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在外圍的活動似乎也減少了，但這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淩虛道人憂心忡忡，“我擔心，他們是在集中力量，準備對仙盟內部發起最後的總攻，或者……鎮魔淵那邊，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少苒沉默片刻，道：“前輩，我想嚐試感應一下大陣。”
    淩虛道人看了她一眼，見她氣色稍好，點了點頭，“量力而行，切勿勉強。”
    少苒走到洞府中央，盤膝坐下，屏息凝神，將靈識緩緩延伸出去。
    她不敢直接觸碰那堅固的九曜封天陣，而是如同輕風般拂過陣法的外圍，感受著其能量場的細微波動。
    起初，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陣法穩定運轉，散發著浩瀚威嚴的氣息。
    但漸漸地，少苒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樣。
    在那宏大穩定的能量流中，偶爾會夾雜著一縷極其微弱、極其隱晦的……扭曲感。
    這種感覺並非來自外部攻擊，更像是陣法內部某個環節出了問題，導致靈力流轉時產生了細微的滯澀和雜音。
    而且，這扭曲感的源頭，似乎並非一處，而是分散在幾個不同的方向。
    她集中精神，仔細分辨。其中一股扭曲感帶著明顯的陰冷死寂，與那山穀魔池的氣息有幾分相似，其位置……隱隱指向仙盟深處的鎮魔淵方向！
    而另一股扭曲感則更加詭異，它並非純粹的魔氣，反而帶著一種……空洞、虛無，仿佛能吞噬一切感知的氣息！
    這股氣息的位置飄忽不定，難以捉摸。
    少苒心中凜然。
    第一股氣息，很可能印證了魔道正在鎮魔淵有所動作。
    而第二股氣息……是什麽？難道就是玄清真人警告的、連照影鏡都難以識破的“聖使”？
    她將自己的發現告知淩虛道人。
    淩虛道人聽完，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鎮魔淵……果然是他們真正的目標！那第二股氣息……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麻煩。”
    他沉吟良久，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們必須做點什麽，至少要知道鎮魔淵那邊具體發生了什麽！”
    “前輩有何打算？”
    “我打算親自出去一趟，冒險靠近仙盟外圍，抓個‘舌頭’回來！”淩虛道人眼中寒光一閃，“魔道在外圍定然設有哨探或巡邏隊，若能擒獲一個，或許能拷問出一些情報！”
    這無疑是極其危險的行動，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少苒正要開口，提議一同前往，洞府入口處卻突然傳來了赤霄壓低的警示聲！
    “有人靠近！速度很快！隻有一個人！”
    眾人瞬間戒備！
    淩虛道人示意眾人隱匿氣息，自己則悄無聲息地潛至洞口附近，透過陣法縫隙向外望去。
    隻見一道踉蹌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朝著瀑布方向跑來，那人渾身浴血，道袍破碎，氣息萎靡到了極點，臉上更是充滿了驚恐和絕望。
    當看清那人麵容時，淩虛道人和少苒幾乎同時瞳孔一縮！
    那人……竟是三日前被派去求援的碧波潭長老，潭寺！
    他回來了？但為何是這般模樣？其他人呢？
    潭寺的模樣淒慘無比，左臂齊肩而斷，傷口處黑氣繚繞，顯然是被魔功所傷。
    他右眼一片血肉模糊，僅存的左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仿佛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景象。
    他一路奔逃，鮮血灑了一地，氣息如同風中殘燭。
    “是潭長老！”青嵐掩口低呼，眼中露出不忍。
    “不對勁。”辰霄眉頭緊鎖，八卦盤微微震動，“他身上的氣息……很雜亂，除了魔氣，還有一股極其微弱的……空間波動殘留。”
    淩虛道人眼神銳利如鷹，並未立刻打開陣法接應，而是死死盯著潭寺的一舉一動。
    經曆了魔道完美偽裝的教訓，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潭寺跌跌撞撞衝到瀑布前，似乎耗盡了最後力氣，撲倒在地，朝著瀑布方向伸出僅存的右手，嘶聲喊道：“淩……淩虛前輩……救……救我！他們……他們都死了！全死了！”
    他的聲音嘶啞絕望，不似作偽。
    “前輩，快救潭長老進來吧！”一名同在外圍、與潭寺相識的修士焦急道。
    淩虛道人抬手製止了那人，沉聲向外問道：“潭長老，其他人呢？消息可曾送出？”
    潭寺趴在地上，身體劇烈顫抖，涕淚橫流，“死了……都死了！我們剛離開不到百裏，就……就遭到了伏擊！是魔道的‘影殺衛’！他們早就埋伏好了！張道友、李道友他們為了掩護我……自爆金丹了……隻有我……我拚死用掉了祖傳的破空符，才僥幸逃到這裏……”
    他斷斷續續的敘述合情合理，影殺衛是魔道著名的暗殺隊伍，破空符也確實是保命之物。
    他身上的傷勢和空間波動似乎也印證了這一點。
    眾人的戒心稍稍降低了幾分，看向淩虛道人。
    淩虛道人目光閃爍，依舊沒有撤去陣法，而是繼續問道：“潭長老，你可知魔道主力現今聚集在何處？鎮魔淵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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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鎮魔淵”三字，潭寺的身體猛地一僵，僅存的左眼中恐懼之色更濃，甚至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瘋狂，“鎮魔淵……不能去！那裏是地獄！是陷阱！他們……他們不是在破封，他們是在……獻祭！用我們正道修士的魂魄和修為，血祭整個鎮魔淵！要喚醒……喚醒……”
    他的話戛然而止，仿佛提到了某個極度恐怖的存在，不敢再說下去，隻是拚命搖頭，語無倫次：“快走！離開這裏！我們阻止不了的！所有人都要死！”
    他的表現，像極了受盡折磨、精神瀕臨崩潰的幸存者。
    洞府內，不少人已麵露悲戚和同情，看向淩虛道人的目光帶上了懇求。
    少苒卻微微蹙眉。
    潭寺的敘述看似天衣無縫，但他恐懼的情緒似乎……過於外放了？一位金丹期的長老，縱然遭遇大難，心誌竟會如此脆弱？而且，他言語中一直在強調“快逃”，卻對如何應對危機隻字未提，這與他之前主動請纓報信的擔當似乎有些矛盾。
    就在少苒心生疑慮之際，她識海中那沉寂了數日的古老意念，竟再次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傳遞出一個模糊的警示：
    “……虛……妄……”
    虛妄？
    少苒心中警鈴大作！她猛地看向潭寺那斷臂的傷口處繚繞的黑氣，凝神感知——那魔氣看似精純，但其深處，似乎隱藏著一絲極淡的、與潭寺本身靈力格格不入的空洞感！
    與她在陣法外圍感知到的那第二股詭異氣息，隱隱相似！
    “前輩！小心！”少苒急聲傳音給淩虛道人，“他可能有問題！”
    幾乎在少苒傳音的同時，趴在地上看似奄奄一息的潭寺，那低垂的臉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極其詭異猙獰的弧度！
    他那隻伸出的右手，五指猛地張開，並非求救，而是快如閃電般拍向了瀑布後的陣法光幕！
    掌心之中，一枚漆黑如墨、布滿邪異符文的骨釘驟然顯現！
    “嗤——！”
    那骨釘竟似能腐蝕靈力，與陣法光幕接觸的瞬間，發出刺耳的聲響，光幕劇烈蕩漾，很快被擊中的地方竟然開始迅速變得黯淡，防禦陣法出現了漏洞！
    “大家小心！”淩虛道人怒吼一聲，反應極快，並指如劍，一道淩厲劍氣瞬間射出，直刺對方麵門！
    然而，那個假潭寺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後滑去，輕鬆避開了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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