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心尖雪,懷中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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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婉靠在他懷裏,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感受著他懷抱的溫度,眼眶再次泛紅。她抬起頭,望著他眼底真切的堅定,用力點了點頭,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好,我信你。”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那句“我信你”背後,藏著怎樣的清醒與悲涼。
她太了解柳明淵了。他重情重義,待她確實溫柔,可這份溫柔裏,終究摻著太多的感激與責任,少了那份獨獨對謝芷瑜的熾熱與偏執。當年他為了謝芷瑜,能不顧一切闖秘境、抗天庭,甚至以整個麒麟族為賭注;可若是有一天,她與謝芷瑜站在對立麵,或是需要他在兩人之間做選擇,他眼底的堅定,定會毫不猶豫地偏向那個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她是陪他走過百年黑暗的人,卻從來不是他奔赴光明的理由。謝芷瑜是他的軟肋,是他的執念,而她,不過是他責任裏的一部分,是這個家裏可有可無的支撐。
清婉輕輕閉上眼,將臉埋在他的胸膛,掩去眼底的落寞。罷了,能這樣安穩地靠在他懷裏片刻,能聽到他說一句“一起扛”,就夠了。至於未來,至於選擇,她早已做好了準備——她從來都不是需要他在兩難中抉擇的人,若真有那麽一天,她會自己轉身,用自己的方式,護他和他心尖上的人,平安順遂。
窗外的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兩人相擁的身影上,暖得像一場不真實的夢。清婉嘴角牽起一抹淺淡的笑,指尖悄悄攥緊了他的衣袍,將這份短暫的溫暖,深深烙進心底,當作往後獨自前行時,唯一的光。
晨霧散盡時,暖閣的門被輕輕推開,胭脂抱著念安站在門口,見兩人相擁的模樣,腳步下意識頓住,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化為溫和的笑意,悄悄退了出去,還細心地替他們掩上了門。
柳明淵察覺到動靜,抬頭看向門口,見門已合上,才輕輕拍了拍清婉的背:“好了,別哭了,以後有我呢。”
清婉吸了吸鼻子,從他懷裏退出來,抬手擦去臉上的淚痕,努力擠出一抹平靜的笑:“我沒事了,你快把蓮子羹喝了,一會兒該涼了。”
柳明淵點點頭,卻沒立刻鬆開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緊:“清婉,我知道你心裏還有顧慮,但我向你保證,我絕不會讓玄陰教的人再傷害你。”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等我傷愈,就去找柏玨帝君,求他幫忙解蠱。”
清婉心中一動,卻又很快搖了搖頭:“噬心蠱是玄陰教秘製,尋常方法解不了,而且……主人勢力龐大,我們現在不宜打草驚蛇。”她知道,黑衣人能在玄陰教內亂後依舊掌控著暗部,實力絕非表麵那麽簡單,若是貿然行事,隻會引火燒身。
柳明淵皺了皺眉,顯然不甘心:“難道我們就隻能這樣被動等待?”
“不是被動等待,是暫時隱忍。”清婉眼神堅定,“公子讓我留在你身邊,定然還有別的目的,我們可以順著他的意,假意順從,趁機查出他的真實身份和玄陰教餘孽的老巢。隻要找到了他們的根基,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柳明淵看著她眼底的冷靜與智慧,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敬佩。他一直以為清婉隻是個溫柔隱忍的女子,卻沒想到她在關鍵時刻竟能如此清醒果斷。“好,就按你說的做。”他點了點頭,“但你一定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許再獨自冒險。”
“嗯。”清婉應了一聲,轉身去拿桌上的蓮子羹,掩飾著眼底翻湧的情緒。她知道,這條路注定艱難,甚至可能隨時麵臨生命危險,但隻要能守護好這個家,她在所不惜。
時間匆匆而過一晃半月己過,柳明淵的傷勢在龍涎草的滋養下日漸好轉,已能在庭院中緩步走動。這日清晨,他正陪著念念給合歡樹澆水,見清婉提著食盒從院外走來,玄色披風上沾著細碎的晨露。
“今日怎麽回來得這麽早?”柳明淵放下水壺,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食盒,指尖觸到她微涼的手,皺眉道,“又去給族醫送藥了?怎麽不多穿件衣裳。”
清婉避開他的目光,將食盒放在石桌上,聲音溫和如常:“族裏的事總需有人打理,況且我修為尚可,這點涼意不算什麽。”她打開食盒,裏麵是剛蒸好的糯米糕,“剛從廚房拿的,你和念念嚐嚐。”
念念歡呼著拿起一塊糯米糕,清婉卻借著整理披風的動作,悄悄將袖口挽起少許,露出腕間一道淡青色的印記——那是昨夜催動妖元推演聚靈陣時,靈力反噬留下的痕跡。她很快又將袖口放下,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腕間,心中盤算著如何在三日內趕赴東海。
柳明淵並未察覺她的異樣,隻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沉聲道:“往後族裏的事讓下人去做就好,你不必事事親力親為。”他抬手想探她的脈搏,卻被清婉巧妙地避開。
清婉捏著披風係帶的指尖微微一頓,抬眸時眼底已漾開溫和的笑意,語氣自然得像尋常叮囑:“你這幾日傷勢剛有起色,心思都放在我這兒,倒忘了阿芷剛從歸墟回來,身子還虛著。”她抬手拂去柳明淵肩頭的草屑,聲音放得輕柔,“念安這幾日總念叨著想讓你抱,阿芷一個人帶孩子也辛苦,你去暖閣陪陪他們,我去廚房看看燉著的補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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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柳明淵猶豫,又補了句,語氣帶著幾分淺淡的調侃:“你昏迷時阿芷在歸墟拚盡全力,回來又日夜惦記你的傷勢,如今你醒了,總該多陪陪她才是。我這邊沒什麽事,念念有我看著就好。”
說罷,她順勢牽過念念的手,推著孩子往柳明淵身邊送了送:“念念,跟爹爹去看看弟弟好不好?順便讓爹爹給阿芷娘親帶塊糯米糕。”
念念抱著剩下的糯米糕,用力點頭:“好呀好呀!爹爹,我們去找弟弟玩!”
柳明淵看著清婉眼底坦蕩的笑意,又想起自己醒來後確實因傷勢和她的事忙得腳不沾邊,竟真的沒好好陪過胭脂和念安,心中頓時湧上幾分愧疚。他摸了摸念念的頭,看向清婉:“那你……”
“我去看看補湯火候,順便整理下你療傷的典籍。”清婉打斷他,轉身往廚房方向走,玄色披風的下擺掃過石階,留下一道利落的弧線,“早點回來,我給你留了蓮子羹。”
她沒有回頭,直到走進回廊拐角,才悄悄放緩腳步,指尖攥緊了袖中早已備好的東海航線圖。眼底的溫和漸漸褪去,隻剩下一絲決絕——柳明淵好了後需抵達東海布下聚靈陣,這是她對龍族的承諾,也是眼下唯一能不動聲色離開麒麟山的理由。
柳明淵望著她轉身的背影,玄色披風在晨風中輕輕晃了晃,像一片被風推著的雲,利落得有些刻意。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食盒邊緣,剛才觸到她手腕時的微涼還沒散去,還有她避開他探脈的動作,像一根細針,輕輕紮在他心頭。
身邊的念念還在蹦蹦跳跳地催著:“爹爹快走呀,弟弟肯定醒了!”
他低頭看了眼女兒雀躍的小臉,又抬眸望向回廊拐角——清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那裏,隻留下石階上淺淺的腳印。柳明淵喉間動了動,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卻又很快壓了下去。
他太清楚清婉的性子了。她向來這樣,永遠把周全放在前頭,把自己的事藏在後麵。從當年他沉淪時默默打理家事,到如今替他擋在前麵應對那些暗處的風波,她從來都是這樣,做事有分寸,從不給他添半分麻煩。
或許是真的要去熬湯,或許是……有什麽事不想讓他操心。
柳明淵牽著念念的手,慢慢往暖閣走,腳步卻比剛才慢了些。他想起昨夜她房裏隱約傳來的靈力波動,想起她眼底藏不住的倦意,心頭不由得泛起一絲疼惜。但他沒有追上去——清婉若是想讓他知道,自然會說;她若是不想,他追問了,反而會讓她為難。
“爹爹,你在想什麽呀?”念念晃了晃他的手,小臉皺成一團,“是不是不開心了?”
柳明淵回過神,彎腰抱起女兒,在她臉上親了口,眼底重新漾開溫柔的笑意:“沒有,在想弟弟醒了會不會喜歡爹爹帶的糯米糕。”他掂了掂懷裏的食盒,聲音放得輕柔,“走吧,去看看你阿芷娘親。”
隻是走向暖閣的路上,他總會不自覺地回頭望一眼回廊的方向,像在確認什麽。他知道清婉不會讓自己出事,卻還是忍不住擔心——那個看似沉靜的女子,總是把所有風雨都自己扛著,連一句求助都不肯說。
暖閣裏的陽光總比別處柔和些,透過雕花窗欞篩進來,在青磚地上鋪成細碎的金斑。胭脂抱著念安坐在鋪著軟墊的藤椅上,指尖輕輕撫過兒子柔軟的胎發。小家夥剛喝完奶,眼皮沉甸甸地耷拉著,小嘴巴卻還在無意識地砸吧,吐出來的泡泡沾在唇角,像顆晶瑩的小珍珠。
“慢點睡,娘陪著你呢。”胭脂低頭,在念安額間印下一個極輕的吻,掌心貼著他溫熱的後背,感受著他均勻的呼吸。歸墟的寒氣還沒完全從骨血裏散去,她的指尖偶爾會泛起微涼,便特意用靈力烘得暖融融的,再去觸碰兒子嬌嫩的肌膚。
念安似是感受到了母親的暖意,小腦袋在她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終於徹底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胭脂靜靜抱著他,目光落在窗外——庭院裏的積雪已經化了大半,露出青灰色的石階,簷角的冰棱滴答滴答地往下淌水,像是在數著時光的節拍。
她回來已經半月了。這半月裏,柳明淵的傷勢日漸好轉,清婉依舊像從前那樣打理著家裏的大小事務,念念每天都會跑到暖閣來,趴在搖籃邊看弟弟,偶爾會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碰碰念安的小腳丫,然後被那軟乎乎的觸感逗得咯咯直笑。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模樣,平靜而溫暖。
可隻有胭脂自己知道,有些東西,早已在那場劫難裏悄然改變。歸墟深處的邪力雖被淨化,可她偶爾閉上眼睛,還能聽到那些猙獰的嘶吼,感受到神魂被撕扯的疼痛。更讓她不安的是,那日在歸墟,祖神意識出現時留下的一句話,像根刺一樣紮在她心頭——“玄陰教的陰影,從未真正散去,小心你身邊的人。”
身邊的人……胭脂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門口。柳明淵、清婉、父親、大哥,還有念念……這些都是她最親近的人,是她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人。可祖神的警示,又讓她不得不暗自留心。這些日子,她總覺得清婉有些不對勁——她看柳明淵的眼神裏,多了些她讀不懂的複雜情緒,偶爾會獨自站在院子裏發呆,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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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麽?”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柳明淵抱著念念走了進來,手裏還提著一個食盒。見胭脂抱著念安發呆,他放輕腳步走過去,伸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手怎麽又涼了?是不是暖氣不夠?”
胭脂回過神,搖了搖頭,對他笑了笑:“沒事,可能是剛從窗邊過來。你怎麽來了?”
“給你送點吃的。”柳明淵將食盒放在桌上,打開蓋子,裏麵是一小碗燉得軟爛的銀耳羹,“清婉說你剛從歸墟回來,身子虛,特意讓廚房燉的,放了些紅棗和枸杞,補血。”他說著,從食盒裏拿出勺子,舀了一勺遞到胭脂嘴邊,“嚐嚐,溫度剛好。”
胭脂張口喝下,甜絲絲的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驅散了心底的幾分寒意。念念趴在柳明淵的肩頭,好奇地看著搖籃裏的弟弟,小聲問:“阿芷姐姐,弟弟什麽時候才會說話呀?我想跟他一起玩。”
“等你弟弟再長大一點就會了。”胭脂笑著摸了摸念念的頭,“到時候,你們可以一起在院子裏放風箏,一起去後山摘野果。”
念念眼睛一亮,用力點頭:“好呀好呀!我還要教弟弟爬樹!”
柳明淵在一旁無奈地笑了:“女孩子家,別總想著爬樹,小心摔著。”他低頭看向胭脂,見她眼底帶著幾分倦意,輕聲道,“你抱著念安也累了,我來抱會兒,你去歇會兒,或者喝碗銀耳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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