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桃下約,海中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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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鎖靈洞的寒氣被兩人掌心的溫度驅散,石壁上的符文仿佛也染上了暖意,流轉得愈發柔和。柳明淵看著胭脂眼底的笑意,忽然想起什麽,從袖中摸出個小布包:“差點忘了,給你的。”
    布包裏是枚海石墜子,被他用聖火靈力細細打磨過,形狀像顆蜷縮的桃花苞,中間嵌著片極薄的熒光草,在暗處會透出淡淡的藍。“麒麟族的老石匠雕的,說這石頭能安神,比忘憂草還管用。”
    胭脂接過墜子,觸手溫潤,熒光草的藍光透過石麵,映得她指尖泛著柔和的光。“真好看。”她輕聲道,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石麵的紋路。
    “我幫你戴上?”柳明淵的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她微微點頭,轉身時,長發滑落肩頭。柳明淵抬手撥開發絲,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頸側,兩人都像被燙到般頓了頓,他卻很快穩住心神,將紅繩係在她頸間。
    海石墜子貼著心口,溫熱的觸感順著肌膚蔓延,竟比星辰珠的暖意更讓人安心。胭脂抬手摸了摸墜子,轉身時,正好對上他含笑的目光。
    “很配你。”他說。
    她低頭笑了,耳尖微紅。
    回到桃花林時,孩子們正圍著老仆,聽他講當年胭脂母親的故事。老仆說,當年狐主為了護族陣,曾在鎖靈洞守了七七四十九天,指尖的血滴在符文上,才讓陣法撐過了最危險的時刻。
    “那姐姐現在也會流血嗎?”阿念擔憂地問。
    胭脂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不會了,現在有護族陣,還有……很多人幫忙。”她看向柳明淵,他正好也望過來,眼神裏的默契無需言說。
    柳明淵在一旁補充:“你姐姐比當年的狐主厲害多了,她不用流血,隻用指尖的紫霧,就能讓陣法更厲害。”
    孩子們聽得眼睛發亮,圍著胭脂喊:“姐姐好棒!”“那我們以後也要學靈力,幫姐姐守護青丘!”
    夕陽西下,金色的光穿過桃林,將孩子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胭脂看著他們雀躍的模樣,忽然覺得,所謂傳承,或許就是這樣——前輩種下的桃樹,後輩接著澆灌;前人守護的家園,後人學著扞衛。而她與柳明淵,不過是在這條長路上,恰好遇見的同行者。
    夜裏,青丘的星空格外亮。柳明淵如約將發光的海石放在秋千上,淡藍色的光暈籠罩著秋千,像個小小的月亮。孩子們圍著看,驚歎聲此起彼伏。
    “像歸墟的海眼!”阿念喊道,他聽柳明淵說過,海眼深處就是這樣亮閃閃的。
    柳明淵坐在桃樹下,身邊是胭脂。兩人沒說話,隻是看著孩子們追逐打鬧,聽著遠處溪水潺潺。偶爾有桃花瓣落下,他會伸手替她拂去,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
    “你說,”胭脂忽然開口,“扶桑收到桃花蜜,會不會又要畫我們的畫像?”
    “說不定會畫個拿著蜜罐的胖娃娃。”柳明淵笑道,“她上次畫你,把你畫成了圓臉蛋。”
    胭脂想起那張畫,忍不住笑:“她畫的你才好笑,長槍畫得像根糖葫蘆。”
    兩人相視而笑,笑聲被晚風卷著,與孩子們的歡鬧聲融在一起,溫柔得像首歌。
    夜深時,孩子們被老仆帶回屋,桃花林漸漸安靜下來。隻有秋千上的海石還在發光,映著地上的花瓣,像鋪了層碎星。
    柳明淵送胭脂到屋門口,看著她頸間的海石墜子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夜裏涼,早些休息。”
    “你也是。”胭脂點頭,轉身時忽然想起什麽,“對了,明日教我用槍杆挑桃花吧,我想試試。”
    柳明淵眼裏瞬間亮起光:“好,我等你。”
    她推開門時,回頭看了一眼,他還站在原地,玄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挺拔如鬆。見她望過來,他朝她笑了笑,像落了滿身的星光。
    屋內,胭脂坐在窗前,摸著頸間的海石墜子。歸墟的星落,青丘的桃花,孩子們的笑臉,他的目光……這些畫麵在腦海裏交織,像幅永不褪色的畫。
    她知道,前路或許還有風雨,但隻要身邊有他,有青丘的一草一木,有這些鮮活的生命,她就有勇氣走下去。
    窗外的桃花還在落,悄無聲息,卻從未停歇。就像他們的故事,沒有轟轟烈烈,卻在這日複一日的溫暖裏,慢慢鋪陳,長出最堅韌的根,開出最溫柔的花。
    而明天,又將是被桃花香喚醒的一天。她會學著用槍杆挑落第一朵沾著晨露的桃花,他會站在一旁,笑著教她如何用巧勁。這樣的日子,真好。
    次日清晨,桃花林裏的露水晶瑩剔透,沾在花瓣上,像撒了層碎鑽。胭脂剛走到林子裏,就見柳明淵早已候在那裏,手裏握著杆特製的木槍——槍頭裹著軟布,免得傷了花枝。
    “來了?”他笑著揚了揚木槍,“先試試握槍的姿勢。”
    胭脂接過木槍,入手比想象中沉些。柳明淵站在她身後,伸手握住她的手,調整她的姿勢:“手肘再抬些,對,腰放鬆……”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他的胸膛離她不過寸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平穩的心跳。胭脂的指尖微微發顫,木槍差點脫手,幸好被他穩穩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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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緊張,”他的聲音帶著笑意,低低地落在耳邊,“就當是在摘桃花,不是舞槍。”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住心神。桃花的清香混著他身上的氣息,奇異地讓人平靜下來。按照他教的法子,手腕輕輕一轉,木槍杆貼著花枝掠過,幾朵沾著露水的桃花便簌簌落下,正好落在他攤開的掌心。
    “看,”柳明淵將桃花遞到她麵前,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很簡單吧?”
    胭脂看著他掌心的桃花,花瓣上的露珠滾落,映著他的眉眼,竟比晨露還要亮。她忍不住彎起嘴角:“是不難。”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時常在桃花林裏練習。有時是她用木槍挑落桃花,他在一旁指點;有時是他舞槍時特意避開花枝,槍影掠過,花瓣卻一片不落,看得她目瞪口呆。
    “這是麒麟族的‘護花槍’,”他收槍笑道,“當年祖神怕族人練槍傷了生靈,特意創的槍法。”
    胭脂恍然大悟:“難怪你挑桃花這麽厲害。”
    “想學嗎?”他挑眉,“學會了,以後青丘的花都不用你動手摘。”
    她看著他眼裏的期待,輕輕點頭。於是桃花林裏又多了道風景——玄衣男子持槍而立,紫裙女子凝神模仿,槍影與裙角交織,驚起的花瓣落在兩人肩頭,像場永遠下不完的桃花雨。
    這日午後,青丘來了位不速之客——是太微星府的仙官,說是文曲星君病重,聽聞青丘的忘憂草能安神,特來求些回去。
    胭脂聽了,立刻去藥圃采了新鮮的忘憂草,又包了些曬幹的,一並交給仙官:“讓星君每日泡茶喝,若還不見好,可來青丘找我。”
    仙官謝過,臨走時忽然道:“狐主有所不知,前日天帝在朝會上提及青丘,說……說護族陣穩固,青丘安寧,是三界之福。”
    胭脂與柳明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天帝向來對青丘心存芥蒂,如今竟會說這般話?
    仙官似是看出了他們的疑慮,補充道:“是柏玨帝君在旁說,青丘與麒麟族守護一方,實乃三界之幸。還說……扶桑帝姬總念叨青丘的好,連帶著天帝也鬆了口。”
    送走仙官,柳明淵望著護族陣的光罩,笑道:“看來扶桑這孩子,比我們想象中還有用。”
    胭脂也笑:“等她來了,得好好謝謝她。”
    話音剛落,就見遠處的天際飛來一道流光,落在桃花林裏。段扶桑穿著粉裙,像顆小炮彈似的衝過來,身後跟著氣喘籲籲的騰蛇。
    “我來啦!”她舉著個食盒,獻寶似的遞到胭脂麵前,“娘做的桂花糕,給你和柳哥哥!”
    原來她聽說仙官來青丘,竟纏著騰蛇偷偷跟來了。段君霓怕她惹事,特意讓騰蛇帶了糕點賠罪。
    “你怎麽來了?”胭脂又驚又喜,拉著她的手進屋。
    “想你了嘛。”段扶桑眨眨眼,視線落在柳明淵身上,忽然捂住嘴笑,“柳哥哥,你怎麽比上次在瑤池時愛笑了?”
    柳明淵的耳根微紅,沒說話,轉身去給她倒忘憂草茶。
    段扶桑湊到胭脂耳邊,小聲說:“姐姐,你和柳哥哥站在一起,像畫裏走出來的神仙眷侶。”
    胭脂的臉頰發燙,拍了拍她的頭:“小孩子家懂什麽。”
    “我懂!”段扶桑梗著脖子,“話本裏都這麽寫的,英雄和美人最後都會在一起,還會生好多小英雄!”
    這話喊得響亮,剛端著茶進來的柳明淵手一抖,茶水差點灑出來。胭脂又氣又笑,把她按在椅子上:“吃你的桂花糕。”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落在三人身上。段扶桑嘰嘰喳喳地說紫微宮的趣事,說她新養了隻雪白的兔子,說文曲星君教她寫的字被父親表揚了。胭脂和柳明淵聽著,偶爾相視一笑,默契盡在不言中。
    桃花林外,護族陣的光罩在陽光下流轉,歸墟的海風仿佛順著風的軌跡,悄悄來到青丘,與這裏的桃花香融為一體。
    段扶桑要在青丘住幾日,柳明淵便多了個小尾巴。她總纏著他講歸墟的故事,又拉著胭脂教她認草藥,說是要學本事,以後也能像他們一樣守護三界。
    “等我長大了,”小姑娘舉著根草,一本正經地說,“我要建個比青丘還美的地方,讓所有好人都住進去,再也沒有壞蛋。”
    胭脂和柳明淵看著她認真的模樣,都笑了。或許,這就是希望吧——一代代人將善意與勇氣傳遞下去,總有一天,三界會真的如她所說,隻有溫暖,沒有傷害。
    幾日後,段君霓派人來接段扶桑,小姑娘哭得鼻子通紅,抱著胭脂不肯放:“我還沒學會用槍杆挑桃花呢。”
    “下次來教你。”柳明淵笑著說,“還帶你去看歸墟的海石發光。”
    “拉鉤!”段扶桑伸出小拇指。
    “拉鉤。”他笑著與她勾了勾手指。
    送走段扶桑,桃花林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但那份熱鬧的餘溫還在,像留在空氣裏的桂花糕甜香,久久不散。
    這夜,胭脂坐在窗前,看著天邊的星星。柳明淵推門進來,手裏拿著個木盒:“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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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盒裏是支發簪,用歸墟的海竹雕刻而成,簪頭是朵桃花,花瓣上嵌著細小的熒光草,在夜裏會發光。“老石匠說,海竹不會壞,能戴一輩子。”
    胭脂拿起發簪,指尖撫過桃花瓣,眼眶微熱。她知道,這不僅僅是支發簪,更是他藏在心底的承諾。
    “幫我戴上。”她說。
    他走到她身後,輕輕將發簪插入發間。銅鏡裏,兩人的身影挨得很近,他的目光溫柔,她的眉眼含笑。
    “好看。”他輕聲說,聲音裏帶著滿足。
    胭脂轉過身,望著他,忽然踮起腳尖,在他唇角印下一個輕吻,像落下一片桃花瓣。
    柳明淵愣住了,隨即反客為主,將她擁入懷中,加深了這個吻。窗外的桃花還在落,月光透過窗欞,映著相擁的兩人,像幅定格的畫。
    “柳明淵,”她靠在他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護族陣穩固了,我們去人間玩玩吧。”
    “好。”他收緊手臂,“明天就走。”
    “不急,”她抬頭笑,“等這季桃花謝了再說,我想看看青丘的桃子熟了是什麽樣。”
    “好,都聽你的。”
    桃花謝了會結果,星星落了會再升。而他們的故事,就像這青丘的四季,循環往複,溫柔綿長。不必急著奔赴終點,因為每一個當下,都已是最好的時光。
    桃花落盡時,枝頭果然掛滿了青澀的小桃子。孩子們每日都去樹下轉悠,數著果子有沒有長大,阿念還特意在最粗的桃樹上刻了道記號,說要看看桃子能長多高。
    柳明淵教胭脂的“護花槍”也漸入佳境。她不再需要他手把手糾正姿勢,木槍杆掠過花枝時,總能恰到好處地挑落最嬌豔的那朵,花瓣飄落的弧度都帶著幾分寫意。
    “現在能出師了。”柳明淵看著她將一朵桃花穩穩挑落在竹籃裏,眼底的笑意比陽光還暖,“下次去歸墟,我教你用真槍挑浪花,比挑桃花更有趣。”
    胭脂笑著點頭,指尖的紫霧輕輕拂過竹籃裏的桃花——她打算用這些花瓣做些桃花膏,給段扶桑送去。那孩子總說青丘的風把她的小臉吹得幹癢,這桃花膏最是滋潤。
    老仆在一旁翻曬草藥,見兩人配合默契,忍不住打趣:“再過些時日,怕是要給你們備些紅綢了。”
    胭脂的臉頰微紅,轉身去收拾竹籃,柳明淵卻接話道:“全聽老丈安排。”說得坦蕩又認真,倒讓老仆愣了愣,隨即撫著胡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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