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那間簡陋的小屋時，天色已近黃昏。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在地麵上投下幾道長長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淩塵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邊的父親淩嘯天。
    淩嘯天約莫四十多歲，麵容剛毅，隻是鬢角已有些斑白，眼角的皺紋也比同齡人更深一些，那是常年為家族操勞留下的痕跡。此刻，他正拿著一塊粗糙的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看向淩塵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回來了？”淩嘯天放下手中的鐵劍和抹布，聲音溫和，“今天在演武場練得怎麽樣？”
    淩塵看著父親，心中一陣暖流湧動。無論族中其他人如何看他，父親始終是那個最支持他的人。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還好，爹。”
    他沒有立刻說出自己已經引氣入體的事。《萬象化塵訣》和神秘黑石太過重要，在他擁有足夠的實力保護這個秘密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便是父親，他也打算先隱瞞一段時間。
    淩嘯天看著兒子略顯蒼白的臉色和額頭上尚未幹透的汗漬，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自然知道演武場上那些孩子對淩塵的態度，隻是他身為族長，很多時候身不由己，無法時時刻刻護著兒子，隻能在私下裏多給些鼓勵。
    “累了吧？桌上有我給你留的晚飯，快趁熱吃。”淩嘯天指了指桌上的一個陶碗，碗裏是一些粗糧和幾塊鹹菜，雖然簡單，卻是這個沒落家族能拿出的最好食物了。
    “嗯。”淩塵點點頭，走到桌邊坐下，拿起碗筷，默默地吃了起來。
    淩嘯天看著兒子吃飯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塵兒，爹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修煉一途，本就逆天而行，天賦固然重要，可毅力更不可缺。就算……就算真的無法引氣入體，做個普通人，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也沒什麽不好。”
    他這話，既是安慰兒子，也是在安慰自己。這些年，他為了給淩塵尋找打通玄脈的藥材，幾乎耗盡了家族僅存的積蓄，可結果卻不盡如人意，他心中又何嚐不痛苦？
    淩塵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抬起頭，看著父親布滿血絲的眼睛，認真地說道：“爹，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證明給所有人看，我不是廢物。”
    他的眼神清澈而堅定，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光芒，讓淩嘯天微微一怔。他似乎從兒子眼中看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那是一種……希望的光芒？
    淩嘯天愣了愣，隨即笑了笑，拍了拍淩塵的肩膀：“好，好兒子，有誌氣！爹相信你。”
    雖然他心裏依舊覺得希望渺茫，但兒子能有這份心氣，他已經很欣慰了。
    吃過晚飯，淩塵回到自己的房間，反鎖了房門。他盤膝坐在床榻上，再次拿出那枚神秘黑石。
    黑石依舊是那般漆黑冰冷，沒有任何異動。但淩塵知道，這枚石頭裏藏著改變他命運的秘密。他將黑石放在身前，按照《萬象化塵訣》的心法，再次開始了修煉。
    有了白天的基礎，這一次修煉順利了許多。他很快就感應到了空氣中無處不在的塵埃，引導著它們緩緩進入體內。
    絲絲縷縷的塵氣在經脈中流淌，如同溫柔的溪流，不斷衝刷著那些閉塞的地方。每一次衝刷，都伴隨著輕微的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種通暢舒坦的感覺。
    隨著塵氣在體內不斷積累、運轉，淩塵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著潛移默化的改變。原本有些瘦弱的身體，似乎充滿了力量，精神也變得更加飽滿。
    不知不覺中，一夜的時間悄然流逝。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淩塵緩緩收功，吐出一口濁氣。那濁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灰黑色，顯然是體內的一些雜質被塵氣煉化排出。
    他握了握拳，能感覺到一股微弱但真實的力量在拳頭上湧動。雖然還很弱小，但比起昨天，已經有了明顯的進步。按照《萬象化塵訣》的描述，他現在的狀態，已經相當於玄徒境一重了！
    一夜之間，從一個無法引氣入體的“廢物”，達到玄徒境一重，這若是說出去，恐怕會驚掉所有人的下巴。
    淩塵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清晨的清新空氣撲麵而來，讓他精神一振。
    “今天，該去演武場了。”淩塵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倒不是急著去打淩浩的臉，而是《萬象化塵訣》的修煉，除了吸收塵埃轉化塵氣，還需要配合相應的武技，才能將力量發揮出來。而淩家的基礎武技，都刻在演武場旁邊的石壁上。
    吃過早飯，淩塵徑直朝著演武場走去。
    此時的演武場，已經有不少少年少女在修煉了。他們看到淩塵走來，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神各異，有嘲諷，有鄙夷，也有幾分幸災樂禍。
    “喲，這不是我們淩家的‘天才’嗎？今天又來裝模作樣了？”一個尖酸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一個身材瘦小的少年，名叫淩峰，平日裏最喜歡跟在淩浩屁股後麵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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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幾人也跟著哄笑起來。
    淩塵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走到石壁前，開始認真觀看上麵刻著的基礎武技。
    淩家的基礎武技很簡單，隻有三套：《基礎拳》、《基礎劍法》和《基礎步法》。這些武技雖然粗淺，但卻是修煉的根基，打好基礎，對日後學習更高級的武技大有裨益。
    淩塵仔細看著《基礎拳》的圖譜，上麵詳細地描繪了每一個動作的要領和發力技巧。他一邊看，一邊在腦海中模擬演練，同時運轉《萬象化塵訣》，感受著塵氣在體內的流動，思考著如何將塵氣與拳法結合起來。
    “哼，看也沒用，一個連玄氣都沒有的廢物，就算把圖譜背下來，也練不出什麽名堂。”淩峰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了不屑。
    淩塵依舊沒有理他，看完《基礎拳》，又開始看《基礎劍法》。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正是淩浩。他看到淩塵竟然在看武技圖譜，頓時嗤笑一聲：“淩塵，你這是打算放棄修煉，改學畫圖了嗎？也是，以你的資質，畫畫或許更適合你。”
    周圍的人又是一陣哄笑。
    淩塵緩緩轉過身，看著淩浩，平靜地說道：“淩浩，敢不敢跟我切磋一下？”
    這話一出，整個演武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淩塵。
    淩浩更是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淩塵，你沒睡醒吧？就你？一個連玄徒境都不到的廢物，敢跟我切磋？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麽境界嗎？玄徒境五重！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
    “我隻問你，敢不敢？”淩塵的眼神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知道，今天必須拿出一些實力來，否則這些嘲諷和欺淩隻會沒完沒了。而且，他也想借此機會，檢驗一下自己修煉《萬象化塵訣》的成果。
    淩浩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惱怒。他覺得自己被一個廢物挑釁了，這是對他的侮辱。
    “好！好得很！”淩浩咬牙切齒地說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今天我就讓你知道，廢物和天才之間的差距，是永遠無法逾越的！”
    說著，淩浩走到演武場中央，擺出了一個進攻的姿勢，身上淡青色的玄氣開始湧動：“來吧，讓我看看你這廢物，到底有什麽底氣敢挑戰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淩塵身上，有好奇，有期待，更多的則是等著看他出醜。
    淩嘯天不知何時也來到了演武場邊緣，他看著場中的兒子，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心中充滿了擔憂。他不明白，一向隱忍的兒子，今天為什麽會突然做出如此衝動的決定。
    但事已至此，他也無法阻止，隻能在心中默默祈禱。
    淩塵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到演武場中央，與淩浩相對而立。
    他沒有運轉塵氣，隻是平靜地看著淩浩：“出手吧。”
    “狂妄！”淩浩怒喝一聲，腳下猛地一踏，身形如箭般朝著淩塵衝了過來。他的拳頭緊握，淡青色的玄氣在拳頭上匯聚，帶著一股淩厲的勁風，直取淩塵的胸口。
    這一拳，他沒有留手。在他看來，對付一個廢物，根本不需要手下留情。
    看著呼嘯而來的拳頭，淩塵眼神一凝，沒有選擇硬接。他回憶著《基礎步法》的要領，雙腳微微一動，身體如同風中的柳葉，極其靈巧地向旁邊一側。
    “嗤！”
    淩浩的拳頭擦著淩塵的衣角打空，重重地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地麵上竟然被砸出了一個淺淺的小坑。
    “咦，躲開了？”
    所有人都發出一聲輕咦，包括淩浩自己。他沒想到，一向笨拙的淩塵，竟然能躲開他這一拳。
    “運氣好而已！”淩浩冷哼一聲，身形一轉，又是一拳揮出，角度刁鑽，直取淩塵的側臉。
    這一次，淩塵依舊沒有硬接。他腳下步法變幻，身體如同鬼魅般在淩浩的拳影中穿梭，總能在箭不容發之際避開淩浩的攻擊。
    他的步法並不快，但每一步都恰到好處，仿佛提前預判了淩浩的攻擊軌跡。
    轉眼間，淩浩已經連續攻出了十幾拳，卻連淩塵的衣角都沒碰到，反而因為連續發力，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你隻會躲嗎？廢物！”淩浩又氣又急，怒吼道。
    淩塵沒有說話，他在等待機會。他的塵氣還很微弱，隻能勉強支撐基礎步法的運轉，根本無法與淩浩硬碰硬。
    終於，在淩浩再次揮出一拳，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淩塵眼中精光一閃。
    就是現在！
    他沒有再躲，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體微微下沉，同時握緊了拳頭，將體內僅有的一絲塵氣，按照《基礎拳》的發力技巧，凝聚在拳頭上。
    他的拳頭沒有任何光芒，看起來平平無奇，就像普通人的一拳。
    但在拳頭揮出的瞬間，淩塵能感覺到，那絲塵氣仿佛與空氣中的塵埃產生了某種共鳴，讓這一拳的力量，憑空增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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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一聲悶響，淩塵的拳頭與淩浩來不及收回的手臂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哢嚓！”
    一聲清晰的骨裂聲響起。
    “啊！”
    淩浩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感覺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一柄重錘砸中，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整條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變形的手臂，又看向淩塵，眼神中充滿了驚駭和不解：“你……你的力量……”
    淩塵緩緩收回拳頭，平靜地看著他：“現在，你還覺得，我是廢物嗎？”
    整個演武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場中的一幕，臉上寫滿了震驚。
    淩家的“廢物”淩塵，竟然打敗了天才淩浩？而且還打斷了他的手臂？
    這簡直就像天方夜譚一樣！
    淩嘯天站在演武場邊緣，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兒子挺拔的背影，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能感覺到，兒子身上雖然沒有玄氣波動，但剛才那一拳中蘊含的力量，卻絕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淩嘯天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困惑和激動。
    淩塵沒有理會眾人的震驚，他看了一眼痛苦哀嚎的淩浩，轉身朝著演武場外麵走去。
    他的步伐依舊沉穩，背影在朝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挺拔。
    從今天起，青風鎮淩家的“廢物”淩塵，將徹底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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