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心齊則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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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絲突然繃緊,九顆血珠同時炸裂,靈脈晶石發出痛苦的嗡鳴,表麵裂開細紋。潭水劇烈翻湧,深處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像是有巨獸即將破潭而出。
    胭脂指尖紫霧暴漲,星辰珠的光芒籠罩住靈脈晶石,試圖修補裂痕。可那裂痕仍在蔓延,她忽然咬破舌尖,將舌尖血噴在晶石上——狐族舌尖血能暫時穩住靈脈,卻是以損耗修為為代價。
    “別傻了!”柳明淵見狀,聖火靈力毫無保留地湧入她體內,“你這樣撐不住的!”
    “撐得住。”胭脂笑了笑,嘴角的血跡染得她臉色愈發蒼白,“你忘了?我是青丘狐主,守這裏,是我的本分。”
    天樞星君看著他們,突然狂笑起來:“沒用的!煞主即將出世,你們都得死!”他猛地拔出匕首,鮮血噴湧而出,盡數匯入潭水。
    潭底的咆哮愈發響亮,一隻覆蓋著黑鱗的巨爪破冰而出,帶著萬年陰煞的寒氣,直撲胭脂麵門。
    柳明淵將胭脂護在身後,槍尖直指巨爪,聖火靈力在他周身凝成金色光甲:“想傷她,先過我這關!”
    槍尖與巨爪相撞的瞬間,整個鎖靈洞都在震顫。金光與黑霧交織,撞擊產生的氣浪掀飛了洞頂的石塊,卻始終傷不到兩人分毫——他們的靈力在靈脈晶石的呼應下,竟融成了道紫金色的屏障,將陰煞死死擋在潭底。
    “不可能……”天樞星君癱坐在地,麵具滑落,露出張布滿皺紋的臉,眼底滿是難以置信,“祖神說過,狐族與麒麟族靈力相克……”
    “祖神沒說過,心齊則靈脈相融。”胭脂的聲音帶著喘息,卻異常清晰,“你守的是刑罰,卻忘了守護的初心。”
    柳明淵趁機槍尖一轉,挑斷了最後一道黑絲。九道血珠的力量驟然消散,靈脈晶石的裂痕開始愈合,潭底的咆哮漸漸微弱下去。那隻巨爪掙紮了幾下,最終縮回潭底,潭水慢慢恢複清澈,黑蟲盡數死去,化作無害的塵埃。
    天樞星君望著恢複平靜的寒潭,突然嘔出一口血,氣息奄奄:“原來……我才是那個被陰煞纏體的人……”
    他手裏的匕首“當啷”落地,化作塊黑鐵,上麵刻著的鎮魂咒漸漸褪去,露出“貪嗔癡”三個字。
    鎖靈洞的寒氣漸漸散去,符文重新流轉起暖意。胭脂靠在柳明淵肩頭,渾身脫力,卻忍不住笑:“你看,我們沒輸。”
    柳明淵緊緊摟著她,聖火靈力溫柔地修複她損耗的修為:“嗯,沒輸。”
    洞外傳來晨光的暖意,映著兩人交握的手。寒潭底的靈脈晶石泛著紫金色的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璀璨——那是青丘與歸墟的靈力,終於真正相融的證明。
    他們不知道天庭會如何處置天樞星君的餘黨,也不知道未來還會有多少風雨。但此刻,聽著洞外隱約傳來的鳥鳴,感受著彼此掌心的溫度,便覺得什麽都不怕了。
    人間的老槐樹下,那片不散的陰影終於散去,陽光透過葉隙灑下,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點。賣花老婆婆的茉莉攤重新擺了出來,餛飩攤的漢子正給孩子喂桃花醬,打更人敲著梆子走過,吆喝聲裏帶著輕快的調子。
    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就像青丘的桃花總會再開,歸墟的星辰總會再落,隻要守住初心,守住彼此,再深的黑暗,終會被晨光驅散。而他們的故事,也會在這守護與陪伴裏,繼續溫柔地寫下去,一年又一年。
    鎖靈洞的晨光漫過石階時,胭脂正趴在柳明淵肩頭打盹。他的玄色衣袍沾了寒潭的水汽,卻帶著讓人安心的溫度,她鼻尖蹭過他頸間,聞到淡淡的聖火氣息混著桃花香——是她昨夜修補靈脈時,不小心蹭上去的花瓣還沾在他發間。
    “醒了?”柳明淵低頭,下巴輕輕磕在她發頂,“能走嗎?”
    胭脂懶洋洋地搖頭,指尖纏著他垂落的一縷發絲:“腿軟,要抱。”
    他低笑一聲,真就打橫將她抱起。穿過洞口時,撞見來送早飯的老仆,老爺子手裏的食盒“哐當”落地,裏頭的桃花糕滾了出來,沾了層薄土。
    “老……老奴什麽都沒看見!”老仆慌忙閉眼,手卻誠實地往食盒裏扒拉糕點,“這糕還能吃,吹吹就幹淨了……”
    胭脂笑得直抖,從柳明淵懷裏探身,捏起塊沾土的糕塞進他嘴裏:“嚐嚐,帶著地氣的甜。”
    柳明淵嚼著糕,步子卻沒停。陽光穿過桃林,在他肩頭織成金網,那些關於陰煞、陰謀的沉重,仿佛都被這光篩成了細碎的塵埃,落在青石板上,一踩就散了。
    回到桃花林邊的竹樓時,孩子們正圍著一支桃花簪嘰嘰喳喳。那是先前在去人間之前柳明淵便準備好打算送給她的,隻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阿念舉著簪子,踮腳往胭脂頭上湊:“姐姐戴這個好看,像戲文裏的仙子。”
    柳明淵伸手接過簪子,替她綰在發間。指尖拂過她耳後時,兩人都頓了頓——寒潭邊生死相依的緊繃還沒褪盡,此刻的溫柔倒顯得有些陌生,卻又燙得人心頭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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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哥哥,你給我們講人間的故事吧!”最小的孩子扯著他的衣擺,“姐姐說你知道糖人怎麽做。”
    他被孩子們纏得沒法,隻好蹲在地上,用樹枝在泥裏畫糖人的模樣。胭脂坐在竹樓的台階上,看著他被一群小腦袋圍住,側臉的線條在陽光下柔和得像塊暖玉。老仆在灶房忙活著,炊煙順著煙囪爬上桃枝,驚飛了幾隻啄食的雀兒。
    鎖靈洞的陰煞、天庭的暗流,好像都成了很遠的事。
    傍晚時,柳明淵在溪邊殺了條魚。他笨手笨腳地刮著鱗,血濺了滿手,胭脂蹲在旁邊笑他:“歸墟的戰神,連條魚都搞不定?”
    他忽然抬手,將滿是血汙的手指往她鼻尖一抹:“這樣就扯平了。”
    暮色漫上來時,竹樓裏飄起魚湯的香。孩子們捧著粗瓷碗,小口小口地喝著,湯汁沾了嘴角,像畫了圈白胡子。柳明淵把自己碗裏的魚肉挑給胭脂,她又悄悄夾給阿念,阿念卻塞給了最胖的那個男孩——誰都沒說話,卻都懂這無聲的惦念。
    夜深後,兩人坐在竹樓的欄杆上看星星。螢火蟲提著燈籠飛過,在桃葉間織出光的網。胭脂忽然想起天樞星君的話,輕聲問:“你說,我們守住的,真的是祖神想要的平衡嗎?”
    柳明淵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腕間那道已淡去的青痕:“我不知道祖神想要什麽,但我知道,守住此刻的燈火,守住他們的笑臉,就不算錯。”
    遠處傳來孩子們的夢囈,大概是夢見了糖人。胭脂靠在他肩上,聽著溪水流過石頭的聲音,忽然覺得,所謂永恒,或許從來都不是驚天動地的誓言,而是這樣一個個尋常的夜晚——他在,她在,燈火在,希望也在。
    桃枝上的露珠滾下來,落在手背上,涼絲絲的,卻帶著甜。
    胭脂迷迷糊糊地往柳明淵懷裏縮了縮,螢火蟲的光映在他睫毛上,像落了層碎星。他忽然低頭,在她發頂輕輕印下一個吻,輕得像被風拂過的桃花瓣。
    “明天帶你去個地方。”他的聲音混著溪聲,低得像耳語。
    胭脂“嗯”了一聲,困意正濃,沒細想他話裏的深意。
    第二日醒來時,竹樓外的桃樹下堆著個半舊的行囊。柳明淵正蹲在溪邊洗帕子,晨光漫過他的肩頭,把發梢染成淺金。孩子們圍在他腳邊,手裏攥著曬幹的桃花瓣,嘰嘰喳喳地問他要去多久。
    “很快就回。”他笑著揉了揉阿念的頭,“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
    胭脂走到他身邊時,他正好擰幹帕子,轉身就往她臉上擦。帶著水汽的棉布蹭過鼻尖,她癢得躲開,卻被他攥住手腕:“收拾好了?”
    “去哪?”她挑眉,看他眼底藏不住的雀躍,像揣了糖的孩子。
    “到了就知道。”他不肯說,隻把疊好的帕子塞進她袖袋,指尖不經意劃過她的掌心,留下點溫熱的癢。
    孩子們把他們送到山口,阿念往胭脂包裏塞了把桃花瓣:“想我們了就聞聞這個。”柳明淵被纏得沒法,隻好答應帶歸墟的珊瑚糖回來,才哄得一群小不點肯揮手放行。
    一路往西北走,風裏的氣息漸漸變了。青丘的柔風帶著水汽,這裏的風卻裹著砂礫,吹過峽穀時發出嗚嗚的響,像誰在低聲哼唱。胭脂趴在他背上,她總說走路累,他便總縱容著,指尖纏著他的發帶,看他熟門熟路地避開暗礁,穿過連飛鳥都繞著走的迷霧林,心裏漸漸有了些模糊的猜測。
    “這裏的山,長得好奇怪。”她戳了戳遠處的岩壁,那石頭泛著暗沉的金芒,仔細看竟有鱗片般的紋路,“像……像你化出原形時的皮膚。”
    柳明淵腳步頓了頓,耳尖微微發紅,卻沒接話,隻把她往肩頭又托了托,加快了步子。
    穿過最後一道峽穀時,眼前突然開闊起來。夕陽正落在遠處的山巔,將整片石林染成熔金般的顏色,石林中央有座巨大的祭壇,石柱上刻滿了火焰紋樣,正隨著暮色流轉著微光。而祭壇周圍,散落著不少半大的麒麟,有的趴在石頭上打盹,有的用蹄子刨著土,金紅色的鬃毛在風裏飛揚,像一團團跳動的小火苗。
    “這裏是……”胭脂的聲音輕了下去,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他的衣領。她在古籍裏見過記載,麒麟族世代棲息在西荒的蒼梧山,以守護地脈之火為生,而那些石柱上的火焰紋,與柳明淵槍杆上的紋路,分明是同一個圖騰。
    柳明淵把她放下來,牽著她往祭壇走。路過一隻正啃石頭的小麒麟時,那小家夥突然抬起頭,用鼻子嗅了嗅,然後歡快地蹭過來,用腦袋頂他的手心,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
    “是阿火。”柳明淵笑著揉了揉小家夥的鬃毛,“小時候總偷我藏的火漿果吃。”他轉頭看向胭脂,眼裏的光比夕陽還亮,“你猜得沒錯,這裏是蒼梧山,我長大的地方。”
    胭脂望著那些在暮色裏漸漸活躍起來的麒麟,有的騰空而起,鬃毛拖出長長的火尾,像流星劃過天際;有的圍在祭壇邊,用蹄子輕輕敲擊地麵,發出整齊的節奏,像是在唱古老的歌謠。她忽然想起柳明淵說過,歸墟的聖火與麒麟族的地脈火同源,此刻才真正明白,他身上那份沉穩又熾熱的力量,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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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好像不怕我。”她有些拘謹地站在他身邊,看著一隻小麒麟好奇地湊過來,用濕漉漉的眼睛打量她。
    “蒼梧山的麒麟,能聞出善惡。”柳明淵握住她的手,放在那隻小麒麟的頭頂,“它們喜歡你。”
    小麒麟舒服地眯起眼,用臉頰蹭了蹭她的指尖,留下一片溫熱的觸感。遠處的祭壇突然亮起衝天的火光,所有麒麟都抬起頭,發出悠長的嘶鳴,金紅色的光芒連成一片,將整個山穀照得如同白晝。
    “是地脈火在歡迎客人。”柳明淵低頭看她,眼底的火焰與漫天霞光交織在一起,“胭脂,帶你回家了。”
    胭脂望著他,忽然就懂了他一路的沉默。那些沒說出口的緊張,那些藏不住的期待,原來都是在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最珍貴的過往,攤開在她麵前。她踮起腳尖,伸手撫平他眉間不自覺蹙起的紋路,輕聲笑:“嗯,我們回家了。”
    日頭正盛時,有麒麟的輕嘶,有地脈火躍動的劈啪聲,還有他掌心傳來的溫度,暖得像焰麟穀正午的日光,也像她此刻跳得飛快的心。
    祭壇的石柱在陽光下泛著金紅,地脈火的光芒透過石縫滲出來,在地上投下流動的光斑,像一群追著風跑的小火苗。方才那隻叫阿火的小麒麟不知從哪叼來串火漿果,顛顛地跑到胭脂腳邊,把漿果往她手心裏送。那果子紅得發亮,表皮還帶著層細密的絨毛,湊近了聞,有股淡淡的甜香。
    “嚐嚐?”柳明淵拿起一顆遞到她嘴邊,“蒼梧山的特產,比青丘的桃子多些煙火氣。”
    胭脂咬了一小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開,果然帶著點溫暖的焦香,像把曬幹的桃花揉進了蜜裏。她剛要說話,就見遠處跑來幾隻半大的麒麟,有的頂著沒褪盡的絨毛,有的蹄子還帶著泥土,都好奇地圍著她打轉,金紅色的鬃毛在陽光下閃得人睜不開眼。
    “它們是來認親呢。”柳明淵笑著把她往身邊帶了帶,避免被小家夥們蹭到,“麒麟族的孩子,最是護短,認定了的人,就會掏心掏肺地好。”
    胭脂看著他說話時的模樣,眼角眉梢都帶著放鬆的笑意,和平日裏沉穩的模樣判若兩人。他指尖劃過石柱上的火焰紋,指尖的聖火與地脈火相呼應,那些紋路竟像活了般流轉起來,在他掌心凝成朵小小的火焰花。
    “小時候總偷偷跑到祭壇來,對著這些紋路練靈力。”他低頭給她看那朵火焰花,眼底帶著點懷念,“那時候覺得,能讓地脈火為自己亮一次,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事。”
    “現在呢?”胭脂問。
    他把火焰花往她手心一送,那點溫熱落在皮膚上,竟化作道淺淺的紅痕,像枚小巧的印記。“現在覺得,能帶你來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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