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黑市查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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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逋研究情報到半夜,發現陳屠這半年來行蹤詭譎,卻始終在雙煬城方圓百裏內活動,甚至多次冒險出入鬼市,這是一個很大的疑點,如果自己是他,早就應該逃的離此城遠遠的才對。
除非這城裏有什麽人或事,讓他寧可生死之險,也不願離開。
情報中雖記載陳屠出入鬼市的次數,卻未提具體交易內容,因此李逋決定去鬼市一趟。
他叫來高杆和龐墩,兩人一聽去鬼市都來了興致。
龐墩提醒道:“隊長,要去鬼市你可要把鐵尺和令牌收起來,那裏多是不法之徒,對司衛十分仇視。”
李逋換了一身打扮,等到入夜時分,按照王猛給的地圖來到南城緊貼大河堤岸的一處廢棄碼頭。
黑市就藏在碼頭地下。
相傳在大燧時期,這裏是驛傳司的一處中轉站。
李逋帶人走進碼頭,這裏外麵偽裝的是一間陳舊的漁具倉庫,門外空地上堆滿腥臭的漁網和桐油桶。
看守碼頭的是一名獨眼老卒。
“生麵孔。”獨眼老卒吐出一口濃痰,在三人靴邊濺開:“哪條道上的?”
“南邊來的貨商,想淘換些稀罕玩意。”
老卒突然抽動鼻子,臉色驟變:“放屁!你們身上有官差味!”說著,他抄起魚叉。
李逋按住刀柄:“買賣東西還看買主的身份不成?”
獨眼老卒道:“那倒沒有這個規矩,但你們想進去——要加錢!”
三人鬆了口氣。
李逋問:“多少錢。”
獨眼老卒道:“五十兩現銀。”
李逋抽出一張銀票扔過去。老卒把票子在油燈下翻來覆去檢查好幾遍,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
“貴客這邊請!”
老卒道:“幾位爺是第一次來吧?要不要找個熟路的?”
李逋懶得廢話:“多少錢?”
“五兩銀子,包您滿意!”
龐墩隨手拋出一塊碎銀,老卒叫來一位瘦小的男孩。
這男孩光著腳,隻穿件短褲,手中提著殺魚刀。
老卒狠狠踹男孩一腳:“還拿著刀幹什麽?還不好生伺候幾位貴人!出半點岔子,我拿你喂蠱蟲!”
男孩慌忙點頭,扔掉刀,在前麵引路。
李逋跟在少年身後,踩著濕滑的石階向下走去。昏暗的甬道兩側,零星掛著幾盞昏黃的燈籠。
“貴人,黑市分五個區。”男孩壓低聲音:“東邊是鬥蠱場。”
李逋看過去,見鬥蠱場就是個大鐵籠子,籠子中有兩具蠱屍,它們體內鑽出的幼蠱正不斷撕咬著對方。圍著鐵籠子的人,手裏拿著賭票,嘶喊聲震耳,就跟後世看拳擊賽沒有什麽區別。
男孩繼續說:“西邊是,有牙子在那裏販賣奴隸。北麵是,三十文就能找個姐兒。若要想買高級一點的貨物,則需去南邊的拍賣行。”
李逋問:“打聽消息去哪裏?”
男孩沒說話,示意李逋跟他來。
路過一家舊衣攤時,李逋停下,他隨手挑了件沾有血漬的皮衫和一雙鞋子,扔給那男孩。
男孩愣住,抱著衣服不知所措。
李逋道:“穿上吧。”
男孩套上衣衫,眼眶微微發紅。
很快,男孩引李逋來到街道中心的一間茶鋪,進去前低聲囑咐:“貴人切記,進去莫說話,莫喝茶。“
李逋留下高杆二人守門,獨自踏入茶鋪。
油燈搖曳間,夥計端來一碗濃黑的茶湯。
李逋稍微一思索,便明白其中奧妙。他蘸這茶湯在桌麵寫下“陳屠“二字,夥計頓時變色,匆忙請出一位駝背老嫗。
老嫗枯指蘸茶在桌子上寫下三個字:一百兩
李逋寫道:陳炎在黑市買了什麽?
見老嫗遲疑,李逋直接將價碼提到一千兩,老嫗搖頭,李逋又把價格翻一倍。
茶湯滴落間,老嫗終於寫下關鍵線索:人牙雜貨鋪。
李逋把銀票遞過去,盯著桌上漸漸幹涸的水漬,心想:‘又是人牙子,怎麽什麽醃臢事都跟這群人有關係?’
老嫗用袖子一抹,將字跡擦得幹幹淨淨,眼睛裏閃過一絲警告,那意思是讓他快走。
李逋離開茶館,在男孩帶領下,找到人牙貨棧。
貨棧外的鐵籠裏關著幾隻人不人狗不狗的怪物,正衝他們齜牙低吼。
一個人牙子聞聲,跑出來查看,見李逋麵生,立刻拔出匕首,問男孩:“你們是什麽人?”
李逋還沒說話,那男孩就跑過去在人牙子耳邊低語。
人牙子冷笑:“又是官差?看麵相,你們不像本地人,不會是從京城來的吧。”
李逋拱手道:“我想知道陳屠在你們這買了什麽?”
人牙子道:“無可奉告!”
李逋道:“我可以出錢。”
人牙子臉上露出一絲戲謔:“一萬兩銀子,大爺就給你看賬本。”
李逋還想說什麽,就見高杆衝出去,一掌鎖喉,將那人牙子打倒在地。
高杆道:“老大,我真忍不住了。人牙子十個有九個該殺,咱們是貓,跟這群老鼠講什麽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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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墩拉住他:“不要衝動,引來人就不好了。”
誰知他剛說完,七八支弩箭破空而來。李逋猛地抄起門板,“奪奪奪“幾聲悶響,箭矢深深釘入木板。
“房頂有暗哨!”
高杆和龐墩同時甩出符紙,遁至屋頂,與埋伏的弓手纏鬥在一起。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衝出十餘名持刀大漢。領頭的光頭揮舞狼牙棒:“不知死活的小崽子,也敢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
李逋冷哼一聲,刀未出鞘,腳下菌絲已如活物般蔓延開來。
轉眼間,那些大漢便被菌絲纏成蛹狀。
他指尖輕彈,炎髓蠱的高溫順著菌絲傳導,不過幾個呼吸,方才還凶神惡煞的打手們就變成一具具焦黑的幹屍。
突然,一道青灰色殘影突然從房頂激射而下!
李逋定神一看,竟是隻足有巴掌大的蝗蟲。蝗蟲再次飛來,他側身閃避,一鐵尺將蟲刺死。
陰影裏走出個精瘦的男人:“該死的司衛!”他脫下上衣,皮膚毛孔粗大,鑽出密密麻麻的蝗蟲卵。
他獰笑道:“寶貝們,給我撕碎這小子!”
蟲卵撒地,立刻孵化為蝗蟲,成群在房間內肆虐,所過之處木爛石殘,梁倒屋塌,就連精鋼打造的鎧甲也被啃食的千瘡百孔。
李逋拔刀出鞘,淩空一斬,濃重的煞氣瞬間將蝗群打散。
那男子見狀,大驚失色,想要從後門逃走,可卻被高杆和龐墩擋住。
他見退路被堵,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猛地咬破舌尖,將鮮血抹在眉心,嘶聲吼道:“庫倫呼!”羯族戰吼)
刹那間,他的身體開始駭人的異變。
皮膚片片剝落,鑽出青灰色的蟲甲。臉頰撕裂,下顎向前暴突,化作鋸齒狀的鋒利口器,背部隆起,一對半透明的翅膜帶著血肉殘渣破體而出。
轉眼間,一隻半人高的蝗魔矗立在三人麵前,周身纏繞著濃稠的幽綠色瘴氣。
“幽綠瘴氣凝而不散,這是二轉後期蠱修的特征。”李逋道。
“他娘的,好好的一個人變成這副鬼樣子!“高杆啐道。
龐墩短斧橫在胸前,緊盯著蝗魔高頻震動的翅膜:“要來了!“
蝗魔壓低身形,翅膜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震動起來。那聲音猶如千萬隻蝗蟲同時振翅,吵的人頭皮發麻。
它後腿下蹲,猛然跳起。
李逋當即擲出乾坤錐,一擊便將它死死釘在牆上。在乾坤錐的封印下,那男子蠱蟲被封印,迅速化作原形。
“花裏胡哨。”
李逋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我問你,你用的是不是雙煬城楊家的蒼狼蝗蟲蠱?”
男子大喊起胡語,裝作聽不懂的模樣。
李逋舉刀要砍,那男子嚇得忙改口:“我說!我說!”
刀勢未停,打在男子臉上,腫起來一大塊,男人這才看清李逋原來用的是刀背。
李逋用刀拍拍他腫脹的臉頰,再次舉刀:“一、二……”
沒等他數到三,男子就喊道:“我是楊勒的義子,奉命經營人牙雜貨鋪。”
高杆道:“扯淡!楊氏雙雄,怎會縱容族人幹這種醃臢勾當?”
李逋笑道:“雙煬城副城主楊勒坐鎮北城,收義子近千,他自己都認不齊,很多人都打著他的名頭做事,這點不奇怪。”
說著刀鋒一緊:“賬本在哪?你隻有一次機會。”
男子道:“真賬藏在貨架的雙層暗格中。”
高杆舉起鐵棍砸開貨架外板,木屑紛飛間,露出裏麵的雙層結構。他從中掏出一本防水賬本,賬本上寫著:菩薩救苦經。
李逋翻開一看,果然在其中找到陳屠的名字。
這家夥先後三次來到人牙雜貨鋪,分別購買了魂瓶、引魂鼓、羊頭麵具和八支酥合童子香。
李逋問:“陳屠買這些做什麽?”
男子眼神慌亂,額頭滲出冷汗:“小的真不知道啊!陳屠那家夥是個瘋子,天天都念叨著要準備什麽儀式,什麽蠱神一定會達成他的心願之類瘋話。”
李逋問:“楊城主不是要追殺陳屠嗎?為何你們會幫助他?”
男子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的腹部漸漸鼓起。
李逋急忙拉著高杆和龐墩後退,隻聽“砰!“的一聲悶響,男子的身體炸裂,灑下滿地碎肉。
龐墩道:“蠱內種蠱,這是世家大族為防止泄露秘密的手段,今天算是開眼了。”
李逋歎口氣,手腕一翻,乾坤錐飛回掌心。
三人走出雜貨鋪時,街上空無一人,那個叫“小狗子“的帶路男孩早已不見蹤影。
高杆罵道:“跑得倒快,我還想收拾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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