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突出重圍,匯報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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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
枯枝斷裂的脆響在死寂的淩晨山穀裏炸開,像是一巴掌扇在每個人臉上。
灌木叢外,所有聲音戛然而止。火把的光暈猛地晃動,凶狠的目光刀子般剮過來,瞬間鎖定了劉昊藏身的那片黑暗。
“誰在那兒?!滾出來!”刀疤臉老頭的厲喝帶著驚怒。
雜亂的腳步聲和拔刀聲立刻響起,迅速逼近!
完蛋!
劉昊頭皮瞬間炸開,全身血液都涼了半截。身後的趙老四和那輔兵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幾乎要癱軟在地。
不能被抓!絕不能!
電光火石間,劉昊腦子裏一片空白,隻剩下求生本能瘋狂嘶吼。他猛地扭頭,對嚇傻的兩人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散開!跑!”
幾乎同時,他右手猛地從地上抓起一把混合著碎石子的濕泥,看也不看,用盡全身力氣朝著火把方向狠狠甩了過去!
“啪!”
泥巴砸在某個衝在最前麵的土匪臉上,雖不致命,卻讓他慘叫一聲,下意識捂臉後退,火把也脫手掉在地上,火光驟暗。
“操!有埋伏!”
“放箭!快放箭!”
混亂的喊叫聲頓時響起。胡人嘰裏咕嚕的怒罵和土匪的尖叫混成一團。他們根本沒看清有多少人,隻見黑暗中飛來異物,本能地以為中了埋伏,頓時陣腳大亂。
就這眨眼間的混亂!
劉昊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貓,猛地從灌木叢後彈起,根本不顧方向,埋頭就朝著側後方更深的黑暗裏玩命衝去!左肩的傷口被劇烈動作撕裂,劇痛鑽心,他卻仿佛感覺不到,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遠離火光!鑽進林子裏!
趙老四和那輔兵也反應過來,連滾爬爬地朝著另外兩個方向狂奔。
“追!別讓他們跑了!”刀疤臉氣急敗壞的吼聲在後麵響起,伴隨著幾聲零星的箭矢破空聲,哆哆地釘在周圍的樹幹上。
劉昊根本不敢回頭,肺葉如同風箱般拉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他借著微弱的晨光和熟悉黑暗的眼睛,在崎嶇不平、灌木叢生的山穀裏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雨水打濕的枝葉不斷抽打在臉上身上,火辣辣地疼。
身後的叫罵聲和腳步聲緊追不舍,而且越來越近!他們對地形太熟了!
這樣跑下去必死無疑!
劉昊眼角餘光掃到側麵有一處茂密的藤蔓,覆蓋著一片陡峭的石壁。他心一橫,猛地變向,如同遊魚般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身體死死貼在冰冷潮濕的石壁上,屏住呼吸,連心跳都恨不得按住。
腳步聲和火把的光亮很快追到附近。
“媽的!跑哪去了?”
“分頭找!肯定跑不遠!”
“仔細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土匪和胡人的叫罵聲在附近回蕩,火把的光影在藤蔓縫隙外晃動。劉昊甚至能聽到他們撥弄草叢的沙沙聲,最近的一次,一個土匪幾乎就站在藤蔓外一步遠的地方朝裏麵張望。
時間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冷汗混著雨水從額頭滑落,流進眼睛,又澀又疼,他卻連眨一下都不敢。
左肩的傷口因為緊繃和潮濕,開始發出陣陣鈍痛,提醒著他體力的極限正在迅速逼近。
就在劉昊幾乎要撐不住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哨聲,似乎是某種信號。
搜索附近的土匪罵罵咧咧地停了下來。
“媽的!頭兒叫集合!”
“便宜這幾個雜碎了!”
“走!正事要緊!”
腳步聲和叫罵聲漸漸遠去,火把的光亮也慢慢消失在峪口方向。
劉昊依舊死死貼著石壁,一動不動,直到外麵徹底沒了聲息,隻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和山穀的風聲,又過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他才如同虛脫般,緩緩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活下來了……
他靠在石壁上,閉上眼睛,任由冰冷的雨水衝刷臉頰,平複著幾乎要炸開的心髒。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掙紮著爬起來,小心翼翼地撥開藤蔓,向外觀察。天色已經蒙蒙亮,雨也小了很多,變成了細密的雨絲。峪口方向靜悄悄的,那些胡人和土匪似乎已經離開了。
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忍著劇痛和虛弱,開始朝著記憶中烽燧台的大致方位摸去。他不敢走原路,隻能憑著感覺在陌生的山林裏繞行。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天色更亮了一些。忽然,他聽到前方隱約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劉昊立刻警惕地伏低身體,慢慢靠近。
隻見在一處低窪的亂石堆後麵,那個跟著他出來的輔兵正抱著腿,縮在那裏瑟瑟發抖,臉上全是淚水和泥水,胳膊上還有一道被荊棘劃破的血口子。
“隊……隊率?”輔兵看到劉昊,如同看到了救星,差點哭出聲來。
“趙老四呢?”劉昊壓低聲音問道,警惕地環顧四周。
“不……不知道……跑散了……”輔兵帶著哭腔,“隊率,我們回不去了……黑風寨的人肯定在外麵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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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劉昊低喝一聲,眼神銳利,“想活命就跟我走。”
他拉起輔兵,繼續艱難地跋涉。幸運的是,又過了一會兒,他們遇到了同樣在山林裏亂轉、焦急尋找他們的趙老四。趙老四看到劉昊,激動得老眼發紅:“隊率!您沒事!太好了!”
三人匯合,心下稍安。但如何回去,依舊是個難題。黑風峪出口肯定被盯死了。
劉昊觀察著地形,目光最終落在一條不起眼的、雨水衝刷形成的幹涸溪溝上。這條溪溝蜿蜒曲折,植被茂密,或許能避開主要路徑。
“走這裏。”劉昊毫不猶豫地指了指向下的溪溝。
三人沿著陡峭濕滑的溪溝向下摸索,過程極其艱難,不時摔倒,弄得渾身又是泥又是傷。但正如劉昊所料,這條荒僻的路徑確實避開了所有可能的哨卡。
就在他們快要走出山穀範圍時,走在最前麵的劉昊忽然猛地停下,打了個隱蔽的手勢。
隻見溪溝前方一側的緩坡上,歪倒著一具屍體!看衣著,正是黑風寨的土匪!脖頸處一道猙獰的刀口,血已經凝固發黑。
趙老四倒吸一口涼氣:“是巡山的嘍囉!被人摸了!”
劉昊眼神一凝,示意兩人噤聲,小心地靠了過去。
屍體旁邊還有打鬥的痕跡,旁邊的灌木叢有被壓塌的跡象。劉昊蹲下身,仔細查看。這土匪死得極快,幾乎沒怎麽反抗,下手的人是個老手。
他的目光落在土匪腰間,那裏掛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皮袋子。他解下來,入手沉甸甸的。
打開一看,裏麵竟然不是預想中的銅錢,而是十幾塊大小不一、成色很雜的碎銀子和幾串品質低劣的瑪瑙珠子!還有一小包粗鹽!
對於邊卒來說,這絕對是一筆橫財!
“這……”趙老四眼睛都看直了。
劉昊麵色不變,迅速將皮袋子塞進自己懷裏。他又在屍體身上摸索了一番,除了幾塊幹糧,再無他物。
看來,這夥土匪油水比想象中要厚。而且,這摸哨的人,會是誰?老鬼?還是其他勢力?
顧不上細想,劉昊低聲道:“快走!”
三人加快腳步,終於在天光大亮時,有驚無險地繞出了黑風峪範圍,遠遠看到了那座佇立在荒原上的烽燧台。
回到烽燧台,李狗兒和留守的人看到他們狼狽歸來,都是又驚又喜。聽說遭遇了胡人和土匪,更是後怕不已。
劉昊顧不上休息,立刻讓趙老四清點這次的意外收獲。
碎銀共計約莫八兩,雖然成色雜,但也是硬通貨。瑪瑙珠子雖劣,也能換些東西。那包粗鹽更是緊缺物資。
更重要的是,他們帶回了至關重要的情報——胡人與黑風寨確實勾結,初三碰頭!雖然慕容鐵伐死了,但接頭的另一方很可能還會按計劃進行某種行動!
“隊率,這些……”趙老四看著那堆銀子和物資,有些無措。
“入賬。”劉昊沒有任何猶豫,“銀子記公賬,以後購買糧秣器械、撫恤傷亡,都用它。鹽和珠子也收好。”
他深知在這種地方,手裏沒點錢寸步難行。公孫度撥付的那點東西,根本不夠看。這筆意外之財,就是啟動的血本。
處理完這些,劉昊才感到一陣排山倒海的疲憊和劇痛襲來。他幾乎站不穩,被李狗兒扶著坐下,重新處理崩裂的傷口。
看著外麵漸漸放晴的天空,劉昊的心卻絲毫輕鬆不起來。
黑風寨得了胡人助力,下一步必定更加猖獗。烽燧台這點人馬,守都勉強,更別說主動出擊了。
必須借力。
他想起公孫度離開時的話——“若做得好,另有賞賜。”
現在,烽燧台守住了,工事加固了,打退了土匪探子,還拿到了胡匪勾結的關鍵情報。這“好”,應該足夠了吧?
是時候去討這份“賞賜”了。
但空口無憑。
劉昊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冰冷的狼頭符印和那張染血的羊皮紙上。證據還是太單薄。慕容鐵伐死了,死無對證。黑風寨完全可以矢口否認。
需要更實在的東西。
一個更大膽,更瘋狂的計劃,在他疲憊卻異常活躍的腦海裏逐漸成型。
黑風寨不是易守難攻嗎?不是官府幾次都沒啃下來嗎?
如果……如果他知道一條能繞到黑風寨背後的隱秘小路呢?
那條他們逃命時走過的,陡峭濕滑,卻避開了所有明哨暗卡的幹涸溪溝!
這份“投名狀”,夠不夠分量?能不能說動公孫度,發兵端了這顆毒瘤?
風險極大。一旦消息走漏,或者公孫度不願出兵,他劉昊就是黑風寨頭號死敵,必遭瘋狂報複。
但他有的選嗎?
守是等死,逃是死路一條。唯有搏一把!
劉昊猛地站起身,傷口因為動作再次撕裂滲血,他卻渾然不覺。
“趙老四!”
“在!”
“備馬!挑一匹最快的!”劉昊的聲音因為激動和虛弱而微微發顫,眼神卻亮得駭人。
“隊率?您這是……”趙老四愣住了。剛回來,傷成這樣,又要去哪?
“去追公孫都尉的大軍!”劉昊抓起桌上那點可憐的幹糧,將那枚狼頭符印和羊皮紙緊緊揣入懷中,語氣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我要送他一份天大的功勞!”
“但願……”他望向窗外荒原的盡頭,那裏是公孫度大軍離去的方向,聲音低得隻有自己能聽見。
“這份功勞,夠買我們所有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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