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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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逋等人牽著馬匹進城,守城兵丁橫戟攔住。
    “入城費,一人五十錢。”小兵卒喝道。
    “等等!”一名軍官打扮的大漢挺著肚子,剔著牙走過來,目光在崔玉的雲紋錦袍上打量,回頭給那小兵一巴掌。
    小兵被打懵了,捂著臉不敢說話。
    絡腮胡軍漢:“狗腦子,大王昨天就頒布的新命令,入城一人要收二錢銀子,馬匹另算一錢。”
    “對對,大人打的是,小人想起來了。”小兵連連點頭,上前兩步,挺直腰杆:“聽到我家將軍說的了嗎?快拿錢!”
    李逋眉頭一皺,轉頭看向崔玉。
    崔玉並不在意,隨手拋出一錠雪花銀。那銀錠在空中劃出弧線,被兵卒慌忙接住,捧著奉給官長。
    絡腮胡軍漢頓時眉開眼笑:“識時務,進去吧。”
    杜長纓想要動手,被兄長拉住,路過那軍漢時狠狠的剜他一眼。
    剛穿過幽深的城門洞,身後突然傳來哭喊聲。眾人回頭,原來一位挑著菜擔的貨郎,因沒錢進城,被幾個兵丁按在地上暴打,青蔥蘿卜滾了滿地。
    “軍爺行行好!這擔菜賣完也湊不出五十錢的孝敬啊!”那貨郎滿臉是土,舊衣被撕開道口子。
    領頭的兵卒抬腳就踹:“孝敬我們?鄴城被胡人擄掠,現在各處關防都要重新加固,哪來的孝敬我們!”
    絡腮胡軍漢:“跟他們廢什麽話,娘的刁民!一點都不知體諒朝廷的難處!把他押去大牢,等家裏拿錢贖人!”
    杜長旗手背青筋暴起,握緊刀柄,卻被兄長按住。
    李逋使了個眼色,杜長旗下馬走過去。
    絡腮胡軍漢見他折返回來:“喂,出城可要十兩銀子!”
    杜長旗拿出張一百兩的銀票:“夠不夠?”
    絡腮胡軍漢激動道:“夠夠夠,大爺住哪?小弟派人一路護送。”
    杜長纓指指貨郎,絡腮胡軍漢讓手下將他放開。
    杜長旗見貨郎走遠,鬆開手,銀票掉在地上,絡腮胡軍漢彎腰要撿,被他一腳死死踩住手掌。
    絡腮胡軍漢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周圍兵丁圍了上來:“快放了牙門督!”
    杜長旗鬆開腳,將絡腮胡軍漢踢倒:“我的錢,好拿嗎?”
    軍漢抱著被踩斷的右手,嘶喊道:“還愣著幹什麽,殺了他!”
    杜長旗不慌不忙,一拍腰間儲物袋,金紋鐵尺浮現在手中。
    “奉…奉天司?!”絡腮胡軍漢頓時忘記疼痛,臉色煞白。周圍兵丁像被施了定身法,舉著的長矛僵在半空,進退不得。
    杜長旗將銀票撿起,揣到袖中:“你們剛才都看到,這混賬想要搶劫朝廷司衛。”
    眾兵卒不敢答應。
    絡腮胡軍漢:“想栽贓我?這裏是鄴城,不是京都,還輪不到你們司衛撒野!”
    這時,在城頭上的南門校尉聽到動靜,怒氣衝衝的帶人來至城下:“是哪個驢攮的夯貨!打擾老子清夢?”
    他罵到一半突然噤聲,臉上的怒容凝固,心道:金紋尺!奶奶的,怎麽又是一撥乙級司衛?
    絡腮胡軍漢喊道:“姐夫,你可要為我做主!”
    校尉衝過去,一巴掌扇在絡腮胡軍漢臉上:“混賬東西!怎麽得罪上差了?還不快賠罪!”
    絡腮胡軍漢立刻跪地磕頭。
    那校尉滿臉堆笑湊上前,借著寬大袖袍的遮掩,將一張銀票往杜長旗手裏塞:“大人息怒,手下不懂事。”
    杜長旗手腕一翻,銀票掉在地上:“一是一,二是二。你手下當眾搶劫朝廷司衛,這罪該怎麽算?”
    “大人非要較真?”
    校尉臉色漸漸陰沉,眯起眼睛:“上差說有搶劫,在場哪位弟兄看見了?”
    兵卒紛紛低頭後退,他笑道:“沒有證據,如何論罪?”
    杜長旗拍拍手,杜長纓立刻跑過去:“他問我要證據?”
    杜長纓見兄長看他,下意識說道:“我能作證!”
    杜長旗暗自搖頭,他這個弟弟真是傻的可以。他扭頭看向那校尉,厲色道:“司衛是拿人的!要證據找刑律堂問去!”
    “你!”校尉被這句話懟的啞口無言。
    “杜長纓,立刻將此人押送京師,攔著殺無赦!”
    杜長纓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掏出一副鐵鉤,刺穿絡腮胡大漢的肩胛骨。校尉眼角抽搐,周圍士卒更是嘩然,有人已經拉滿弓弦,卻被長官製止。
    “都退下!”
    校尉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他心知肚明,自己隻是個六轉蠱修,可奉天司內堂乙級司衛,大多數都是七轉,即使能借助人多拿下他。但殺害司衛,若朝廷追查下來,他的三族可就完了。
    可要任由司衛將妻弟押回京師,光‘搶劫司衛’這一條罪過,連坐下來,他也承受不起。
    “姐夫救我!”絡腮胡大漢不斷求饒。
    電光火石間,校尉猛地拔刀!刀光如匹練般劃過,隻見一顆頭顱滾落在地,鮮血濺杜長纓滿臉。
    校尉收刀入鞘,麵無表情道:“鄴城守軍南牙門督趙留,意圖襲擊司衛,現以軍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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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場一片死寂,李逋走上前,鼓掌:“大人好快的刀啊。”
    校尉冷笑道:“冒犯上差理應死。”他直視李逋:“在下孫伏都,敢問司衛名諱?”
    李逋道:“怎麽想報仇?”
    孫伏都道:“不敢,隻是敬仰大人。”
    李逋打斷他的話:“我叫崔玉,山字頭的崔,玉石的玉。”
    杜長旗轉身,士兵們如潮水般分開道路,身後杜長纓連忙快步跟上。
    崔玉冷眼看李逋回來:“很解氣對吧?”
    李逋咧嘴一笑,露出兩行大白牙。
    一行人來到城中掛著‘官舍’牌匾的建築前,李逋翻身下馬,道:“咱們住這兒?是不是太招搖了?容易打草驚蛇啊。”
    崔玉走進官舍:“你剛才在城門口鬧那麽大動靜,現在倒想起要低調了?”
    店小二見崔玉衣著不凡,連忙躬身相迎:“幾位大人可是奉天司的上差?”
    崔玉道:“我等奉朝廷之命來調查鄴城蟲禍。”
    這時,一個身著青色官袍的男子快步走出,拱手道:“下官鄴城官舍,傳舍令,不知上差駕到,有失遠迎。”
    “這裏就住著我們一撥司衛嗎?”崔玉問。
    “兩天前,也來幾位司衛,但他們隻住一晚就被大王的親衛請去府中做客。”傳舍令回答。
    安排好客房後,店小二端上菜肴。
    崔玉隻是看了一眼,擺了擺手:“撤下去吧,我們自備飯菜。”店小二不敢多言,連忙將飯菜原封不動地端出去。
    房門關上,崔玉折扇輕叩掌心。
    李逋拿出一塊幹糧,用鐵尺柄錘碎成小塊,就這水一點點吃下去。聽著崔玉折扇有節奏的敲擊聲,他不耐煩道:“崔大人,你打算怎麽辦?咱們下一步該如何去做?”
    崔玉道:“別無它法,唯見招拆招。”
    李逋皺著眉頭,可不想再像上次在雙煬城那樣,時刻處於被動的局麵。
    他問:“如果聯係鄴城的暗樁,能不能搞到點有用的情報?”
    崔玉搖頭:“楊淵破城時,暗樁十去七八。待賈澤入主,風信堂在鄴城的據點盡數被毀。”
    杜長旗道:“鄴城王如此跋扈,朝廷不管嗎?”
    崔玉歎道:“朝堂何事,不過賈氏私計!鄴城王賈澤自從貶官後,便對兄長賈謐積怨已久,但說到底他們仍是兄弟,朝廷不想鬧的太難看。不然也不會叫陰山三老跟隨慕容傑來平定鄴城蟲禍,其用意就是想勸阻賈澤反叛。”
    “你是說陰山三老是賈氏的人?”
    “陰山三老原是奉天司甲級司衛,成名已久,後又暗中投靠賈謐,成為他眾多門客之一。”
    “這麽說,慕容傑這次來鄴城,也是為給賈家做事?”
    “不盡然。”崔玉搖頭:“師尊曾評價過慕容家族,四個字:狼子野心。慕容家早年間就定下遠離朝堂,經營地方的策略,卻始終受到朝廷掣肘。最近慕容翰任邊鋒堂司長,兼任平洲刺史,慕容家第一步已經邁出去了。”
    “奉天司會任由慕容氏在地方做大?”李逋問。
    “慕容家在京有根基,但地方上太過薄弱,根本不用擔心。”崔玉道:“這也是他們急著尋找靠山的原因。”
    “你是說楊氏?”李逋不敢確定。
    “怎麽?你可別小瞧那些羯人,羯胡兵悍不畏死,禁軍都難匹敵。再加上近幾十年,朝局動蕩,楊淵暗中積蓄力量,搜羅人才,光重金聘請的演軍數師就有數百人之多。
    上次雙煬城之變,奉天司並不是一無所知。師尊與演化司荀蒼司主反複推演,都認為以朝廷的力量即使能平定雙煬城,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養兵,養人才,都離不開錢。雙煬城就那麽大點地方,楊氏哪來的錢?”見崔玉神色猶豫,李逋道:“要是不方便,自不用說。”
    崔玉道:“據風信堂最近的調查,楊氏曾挖掘封丘秘陵,將其中財寶占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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