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九層彩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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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李逋應戰,張墩墩臉上露出得逞的奸笑。他從懷中掏出白玉小瓶,倒出一枚金燦燦的丹藥。
王猛臉色一白,不由驚呼:“心想事成丹!”
李逋皺眉:“嘛玩意?!”
王猛低聲道:“公子,此乃河西三途昌的獨門仙丹,據說服下此丹後,人在一天之內會不斷走好運,事事順遂!”
李逋心中暗驚:“難怪他如此自信,原來在這等著我。”
張墩墩得意笑道:“既然你認識此物,幹脆認輸,把錢都還回來,再喊我一聲爺爺,我就放過你們怎麽樣?”
李逋連忙起身行禮,神色惶恐:“我真是不開眼!張公子說喊什麽,我沒聽清?”
張墩墩不耐煩的接話:“爺爺!”話一出口,他就知道上當了。
李逋和王猛齊聲答應:“誒!”
張墩墩滿臉漲紅,將丹藥一口吞下,整個人一掃頹勢,神采奕奕,仿佛被一層無形的氣運籠罩。
賭局再次開始,他抓起骰盅,用力搖晃幾下,猛地扣在桌上。掀開骰盅,骰子停在“六”和“六”上,合計十二點,已是最大點數。
李逋接過骰盅,輕輕一晃,骰子同樣停在“六”和“六”上。
小胖子咬牙道:“平局!再來!”
接下來的幾局,兩人對搖骰子,竟次次以“六六”結束。
可是李逋卻漸漸感到不對勁,每次他搖骰子時,四周總會發生一些意外——不是酒杯突然被人碰倒,就是畫舫劇烈晃動,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幹擾他。
李逋猜到是小胖子的丹藥在作祟。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最後一搏。
最後一次搖骰子時,李逋學起賭神高進,將骰盅高高拋起,手腕翻轉,骰子在盅內劇烈旋轉。
“花樣倒不少,白費力氣。”
張墩墩掀開骰盅,不出所料依然是十二點:“我就不信這一把你還能贏我!——開!”
李逋猛地將骰盅扣在桌上,掀開一看,骰子仍在旋轉,但隱隱要停在了“六”和“一”上。
張墩墩哈哈大笑:“臭窮酸,看來你的運氣用盡了!”
李逋道:“張公子,你且仔細看看。”
張墩墩低頭一看,頓時臉色大變——原來那枚“一”點的骰子旋轉中竟裂成了兩半,一半是“一”,另一半卻是“六”。如此一來,點數合計竟是十三點。
一旁師爺怒喝道:“你耍詐,這把不算!”
李逋擦擦額頭的汗珠:“你不認賬,我也不反對,隻是日後我又要多一個幹孫子嘍。”
張墩墩雖然不甘心,但還不是輸不起的人。
他攔住師爺,正色道:“俺爹說過,出門做生意,信義最重要!今日是我技不如人,願賭服輸!”
言罷,師爺捧著錦盒,重重放在李逋案前。
李逋將望墟燈收入儲物袋,見他如此坦然接受失敗,心中倒生出幾分欣賞。
他笑道:“張公子倒是個爽快人。”說罷,讓王猛將贏來的玉佩、腰帶等物都還給小胖子。
張墩墩瞪眼:“你這是羞辱我?”
李逋搖頭道:“非也,多個朋友多條路,我何必要把路走絕?”
張墩墩聞言,臉上露出幾分慚愧之色,鄭重其事地拱手道:“柳公子高義,在下佩服之至!”
李逋哈哈一笑,走上前摟住他的肩膀:“莫說別的,喝酒喝酒!”
兩人推杯換盞,很快便熟絡起來。
張墩墩雖是個紈絝子弟,但性格直爽,倒也不惹人厭。他湊近李逋:“柳兄,你文采斐然,不知可否幫小弟一個忙?”
李逋挑眉:“哦?何事需要我幫忙?”
張墩墩有些不好意思:“實不相瞞,小弟近日結識一位教坊司花魁,才貌雙全,最喜詩文。小弟雖讀過幾年書,但肚子裏那點墨水實在拿不出手。不知柳兄能否贈我一首詩?”
李逋聞言,忍俊不禁:“好,那我教你一首詩,你且記下,保管讓那花魁對你刮目相看。”
張墩墩大喜,連忙湊近:“柳兄快說!”
李逋沉吟片刻,朗聲道:“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關菱聽這韻律有些熟悉,輕聲問道:“敢問柳公子,這首詞也是配曲調《蝶戀花》吧?”
李逋點點頭,笑道:“秦姑娘果然聰慧,正是《蝶戀花》。”
他一低頭注意到張墩墩胸口佩戴的金徽。張墩墩見狀,直接摘下來,塞到李逋手中:“這可是我張氏三生兔!日後柳兄若去河西,或去我家錢莊辦事,拿出這枚徽章,報我的名號,準保好使!”
李逋不好推辭,點頭應下。
王猛湊近:“公子,咱們還去不去彩樓?”
李逋心中算賬,今夜賺了至少有兩萬兩,其實去不去都無所謂。
他轉頭問張墩墩:“那彩樓可有什麽好玩的?”
張墩墩揮揮手,一臉嫌棄,反問道:“敢問李兄是何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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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逋笑道:“我要那玩意做什麽?老子天地間孤身一人,豈不自由自在。”
張墩墩大笑:“說得好,去他姥姥的門第,去他娘的彩樓,還看不起小爺,爺才不稀罕去哪!”
正說著,一名青衣小廝走進畫舫,四周卻無人敢攔:“那位是柳公子?”
張墩墩扶著木案站起身:“什麽事?”
青衣小廝躬身道:“柳公子,我家主人請您移步彩樓,共賞詩文。”
李逋也喝個半醉,笑道:“老子今夜酒中仙,天子呼來不下船。”
張墩墩拿出一張銀票,扔給他,銀票落到青衣小廝腳下。
青衣小廝眉頭微皺,神識傳音:“李司衛,酒該醒醒了。”
李逋聽到“司衛”二字,頓時打個激靈,酒意瞬間散去大半。
他看向青衣小廝:“你是什麽人?”
青衣小廝不答,垂手靜待。
張墩墩見李逋神色驟變,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李逋站起身:“張兄,今日恐怕不能陪你盡興了。改日我再請你喝酒。”
張墩墩雖醉,卻也不傻,道:“好,柳兄有事盡管去忙,咱們改日再聚。”
青衣小廝:“隨我來。”
王猛和林浣見狀也要跟上,青衣小廝卻回頭指著林浣說:“你不能去。”
林浣躲在李逋身後,探頭問:“為什麽?”
青衣小廝隻吐出兩個字:“規矩!”
李逋示意她不要胡鬧,拜托關菱姑娘暫時照顧林浣,隨後帶上王猛,跟著青衣小廝離開畫舫,踏上小舟。
小舟在湖心島停岸。
青衣小廝領著李逋和王猛穿過廊橋,二人遠遠便見彩樓燈火輝煌,真如天上宮闕一般。
近前,彩樓門外立著兩名黑衣護衛,腰間懸刀。
李逋瞥了一眼,見護衛腰間掛著的銀牌,瞳孔一縮,心中暗驚:“隱麟衛!”
隱麟衛是內堂甲級司衛,實力強悍,至少是七轉蠱修。今夜彩樓上有何等人物,竟然要隱麟衛看門。
青衣小廝走近,兩名護衛低頭行禮。
李逋明白,自己現在就是甕中之鱉,人家讓怎麽做,咱就要乖乖聽話。
入門來,眼前豁然開朗,彩樓內雕梁畫棟,四麵素綢,綢緞上已寫滿詩詞,其中魁首之作更是高懸正中。
青衣小廝駐足轉身:“李公子,我家主人在頂樓等著你,過時不候。”
李逋道:“什麽意思,難道說上個樓,還要過五關斬六將?”
青衣小廝道:“這彩樓又名摘星閣,上元夜奪魁登樓的規矩,即便是我家主人也不好出麵打破。你看見那魁首之作了嗎?”
李逋抬頭望向高懸正中的白綢,綢上寫著一首詩,名為《詠門第》:
玉階生鬆柏,溝渠長蓬蒿。明月懸朱閣,清輝不照曹。
雲泥分九品,龍鳳隔重霄。欲借天風起,扶搖斷鵲橋。
“你隻要題詩一首,勝過魁首之作,便可再上一層,若真是魁中之魁,躍層而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逋手背到身後,王猛忙塞給他一遝銀票。
他湊到青衣小廝身邊:“小的才疏學淺,願大人開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青衣小廝見狀輕笑:“門就在那裏,想走沒人攔著。不過今夜你若見不到我家主人,這點銀票可打發不走百草吏那個老怪物。”
李逋聽到‘百草吏’三個字,不免嚇得喉結滾動。
青衣小廝見李逋發愣,手懸在空中,突然一把抽走他手中的銀票,動作快得像是變戲法。
李逋下意識想搶回來,結果撲個空,待他抬頭,青衣小廝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李逋問王猛:“剛才給了多少錢?”
王猛道:“少說有四千兩。”
李逋氣的跺腳,活像一隻被搶魚幹的貓:“他奶奶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懊惱間,一名綠衣婢女款款而來:“公子,此處無虛席,公子若要在此安座,需題詩一首,交給詩奴品評,若能躋前兩百,一層方有公子的席位。“
李逋剛點頭,一位青衫文人“啪“地一聲合起折扇,起身道:“且慢!按彩樓規矩,題詩前先報門第。”
說著他用扇尖指指牆上掛著的木牌,上書:庶民、流氓、寒門皆無席。
王猛上前兩步,挺胸抬頭高聲道:“琅琊臨沂王氏,自大景諫議大夫謙公始,八世冠冕不絕。”
李逋有樣學樣:“俺也一樣!”
那青衫文人鄙夷道:“好兩個衣著粗鄙之徒!爾無玉具劍,也敢攀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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