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石三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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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勒正劈砍得興起,忽見白光爆烈,耳旁的轟鳴,熾熱氣浪將他整個人掀飛出去。他在半空中強行擰身,戰斧前端的錐頭插地,這才穩住身形。
“何方高手,竟暗處傷人?!”他怒喝一聲,目光掃過戰場,卻不見偷襲者的蹤影。
城頭上,楊虎一把揪住慕容燼的衣領:”你做了什麽?!”
“這話好沒道理,我方才不是一直在這兒陪你看戲麽?”慕容燼冷笑。
“放屁!”
楊虎揮舞骨朵,迎頭砸來。
斜刺裏突然閃過一道黑影,隻見李逋不知從何處竄出,逆鱗臂盾精準架住鐵骨朵,一腳踹開楊虎。
楊虎心道:‘這狗崽子身板不大,力氣倒是不小!’
楊聰看向李逋:“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李逋攤攤手:“方才俺內急,去了茅房一趟,什麽鬼不鬼的,俺不知道?”
山君舉起一隻毛茸茸的爪子:“本大王作證。”
陳三見狀,也把雙手高高舉起。
四周賓客見狀哈哈大笑,楊聰想要發作,又聞兩聲巨響從城門方向傳來。
哨兵張望,隨即驚恐回報:“小城主!西城門和南城門不知何故,竟全被炸開了!”
城下的楊勒怒喝道:“不好,朝廷這是要連我們一並收拾!楊聰、楊虎、楊宣你們三人立即率所有兵馬,拱衛南城!”
吞歲得到喘息,開始拚命掙紮。
楊淵吼道:“先殺吞歲要緊,一旦此獸逃走,遺害無窮!”
楊勒無暇顧及其他,隻能全力掄動戰斧劈在吞歲的鐵腦殼上:“我草泥乃奈的!——給我開!開!開!”
“義父方才說什麽?”楊聰沒聽清楚。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李逋慢悠悠的補了句。
一語點醒夢中人,楊聰立刻調集南城兵馬,恨恨道:“我早勸告過父親,賈賊不可信!”
此時,楊宣帶北城兵馬,繞過鐵浮橋,乘索船趕到南城。混亂中,賓客四散,楊虎還不肯放過李逋和慕容燼,帶兵想要發難。
李逋拔刀出鞘,慕容燼喚出水陰屍,催動體內火蟻蠱蟲。
山君化作猛虎,陳三手中斬馬刀橫立在前。
楊聰攔住楊虎:“這二人已無關緊要,現在拱衛南城要緊!”
李逋聞言,嘴角微揚:“少城主明智。雙煬城五成輜重、八成錢糧都囤在南城,一旦若失,北城不攻自破。”
楊虎額頭青筋暴起,卻終究衝李逋等人狠狠啐了一口,帶著親衛匆匆離去。
見慕容燼要隨潰散的人群往城下走,李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南城全是羯人軍卒,難保楊虎不會趁亂下黑手。”
慕容燼眉頭一皺:“不往南走?“
李逋點點頭,跳下城牆,其餘幾人緊隨而至。
城牆下的亂草堆中,陳屠的屍體靜靜躺著。
李逋快步上前,刀光一閃,精準剖開屍身背部——果然,一隻赤紅色的三轉炎髓蠱正蜷縮在脊骨間。自從他被卷入雙煬城這潭渾水,早就不敢妄想能再得一枚炎髓蠱,滿腦子隻思索如何在亂局中活命。卻不料陰差陽錯間,這枚朝思暮想的蠱蟲最終還是落到自己手裏。
取得炎髓蠱後,李逋幾人跳上兵船,斬斷鐵索。
兵船隨著湍急大河漂流,船身劇烈傾斜,差點就被掀翻。幸虧有慕容燼操控水陰屍,暫時壓製水麵的波濤,這才讓兵船順利前進。待風浪稍緩,他回頭望去,隻見雙煬城那高聳的城樓已變成遠方的一個黑點,漸漸隱沒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李逋看著山君正舔著濕漉漉的毛發,雙腿一軟,躺在甲板上:“我算是明白曹公公說的那句話了。”
“什麽話?”山君問。
“此鳥也,安可籠哉!此鳥也,安可籠哉!!!”
慕容燼坐在一旁,大口喘氣:“等老子回京都,一定將此事稟告給家族,給楊氏好好算算這筆賬。”
李逋笑了笑,沒有接話,心道:‘楊氏的謀劃恐怕慕容家族也有參與。’
他問:“陳屠一案不是說要等年後處理嗎,慕容兄為何要跟我一起行動?”
慕容燼道:“我沒打算來,是我家老二讓我先來探探虛實,正好遇到你接任務。”
李逋知道慕容燼麵黑心軟,打趣道:“你跟慕容老二和好了?”
慕容燼歎口氣:“長兄如父,從小到大都是我護著他,哪會為一些小事計較,何況隻是一個女人而已。”
聽到這話,李逋決定不再多說什麽。
再看鐵浮橋上,隨著楊淵戰斧下“哢嚓“一聲脆響,吞歲堅硬的頭骨應聲裂開。
楊淵兩根泛著金屬光澤的鼇牙分開,一根細長口器探出,刺入裂開的腦殼,瘋狂吸食其中金黃色的腦液。隨著腦液不斷湧入,他整個身軀劇烈痙攣起來。七竅中同時迸射出紫金色的光流,那些光流如同活物般在空中交織纏繞,凝聚成一尊十餘丈高的狼頭蝗身虛像。
那虛相突然低頭,六隻複眼同時鎖定楊勒。
感受著恐怖的威壓,楊勒不禁跪下,喃喃道:“果然如古籍所載,吞歲腦液可助蠱蟲進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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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狼蝗蟲虛相仰天長嘯,楊聰、楊宣、楊虎三名子弟,正帶人修複城門,構建工事,聽到這聲音,皆回首北望。
楊聰大喜:“太好了,吾父突破十轉!”
楊宣道:“有城主率領,我羯族成就大業,指日可待!”
楊虎沒說話,他望著那尊虛相眼中滿是貪婪的渴望:“變強,變強,我一定要變強!”
虛相散去,楊淵緩緩站起,他對楊勒說:“世龍楊勒的字),我還需一點時間鞏固境界,你速去南城指揮大局,我料定朝廷不會輕易反目,畢竟他還要靠咱們攻下鄴城。”
楊勒應了一聲,匆忙趕到南城,見城外風聲瑟瑟,隻有一望無際的的雪白,並未見到半個敵人。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楊勒問。
“叔父,我懷疑是那個姓李的小司衛搞的鬼。”楊聰說出自己的推測。
“好個奉天司的小泥鰍,竟把咱們都給耍了。”楊勒不怒反笑。
“娘的!我這就帶人把他捉回來!”楊虎喊道。
“不必,那二人已坐兵船順著大河逃走,當時我和城主正與吞歲鏖戰,無暇顧及。”楊勒道:“楊聰聽令,速去準備輜重。楊宣帶上義子軍,換上鄴城鎧甲待命。”
“爹,我做什麽!”楊虎問。
“進攻鄴城,此戰你做先鋒。”楊勒道。
羯族本大荒胡族,入關前一直是全民皆兵,入關後,曆經幾代同化,早已拋棄放牧,學會景國製度。當今天下朝廷昏庸,按常理來說一般要30名百姓才能供養一個士兵。但在楊淵治下,雙煬城政清人和,軍民供養比例大概能達到101。
雙煬城十餘萬羯人,常備士卒一萬,義子軍三千。
天亮後,城主楊淵出關,與副城主楊勒率楊宣、楊虎,與三千義子軍,強行六百裏,在深夜時分抵達鄴城城下。
楊淵派出兵士,偽裝成鄴城潰兵哭喊:“快開城門!楊氏大軍就在後麵!”
鄴城守將喝問:“大王現在何處?”
潰兵答道:“大王已死,快開城門!”
守將震驚,猶猶豫豫做不出決定。潰兵見城門遲遲不開,隻得回營稟報。
楊勒道:“若此夜詐不開城門,等天一亮,對方探明虛實就不好辦了!”
楊淵思忖片刻,令楊宣率領一千人馬,在大軍後豎起木人,點亮千萬火把,同時在馬尾後綁上樹枝,攪動漫天煙塵,做出大軍壓境的盛狀。然後再派出使者帶上聖旨和司馬狩的頭顱進城交涉。
臨行前他對使者說:“你告訴守將,朝廷百萬大軍已至,願降者,官升三級;頑抗者,滿門抄斬。”
待使者走後,他又令楊虎將事先準備好的招降書,利用投石車拋至城內。
不消多時,鄴城內便先亂了起來。
鄴城守將望著城外的無邊的燈火,滔天煙塵,腿肚打顫,他喝問手下:“人齊了沒有!”
令官回答:“將軍,告假的士卒聞聽大王已死,朝廷大軍壓境,皆不願上城作戰。”
鄴城守將隻好用吊籃將使者拉上城頭,聽到朝廷許以重利後,隨即決定開城投降。
吊橋緩緩放下,城門打開。守將跪地迎接兵馬,一看楊勒的大胡子,瞬間懵住:“你們不是朝廷兵馬,是羯胡?快關城門!”
楊勒一斧劈殺守將,趁亂奪門。
楊虎率精銳先鋒立即突入,後續部隊迅速跟進,直取府衙、糧倉、武庫。待城內局勢已定,楊淵帶領親衛來至鄴城王府,將司馬狩全家關入囚車,送往京都。
等諸事平定後,楊勒站在鄴城巍峨的城牆上,眺望俯瞰:“北地百城,無一能與此城比肩。如此雄關,就這麽白白送給朝廷,真是舍不得啊!”
他說的不錯,鄴城呈方正格局,南北十二裏,東西九裏,其內大道通天,三城相套。外城駐軍,內城居官,最核心的宮城鄴城王府)矗立中央。其城牆更是高達十丈,以夯土為芯,外包青磚,磚縫間澆灌鐵汁,可以說是堅不可摧。
更有城堞如齒,垛口連綿,箭樓每隔百步便有一座,黑壓壓的弩機從射擊孔中探出,望之令人膽寒。
城外護城河寬達二十餘丈,河水引自漳水,湍急幽深,不知難住過多少兵馬。
楊淵也覺肉痛,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誌向遠大,又何須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我族十萬人子弟,如何能與朝廷百萬禁軍對抗,徐徐圖之,靜待大勢,才是正解。”
楊勒道:“義兄已進階蠱極三境,何懼那爛到骨子了的朝廷?”
楊淵笑道:“京都奉天司南鬥六星在我年輕時便已是名滿天下的人物,如今實力更是深不可測。跟他們相比,你我的處境,其實與那兩個司衛沒有什麽兩樣,隱忍,活命,才是當前的要做的事。”
楊勒急道:“可若朝廷得了鄴城,雙煬城夾在中間,早晚都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楊淵含笑:“很多事急不得。”
言罷,他吩咐楊宣將司馬狩多年積攢的輜重寶物一分為三。
一份運回雙煬城充實軍備,一份送往京都賈氏私邸以表忠心,一份北上交給並州刺史賈澤,以示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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