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深夜異響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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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顫抖著伸向那把懸浮在井口的剪刀。暗紅色的光芒從刀身散發出來,將整個院子染上血色。井中的血水沸騰得更加劇烈,那個穿著藍色旗袍的身影已經升到井口,蒼白的雙手扒著井沿,即將完全現身。
    以血親之血,解百年之封...那個聲音再次在我腦海中回響,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沒有選擇了。煤球在我腳邊焦躁地嘶叫,但聲音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我的整個世界縮小到這把剪刀和井中的怨靈。
    當我的手指終於觸碰到剪刀手柄的瞬間,時間仿佛停止了。
    一陣劇痛從指尖傳來,剪刀上的符文像是活過來一樣,蠕動著刺入我的皮膚,汲取著我的血液。手柄上的鏽跡褪去,露出暗紅色的本質,那顏色像是凝固的血液。
    接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拉入幻象之中...
    1923年10月15日,永年照相館
    我——不,是沈秋月——站在照相機前,身上穿著那件精致的藍色繡花旗袍。陳文軒,永年照相館的少爺,正在調整相機的位置。他的手指修長靈活,眼神溫柔地望向我。
    秋月,就這樣別動,他的聲音如春風般和煦,這張照片一定會很美。
    我能感受到沈秋月心中的喜悅和愛意。我們相識於半年前,那時我來照相館拍生日照片。文軒親自為我拍攝,我們一見鍾情。之後他常常找借口約我見麵,有時是試穿新到的旗袍,有時是看新背景布的效果。
    但這段戀情必須保密。文軒早已與軍閥趙大帥的女兒趙玉玲訂有婚約,這是兩家為了利益達成的聯姻。文軒多次表示要解除婚約,但趙家勢力太大,得罪不起。
    文軒,我有些害怕,幻象中的沈秋月輕聲說,昨天趙小姐來找過我。
    文軒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她說了什麽?
    她說...說如果我繼續糾纏你,就會讓我後悔。沈秋月的聲音顫抖,她還說知道我家住在哪裏,我母親在哪裏幫工...
    文軒握住她的手,別怕,秋月。我已經在安排船票,下個月我們就去上海。在那裏沒有人認識我們,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就在這時,照相館的門被猛地推開。趙玉玲站在門口,身穿華麗的紅色旗袍,身後跟著兩個持槍的士兵。她的臉上帶著冰冷的笑容。
    好一對癡情鴛鴦啊,她緩步走近,眼神如刀,陳文軒,我父親已經定好我們的婚期了,就在下月初八。你準備準備吧。
    文軒將沈秋月護在身後,趙小姐,我很抱歉,但我不能和你結婚。我愛的是秋月。
    趙玉玲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怒容。你再說一遍?她的聲音低沉危險。
    我愛沈秋月,我要和她結婚。文軒堅定地說。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太快。趙玉玲突然從手袋中掏出一把剪刀——正是我現在手中的這把。她猛地衝向沈秋月,但文軒擋在了前麵。
    沈秋月尖叫。
    剪刀刺入了文軒的胸膛。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的凶器,然後緩緩倒地,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白襯衫。
    趙玉玲也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會傷到文軒。但很快,她的表情變得更加瘋狂。都是你的錯!她對沈秋月尖叫,如果不是你勾引他,他不會死!
    她拔出剪刀,再次刺向沈秋月。這次,鋒利的刀刃直接刺入了沈秋月的心髒。
    劇痛傳來,我幾乎能感受到百年前曾祖母臨死前的痛苦和恐懼。沈秋月倒在地上,視線開始模糊。她最後看到的是趙玉玲瘋狂的臉,和匆匆趕來的照相館老掌櫃——陳永年的祖父。
    幻象切換到我熟悉的暗房。老掌櫃看著兩具屍體,麵色慘白。趙玉玲在一旁冷冰冰地說話:
    把這件事處理幹淨。沈秋月的屍體處理掉,文軒的死就說是一場意外。她擦拭著剪刀上的血跡,至於這個...她舉起剪刀,我會請天師府的張道長做法,讓這個賤人永世不得超生,連她的後代也要代代受苦!
    老掌櫃顫抖著說:趙小姐,這太...太殘忍了。沈小姐已經死了,何必還要...
    閉嘴!趙玉玲厲聲打斷,按我說的做,否則下一個死的就是你全家!
    她湊近老掌櫃,壓低聲音:我要你把她死時穿的那件旗袍和照片一起保存起來。張道長會在上麵施咒,讓她的靈魂困在其中。每隔幾十年,當她的血親中出現與她相貌相似之人,她就會試圖——但每次都會失敗,隻會給沈家帶來更多不幸。
    趙玉玲的臉上露出殘忍的微笑:我要讓她和她的後代永世痛苦,這就是搶我男人的代價!
    幻象再次變化。我看到趙玉玲確實請來了一位道士,在旗袍和照片上施下惡毒詛咒。老掌櫃被迫協助儀式,但在最後時刻,他偷偷藏起了一縷沈秋月的頭發,並用紅繩係好。
    沈小姐,我對不起你,他對著那縷頭發低聲說,但我留此物,盼有朝一日你的後人能借此破除詛咒。
    之後,老掌櫃按照趙玉玲的指示,將凶器剪刀投入沈家老宅的井中,完成詛咒的最後一步。但他偷偷製作了一把仿製剪刀,交給沈秋月的女兒,並告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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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咒唯沈家直係血脈可破,但破咒者需承詛咒之重,恐有性命之憂。
    幻象漸漸消散,我回到現實,手中緊握著那把凶器剪刀。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不僅因為恐懼,更因為百年前那段悲劇帶來的悲傷和憤怒。
    沈秋月和文軒是真心相愛,卻因為權勢和嫉妒而慘死。趙玉玲不僅奪走他們的生命,還用最惡毒的方式詛咒沈家後代,讓這個悲劇延續了近百年。
    井中的怨靈已經完全升起。沈秋月——或者說她的怨靈——站在井邊,血淚從空洞的眼眶中流出。她的表情不再猙獰,而是充滿了無盡的悲傷。
    秋月...我輕聲呼喚曾祖母的名字,我都知道了。
    怨靈緩緩飄近,冰冷的手指輕觸我的臉頰。一瞬間,我感受到了她百年來的痛苦和孤獨,以及對她後代的愧疚。
    對不起...一個微弱的聲音直接傳入我的腦海,我不想傷害你...但詛咒強迫我...
    我明白了。沈秋月的怨靈並非自願害人,而是被惡毒詛咒驅使,每隔幾十年就試圖,卻每次都失敗,隻會給沈家帶來更多不幸。我的祖母失去兩個兄弟,母親早年守寡,都是這個詛咒的影響。
    而現在,輪到我成為詛咒的目標。
    如何破除詛咒?我問怨靈,也問自己。
    怨靈指向我手中的剪刀,然後指向自己的胸口。幻象再次湧入我的腦海,但這次更加清晰:
    要破除詛咒,必須用這把凶器剪刀刺入沈秋月後代的心髒——也就是我的心髒。但不是為了死亡,而是完成一個血祭儀式,用沈家直係血脈的鮮血和自願犧牲的精神,抵消趙玉玲的惡毒詛咒。
    這樣做不會致死,但會將詛咒轉移到我身上。我的靈魂將永遠與旗袍和照片綁定,成為新的守護者,防止詛咒繼續危害沈家後代。而沈秋月的靈魂將得以安息超度。
    這就是為什麽祖母的紙條上寫著解封者亦將承詛咒之重。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剪刀,刀刃上百年的血跡仿佛還在散發著血腥氣。煤球蹭著我的腿,發出哀鳴,似乎感知到了我即將做出的決定。
    院牆外傳來拆遷施工的機械聲,天快亮了。我知道必須在日出前做出決定:要麽犧牲自己破除詛咒,要麽讓這個悲劇繼續延續,危害未來的沈家後代。
    怨靈——我的曾祖母沈秋月——飄到我麵前,空洞的眼睛注視著我。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照片,是那天她與文軒準備拍攝卻永遠未能完成的合影。
    照片背麵,她用血跡寫下了最後的請求:
    請讓我們安息
    我看著百年怨靈眼中流下的血淚,又想起幻象中她與文軒相視而笑的幸福瞬間。百年的痛苦該結束了。
    我握緊剪刀,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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