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邪祟骨,相思血

字數:6342   加入書籤

A+A-


    地脈火與毒氣的較量還在繼續,偏廳裏的空氣凝重得像要滴出水來。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暫時壓製,若三日內尋不到幽冥草,就算是蒼梧山的地脈火,也護不住柳明淵的心脈。
    而此刻,遠在靈嫣閣的石屋裏,胭脂正被傅珩按在石壁上。他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水鏡裏柳明淵昏迷的模樣,聲音裏帶著殘忍的笑意:“你看,你拚死傳訊又如何?他還不是半死不活?”
    水鏡裏,柳蒼瀾正以靈力施救,火光映得他臉色凝重。胭脂看著那道幽藍的傷口,心髒像被鎖鏈勒得快要炸開,蝕骨咒的疼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放了他……”她聲音嘶啞,帶著哀求,“我什麽都給你,求你放了他……”
    傅珩低笑出聲,指尖劃過她的臉頰:“早這樣聽話,多好。”他忽然湊近,在她耳邊低語,“想讓他活?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的指尖點在她的心口,那裏正跳動著屬於八柱全陰的狐族血脈:“把你的心頭血,給我。”
    胭脂的瞳孔驟然收縮,像被冰錐刺中。
    心頭血,是狐族最根本的靈力所係,尤其是她這八柱全陰的血脈,心頭血更是蘊含著能重塑靈脈的力量。傅珩要這個,無異於要抽走她半條命。
    “你做夢。”她猛地偏頭,避開他帶著寒意的指尖,聲音抖得像風中殘燭,卻透著決絕,“我死也不會給你。”
    傅珩像是聽到了什麽趣聞,低笑起來,指腹摩挲著她頸側的皮膚,那裏還殘留著蝕骨咒的黑氣:“死?你敢死嗎?”他抬手揮了揮,水鏡裏的畫麵突然拉近,清晰地映出柳明淵脖頸上蔓延的幽藍毒紋,“你看他,毒已經快攻心竅了。沒有幽冥草,沒有你的心頭血做藥引,不出三日,他就會被毒火焚身,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水鏡裏,柳蒼瀾的地脈火忽明忽暗,顯然已快壓製不住毒性。念念趴在床邊哭,小臉蹭著柳明淵冰冷的手,一聲聲喊“爹爹醒醒”,聽得胭脂心口像被生生剜去一塊。“我給你。”她閉上眼,聲音輕得像歎息,淚水順著眼角滑落,砸在傅珩的手背上,燙得他指尖一顫。
    傅珩眼底閃過一絲意外,隨即被病態的狂喜取代:“早該這樣。”他鬆開手,從袖中摸出個白玉碗,碗壁刻滿了吸靈的符文,“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幫你?”
    胭脂沒說話,隻是緩緩抬起手,指尖凝聚起微弱的紅光。那光芒越來越亮,映得她臉色愈發蒼白,連呼吸都帶著血沫的腥氣。她能感覺到生命力正順著指尖往外流,像被戳破的水袋,根本止不住。
    “慢著。”傅珩忽然按住她的手,嘴角勾起陰狠的笑,“我忘了說,這心頭血,得你心甘情願給才有用。若是帶著怨恨,可是會反噬的——你想讓柳明淵死得更快嗎?”
    胭脂猛地睜眼,眼底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他不僅要她的命,還要碾碎她最後一點尊嚴。
    可水鏡裏,柳明淵的眉頭又皺緊了些,像是在承受極大的痛苦。胭脂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滴落在白玉碗裏,泛起妖異的紅。
    “我心甘情願。”她一字一頓地說,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隻有死寂般的平靜。
    傅珩滿意地笑了,鬆開了手。
    紅光終於衝破指尖,化作一道細流湧進白玉碗。那過程像淩遲,每流出一滴,胭脂的靈力就潰散一分,眼前的黑暗也濃重一分。她看著碗裏的血越來越多,忽然想起柳明淵在蒼梧山給她簪花時說的話:“阿芷,你的眼睛像盛著光的琉璃,千萬不能讓它暗下去。”
    現在,這光怕是要滅了。
    當最後一滴心頭血落入碗中,胭脂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軟軟地倒在地上。她的靈力徹底潰散,蝕骨咒的黑氣瞬間蔓延至全身,疼得她蜷縮成一團,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
    傅珩拿起白玉碗,看著裏麵泛著金光的血,笑得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早這樣乖,就不用受這些罪了。”他轉身走向傳送陣,“放心,我會‘好好’送這份禮物去蒼梧山的。”
    石門再次合上,將最後一絲微光隔絕。黑暗裏,胭脂躺在冰冷的石地上,意識漸漸模糊。她好像聽到了柳明淵的聲音,在很遠的地方喊她的名字,帶著焦急,帶著疼惜。
    “明淵……”她喃喃自語,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這次……換我護你了。”
    如果這是命,那她認了。
    隻要他能活著,就好。
    蒼梧山偏廳,地脈火突然劇烈閃爍起來,柳明淵的身體開始抽搐,幽藍毒紋像活物般往上竄。柳蒼瀾臉色大變,正要加大靈力,卻見一道黑氣破窗而入,卷著個白玉碗落在冰玉床邊。
    碗裏的血泛著奇異的金光,剛一出現,就與柳明淵身上的毒氣產生了共鳴,發出滋滋的聲響。
    “是狐族的心頭血!”柳夫人失聲驚呼,指尖撚起一縷飄散的黑氣,眉頭驟然擰緊,“這氣息……好詭異的陰戾,像是常年浸在毒瘴裏的邪祟,從未在三界典籍裏見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柳蒼瀾的目光落在那隻白玉碗上,碗壁的吸靈符文泛著暗光,絕非正道修士所用。他指尖拂過碗沿殘留的靈力,隻覺那股陰寒裏裹著種近乎偏執的戾氣,像毒蛇吐信時的陰冷,讓人本能地脊背發緊。
    “不是仙門,也非妖族常見的氣息。”柳蒼瀾沉聲道,將心頭血小心翼翼地引向柳明淵的傷口,“倒是與蠻荒深處的瘴氣有些相似,卻更霸道,還帶著刻意淬煉過的邪術痕跡。”
    金光湧入傷口的瞬間,柳明淵喉間發出一聲輕吟,幽藍毒紋果然如潮水般退去,連蒼白的臉頰都泛起一絲血色。清婉連忙遞上早已備好的凝神丹,借著金光之力喂入他唇間。
    “這邪祟既能拿到狐族心頭血,還敢將東西送到蒼梧山來……”柳夫人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裏帶著不安,“他分明是故意的,想讓我們知道,謝姑娘在他手裏。”
    柳蒼瀾沒說話,隻是盯著那隻白玉碗。碗底刻著個扭曲的符號,既非仙門印記,也非妖族圖騰,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摳出來的,透著股瘋狂的意味。
    “家寧,”他忽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去查這符號的來曆,還有方才那股邪祟氣息,往三界所有隱秘的邪修據點查,哪怕是早已覆滅的語嫣閣餘孽,也不能放過。”
    家寧領命而去,偏廳裏隻剩下壓抑的沉默。念念趴在床邊,小手輕輕拍著柳明淵的手背,奶聲奶氣地哼著柳夫人教的安神謠。
    柳蒼瀾看著兒子平穩下來的呼吸,又想起那縷詭異的陰戾氣息,眉頭皺得更緊。能傷得了明淵,能困住胭脂,還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挑釁,這邪祟絕非凡輩。更讓人驚心的是,他竟能逼得胭脂交出心頭血——那孩子看著柔,骨子裏比誰都強,若非到了絕境,斷不會如此。
    “這心頭血……”清婉忽然低聲道,眼圈泛紅,“謝姑娘怕是……”
    後麵的話她沒說出口,可誰都明白。狐族心頭血損壽折靈,若是八柱全陰的血脈,更是堪比剜心,稍有不慎便會靈力盡散,形同廢人。
    柳蒼瀾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隻剩決絕。他抬手按住柳明淵的靈府,將一股精純的地脈火渡過去,穩住他剛複蘇的靈力。
    “不管這邪祟是誰,藏在什麽地方,”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山崩地裂般的篤定,“敢動蒼梧山的人,敢傷我要護的後輩,就算掘地三尺,我也定要把他揪出來。”
    窗外的風卷著桂花香掠過,卻吹不散偏廳裏的凝重。那隻空蕩蕩的白玉碗躺在冰玉床邊,像個無聲的宣告——一場遠比想象中更凶險的較量,才剛剛拉開序幕。
    而此刻昏迷的柳明淵,眉頭忽然又緊緊蹙起,唇間溢出模糊的呢喃,仔細聽去,隻有兩個字:
    “阿芷……”
    天光大亮時,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欞落在冰玉床上,柳明淵的睫毛顫了顫,終於緩緩睜開眼。
    “爹爹!”趴在床邊打盹的念念猛地驚醒,小短腿蹬著踏板撲過去,小手緊緊攥住他沒輸液的手腕,“你醒啦!”
    柳明淵的視線還有些模糊,喉嚨幹得像被砂紙磨過,他動了動唇,隻發出沙啞的氣音。柳蒼瀾連忙上前,將一杯溫水遞到他唇邊,指尖搭在他腕脈上細細探查——毒已清了大半,隻是靈力虧空得厲害,心脈還帶著不穩的震顫。
    “感覺怎麽樣?”柳蒼瀾的聲音放得很柔,眼底卻藏著不易察覺的凝重。
    柳明淵喝了半杯水,終於能說出話來,聲音啞得厲害:“阿芷……她在哪?”
    三個字剛出口,他就要掙紮著起身,卻被柳蒼瀾按住肩膀:“你剛醒,靈力還沒穩住,別亂動。”
    “她被抓走了……”柳明淵的眼眶瞬間紅了,胸口的傷口因激動隱隱作痛,“那邪祟用幻術騙我,她在石柱上……我沒抓住她的手……”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顯然是急壞了。念念趴在他手邊,似懂非懂地聽著,小眉頭皺成個疙瘩:“爹爹說的是阿芷姐姐嗎?她給你送藥了呀,爺爺說那是甜甜的血。”
    “血?”柳明淵猛地轉頭,看向柳蒼瀾,“什麽血?”
    柳蒼瀾沉默片刻,終究還是說了實話:“是狐族的心頭血,昨夜那邪祟送到府裏的,用它解了你的毒。”
    柳明淵的瞳孔驟然收縮,像被驚雷劈中。心頭血……他怎麽會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麽?狐族以心頭血為引,輕則折損百年修為,重則靈脈盡毀,再難修煉。阿芷她……
    “她怎麽樣了?”他抓住柳蒼瀾的手腕,指節泛白,“那邪祟有沒有對她做什麽?你們查到她在哪了嗎?”
    “還在查。”柳蒼瀾按住他的手,沉聲道,“那邪祟氣息詭異,來曆不明,我們正在追查他的蹤跡。你現在最要緊的是養好傷,否則就算找到她,你也護不住她。”
    柳明淵的肩膀垮了下去,眼底的光一點點黯淡,像燃盡的灰燼。他想起最後看到的那一幕——胭脂被鎖鏈鎖在石柱上,紫裙染著黑氣,卻還在悄悄捏著他教的護身訣。她是故意的,故意讓他看到,故意讓他知道她還活著,故意……用心頭血換他一命。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這個傻子。
    他閉上眼,心口的疼比傷口更甚,密密麻麻的,像被無數根針同時紮著。
    偏廳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清婉端著藥碗走進來,見柳明淵醒了,眼底閃過一絲欣慰,隨即又被擔憂取代:“醒了就好,藥剛煎好,趁熱喝吧。”
    她將藥碗遞過來,目光落在他蒼白的臉上,欲言又止。柳明淵接過藥碗,剛要喝,卻見清婉轉身往外走,手裏還提著個早已備好的竹籃,籃子裏放著香燭和紙錢。
    “你要去哪?”柳明淵忽然開口。
    清婉腳步一頓,轉過身來,勉強笑了笑:“原打算今日帶念念回南方,去祭拜大哥的。”她低頭看了看竹籃裏疊好的素色紙錢,聲音輕得像被風吹散的煙,“現在看來,怕是走不了了。”
    柳明淵的動作猛地僵住,藥碗在掌心微微發顫。
    他竟忘了。今日是傅錦安的忌日。
    柳明淵望著竹籃裏那半塊用紅布裹著的玉佩——那是傅錦安僅存的遺物,清婉每年祭拜都會帶著。玉佩邊緣的缺口還很新,是當年他親手從邪祟巢穴裏刨出來的,上麵的血跡早已幹涸,卻總像能透過布料,燙得他指尖發疼。
    他和傅錦安,是穿開襠褲時就認識的。
    那時傅家還在蒼梧山腳下住,傅錦安比他大五歲,總愛牽著他的手去後山掏鳥窩。有次他被毒蜂蟄了,是傅錦安背著他跑了三裏地找醫仙,自己的白衫被荊棘劃得全是口子,卻還笑著說“明淵別怕,大哥在”。後來傅錦安拜入南方仙門,每年回來,總會帶兩壇桂花釀,一壇給他,一壇留給清婉。
    傅錦安出事那天,正是念念剛出生的第二天。
    喜歡三生緣,三生劫請大家收藏:()三生緣,三生劫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