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雙煬城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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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曆一番唇槍舌戰後,李逋終於從百草吏手裏摳出十兩蠱蟲屍油。
    老吏心疼得胡子直抖,從櫃台後拿出一個小葫蘆。
    他剛遞過去,就見李逋要拔開葫蘆塞子,嚇得他躍出櫃台,把塞子摁緊。
    “你想幹嘛!”
    李逋不知道為何他突然發火,張張嘴,還沒說話就聽百草吏怒道:“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
    李逋拿著葫蘆瓶,乖乖走出門。
    百草吏嚴肅的神情突然大笑起來,李逋嚇了一跳,忙灰溜溜的離開研蠱署。
    等回到住處時,李逋見冠雲鶴正坐在院內品茶。
    林浣在院子裏洗衣服,這家夥探著脖子,小眼珠上下躍動,望著她的背影意淫。
    李逋咳嗽一聲,冠雲鶴打個激靈,誠惶誠恐的跑過來迎接。
    李逋把瓷瓶遞過去,笑道:“幫個忙,把瓷瓶打開。”
    冠雲鶴第一次見李逋給他笑臉,頓時嚇得臉色慘白,顫顫巍巍接過瓷瓶,指尖在瓷瓶上摩挲半晌。
    李逋躲的遠遠的:“你愣著做什麽?開呀!”
    冠雲鶴隻是一味幹笑:“主人…這…這…”他額頭不停冒出細密的汗珠。
    這時,王猛揉著惺忪睡眼從廂房出來,見狀不禁失笑。
    他徑直上前拿過瓷瓶,在冠雲鶴驚恐的目光中輕鬆拔開塞子:“《南荒蠱經》有言,蠱蟲屍油無色無味。”
    李逋躲在梁柱後觀察半天,見確實無異狀,這才湊了過去。
    他取出還鄉燈,將暗紅色的屍油緩緩傾入燈盤。油液接觸燈芯的瞬間,化作淡金色琥珀狀物質,如同包裹蠱蟲的天然結晶。
    推開燈罩,點燃燈芯。
    “嗡——”
    一道金芒自燈芯炸開,周圍形成丈許的光環。
    冠雲鶴被這光芒灼傷,渾身冒出黑煙,慘叫著退出光環之外。
    李逋則一點事沒有,他手中持燈,站的位置正好是燈下黑,不會被光芒所傷。
    身處光暈中的王猛舒展雙臂,露出舒服的笑容:“正道之光,暖融融的,像曬著三春的太陽。”
    李逋試探性將手指伸入光暈,瞬間感覺到一股濃烈的灼燒感:“這是怎麽回事?”
    王猛道:“這光莫非專克蠱修?”
    不待他說完,就見李逋將燈罩合攏。
    燈罩合攏的瞬間,青銅臥牛的雙角噴出紫黑色的濃煙,李逋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頓時渾身抽搐,連將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王猛連忙接住還鄉燈,吹滅燈火。
    冠雲鶴站的遠,見濃煙飄來,捂著口鼻就往水缸裏鑽。
    李逋表情失控:“好…好臭…嘔…”
    那根本不是尋常的臭味!像是千萬具腐屍在烈日下爆開的腥膻,不經鼻腔,直接鑿進神經。
    更可怕的是他體內炎髓蠱蟲劇烈抽搐,仿佛有燒紅的鐵簽在脊柱中攪動。
    林浣扶著李逋,他站在牆根不知幹嘔多久,隻覺蠱蟲停止抽搐後,仿佛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
    林浣去抓湯藥,李逋服下後,歇了一天一夜,才漸漸緩過來勁。
    他盯著桌上的還鄉燈苦笑,這法寶確實厲害,但對蠱修而言簡直是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雙刃劍。
    等恢複元氣後,李逋向王猛交代一切事宜,然後策馬趕到青槐村。
    晨霧未散的村落裏,高杆和龐墩兩兄弟正在給村民分派活計,山君蹲在磨盤上,正用毛茸茸的爪子對著磨盤下的陳三比劃。
    陳三手裏攥著幾根葦草,笨拙地翻來折去,怎麽編也編不出想要的‘草鳳凰’。
    李逋召集三人一虎,說明情況:“炎魔害嬰案,作案人陳屠,鬼級任務,獎功勳值一百點。高杆、龐墩準備幹糧和衣物,咱們次日出發。”
    高杆、龐墩稱是,轉身去準備物資。
    李逋叫來陳大哥,試圖教會他還鄉燈的使用方法:“開罩能放光驅蠱,閉罩會噴煙弱蠱……”
    等他說到第三遍時,山君已經開始打哈欠。
    “三哥可記住?“李逋問。
    陳三呆滯的目光在青銅燈上遊移,手指頭不停,顯然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蘆葦草上。
    李逋從他手中搶過蘆葦草,迅速折疊,編成一隻草鳳凰。
    陳三開心的笑道:“給團團…給團團……”
    李逋無奈,隻好再差人把‘草鳳凰’送回城裏,交給正讀私塾的陳團團。
    “現在行了吧?”李逋又重複兩遍還鄉燈的使用方法。
    “我看還是算了,你這簡直是對牛彈琴。”山君道。
    就當李逋準備放棄時,誰知陳三伸手一把將還鄉燈奪過來,粗糙的手指精準點向燈罩滑軌:“開,亮。關,煙。”
    李逋一怔,隨即笑道:“對!沒錯。”
    陳三瞥了眼山君,甕聲甕氣道:“俺是傻,但不笨!”
    趕赴雙煬城前,李逋先清點庫存。
    麅皮儲物袋中還有十七枚赤涅雷,除睚眥劍和逆鱗臂盾外,他手中最大的殺器便是乾坤錐。此物經過五祖爺錘煉後,似乎失去必中神通,但其本身擁有的的封印之力,也不容小覷,一旦命中,瞬間便能製服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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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逋翻出一張舊地圖,確認雙煬城的位置,此去路程約七百餘裏。
    他心中盤算:“一人雙馬,七天時間應該能趕到。”
    初冬的白霧彌漫山野,高杆背著鼓鼓囊囊的行囊走在最前頭,龐墩腰間別著短斧緊隨其後。
    陳三抱著山君,嘴裏含混不清地哼著小調。
    李逋則走在隊尾,時不時回頭張望,這一路他總覺得有目光在暗中注視著他們,但無論他如何試探,也沒有發現異常。
    七天後,幾人順利趕到雙煬城下。
    此城位於大河要衝,橫跨大河兩岸,分南城、北城,二城以鐵浮橋相連,形如雙闕對峙。
    李逋拿出令牌和和銀紋鐵尺,向守城官兵證明身份後,順利進入南城。
    南城為商埠,市井街巷中酒肆瓦舍遍地、錢莊林立、商隊、漕運晝夜不息。因此地商貿繁盛,三教九流混雜,常有私鹽販子、江湖術士出沒。
    李逋等人來到西街一間不起眼的小客棧前。
    客棧門楣上有道雲紋暗記,昭示著此處乃京都奉天司,風信堂直轄據點之一。
    他抬手叩門一長兩短,片刻後,門後傳來詢問聲。
    “住店的?”
    “不,途經貴地,討碗水喝。”
    對罷暗號後,鐵門打開,屋內彌漫著魚腥與桐油混雜的氣味。
    一名駝背老者接過李逋令牌仔細查驗,低聲道:“李司衛慕容大人在樓上等您多時。“
    李逋眉頭一皺,隨老者登上閣樓,隻見黑麵大漢慕容燼。
    “你不是年後才來嘛?”李逋問。
    “再不來,怕你要死在這鬼地方。“慕容燼從袖中甩出一遝文書:“你先看看這份最新的情報再說。“
    李逋看完情報:“此事當真?“
    慕容燼冷笑:“拿命換來的情報,還能有假?“
    情報文書上記載:昨日,兩名內堂乙級司衛聯手圍剿陳屠,卻盡皆殞命。最令人心驚的是,這兩名司衛都是四轉蠱修,竟敵不過一個僅駕馭三轉炎髓蠱的陳屠。
    “你想勸我放棄這次任務?”
    “不,恰恰相反,我想邀請你,跟我合作。”
    “你有幾成把握?”
    “加上你手裏的那個錐狀法寶,我有九成把握拿下陳屠。你放心,事成之後功勳值全歸你,我分文不取。”
    “我要那玩意有什麽用,倒不如把陳屠體內的炎髓蠱給我。”
    “沒問題。”
    “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告訴我那你想要什麽?”
    慕容燼取出一張泛黃的殘頁,似是自某本古籍中撕下的。他將殘頁在油燈下展開,李逋隻見紙上赫然印著一枚青銅符印。
    “此乃何物?“
    “鄴城秘寶——銅雀符。“慕容燼沉聲道。
    “這與炎魔陳屠有何幹係?“李逋不解。
    “我也不打算瞞你,但這話說起來就長了。你知道風信堂在各處布有暗樁,京都三百裏外,一般都是分級管理,為何唯獨雙煬城是由奉天司直轄嗎?”
    “不知道,別賣關子。”
    “那是因為自遷都新京以來,雙煬城地理位置變得十分重要,可以說是京畿門戶所在。賈太後掌權後,雙煬城的楊氏兄弟,備受賈氏打壓,漸漸心懷不滿,暗中與各地藩王往來密切,其中以鄴城王司馬狩和並州刺史賈澤交情最深。”
    “直接說要害!”
    “這銅雀符便是楊氏兄弟勾結鄴城王司馬狩的鐵證!”
    李逋有些無語,這破案子怎麽還牽涉時政?不過他並沒有感覺意外,雙煬城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城主楊氏兄弟異動,王猛給他的密箋中都有提及。
    慕容燼指節扣桌:“陳屠叛出楊氏,盜走此物。若非有此法寶相助,他區區一個三轉蠱修,如何能連殺奉天司多名好手?”
    李逋麵帶猶豫:“強龍不壓地頭蛇。”
    慕容燼打斷他的話:“楊氏兄弟暫時還不敢與朝廷撕破臉。不過據可靠消息,副城主楊勒已派出楊宣和義子楊虎追殺陳屠。尤其是這楊虎,人稱羯胡獸,提說是個極狠辣的角色,咱們得搶在他前頭,抓住陳屠,取得銅雀符。”
    李逋問:“你知道陳屠的最新行蹤嗎?”
    慕容燼又拿出一遝情報:“這是半年來陳屠所有的行動軌跡,這份情報可在黑市上買不到。”
    李逋翻了個白眼:“你就不能一次拉幹淨?”
    慕容燼笑道:“我最不喜歡鑽研文字,全李兄靠你了。”
    李逋將那遝厚厚的情報放進儲物袋,起身要走,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怎麽知道我來雙煬城的?”
    慕容燼拍拍手,屋角一片水漬不起眼的水漬中,鑽出來一‘人’。
    李逋見此這‘人’雙目無神,脖子上有一圈縫合的印記,不正是當初在千金寨圍剿衣冠道後,他送出去的那具水陰屍嗎?!
    “這一路都是它在跟著我?”
    “不錯,但請李兄放心,水陰屍體內的青陽道人留下的蠱蟲已被我挖出,種下新的傀儡蠱,現在它可是咱們的一大助力。”
    “嗬嗬,你就不怕損陰德!”
    “笑話,我外號可是黑麵閻羅,怕它個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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