…信號…源…”
    “區域…隔離…啟動…”
    “請…保持…微笑…”
    “倒計時…開始…”
    隨著這冰冷的聲音落下，屏幕中央那個緩緩旋轉的血紅微笑ogo下方，出現了一串刺眼的、同樣散發著紅光的倒計時數字：
    1459
    1458
    1457
    ……
    導播老劉徹底懵了，手機都忘了掏，呆呆地看著那散發著不祥紅光的微笑倒計時，嘴唇哆嗦著：“這…這他媽是什麽鬼東西？！黑客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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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默渾身冰冷，如墜冰窟！他猛地撲到控製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整個城市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高層建築，那些在夜晚本該流光溢彩的摩天大樓，此刻全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如同巨大的、沉默的墓碑！隻有零星幾盞依靠獨立太陽能的路燈，像垂死的螢火蟲，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更觸目驚心的是，那些大樓外部如同血管般縱橫交錯的電梯井道位置，此刻密密麻麻地亮起了無數細小的紅色光點！每一個光點，都代表著一部被強行鎖死在井道中、成為鋼鐵囚籠的電梯！
    母巢！是母巢發動了攻擊！不是針對他個人！而是…全市範圍的電梯困人！無差別地將成千上萬的人，囚禁在了一個個狹小、黑暗、與外界隔絕的鋼鐵牢籠裏！而他所在的直播台，也成為了這龐大囚籠網絡中的一員！
    “區域隔離…倒計時…”周默喃喃自語，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這十五分鍾倒計時結束之後，會發生什麽？母巢要做什麽？！
    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裏的冷凍貼片，右眼的灼痛感在黑暗和極度的緊張下似乎更加清晰了。就在這時，他口袋裏的私人手機，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不是來電，是收到加密信息的特殊震動模式！
    周默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掏出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微光，是林柚發來的緊急信息，隻有短短一行字，卻讓他本就冰冷的心沉到了無底深淵：
    【蜂巢內網緊急通告：代號‘靜默搖籃’全市啟動！目標：強製終端深度掃描！小心所有聯網設備！秦瞳失聯！地下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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