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一樹合歡半世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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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淵接過紙條,上麵是敖凜的字跡:玄陰教餘孽在北海冰原活動頻繁,龍鱗球恐被藏於冰原秘境。
他握緊紙條,眼底閃過一絲厲色。聚靈陣已布,接下來,便是找回龍鱗球,徹底清剿玄陰教餘孽——這不僅是對龍族的承諾,更是為了告慰清婉的在天之靈,讓那些潛藏在暗處的陰影,再也無法傷害他想守護的人。
三日後,柳明淵帶著衛淩,踏上了前往北海冰原的路。海風裏,他玄色的身影挺拔如鬆,身後是東海海域漸漸穩固的聚靈陣金光,身前是北海冰原的漫天風雪——他知道,這條路注定艱難,但隻要一想到清婉,想到合歡樹下的承諾,他便無所畏懼。
而蒼梧山的庭院裏,那株合歡樹在柳明淵布下的靈力滋養下,竟悄悄抽出了新芽。粉白色的花苞綴在枝椏上,在春風裏微微晃動,像是清婉的魂魄,在默默注視著遠方,等待著那個替她完成承諾的人,平安歸來。
北海冰原的寒風如刀,刮在臉上生疼。柳明淵裹緊玄色披風,踩著厚厚的冰層往前走,每一步都陷進雪地裏,留下深深的腳印。衛淩跟在身後,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冰原上除了呼嘯的寒風,聽不到任何聲響,死寂得讓人窒息。
“公子,按龍王給的線索,秘境入口應該就在前麵的冰窟裏。”衛淩指著不遠處一座被冰棱覆蓋的山洞,低聲道。
柳明淵點頭,加快腳步走向冰窟。剛靠近,就感受到一股濃鬱的邪力從洞內溢出,與玄陰教的氣息如出一轍。他抬手示意衛淩停下,指尖凝聚起麒麟之力,緩緩走進冰窟。
冰窟內寒氣更甚,牆壁上結滿了厚厚的冰花,深處隱約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柳明淵放輕腳步,悄悄往裏走,轉過一道冰柱,便看到幾名玄陰教餘孽正圍著一個黑色石台,台上懸浮著的,正是龍族丟失的龍鱗球——此刻龍鱗球已被邪力浸染,原本瑩白的鱗片泛著淡淡的黑氣。
“動手!”柳明淵低喝一聲,手持銀槍衝了上去。銀槍泛著金光,直刺為首的玄陰教餘孽。
那些餘孽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可他們反應極快,立刻結陣抵抗,黑色的邪力與柳明淵的麒麟之力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冰窟內的冰棱不斷掉落,砸在地上碎裂開來。
衛淩也衝了上去,與柳明淵並肩作戰。兩人配合默契,很快便斬殺了幾名餘孽。可剩下的餘孽卻突然引爆體內邪力,朝著龍鱗球撲去——他們竟想毀掉龍鱗球,不讓其落入柳明淵手中。
“不好!”柳明淵臉色一變,想也沒想就衝了上去,用身體擋住龍鱗球。邪力爆炸的衝擊力狠狠撞在他身上,他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卻死死護住龍鱗球,不讓其受損。
衛淩趁機斬殺了最後幾名餘孽,連忙上前扶住柳明淵:“公子!你怎麽樣?”
柳明淵搖了搖頭,艱難地站起身,看著手中的龍鱗球——雖仍有邪力殘留,但總算保住了。他鬆了口氣,卻因傷勢過重,眼前一黑,再次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柳明淵已躺在東海龍宮的暖閣裏。敖凜坐在床邊,正為他檢查傷勢,見他醒來,連忙道:“公子醒了就好!龍鱗球已用龍族秘術淨化,邪力盡除,總算是不負清婉夫人所托。”
柳明淵看著床頭的龍鱗球,嘴角牽起一抹淺淡的笑:“如此,便好。”
他掙紮著坐起身,隻覺渾身酸痛,卻比之前輕鬆了許多——清婉的承諾,他終於全部完成了。聚靈陣穩固東海,龍鱗球物歸原主,往後,他總算能告慰她的在天之靈了。
敖凜看著他眼底的釋然,輕聲道:“公子對清婉夫人的情意,天地可鑒。隻是公子傷勢過重,需好生休養,切勿再動靈力。”
柳明淵點頭,目光望向蒼梧山的方向。他想家了,想念念,想念安,想那株合歡樹,想清婉留下的所有痕跡。
三日後,柳明淵帶著龍鱗球,踏上了返回蒼梧山的路。戰船行至蒼梧山海域時,他站在船舷邊,遠遠就看到庭院裏的合歡樹——粉白色的花開得正盛,像雪又像雲,在春風裏輕輕搖曳,仿佛在迎接他的歸來。
他快步走進庭院,念念立刻撲了過來,抱住他的腿:“爹爹!你回來了!清婉娘親的樹開花了!”
柳明淵彎腰抱起女兒,看著滿樹的合歡花,眼底泛起淚光。他仿佛看到清婉坐在樹下,溫柔地笑著,對他說:“明淵,你回來了。”
胭脂抱著念安走過來,看著他蒼白卻釋然的臉,輕聲道:“歡迎回家。清婉若看到你完成了承諾,定會很高興。”
柳明淵點頭,抱著念念走到合歡樹下,輕輕撫摸著樹幹:“清婉,我回來了。你的承諾,我守住了;我們的家,我也守住了。往後餘生,我會帶著你的念想,好好活下去,守護好這一切,直到再見之日。”
風過合歡,花瓣簌簌落下,落在他的肩頭,像是清婉溫柔的回應。暖閣裏的炭火正旺,孩子們的笑聲清脆,庭院裏的花香清甜——這人間煙火,是清婉用生命換來的,也是他往後餘生,會拚盡全力守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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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九重天的中天殿內,段扶桑正纏著柏玨教她術法,段君霓坐在一旁笑著看著他們,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溫暖而明亮。天柱的金光早已消散,祖神傳承的秘密被妥善守護,三界暫時恢複了平靜。
隻是沒人知道,玄陰教的陰影並未徹底散去。密室裏,鬥篷人影看著手中柳明淵的情報,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柳明淵,清婉的債你還清了,可我們的賬,才剛剛開始。”
一場新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而柳明淵、柏玨等人,早已做好了準備——為了守護身邊的人,為了守護三界蒼生,為了告慰那些逝去的魂靈,他們必將挺身而出,迎戰所有黑暗。
合歡花依舊開得熱烈,人間煙火依舊溫暖。這場跨越生死的守護與承諾,終究換來了長久的安寧。而那些藏在陰影裏的陰謀,終將在陽光之下,被徹底粉碎。
蒼梧山的春陽總算暖透了庭院,合歡花鋪了一地粉白,風一吹便簌簌落在柳明淵的玄色衣袍上。他蹲在樹下,指尖細細拂過新抽的嫩芽,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麽——這是清婉走後,樹第一次這般枝繁葉茂,可他眼底的沉鬱,卻半點沒散。
胭脂抱著念安站在廊下,指尖攥得發白。她看著他蹲在樹下的背影,從晨光初露到日頭西斜,連午飯都隻是讓下人端去樹下草草吃了兩口。這些日子,他從不提清婉,卻把所有念想都浸在這樹裏,浸在那隻青瓷蓮子羹碗裏,浸在深夜書房亮著的孤燈裏。她懂他的痛,卻也忍不住慌——那個從前會執著地牽她的手、說要護她一生的人,好像被永遠留在了清婉離世的那個雪天。
念安在懷裏咿呀了一聲,小手指著樹下的柳明淵,胭脂深吸一口氣,抱著孩子緩步走過去。“明淵,”她聲音放得極輕,怕驚擾了他的怔忡,“日頭要落了,地上涼,進屋吧。”
柳明淵動作一頓,緩緩站起身,轉身時眼底的茫然還未散去,看清是她,才勉強牽了牽嘴角:“你來了。念念呢?”
“在屋裏描花樣,說要給念安繡個小荷包。”胭脂垂眸看著懷裏的孩子,聲音低了幾分,“明淵,我有句話,想問你。”
他抬手拂去肩頭的花瓣,指尖微頓:“你說。”
春風卷著花香掠過,胭脂的聲音像被風揉碎,卻字字清晰:“你……還愛我嗎?”
“還愛我嗎”四個字,比“愛不愛我”更重。她知道他從前愛過,愛到為她闖秘境、抗天庭,愛到在她離開的歲月裏沉淪半生。可清婉用生命刻下的痕跡太重,她怕那份愛,早已被愧疚與懷念覆蓋。
柳明淵渾身一僵,像是被這句話釘在了原地。他看著胭脂眼底藏不住的忐忑,看著她鬢邊悄悄生出的幾根碎發,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攥住。
柳明淵喉間發緊,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半個字。春風裏的合歡花香突然變得嗆人,他想起清婉最後拋逆命草時眼角未幹的淚,想起她煮蓮子羹時總替他剝去蓮心的溫軟,又想起胭脂在歸墟外凍得通紅卻不肯離去的身影——兩顆心,一份是刻入骨血的虧欠,一份是跨越生死的執念,攪得他五髒六腑都泛著鈍痛,連呼吸都帶著顫。
他抬手,想觸碰胭脂的臉頰,指尖卻在半空頓住,轉而攥緊了身側的衣袍,指節泛白。愛嗎?自然是愛的,這份愛從少年時就紮了根,是他沉淪歲月裏唯一的光,是他拚盡全力也要守護的執念。可清婉用命換來的安穩,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死死扣在他心上,讓他連說“愛”都覺得沉重——他怕這份愛裏摻了愧疚,怕對不起清婉的犧牲,更怕胭脂察覺到他眼底揮之不去的悵然,那份悵然裏,永遠留著清婉的影子。
“我不知道。”良久,他才啞著嗓子開口,聲音裏滿是疲憊與茫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阿芷,清婉走了,我心裏像空了一塊,怎麽填都填不滿,連自己都分不清,剩下的到底是愛,還是習慣,或是……不敢辜負。”他垂眸看著念安懵懂的小臉,指尖輕輕拂過孩子柔軟的胎發,動作溫柔,眼底卻無半分暖意,“但我知道,我會護著你,護著念念和念安,護著這個家,這是我欠清婉的,也是我對你唯一能給的承諾。”
胭脂眼底的光瞬間暗了下去,像被風吹滅的燭火,連最後一點微光都不剩。她強扯出一抹笑,笑意卻未達眼底,隻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著碎掉的鈍感:“我知道了。”她轉身抱著念安往暖閣走,背影在夕陽裏拉得很長,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慢得沉重——她要的從不是“守護”,是“偏愛”,是他滿心滿眼隻有她的炙熱,可這份偏愛,終究被清婉用生命永遠鎖在了過去,再也掙不出來。
柳明淵站在合歡樹下,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暖閣門口,肩頭的花瓣簌簌滑落,落進他空蕩蕩的衣襟裏,涼得刺骨。風過庭院,帶著細碎的嗚咽,像誰在無聲地哭。他抬手按住胸口,那裏空空落落的疼,愛與不愛早已成了無解的死題,往後餘生,他能做的,隻剩用無盡的陪伴償還兩份沉甸甸的情,卻永遠給不了任何人圓滿——清婉的命換不回,胭脂的偏愛給不起,這場被愧疚與遺憾纏繞的局,從清婉離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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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的燭火昏黃,映得胭脂眼底的落寞愈發清晰。她將念安輕輕放在搖籃裏,小家夥早已睡熟,小眉頭卻微微蹙著,像是也感受到了空氣中的沉鬱。胭脂坐在床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錦被上的纏枝蓮紋,那是清婉親手繡的,針腳細密,藏著她對這個家的溫柔。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是念念端著一盞溫好的牛奶,小臉上滿是小心翼翼:“阿芷娘親,爹爹還在院子裏嗎?我煮了牛奶,想給爹爹送去。”
胭脂抬手揉了揉女兒的頭,聲音柔得像水:“爹爹在吹風,我們別去打擾他,把牛奶放在這兒,等他進來了再喝。”她看著念念眼底與柳明淵如出一轍的執拗,心頭一陣發酸——這孩子,終究是跟著柳明淵,把那份沉默的牽掛也學了去。
念念點點頭,將牛奶放在桌上,卻沒立刻走,隻是趴在窗邊,望著庭院裏那個孤寂的身影,小聲問:“阿芷娘親,爹爹是不是還在想清婉娘親?”
胭脂的心猛地一揪,強忍著鼻頭的酸意,輕輕“嗯”了一聲:“是啊,清婉娘親是很重要的人,爹爹在懷念她。”
“那爹爹還會像以前那樣疼我和弟弟嗎?還會陪我放風箏嗎?”念念的聲音帶著一絲怯意,小手緊緊攥著窗欞。
胭脂將她摟進懷裏,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帶著哽咽:“會的,爹爹永遠疼你們,隻是他心裏裝了太多事,需要一點時間慢慢消化。我們給爹爹一點時間,好不好?”
念念似懂非懂地點頭,將臉埋進她的懷裏,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胭脂抱著女兒,望著窗外漫天的星子,隻覺得這夜格外漫長——她不知道柳明淵需要多久才能走出來,也不知道這份帶著裂痕的陪伴,能支撐他們走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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