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千鈞一發,昊爺神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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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道?
    劉昊血紅的眼睛猛地盯住那嚇破了膽的文官屯長,像是要從他臉上剮下一層皮來。亂石堆後,雨水順著石縫往下淌,匯成一道道渾濁的細流。豁口方向傳來的胡人呼喝聲和傷者的哀嚎,像是催命的鑼鼓,一下下敲在殘存每個人的神經上。
    “地……地道口就在那塊大青石後麵……”屯長被劉昊看得發毛,哆哆嗦嗦地指著不遠處一塊半埋在上裏的巨大岩石,“早些年挖的,塌了大半,裏頭黑黢黢的,不知通到哪,也不知還走不走得通……”
    希望渺茫得像一根頭發絲吊著千鈞重物。但眼下,還有別的路嗎?
    退?身後是曠野,是胡人騎兵的獵場。
    守?就憑這七八個嚇破膽的殘兵,能守多久?
    趙老四的血,還在那邊豁口的泥地裏洇開,溫度還沒散盡。
    劉昊的目光掃過身邊一張張絕望而麻木的臉,最後落在李狗兒那張哭花了、卻還死死攥著一根斷矛的臉上。
    “狗兒。”劉昊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跟我走。”
    他又看向那屯長和老王隊正:“你們守在這,弄出點動靜,吸引胡狗注意。”
    老王隊正慘然一笑,啐出一口血沫子:“放心吧,劉隊率……俺們這點人,也就剩這點用處了。”
    沒有豪言壯語,隻有認命般的決絕。
    劉昊不再廢話,拉著李狗兒,貓著腰,快速移動到那塊大青石後麵。果然,下麵有一個被雜草和碎石掩蓋了大半的漆黑洞口,一股陰冷潮濕的土腥氣撲麵而來,僅容一人勉強匍匐通過。
    “隊率,我……我先進去!”李狗兒雖然怕得渾身發抖,卻搶著要往裏鑽。
    “跟緊我。”劉昊按住他,自己率先俯身,毫不猶豫地鑽進了那片未知的黑暗。左肩的傷口在狹窄通道裏摩擦,疼得他眼前陣陣發黑,他咬著牙,一聲不吭,隻是拚命往前爬。
    李狗兒緊跟其後,粗重的喘息在逼仄的地道裏回蕩。
    地道比想象中更長,更曲折。裏麵一片漆黑,隻能靠手摸索。不時有土塊簌簌落下,似乎隨時都會徹底坍塌。空氣稀薄汙濁,混合著腐爛和某種說不出的陳舊氣味。
    爬了不知多久,前方終於隱約透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光亮,還有模糊的人聲和馬嘶聲!
    快到出口了!
    劉昊加快速度,示意李狗兒絕對安靜。兩人小心翼翼爬到出口附近,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和灌木遮掩著。劉昊輕輕撥開一條縫隙,向外望去。
    外麵依然是雨天,但光線亮了不少。洞口位置極佳,竟然是在豁口外側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坡背麵,恰好能俯瞰到大半個豁口戰場,甚至能清晰看到那杆狼頭大旗下,正在指揮手下清點戰場、搬運屍體的慕容垂!
    胡人顯然認為戰鬥已經結束,大部分士兵散漫地坐在泥水裏休息,隻有少數還在巡邏或補刀未死的守軍。慕容垂則騎著馬,停在相對靠後的位置,正和幾個親兵說著什麽,神態輕鬆。
    而豁口內側,老王隊正和那幾個殘兵,依仗著亂石堆,還在進行著徒勞而悲壯的抵抗,吸引著零星的胡人攻擊。
    機會!
    隻有一次的機會!
    劉昊的心髒狂跳起來。他緩緩縮回身子,目光落在李狗兒背後那壺箭上——裏麵隻剩下最後一支,還是那種改裝過的胡人破甲箭。
    他又摸了摸自己身上,弓早在混戰中不知丟哪去了。
    “狗兒,弓。”劉昊壓低聲音,伸出手。
    李狗兒愣了一下,連忙解下自己背上那張半舊的騎弓,遞了過去,眼神裏充滿了疑惑和緊張。劉隊率的弓術是好,可這距離……也太遠了!而且風雨這麽大!
    劉昊接過弓,手指拂過冰冷的弓身。這張弓力道一般,準頭也隻是一般。目標在近兩百步外,還在移動,風雨會影響箭矢軌跡,機會轉瞬即逝。
    難度太大了。
    但他沒有選擇。
    趙老四不能白死。豁口必須守住。哪怕多守一刻。
    他深吸一口地道裏汙濁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洞察之眼無聲運轉,瘋狂計算著距離、風速、濕度、目標的移動軌跡……
    所有的雜念都被摒除,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那張弓,那支箭,和那個必須死的目標。
    他再次輕輕撥開藤蔓,將箭搭在弦上,弓緩緩張開。左肩撕裂般的劇痛讓他手臂微微顫抖,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混合著雨水流下。他調整著呼吸,將全身的力量和意誌都灌注到這一箭之中。
    風雨聲,胡人的喧囂聲,豁口處零星的廝殺聲,似乎都遠去了。
    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死死鎖定著慕容垂。
    慕容垂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或許是久經沙場的直覺,他忽然勒住馬,抬頭朝著土坡方向望來,目光掃過那片茂密的灌木叢。
    就是現在!
    劉昊的手指猛地鬆開!
    咻——!
    最後一支破甲箭離弦而出,撕開雨幕,帶著一股決絕的厲嘯,直奔慕容垂的咽喉!
    這一箭,包含了太多的東西——趙老四的血,兄弟們的命,絕境的憤怒,以及劉昊所有的潛能和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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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垂的反應快得驚人!在箭矢離弦的瞬間,他猛地一側身!
    但劉昊預判了他的預判!這一箭的軌跡極其刁鑽,並非直來直去!
    噗嗤!
    箭矢沒有射中咽喉,卻狠狠地紮進了慕容垂缺乏盔甲保護的左側肩胛窩!三棱箭鏃瞬間破開皮肉,直達骨縫!
    “呃啊!”慕容垂發出一聲痛苦壓抑的悶哼,身體猛地一晃,差點從馬上栽下去!手中的馬鞭脫手飛出。
    “保護百夫長!”
    “有冷箭!在那邊土坡!”
    胡人瞬間大亂!親兵們驚駭地圍攏過來,有的舉盾,有的張弓朝著土坡盲目射擊!
    慕容垂臉色煞白,右手死死捂住左肩傷口,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湧出。他猛地抬頭,凶狠的目光穿透雨幕,死死盯向那片灌木叢,充滿了驚怒和難以置信!
    他根本沒料到,這群幾乎被全殲的漢軍殘兵裏,竟然還藏著如此可怕的射手!在這麽遠的距離,如此惡劣的天氣下,險些一箭要了他的命!
    “走!”劉昊一擊得手,看都不看結果,低喝一聲,拉著還在發愣的李狗兒,扭頭就往地道深處爬!
    身後,密集的箭矢已經劈裏啪啦地射在他們剛才藏身的位置,打得藤蔓碎裂,泥土飛濺!
    兩人玩命地在黑暗的地道裏往回爬,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身後隱約傳來胡人憤怒的咆哮和越來越近的搜索聲!他們發現了地道口!
    快!快!快!
    每一息都漫長得如同一年。冰冷的恐懼攥緊了心髒。
    終於,前方出現了來時那個洞口的光亮!
    劉昊率先鑽出,然後一把將李狗兒拖了出來。兩人癱倒在青石後的泥水裏,劇烈喘息,如同離水的魚。
    “隊率!你……你射中他了?!”李狗兒激動得語無倫次。
    劉昊沒回答,隻是掙紮著爬起來,探頭望向豁口方向。
    隻見胡人軍陣已經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主帥遇襲重傷,讓原本鬆懈的胡兵變得驚惶而憤怒。大部分人馬都朝著土坡方向湧去,搜索刺客,攻擊豁口的力度頓時大減!
    慕容垂被親兵層層護衛著,已經下了馬,有人正在給他緊急處理傷口。他雖然沒死,但那傷勢,顯然也讓他失去了繼續指揮的能力。
    機會!天大的機會!
    “老王!”劉昊朝著豁口內嘶聲大吼,“胡酋重傷了!殺出去!攪亂他們!”
    豁口內,本來已經絕望待死的老王隊正和那幾個殘兵,聽到喊聲,再看到胡人果然陣腳大亂,頓時如同被打了一劑強心針!
    “兄弟們!劉隊率得手了!殺胡狗啊!給死去的弟兄報仇!”老王隊正舉起卷刃的刀,發出了沙啞的咆哮!
    絕境逢生的狂喜和複仇的怒火瞬間點燃了剩餘守軍!他們竟然跟著老王,從亂石堆後衝了出來,向著混亂的胡人發起了反衝鋒!
    胡人猝不及防,加上群龍無首,竟然被這區區數人衝得一陣慌亂,出現了短暫的潰退!
    局麵,竟然真的被這搏命的一箭,硬生生扳回了一絲!
    劉昊靠在青石上,看著那片混亂的戰場,左肩的劇痛和脫力感如同潮水般湧來,讓他幾乎站立不穩。李狗兒在一旁趕緊扶住他。
    成了……暫時成了。
    慕容垂被重創,胡人指揮係統癱瘓,攻勢受阻。為他們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但劉昊心裏清楚,這遠遠不是結束。胡人兵力依舊占絕對優勢,一旦他們從最初的混亂中反應過來,或者有新的指揮官接替,更加瘋狂的報複立刻就會到來。
    他必須利用這短暫的空隙。
    “狗兒,扶我回去。”劉昊的聲音極其疲憊,“清點人數,加固工事……胡狗,很快還會再來。”
    李狗兒用力點頭,看著劉昊蒼白的臉和不斷滲血的肩膀,眼圈又紅了,卻多了幾分堅毅:“嗯!”
    兩人互相攙扶著,踉蹌地繞開正麵,從側翼返回豁口內的亂石堆。
    殘存的守軍和屯民看到他們回來,尤其是看到劉昊那仿佛從血水裏撈出來的樣子,眼神裏都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激動和一種近乎崇拜的光芒。
    “昊爺!是昊爺射傷了胡酋!”有人激動地喊了起來。
    “昊爺!”
    這稱呼第一次被人帶著如此濃烈的情緒喊出。
    劉昊卻沒空理會這些。他的目光掃過剩下的人——不到十個,個個帶傷,疲憊欲死。他又望向豁口外,那些重新開始集結、眼神變得更加凶狠的胡人。
    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麵。
    就在這時,郡城方向,突然傳來了一陣沉悶卻異常清晰的號角聲!
    不是胡人的牛角號,而是漢軍用的號角!
    聲音悠長,帶著一種特定的節奏,穿透風雨,傳遍了戰場。
    所有還能動彈的守軍都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隻見郡城方向的地平線上,煙塵大作!雖然被雨霧遮掩看不真切,但顯然有大隊人馬正在移動!
    是援軍嗎?
    郡城守軍終於要出城反擊了?
    幸存者們臉上剛剛露出一絲狂喜……
    但劉昊的眉頭卻死死皺了起來。
    那號角的節奏……似乎不對!而且,那煙塵起的方向,以及移動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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