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瞳那隻被淚水模糊的眼睛下意識地眨了一下。
    就在他睫毛開合的瞬間——
    “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火柴點燃的聲音。
    那幾顆沾滿了高濃度辣椒油脂、又經過金元寶“噴嚏推進”與空氣充分摩擦的辣椒籽，竟然在接觸到秦瞳濕潤睫毛的刹那——燃！燒！了！起來！
    幾朵極其微小、卻溫度驚人的橘紅色火苗，瞬間在秦瞳的睫毛上跳躍起來！
    “呃啊——！！！”
    一聲淒厲到非人的慘嚎，猛地蓋過了所有的咳嗽聲！
    秦瞳如同被高壓電擊中，整個身體猛地向上彈起！他那隻完好的左手死死捂住了右眼，身體在地上瘋狂地翻滾、抽搐！被燒灼睫毛和眼皮的劇痛，混合著辣椒素深入眼球的極致刺激，讓他徹底失去了理智，隻剩下野獸般的痛苦嘶嚎！眼淚不再是流，而是如同噴泉般湧出，混合著眼皮上燒焦的毛發氣味，形成一股更加詭異的焦糊辛辣味。
    整個黑市後院，徹底淪為一片混亂、荒誕、充滿刺激性氣味和痛苦哀嚎的煉獄。
    周默喘著粗氣，看著地上翻滾的秦瞳，看著冒煙的服務器，看著抱著空剁椒壇、咳得直不起腰、一臉茫然的陳小樂，還有陳小樂口袋裏同樣被熏得暈頭轉向、打完噴嚏正用小爪子抹鼻子的金元寶。
    空氣中，濃烈的辣椒素辛辣、醃菜鹵的酸腐、電子元件燒焦的糊味、以及一絲絲皮肉燒灼的焦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永生難忘的“黑市特調”。
    遠處通風管道裏，人群的咳嗽聲浪依舊一波高過一波。
    周默抹了一把被辣出的眼淚，目光越過矮牆，投向外麵錯綜複雜、堆滿垃圾的黑暗巷道。那條叼走了朵朵大部分樣本的杜賓犬，早已消失無蹤。
    他深吸了一口灼燒肺腑的空氣，聲音嘶啞地開口：
    “小樂…老k…別咳了…” 他指了指地上翻滾慘叫的秦瞳，又指了指冒煙的服務器，“帶上他…還有…看看那堆破爛裏還有什麽能用的數據殘渣…我們得離開這鬼地方…馬上！”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陳小樂懷裏那個已經空了的、壇口還沾著鮮紅剁椒的粗陶壇子上，眼神複雜。
    辣椒腦波醃…這他媽算哪門子保存法？
    ————————————
    “毛茸茸星球”寵物店的地下室，此刻聞起來像個被轟炸過的山西老陳醋廠混合著戰地醫院。
    濃烈的醋味如同有生命的觸手，從角落裏那個被老k用寵物飲水機加熱底座、幾個不鏽鋼盆和一堆pvc管臨時拚湊的“醋熏發生器”裏源源不斷地蒸騰出來，霸道地鑽進每個人的鼻腔，刺激得眼淚直流。這股酸溜溜的氣味頑強地對抗著空氣中殘留的辣椒素辛辣、電子元件焦糊、下水道淤泥的腥臭，還有秦瞳身上傷口散發的淡淡血腥和藥味，形成一種複雜到令人頭昏腦漲的“生化雞尾酒”。
    周默靠在一個堆滿狗糧袋的貨架上，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眉頭擰成了疙瘩。屏幕上分割成幾個小窗口：一個是療養院核心區模糊的建築結構圖老k之前入侵的殘片），一個顯示著代表林柚生命體征的微弱信號點時斷時續，如同風中的燭火），還有一個是城市之光內部通訊的加密頻道監聽全是無意義的雜波，對方顯然加強了屏蔽）。他需要信息，任何能定位林柚、評估療養院地下情況的信息！但城市之光的防火牆如同歎息之牆，將他死死擋在外麵。
    “咳咳…老k頭兒…你這醋…是不是…加多了？” 陳小樂被熏得眼淚汪汪，一邊給秦瞳那隻被辣椒籽燒得焦黑卷曲、眼皮紅腫的右眼小心地塗抹著冰涼的凝膠藥膏，一邊忍不住抱怨。秦瞳被綁在一張舊折疊椅上，身體因劇痛和憤怒而微微顫抖，那隻完好的左眼死死盯著周默，裏麵翻騰著刻骨的恨意和屈辱。他的機械右臂肘關節處包裹著厚厚的絕緣繃帶，但強酸腐蝕造成的內部損傷顯然無法立刻修複，整條手臂無力地垂著。
    “你懂個屁！” 老k頭也不抬，正拿著一把焊槍，小心翼翼地在一個拆開的、布滿燒灼痕跡的服務器硬盤上操作。那是從黑市廢墟裏搶救出來的“殘骸”，他試圖從裏麵刮出哪怕一丁點有用的數據碎片，特別是可能殘留的朵朵腦波樣本信息或蜂巢的通訊記錄。焊槍的藍光映著他滿是油汗和疲憊的臉。“老子這是在搞化學戰！知道乙酸ch?oh）沸點多少嗎？118c！這溫度蒸出來的醋酸分子夠小夠活躍！對付服務器散熱口的矽基塵sio?）正好！吸附！懂嗎？形成一層致密的醋酸矽膠膜(ch?o)?si），糊死它的散熱孔！讓那幫龜孫子的服務器過熱當機！給老子燒穿防火牆爭取時間！”
    他話音剛落，地下室角落那台由“醋熏發生器”連接出去、通往上部寵物店通風管道的pvc管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如同巨獸腸胃蠕動的“嗡嗡”聲，緊接著是幾聲短促而尖銳的電子警報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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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了！” 老k猛地丟下焊槍，布滿血絲的眼睛裏爆發出狂喜的光芒，衝到連接著通風管道的監控屏幕前。屏幕上原本代表服務器散熱效率的綠色曲線，此刻像發了瘋的心電圖般劇烈波動了幾下，然後如同斷崖般直線暴跌！取而代之的是一路飆升、觸目驚心的紅色溫度報警線！“哈哈！看！散熱效率暴跌70！cpu溫度飆升！老子的醋酸矽膠防火牆糊上了！那幫孫子現在肯定手忙腳亂降溫呢！防火牆的算力資源被大量占用！就是現在，周默！快！”
    周默眼神一凜，手指在平板上瞬間化為一片殘影！他抓住這轉瞬即逝的窗口期，將早已準備好的、如同手術刀般精準的數據刺探程序，狠狠地紮進了城市之光通訊網絡那短暫鬆動的縫隙！屏幕上原本亂碼的監聽窗口，數據流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洶湧刷出！
    然而，這狂喜僅僅持續了不到十秒！
    “砰！砰！砰！”
    一陣粗暴而沉悶的砸門聲，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地下室入口那扇厚重的金屬防火門上！連帶著整個地下室都微微震顫！灰塵簌簌落下。
    “裏麵的人聽著！立刻開門！城市之光安全局！奉命搜查！”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通過擴音器放大的聲音穿透門板，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操！來得這麽快！” 陳小樂嚇得手一抖，藥膏差點戳到秦瞳的眼球。金元寶更是“吱”地一聲尖叫，嗖地鑽進了陳小樂衣服最裏層，小身體抖得像篩糠。
    周默和老k臉色驟變！城市之光的反應速度超出了他們的預料！顯然，老k的“醋熏攻擊”雖然成功擾亂了部分服務器，但也像捅了馬蜂窩，瞬間暴露了他們的位置！
    “頂住門！” 周默低吼一聲，手指依舊在平板上瘋狂操作，試圖在對方破門前多榨取一點信息。陳小樂立刻丟下藥膏，和剛放下硬盤的老k一起，用肩膀死死頂住那扇厚重的金屬門。門外的撞擊更加猛烈，每一次都震得兩人氣血翻湧。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秦瞳，那隻完好的左眼裏，閃過一絲極其隱蔽的、混合著痛苦與決絕的寒光。他那隻還能活動的左手，極其緩慢地、借著身體被綁在椅子上的掩護，如同毒蛇般無聲地滑向自己破爛的褲腿內側——那裏，藏著一把備用的陶瓷匕首！刀柄冰涼，帶著死亡的觸感。
    “砰！轟——！”
    一聲巨響！金屬門鎖的位置猛地向內凸起變形！對方顯然動用了破門工具！門縫處傳來液壓裝置刺耳的加壓聲！
    “頂不住了！” 老k被震得一個趔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哢嚓！”
    地下室入口上方的通風管道金屬格柵猛地被從外麵暴力掀開！
    一個矯健的身影，如同獵豹般無聲地落下！動作幹淨利落，落地時甚至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來人穿著一身城市之光標準製式的黑色作戰服，戴著全覆蓋式的防毒麵具，鏡片是深色的，反射著地下室昏暗的光線，看不清麵容。他手中端著一把造型緊湊、閃爍著幽藍能量光芒的脈衝步槍，槍口沉穩地指向室內眾人！冰冷的殺氣瞬間彌漫開來！
    是城市之光的特勤隊員！竟然從通風管道繞後突襲！
    “不許動！放下武器！雙手抱頭！” 防毒麵具後傳來沉悶而威嚴的命令。
    陳小樂和老k瞬間僵住，頂著門的動作停了下來，臉色煞白。周默的手指也停在了平板邊緣，眼神死死盯著這個不速之客。
    隻有秦瞳，在麵具人落地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難以言喻的光芒——像是認出了什麽，又帶著更深的警惕。他握著陶瓷匕首的手，更加用力，指節發白。
    麵具人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迅速掃過室內。當他看到被綁在椅子上、右眼焦黑、狼狽不堪的秦瞳時，動作似乎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隨即，槍口更加穩定地指向威脅最大的周默和老k，腳步沉穩地向前逼近，每一步都帶著壓迫感。
    “目標確認。執行清除指令。” 麵具下傳來冰冷的電子合成音調，毫無波瀾。
    就在他即將踏入地下室中央區域的刹那——
    “咕嚕嚕…咕嚕嚕…”
    角落裏的“醋熏發生器”似乎被剛才的震動影響，加熱功率猛地提升！不鏽鋼盆裏翻滾的陳醋濃度極高的釀造醋，乙酸含量極高）劇烈沸騰起來，大量更加濃鬱的、帶著灼熱溫度的醋酸蒸汽溫度接近沸點118c）洶湧地噴入通風管道，同時也彌漫在整個地下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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