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的第三天清晨，崔家人早早地聚集在老宅廢墟前。陽光照在倒塌的土牆和斷裂的房梁上，空氣中還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崔老漢拄著拐杖，站在最前麵，神情肅穆。
    爹，咱們真要今天進去嗎？崔勇搓著手，顯得有些不安。那個夢境太過真實，白蛇大仙說的三日後再回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崔老漢點點頭：大仙既然這麽說了，必有其道理。他轉身對兒媳和孫子說，你們娘倆在外麵等著，我和勇子先進去看看。
    崔勇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鐵鍬，跟著父親小心翼翼地踏入廢墟。瓦礫和碎木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每走一步都得格外小心。
    爹，您看那兒！崔勇突然指著原先堂屋的位置。幾根倒塌的大梁下，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約莫有井口大小。
    崔老漢眯起眼睛，慢慢走近：這...這該不會是...
    地窖？可咱家什麽時候有地窖了？崔勇一臉困惑。他在這個家生活了三十多年，從不知道老宅下麵還有地窖。
    崔老漢的手微微發抖：我爺爺提過，老宅下麵有個地窖，是曾祖父親手挖的，後來不知什麽原因被封了。我小時候還問過，他說小孩子別打聽這些。
    父子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好奇與敬畏。崔勇找來繩子，係在旁邊還沒完全倒塌的柱子上，另一頭綁在自己腰間。
    我先下去看看。崔勇說著，已經蹲下身，試探著將腳伸進洞口。
    小心點！崔老漢囑咐道，有什麽不對勁就趕緊上來。
    崔勇點點頭，慢慢滑入洞中。黑暗瞬間包圍了他，隻有頭頂洞口透進來的一點光亮。他摸出手電筒，昏黃的光線照出了地窖的輪廓——這是一個約兩米見方的空間，四壁用青磚砌成，地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爹，沒事！您等著，我看看下麵有什麽。崔勇解開腰間的繩子，開始仔細打量這個神秘的地窖。
    地窖牆壁上刻滿了奇怪的符號，有些像是文字，有些則是蛇形的圖案。崔勇雖然看不懂，但直覺告訴他這些與白蛇大仙有關。最引人注目的是地窖正中央的一個石台，上麵放著一個青銅匣子，匣子表麵盤繞著一條栩栩如生的白蛇雕像。
    崔勇的心砰砰直跳，手心沁出了汗。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拂去匣子上的灰塵。匣子沒有上鎖，他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子——
    裏麵是一卷泛黃的羊皮紙，保存得異常完好。崔勇顫抖著雙手將羊皮紙展開，上麵用毛筆寫著密密麻麻的字跡。開篇第一句就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崔氏後人謹記：吾與白蛇大仙有約，世代供奉，保家宅平安...
    勇子！下麵怎麽樣？崔老漢的聲音從洞口傳來，打斷了崔勇的閱讀。
    爹！您得下來看看這個！崔勇激動地喊道，咱家祖上真的和白蛇大仙有約定！
    不一會兒，崔老漢也被用繩子放了下來。老人看到青銅匣子和羊皮卷時，渾濁的雙眼頓時濕潤了。
    這...這是我曾祖父的字跡啊...崔老漢顫抖著撫摸羊皮卷，我小時候見過他寫的家譜，這筆跡一模一樣。
    父子倆湊在一起，借著微弱的手電光，仔細閱讀羊皮卷上的內容。隨著閱讀的深入，一段被塵封已久的家族秘史逐漸展現在他們麵前：
    原來，崔老蔫當年救下的並非普通白蛇，而是一條修煉五百年的靈蛇。那靈蛇正值渡劫關鍵時期，卻遭天雷所傷，險些喪命。崔老蔫不僅救了它，還用祖傳的藥方為它療傷。靈蛇感念其恩，立誓守護崔家血脈，直至報恩完畢。
    羊皮卷中還記載，崔老蔫與白蛇大仙定下契約：崔家世代供奉蛇仙，蛇仙則保佑崔家平安。作為信物，崔家祖傳一塊蛇心玉，能感應蛇仙存在，危急時刻可召喚蛇仙相助。
    蛇心玉？崔勇困惑地看向父親，咱家有這樣的東西嗎？
    崔老漢皺眉思索：我小時候好像聽爺爺提過一嘴，說是有塊祖傳的玉佩，後來戰亂年間遺失了...他忽然想起什麽，對了！羊皮卷後麵還寫了什麽？
    崔勇繼續往下讀，發現後麵記載了幾次蛇仙顯靈的事跡：曾在土匪來襲前托夢預警，在饑荒年間指引崔家找到隱藏的糧倉，最近的一次則是三十年前一場山洪暴發前，白蛇現身引開了玩耍的崔家小孩，使他們免於被洪水卷走。
    難怪...崔老漢喃喃自語，我七歲那年和小夥伴在河邊玩，突然看見一條白蛇擋在路中間，我們追著它跑回了村子，剛到家就聽說河堤決口了...
    羊皮卷的末尾有一段特別的話：後世子孫若遇大難，可尋蛇心玉召喚大仙。玉在人在，玉失緣盡。
    父子倆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憂慮。就在這時，崔勇忽然發現羊皮卷背麵還有幾行小字，剛才差點沒注意到：
    大仙曾言，三百年後崔家將有大劫。若屆時我已不在，望後人謹記：老宅東牆三尺下，埋有避劫之法。
    東牆？不就是最先倒塌的那麵牆嗎？崔勇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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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連忙收拾好羊皮卷，崔勇小心地將青銅匣子夾在腋下，順著繩子爬出地窖。一出來就迫不及待地奔向已經倒塌的東牆位置。
    爹，您站遠點，我來挖。崔勇拿起鐵鍬，按照羊皮卷上說的，從牆基開始向東量了三尺，然後開始挖掘。
    挖了約莫半米深，鐵鍬突然碰到了什麽硬物。崔勇跪下來，用手扒開泥土，露出一個黑陶罐子。罐口用蠟密封，看起來完好無損。
    找到了！崔勇激動地捧出陶罐，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麵是一卷用油布包裹的竹簡和一個小布袋。
    竹簡上記載的是一種名為五靈避劫陣的布置方法，需要在宅院五方埋下特定的靈物，可保家宅平安。而布袋裏裝的正是五顆顏色各異的奇異石頭，分別對應五行。
    這是...陣法？崔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崔老漢卻鄭重地點點頭：我曾祖父那一輩，村裏確實有個道士，據說懂些奇門遁甲。看來他是幫咱家留了後路啊。
    當天晚上，崔家人暫時借住在村支書家的空房裏。崔勇把今天發現的東西都擺在桌上，一家人圍著研究到深夜。
    臨睡前，崔勇特意把青銅匣子和羊皮卷放在枕邊。他總覺得，今晚還會發生些什麽。
    果然，半夜時分，崔勇再次夢見了那個白衣女子。這次她的麵容清晰了些，是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女子，眉目如畫，卻帶著幾分不屬於人間的清冷。
    你找到了契約。女子的聲音如同清泉流過石縫，很好，崔家後人沒有讓我失望。
    崔勇在夢中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女子微微一笑：不必開口，我知你心中所惑。蛇心玉確已遺失，但緣分未盡。崔家劫難將至，非比尋常。
    她抬起手，指向東南方向：三日後，去鎮上古玩街尋一瞎眼老翁，他有玉的線索。
    說完，女子的身影開始變淡：記住，劫難起於水，終於火。早做準備...
    等等！崔勇終於喊出了聲，大仙，請告訴我更多——
    他猛地坐起，發現自己已經醒了，窗外天剛蒙蒙亮。枕邊的羊皮卷不知何時展開了，最後一行字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清晰：
    大劫過後，因果循環。恩情償盡，緣法自然。
    崔勇心頭一緊，隱約明白了什麽，卻又說不清楚。他輕輕撫摸著羊皮卷，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到蛇心玉，解開這段跨越三百年的緣分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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