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菌絲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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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逋割開王猛的手腕,止住鮮血,放出菌絲。
    菌絲順著血管鑽入王猛體內,在經脈中穿行,尋找那隻潛伏的毒蟲。
    毒蟲似乎感受威脅,開始向上逃竄,王猛的身體一顫,臉色由蒼白轉為青紫,額頭上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
    “孽障,往哪逃!”
    菌絲分為幾股,將毒蟲逼入一處角落。
    兩者相遇瞬間,王猛的身體猛然弓起,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皮膚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四肢瘋狂扭動抽搐。
    “按住他!”李逋低喝一聲。
    葉岩上前,死死按住王猛的身體。
    李逋順手將一枚高階蠱精塞到王猛嘴裏。蠱精在舌下融化,化作一股溫潤的能量,如涓涓細流滲入這具幹涸軀體。
    菌絲將毒蟲抓住,層層包裹。
    “給我出來!”
    李逋手中小刀割開皮肉,順勢一挑,從皮膚下抽出一條拇指粗細的漆黑毒蟲。那蟲子形如一條腐爛的肉條,周身布滿倒鉤,散發著腥臭。
    它瘋狂扭動著,試圖掙脫菌絲的束縛。
    葉岩從袖中取出一根銀針,刺入毒蟲的頭部。毒蟲身軀猛然一僵,化作一灘黑水。
    毒蟲離體後,王猛身體摔在床上,呼吸逐漸平穩下來,但臉上的青紫色並未褪去。
    葉岩皺眉道:“毒素是因,毒蟲是果。去果不去因,王公子的病恐怕難說。”
    李逋沒有多言,再次放出菌絲。
    菌絲在王猛心髒迅速繁衍,如細密的蛛網,蔓延至全身,不斷吸附血液中的毒素,將其一點點抽離。隨著毒素被吸收,王猛臉上的青紫色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淡紅的蒼白。
    菌絲傳導毒素,不斷進入李逋體內。
    李逋催動炎髓蠱蟲,將有毒的血液分解,同時不斷製造新的血液,替換掉被汙染的部分。
    葉岩看得目瞪口呆,顫聲道:“你這是…以自身為引,替他解毒?”
    李逋沒有回答,全力催動炎髓蠱。隻見他的臉色由青轉白,再由白轉紅,最終恢複正常。
    片刻後,李逋睜開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成了。”
    他站起身查看王猛的情況。見王猛呼吸平穩,眼皮微微顫動,似乎隨時會醒來。
    “活了!活了!”葉岩欣喜若狂,他這次真是鬼門關走了一遭:“李公子大義,老朽佩服!”
    李逋遞給他兩枚蠱精:“王猛體內仍殘有餘毒,葉先生你再幫他看看,這就當做酬勞。”
    葉岩沒有去接,上前摸了摸王猛的脈象,沉吟道:“王公子已無大礙,但若想恢複。”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第一種,慢慢調養。以溫和的藥物輔以針灸,逐步清除餘毒,修複受損的經脈。此法穩妥,對身體無礙,隻是耗時較長,少則兩年,多則五年。”
    王猛低聲問:“第二種呢?”
    葉岩神色凝重:“第二種,便是再服一枚蠱精。蠱精蘊含強大的生機,可迅速修複身體,甚至讓短時間內恢複如初。隻是…”
    李逋不耐煩道:“直接說後果。”
    葉岩:“此法雖快,但蠱精是幼蠱通過吸取宿主的精、氣、神,化作的至陰之物。過度服用,輕則根基有損,重則恐怕會折壽。”
    王猛道:“我選第二種!”
    葉岩急忙勸道:“王公子,此事非同小可,您可要三思!慢慢調養雖耗時,但對身體無害,何必急於一時?”
    王猛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沒時間慢慢養傷。祭靈司不會放過我,奉天司也不會輕易罷手。”他看向李逋:“李兄,多謝你救我。但這案子必需盡快了結,不然死的人會越來越多!這蠱精,我必須吃。”
    李逋與他對視片刻,將手裏的一顆蠱精扔給他。
    王猛接過蠱精,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葉岩見勸不動,隻得心中歎息。
    不需多時,王猛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呼吸也變得有力。他試圖撐起身子,從床上爬起來,卻突然又跌了回去。
    “不夠!還不夠!”王猛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猛地從李逋手中搶過另一枚蠱精,直接塞入口中。
    “王公子!不可!”葉岩驚呼,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
    第二枚蠱精入體,不多時王猛蒼白的臉色變得漲紅,在悶熱的詔獄中,鼻腔中竟噴出灼灼白汽。皮膚表麵甚至滲出了細密的血珠,但王猛的眼神卻愈發銳利,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劍。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王猛的臉色逐漸恢複正常,眼中的疲憊一掃而空。他活動了一下筋骨,動作矯健有力,仿佛從未受過傷一般。
    李逋道:“路是你自己選的,後果也得自己扛。”
    “我明白。”王猛衝李逋深施一禮:“多謝公子再次出手相助。這份人情,我王景略今生必報。”
    “不必,順手的事。”李逋擺擺手,示意王猛‘滾開’,他把身子摔在床上:“我累了,天明以後再叫醒我。”
    王猛本來憋了一肚子話要對李逋說。這其中包括苦主的死,那位犯人當堂翻供的原因,以及奉天司的陰謀等等。但看到李逋倒在床上,閉目養神,他隻好把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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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就當發牢騷,聽不聽在我。”李逋語氣冷淡。
    他確實不願卷入這場案子,不是他狠心,而是這根本不是什麽公道不公道的問題。幹脆直白點說,販人一案已牽涉到了景國‘黨爭’。在爭權的雙方眼裏,苦主死一千、死一萬,死一百萬,都隻是數字而已,無足輕重。
    對他們來說,重要的是如何借此案做文章,來打壓敵人。
    然而,李逋心裏也清楚,若他對情況一無所知,反而更容易被稀裏糊塗的玩死。這種局麵,他雖不想摻和太深,但也無法完全置身事外。
    王猛緩緩道來:“牙棧和漕船的苦主共一千零七十三人,除去被喂啞藥的,願意上堂作證的不到二十人,現在還活下來的證人隻有兩個——一個是我,另一個是牛大根。”
    “我聽說過他,就是當堂翻供的那位。”李逋道。
    “沒錯。”
    王猛點頭:“牙棧出事後,祭靈司迅速滅口。奉天司查了半年,找不到新證據,便想栽贓陷害。他們不敢動我,就盯上牛大根。可牛大根性子直,認死理,不願扯謊,結果被奉天司折磨得一身暗傷。他對奉天司的恨,甚至超過祭靈司,畢竟人牙子的狠毒,不及奉天司刑律堂萬分之一。”
    “是個硬骨頭。”李逋調侃道:“不過,奉天司這麽做,算不算因小失大?”
    “李兄說的是?”話到一半,王猛聽出李逋的語氣不對:“難道不是這樣嗎?”
    “如果那把牛大根換成你,你會怎麽樣?”
    “犧牲我一人,若能將元凶正法,救萬人於水火,我將榮幸之至!”王猛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猶豫。
    “我相信你。”李逋淡淡道,隨即冷笑一聲:“不過,這世上的事,壞就壞在隻著眼大局,卻不在乎個體。殊不知,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下縞素。奉天司應該慶幸牛大根當堂翻供,如此一來,局勢尚有周旋的餘地。”
    王猛思索片刻,低聲道:“公子的意思是,牛大根若不翻供,奉天司非但查辦不了元凶,反而會引火燒身?”
    見李逋沉默不語,王猛鄭重地向他作了個揖:“還請公子賜教!”
    李逋淡淡問道:“奉天司為什麽要插手這件案子?別告訴我是為了給苦主伸冤。”
    王猛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李逋見狀,換了個問題:“太後姓什麽?”
    沉默半晌。短短一句話,令王猛恍然大悟。他這才意識到,奉天司這半年來針對祭靈司的行動,簡直是在自掘墳墓。
    休養的這段時間裏,李逋在演化司看了不少書,對如今朝堂局勢也有所了解。
    大景國上一任皇帝司馬炟兒子不多,但兄弟不少,且個個手握重兵,分封在中原和北地,率兵鎮守一方,是為藩王。
    自遷都以來,新皇司馬仲即位,太皇太後賈鳳垂簾聽政。
    賈氏作為外戚,頻繁打壓皇族勢力,這令司馬皇族十分不滿。然而,各地藩王至今不敢輕舉妄動,隻因太後的弟弟——尚書左仆射賈謐,明麵上掌控六曹,控製大小政務,做到了令出一人。暗地裏是又操控祭靈司,司內各大執事,都是他的人。
    飛廉祭器丟失的消息,現在仍在封鎖之中。
    祭靈司掌控五大祭器,便是蠱神的代言人,受天道護佑,可通過祭祀召喚‘天兵天將’。那些‘天兵天將’曾覆滅過號稱永恒不朽的大遂王朝,區區幾個藩王,又怎敢與之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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