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潛蛟慕容傑

字數:5879   加入書籤

A+A-


    李逋抹了把冷汗,操控尤管事走向船主室。
    船主室內,三支酥合童子香插在香爐中,青煙凝成兩條扭曲的細線,正被船主蒲達曼不斷吸入。他赤裸的上身布滿藤壺狀的凸起,隨著吐納,周身毛孔噴出細密水霧。
    聽到腳步聲,蒲達曼眼皮微抬:“我不是說過不要來打擾我嗎!”他體內蠱蟲隻要一脫離海麵,就會暴動。為了安撫蠱蟲的凶性,隻能不斷吸入十二歲以下男童煉製出的極品酥合香。
    李逋站在門外道:“祭靈司執事梅姑到了渡口,說有要事與船主相商。”
    蒲達曼歎了口氣,站起身子:“梅老婆子最煩海上濕氣,怎會半夜來渡口?”
    “這老奴就不知道了。”
    “得了,雖然那老娘們修為低微,但畢竟代表的是祭靈司,該見還是要見的。”
    蒲達曼走出門,看了眼尤管事身後跟著的李逋和孫洛川:“這就是她送來的尖貨?”
    尤管事沉默的點點頭。
    蒲達曼心覺奇怪,突然抽了抽鼻子,捂住胸口幹嘔起來:“這陸地的餿飯味!”
    尤管事低頭在前麵引路,蒲達曼上岸,見前方立著一個瓦罐,罐口壓著一個木箱。
    “那老娘們去哪了?不是說好要見我嗎?”蒲達曼看向尤老。
    “梅姑已經走了,這是祭靈司給船主的禮物。”張維平的聲音從罐子裏傳來。
    “什麽禮物?”蒲達曼不解。
    尤老上前搬開木箱,罐內伸出張維平的頭:“祭靈司為感念蒲船主不辭辛勞,衷心辦事,特賜三十枚極品酥合香。”
    尤老捧著木箱,跪到蒲達曼麵前。蒲達曼打開木箱,拿出一枚圓滾滾的蠟封青瓷壇,神色狐疑。
    張維平解釋:“此香皆由五歲以下男童煉製,因難以成形,隻能燒的過火一點。”沒等他胡謅完,尤老舉起火折,李逋躲在他身後:“是真是假,主人一驗便知?”
    言畢,他立刻拉著孫洛川悄悄退後。
    蒲達曼拿起一枚赤涅雷,點燃撚子,鼻子湊上去使勁聞:“怎麽有股硫磺味?”話音剛落,吐槽聲被爆炸聲懟回嗓子眼。赤涅雷炸開,火光如同紅蓮倒卷,撕開夜幕,氣浪洪流裹挾著高溫,波及丈許方圓。
    當煙塵散去,沙坑中隻留半具焦黑的人形。
    “李娃子,按你的吩咐,這事本大王沒辦岔劈吧?”橘貓山君跳出來,打量那具‘殘軀’,驚道:“不會吧,這都沒死!”
    李逋上前,見蒲達曼左臂連同半邊肩胛不翼而飛,暴露的肋骨間能看到暗藍色蠱蟲在黏液中蠕動修複。突然蒲達曼體內鑽出兩隻觸手,閃電般紮向大河。他現在雖然沒死,但也就剩半口氣了,隻有想盡快回到水中,才有一線生機。
    “想走?晚了!”李逋冷笑一聲,手中乾坤錐驟然甩出,錐身泛起一層幽暗的金光,釘入蒲達曼的殘軀。他手中浮現出三枚骰子:“一更窮,二更富,兄台請留步,小賭一把起大屋。”
    與此同時,問蠱啟動。
    問之規則與殘缺的賭之規則交織,籠罩住敵人。
    李逋擲出骰子,三枚骰子在地上飛速旋轉,他冷聲喝問:“大還是小!”
    蒲達曼臉色驟變:“怎麽會是蠱元法則!”他深知答錯便是死路一條,咬緊牙關,拚盡全力向水邊爬去,試圖掙脫這詭異的束縛。然而,乾坤錐的封印之力將他的身子死死釘住,任百般掙紮,亦是無用。
    就在瀕死之際,蒲達曼體內的蠱蟲突然爆發出一股狂暴的力量,五轉潮信蠱湧出的湛藍瘴氣開始結晶。
    孫洛川喊道:“不好,瘴氣化晶,這是五轉蠱修突破六轉的征兆!”
    李逋還未反應過來,隻見數條水母般的長須從蒲達曼體內湧出,帶著一股陰冷的濕氣,眨眼間便纏住了他的手腳。那些觸須纏在皮膚上,酸麻刺痛,無數細小的倒鉤釋放出毒液。
    蒲達曼低吼,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宿主一死,蠱元法則勢必崩潰。觸須猛然收縮,試圖將李逋拖過來。然而,孫洛川算盤珠疾射而出,精準地將那些觸須打斷。
    山君也擋在李逋身前,額頭獨角放出柔和的光暈。
    李逋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一股陰冷的氣息正在體內肆虐,並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蠱元法則與潮信蠱的激烈角力,使得李逋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每一息的時光,仿佛被拉得無比漫長。他的呼吸逐漸沉重,視線也開始模糊,身體微微搖晃,幾乎站立不穩。
    “喀啦!”
    六轉蠱修瀕死反撲的意誌,竟使李逋的元神隱隱出現裂痕。
    就在裂紋即將蔓延之際,那道龍形白霧再次從苦海內掙出,連接他的元神,開始進行修複。李逋咬住牙,硬生生撐了十息之久,蒲達曼的元神再也無法承受法則之力:“我選小!”
    骰子停止轉動:六、五、三——大!
    瞬間,蠱元法則撕碎了蒲達曼的元神。
    解決完蒲達曼後,李逋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時,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孫洛川望著為首之人:“慕容哥哥,我在這裏!”來人正是奉天司乙級司衛——慕容傑。
    慕容傑,字潛,慕容燼的同父異母的弟弟,人稱慕容二郎。與麵如黑炭的慕容燼不同,慕容傑生得俊秀儒雅,眉目如畫,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書卷氣息。
    慕容傑馬還未到近前,孫洛川便快步迎上去,語氣中帶著幾分撒嬌:“二哥,你來了!”在她眼中,慕容傑一直如哥哥般可靠,更奉天司中正義的化身”
    慕容傑下馬,抱拳行禮,語氣恭敬卻不失親近:“洛川,吾兄擔心您出事,特命我等前來支援!”說話間,他的目光掃過地上蒲達曼的殘肢,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氣息。
    他眼中閃過驚訝,但很快恢複如常,側眼看向李逋:“這位兄台是?”
    李逋扶著大石頭,強行站起來:“在下姓李,名逋。”
    慕容傑聽他這般介紹,連門第都沒說,隻是點點頭,轉身對手下說:“下馬上船!”
    眾司衛踏上甲板,然而卻並未第一時間解救苦主,而是衝入船長室搜出賬簿。慕容傑接過賬簿,翻看幾頁,他臉色逐漸凝重:“此事非同小可,必須立刻呈報祝司長。”
    李逋道:“慕容大人,救人要緊。”
    慕容傑還沒開口,孫洛川便懟道:“你懂什麽,賬簿是未來定罪的關鍵證據。”
    李逋‘哦’了一聲,轉身走進船艙,找到船上的醒神湯,給昏迷的人灌入。
    孫洛川心中隱隱有些不快。她不明白,為何李逋如此自負。在她看來,慕容傑都是為了大局,一切都無可指摘。她抿了抿唇,壓下心頭那種莫名的煩惱。
    不多時,慕容傑帶人走進貨艙,艙裏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
    孫洛川看了看忙碌的李逋:“你看看,慕容大哥做事多有章法,哪像你,隻會逞強!”這話中不知是責備多一點,還是關切多一點。
    “好,那你們忙。”
    李逋扶著艙壁慢慢蹭了出去。他的動作顯得有些吃力,卻依舊強撐著,不願讓人看出異樣。
    孫洛川對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十分不滿,心中既氣惱又有些無奈,看著他略顯踉蹌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早知你是這樣,我就不該來。”她咬了咬唇,轉身幫助司衛們救人。可目光卻總是不自覺地往艙門的方向看。
    甲板上,李逋靠著欄杆,風拂過他的臉龐,帶著陣陣涼意。
    慕容傑也走出貨艙,站在甲板上望著遠方的群山。他慢悠悠地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這些船主修為不低,李公子是如何殺了他的?”
    李逋隨口道:“瞎貓碰到死耗子。”
    慕容傑語氣變得冷峻:“刑律堂司衛是拿人的,李公子最好照實說。”
    橘貓山君聞言,頓時不滿地跳了起來,尾巴高高翹起,聲音帶著幾分怒意:“喂喂喂,你這小子說話客氣點!李娃子可是我罩的人,輪不到你來質問!”
    這時,孫洛川從船艙中走了出來。慕容傑見到她,先前冷峻的神情才柔和下來。
    “這些苦主身份複雜,貿然放歸恐有不妥。我已命人準備車馬,先將他們安置在奉天司,待查明身份後再做安排。畢竟,此事牽涉甚廣,需謹慎處理。”
    “二哥說的對,就這麽辦。”
    “慕容公子考慮得真是周到。不過,這些人被囚多日,身心俱疲,若是再被關進奉天司,恐怕……”李逋沒有說完,但話中的未盡之意卻讓氣氛陡然一凝。
    孫洛川聽到這裏,眉頭微蹙,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慕容傑語氣溫和:“李兄多慮了。奉天司並非牢獄,我會安排專人照料他們的飲食起居,絕不會讓他們再受委屈。”
    孫洛川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僵,忍不住開口道:“野娃子,二哥的安排自是妥當,你就別多心了。”
    “隨你們吧,我累了。”李逋歎了口氣,扶著欄杆慢慢走下船。
    孫洛川衝慕容傑歉意一笑,好像是在為李逋的‘無禮’賠不是,然後快步追上李逋。
    不多時,昏迷的“人貨”陸續蘇醒,船艙內響起低低的呻吟和啜泣聲。慕容傑的手下將這些人押解出船艙。其中一名瘦弱的少年掙紮著想要逃走,卻被一名司衛踹倒,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少年爬起來,低頭走路,穿過甲板時不小心碰到了慕容傑的衣角。
    司衛打了少年一巴掌,少年慌忙低下頭:“對、對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慕容傑望著李逋和洛川消失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憎惡,語氣輕描淡寫,卻讓人不寒而栗:“連路都走不穩,活著也是浪費。”他袖中寒光一閃,一柄短刃已刺入少年的胸口。
    少年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鮮血順著甲板的縫隙緩緩流淌,染紅了一片水波。
    “奉天司是拿人的,不是讓你們伺候人的,動作都給我快點!”
    手下司衛們不敢怠慢,紛紛抽出鐵尺,動作簡單粗暴,將剩餘的“人貨”趕上馬車。
    喜歡蠱道無常請大家收藏:()蠱道無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