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青丘燼·紫霧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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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瘴氣穀比胭脂想象的更幽深。
    穀口的藤蔓纏繞成密不透風的網,上麵掛著些風幹的獸骨,在風裏發出嗚咽般的輕響。她按照老狐族留下的密圖,在第三株歪脖子樹前停下,指尖凝聚靈力,按在樹幹上一道不起眼的凹槽裏。
    “哢嗒”一聲,藤蔓網緩緩向兩側分開,露出裏麵黑漆漆的穀道。甜腥的氣息撲麵而來,比外麵濃鬱了十倍不止,蝕心蠱的味道裏,還摻著點孩童特有的奶香味——那是三百幼崽的氣息,微弱得像風中殘燭。
    阿念往她懷裏縮了縮,小聲問:“姐姐,裏麵好黑。”
    胭脂摸了摸她的頭,將凝血散往肩傷處撒了些,刺痛感頓時減輕不少:“別怕,跟著我走。”
    她抱著阿念踏入穀道,身後的藤蔓網悄然合攏,徹底隔絕了天光。軟鞭在身前微微擺動,紫霧勾勒出腳下的路徑——謝司衍果然布了陣,地麵的青石板上刻滿了細密的符文,泛著淡淡的黑氣,正是“噬魂陣”的陣基。
    這些符文會吸食生靈的靈力,尤其對幼崽這種純淨的靈體效果更強。胭脂不敢怠慢,將星辰珠的力量催發到極致,在周身罩了層淡紫色的光盾,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符文密集的區域。
    越往穀裏走,孩童的哭聲就越清晰,斷斷續續的,像小貓爪子在撓心。阿念把臉埋在她頸窩,卻還是忍不住問:“他們是不是很疼?”
    胭脂的腳步頓了頓,聲音有些沙啞:“是,但他們在等我們。”
    終於,前方出現了一點微光。那是個天然形成的溶洞,三百個小小的身影被靈力鎖鏈捆在洞壁上,每個孩子的眉心都貼著張黃色的符紙,符紙正隨著他們的呼吸微微起伏,散發著吸噬靈力的黑氣。
    溶洞中央,一個穿著玄陰教黑袍的身影背對著洞口站著,手裏把玩著枚黑色的珠子,正是玄陰教的“噬魂珠”。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陌生卻帶著陰鷙的臉,眉眼間刻意模仿著某種熟悉的神態,語氣卻透著生硬的得意:“你果然來了,謝芷瑜。”
    胭脂將阿念護在身後,軟鞭在掌心繃得筆直,紫霧翻湧間帶著警惕:“你是誰?嫣語閣的人?”
    那人捏著噬魂珠的手指微微一頓,指腹摩挲著珠子上的紋路,眼底平靜無波,仿佛這聲詢問早在預料之中。他扯了扯黑袍領口,露出裏麵繡著的半朵海棠,針腳雖略顯倉促,卻也挑不出明顯錯處:“紅妝使倒是敏銳。閣裏派我來處理謝司衍的遺留事務,這些孩子在他名錄上記著,自然該由我帶回。”
    他的聲音平穩,聽不出半分起伏,像是在陳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公事。指尖的噬魂珠泛著冷光,黑氣順著指縫緩緩滲出,與他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寒氣悄悄交融,卻被外層淡淡的海棠香霧掩得極好。
    胭脂的目光在他指間的珠子上停了停。那黑氣流動的軌跡很特別,帶著種熟悉的滯澀感,像她從前在某處見過的陰邪術法,卻被香霧蓋得太巧,一時想不起具體在哪遇過。
    “海棠帖是規矩。”她沒有鬆勁,軟鞭的紫霧又亮了幾分,“沒有帖子,便是越權行事。閣裏的刑罰,你該比我清楚。”
    那人臉上的淡笑不變,指尖卻輕輕叩了叩噬魂珠:“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些孩子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紅妝使難道要為了一張帖子,讓他們白白送命?”
    他抬手往洞壁指了指,那些被捆著的幼崽恰好發出幾聲虛弱的啼哭,像是在應和他的話。黑氣趁他抬手時又泄了絲,與海棠香霧纏在一起,像根浸了毒的絲線,若隱若現。
    胭脂沒接話,隻是將阿念往身後又攏了攏。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不必說破,隻需盯著那處破綻,看它何時自己裂開。
    胭脂的目光掠過洞壁上蜷縮的幼崽,最小的那個還眨著眼睛看著她們,睫毛上掛著未幹的淚痕。
    縛靈索緊緊纏在孩子們單薄的身上,淡青色的索紋泛著陰寒。它不僅會一點點抽走孩子們體內的法力,更會種下滯生長的咒——任憑歲月流逝,他們始終是孩童的模樣,再也長不高、長不大,永遠困在這稚嫩的軀殼裏。
    她指尖的紫霧微微收斂,聲音沉了幾分:“要我信你,先解開他們身上的縛靈索。”
    那人指尖的動作頓了頓,隨即輕笑一聲:“紅妝使倒是直接。解可以,但總得讓我看到你的誠意——星辰珠的氣息太紮眼,你先將它暫時封印,我便解開半數孩子的繩索。”
    他算準了她的軟肋。縛靈索每半個時辰就會收緊一分,再拖下去,孩子們的靈脈真要被勒斷了。
    胭脂的喉結動了動,掌心不自覺地按向心口。星辰珠是她的護身根本,更是青丘最後的希望,怎可輕易封印?可洞壁上的孩子又在哭了,有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正透過繩索的縫隙望著她,眼裏的光像風中殘燭。
    “姐姐……”阿念在她身後小聲拽了拽她的衣角,“他們好可憐。”
    胭脂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沒了猶豫。她指尖靈力流轉,紫霧順著血脈沉入心口,星辰珠的光芒果然黯淡下去,隻剩下微弱的暖意維持著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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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夠不夠誠意?”她冷聲問。
    那人看著她心口淡去的光暈,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卻很快掩去,抬手對著洞壁輕彈了三下。隨著他的動作,半數縛靈索應聲而斷,孩子們跌跌撞撞地撲到一起,卻不敢靠近洞口,隻是怯生生地望著這邊。
    “還有一半。”胭脂的軟鞭依舊緊繃,“解完我再跟你走。”
    “急什麽?”那人緩步上前,黑袍掃過地麵的碎石,“星辰珠既已封印,你也跑不了。不如我們做筆交易——你隨我回‘閣裏’,我便放了所有孩子,如何?”
    他的腳步停在離她三丈遠的地方,噬魂珠在掌心緩緩轉動,黑氣隨著他的呼吸起伏,像是在醞釀什麽。
    胭脂沒有動,隻是死死盯著他:“先放孩子。”
    就在這時,洞壁深處傳來幼崽的一陣啼哭,尖銳得像是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那人臉色微變,下意識轉頭看向洞壁,掌心的噬魂珠黑氣悄然翻湧——他在警惕孩子們是否會掙紮出束縛,卻沒留意胭脂眼底一閃而過的決絕。
    “我跟你走。”胭脂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讓人心驚,“但你得先解開所有縛靈索,讓大祭司帶著他們離開。”
    那人回過頭,審視地打量著她,像是在判斷這話裏藏著多少算計。噬魂珠在他掌心轉了半圈,黑氣漸漸收斂:“你倒爽快。但我怎麽知道,放了他們之後,你不會反悔?”
    “我沒的選。”胭脂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情緒,“你既敢用這些孩子要挾,自然算準了我不會拿他們的命冒險。”她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歎息,“何況……我也確實有事,要回閣裏一趟。”
    最後那句話像根針,輕輕刺在她自己心上。藏在靈魂深處的那半具軀體,此刻正在嫣語閣的冰窖裏沉睡著,被特製的符咒鎖著靈脈——那是謝司衍當年留的後手,也是她始終無法真正脫離的枷鎖。那人或許不知道這層關節,卻歪打正著捏住了她的軟肋。
    那人似乎滿意這個答案,終於抬手對著洞壁連拍五下。剩餘的縛靈索應聲而斷,那老者踉蹌著扶住最前麵的孩子,渾濁的眼睛裏滿是警惕和猶疑,卻沒喊出那個親昵的稱呼,隻是啞著嗓子問:“你當真要跟他走?”
    他是當年青丘覆滅時被玄陰教擄走的老仆,對“小姐”二字早已生疏,此刻更像在確認一個陌生人的抉擇。孩子們圍著他瑟瑟發抖,最小的那個還在抽噎,卻死死攥著他的衣角,不敢發出太大聲響。
    “走。”胭脂沒有多餘的話,隻是將阿念往懷裏緊了緊,“沿著密道往東,出口有記號。”
    老者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再追問,隻是佝僂著背,一手牽著一個孩子,轉身鑽進溶洞深處的陰影裏。他知道自己護不住誰,能帶著這些幼崽活下去,已是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直到密道入口的藤蔓重新合攏,那人突然轉身,掌心的噬魂珠抵住阿念的額頭:“把這小丫頭留下。”
    胭脂的呼吸驟然一緊,軟鞭瞬間在掌心繃直:“她是無辜的。”
    “無辜?”那人冷笑一聲,黑氣在阿念頰邊盤旋,“到了閣裏,多雙眼睛盯著才好讓你聽話。要麽把她留下,要麽讓這些孩子的密道裏,再多幾具屍體。”
    阿念嚇得臉色發白,卻死死抓住胭脂的衣襟:“我不怕!我跟姐姐一起走!”
    胭脂看著她哭紅的眼睛,突然想起青丘覆滅時,那個攥著她衣袖不肯鬆手的小狐狸。她閉了閉眼,最終還是鬆開手,將阿念往老者消失的方向推了推:“聽話,跟著他們走,姐姐很快就來。”
    阿念的哭聲被藤蔓吞沒時,那人終於收起噬魂珠,轉身往洞外走:“別想著耍花樣。你的軟肋,可不止這些孩子。”
    胭脂望著密道入口,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滴落在地,與瘴氣裏的甜腥混在一起,像她此刻的決心——這一去,不僅要拿回那半具軀體,還要讓所有用軟肋要挾她的人,付出代價。
    走出溶洞,瘴氣像化不開的濃墨,將天光濾成灰蒙蒙的一片。那人走在前麵,黑袍下擺掃過腐葉堆,帶起細碎的聲響,每一步都踩得極準,顯然對這帶的路徑了如指掌。
    胭脂轉身跟上,軟鞭在袖中悄悄纏緊手腕。瘴氣裹著腐葉的腥氣撲過來,她刻意落後半步,指尖的紫霧順著靴底滲進泥土——這是狐族的追蹤咒,能在沿途留下隻有同類能察覺的印記,既是給可能追來的柳明淵留線索,也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別耍花樣。”那人頭也不回地警告,黑袍掃過一塊尖石,石麵竟瞬間覆上層黑霜,“你靈魂剝離出來的那半具軀體,還在閣裏的冰窖鎖著。不想它化成飛灰,就乖乖聽話。”
    胭脂的腳步頓了頓,靈核傳來熟悉的刺痛。那半具軀體裏藏著她最痛的記憶——青丘被焚時的火光,小桃最後推她進傳送陣的手溫,還有謝司衍在她耳邊說的那句“你永遠逃不掉”。
    這些年她拚命壓製那道裂痕,以為能假裝完整,可此刻被人狠狠揭開傷疤,才發現那疼痛從未真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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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窖的符咒,是‘鎖靈陣’吧。”胭脂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麽,“謝司衍當年布陣時,特意在陣眼埋了塊‘鎮魂玉’,說是能讓靈體更‘聽話’。”
    那人的背影僵了僵,似乎沒想到她連這個都知道,語氣頓時冷了幾分:“知道又如何?沒有我手裏的解藥,你靠近冰窖三尺,鎮魂玉就會吸走你剩下的半條命。”
    胭脂沒再接話,隻是默默加快腳步。瘴氣在她眼前扭曲成各種模樣,像極了冰窖裏那半具軀體上纏繞的鎖鏈。她知道,這場走向深淵的路,終究要自己走完。
    穿過瘴氣最濃的地段,前方出現一片被白霧籠罩的竹林。竹節上刻著淡青色的符咒,霧氣流動時,符咒便發出幽幽的光,將整片林子罩得像個巨大的囚籠。
    “這裏是‘回魂陣’,”那人終於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玩味,“謝司衍當年最得意的陣法,說是能讓人‘重溫舊夢’。你要不要試試?”
    胭脂的指尖泛出紫霧,警惕地打量著四周:“不必了。我沒什麽舊夢值得重溫。”
    “是嗎?”那人輕笑一聲,突然抬手拍向旁邊的竹節。隨著他的動作,周圍的符咒瞬間亮起,白霧劇烈翻湧,竟真的開始變幻出影像——
    是青丘的桃花林,小桃正踮著腳給她編花環,陽光透過花瓣落在兩人臉上,暖得像融化的蜜糖;是語嫣閣的試煉場,謝司衍踩著滿地血泊,捏著她的手腕將匕首按在俘虜頸間,冷聲說“要麽殺了他,要麽陪他一起死”,她的指甲掐進掌心,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紅痕;還有暗室裏搖曳的燭火,謝司衍用沾著毒的銀針逼她認藥,針尖刺破指尖時,他說“記住這種痛,以後才能讓別人更痛”……
    這些被強行拽出的記憶像淬了毒的碎片,紮得胭脂眼眶發燙。她猛地閉眼,紫霧在周身炸開,將那些幻象撕得粉碎。
    “這些,都不算舊夢?”那人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針,紮進她的耳膜,“你拚命想逃,卻連自己在逃什麽都不知道。”
    胭脂猛地閉眼,指尖靈力暴漲,紫霧炸開,瞬間撕碎了眼前的幻象。白霧重新變得稀薄,竹節上的符咒也黯淡下去。
    “我在逃什麽,與你無關。”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不是因為軟弱,而是那些被強行勾起的記憶,像玻璃碴子紮在心上,“帶路吧,別浪費時間。”
    那人看著她緊繃的側臉,突然覺得有些無趣,撇撇嘴轉身走進竹林深處:“不識抬舉。”
    竹林盡頭,藏著一座不起眼的石屋。石門上沒有任何標記,隻有一把鏽跡斑斑的銅鎖,鎖孔裏卻泛著黑氣——顯然是用靈力封住的。
    那人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插入鎖孔,輕輕一擰。隨著“哢噠”一聲輕響,石門緩緩打開,一股極寒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點玉石特有的冷香。
    是鎮魂玉的味道。
    胭脂的靈核又開始刺痛,像有隻手在裏麵狠狠攪動。她知道,那半具軀體就在裏麵。
    “進去吧。”那人側身讓開,眼中的貪婪幾乎藏不住,“你的‘另一半’,可是等了你很久了。”
    胭脂深吸一口氣,抬腳走進石屋。屋內比想象中更空曠,正中央的石台上,懸浮著半具晶瑩的軀體,周身纏繞著黑色的鎖鏈,鎖鏈盡頭嵌在牆壁裏,每塊牆磚上都刻著“鎖靈陣”的符咒。
    而在軀體下方,果然壓著一塊巴掌大的鎮魂玉,玉上的血絲正隨著她的靠近,一點點變得鮮豔。
    “怎麽樣,是不是很‘親切’?”那人跟進來,反手關上石門,“隻要你交出星辰珠,我就幫你解開鎖鏈,讓你變回完整的自己。到時候,我們聯手重建玄陰教,三界誰能攔得住?”
    胭脂沒有理他,隻是一步步走向石台上的軀體。越靠近,靈核的刺痛就越劇烈,那些被塵封的記憶碎片像潮水般湧來——
    是謝司衍把她綁在祭壇上,冷笑著說“青丘狐族的靈體最適合做容器”;是她拚命掙紮,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靈魂被生生撕裂;是那半具軀體被拖走時,傳來的最後一聲悲鳴……
    “夠了!”胭脂猛地抬手,軟鞭帶著紫霧抽向鎖鏈!
    “你瘋了?!”那人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慌忙祭出黑氣阻攔,“這樣會傷到你的軀體!”
    紫霧與黑氣碰撞,在石屋內炸開層層漣漪。鎖鏈被鞭梢掃中,發出刺耳的嗡鳴,軀體的光芒也劇烈閃爍起來,像是在呼應她的憤怒。
    “我的東西,輪不到別人來決定它的命運!”胭脂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決絕,紫霧如狂濤般湧向鎖鏈,“謝司衍沒做到的事,你也別想做到!”
    她指尖靈力暴漲,心口的星辰珠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與石台上的軀體遙相呼應。軀體的光芒越來越盛,竟開始一點點掙脫鎖鏈的束縛!
    那人見狀,又驚又怒,不顧一切地撲上來,想抓住星辰珠:“給我住手!”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胭脂心口的瞬間,石台上的軀體突然炸開,化作漫天光點,一半湧入胭脂體內,一半衝向那人!
    “啊——!”那人被光點擊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渾身瞬間覆上冰晶,連同他的黑氣一起,被凍成了冰塊。
    而胭脂在光點湧入的瞬間,隻覺得靈核的刺痛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充盈感。那些缺失的記憶、斷裂的靈魂,在這一刻終於拚湊完整。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的紫霧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鬱,卻不再帶著陰翳,反而透著種純淨的力量。
    原來,所謂的“完整”,從來不是找回那半具軀體,而是接納所有的傷痛與裂痕。
    石門不知何時被震開了道縫隙,外麵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帶著聖火特有的暖意。
    胭脂抬頭望去,隻見柳明淵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正焦急地看著她:“胭脂,你沒事吧?”
    陽光透過縫隙照進來,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看著柳明淵,突然笑了,那笑容裏,有釋然,有新生,還有點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暖意。
    或許,真正的自由,不是逃離過去,而是敢於麵對過去,然後,走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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