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太歲庇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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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承月挽救李逋時,誰都沒注意到戰場中,一隻漆黑的蛆蟲蠕動著爬上青冥劍,劃破虛空遁走。金陵王城,丹鼎閣內,賈道子的一縷元神踉蹌闖入,附身在一名宮人身上,不斷吞服積存的丹藥,準備重塑肉身。
“待我重塑肉身,必要讓驛傳司血債血償!”突然,丹鼎閣的大門被人踹開,月光下映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賈道子猛然回頭:“皇甫淵?你沒死!”
皇甫淵緩步踏入,聲音低沉:“我還要為真君護法,怎麽能死?”
賈道子心頭一顫,下意識去摸青冥劍,卻摸了個空。
“你在找這個?”皇甫淵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賈道子駭然轉身,卻見對方竟從自己的影子中鑽出,手持青冥劍精準刺入那道殘存的元神。
“為什麽?!”賈道子猙獰嘶吼:“我這麽器重你,你竟要背叛我?!”
“好可笑的問題。”皇甫淵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北府軍和世家聯軍,皆因你一己私欲葬送,你不死,南國永無寧日。”
他催動燭龍蠱元,吐出的虛無龍炎將賈道子元神和蠱蟲燒成灰燼:“你的死,是人心所向。安心去吧。”
賈道子死了,天下震動。
皇甫、王、謝等世家公議,自此後,由年輕的吳王司馬明親自主政。兩個月後,朝廷任命下達,加封吳王司馬明開府儀同三司,假節鉞,都督金陵諸軍事。
皇甫淵晉升金陵節度使,兼繡衣司司主,掌內城禁軍與繡衣司衛。
謝家族長謝儒任長史,協助政務。
王氏族長之弟,吳王的老師王楷,任郎中令,首席幕僚,掌機要文書。
原荊州刺史王墩,加封為大將軍,都督荊江二州諸軍事。同時將吳王的妹妹,常山公主司馬宣華,嫁給其子王應為妻。久而久之,南國便流傳這樣一首童謠:金陵夜未央,皇甫繡衣郎。王鎮荊江水,玉燕入寒堂。
當李逋緩緩睜開雙眼,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簾灑落在床榻上。他茫然地望著房梁,一時間分不清今夕何夕。
門外傳來腳步聲,林浣端著銅盆推門而入。
她看見床上蘇醒的李逋時,銅盆跌落在地:“李郎……你終於……”她想要笑,卻控製不住地哽咽起來,最終化作又哭又笑的複雜表情。
李逋怔怔地望她熟悉的臉龐,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個夏天,現在已經是立秋時節。”林浣擦掉眼淚,重新去打熱水。
李逋蘇醒的消息迅速傳遍豐都城。
很快,王猛第一個趕到。庭院裏梧桐葉落,李逋披著單衣坐在石凳上,聽林疾講述這一季的變化。
“她還在嗎?”
“誰?”
“就是救我那個…那個…姐姐。”
“那是驛傳司的少令尹李承月,她救下主公後,就帶著人離開了。”王猛回答。
這時,林疾和杜長纓趕來,還沒進門就聽林疾喊道:“姐夫,姐夫!”
李逋白他一眼:“嚎什麽嚎,我還沒死呢。”
林疾擦掉眼淚,站在他身後撓頭傻笑。
杜長纓拿著一本賬冊,交給李逋。李逋目露疑惑,他解釋道:“主公,這是繳獲的物資。打掃戰場,還發現一個重傷的陣紋師,給他治好傷,將士卒搜集的儲物袋禁製解開,繳獲了一大批物資,光現銀就高達七百五十萬兩。”
李逋挑眉:“這麽多?”
杜長纓咋舌:“主要就是那些世家子弟的儲物袋,那物資簡直富得流油。”
王猛道:“鍾山金霧繞千門,半城燈火半城恩。金陵之富,冠絕天下。”
李逋點點頭:“對了崔玉在哪?張先生的傷好了嗎?”
幾人相視一眼,林疾道:“姐夫,你還不知道吧,朝廷給咱們都封了官。慕容燼為豐都牧,你提升為風信堂副司長,可以在豐都設置駐地。”
李逋道:“不要轉移話題,我問你他們在哪?”
王猛長長一歎:“還是我說吧。戰後崔大人就被緊急調往西京,處理蠱禍。張先生…張先生去世了。”
李逋有些恍然,腦海中浮現‘瘋秀才’的身影。良久,他抬起頭,聲音哭啞:“葬在何處?”
王猛沉重地搖頭:“崔大人臨走前,按張先生遺願將他火化了。”
林疾默默從內室捧出一個白瓷壇子和一封信:“這是張先生的骨殖。”
李逋接過信,信中不是崔玉的筆跡,而是一封陳舊的遺書:
吾生於河西豪右之家。性喜奢靡,每碎瓷聽聲以為樂,擲金豆如雨,鄉人呼為散財童子。
年八歲,父回,遂收性情。
九歲始采靈,十三築靈台。十四入大荒通商,遇險幾死。靈台既碎,幸得古修遺澤,獲靈源續命。十七南下,連勝七十二場,敗崔懷瑾崔玉),名震天下。
然未及弱冠,父叛母亡。
吾負靈源流浪中洲,殺族人,滅商行,自毀家業,終日以酒為伴。世人或譏我瘋癲,或畏我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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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嚐與崔懷瑾共盞,君問:“死歸何處?”
懷瑾知我甚深,必焚殘軀,葬於沙洲月牙泉畔,岸前柳樹乃幼時與先母手植。若君他日行經河西,願攜濁酒一壺,傾酒共酌,便如舊時。
李逋讀完遺書,手指微微發顫,院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慕容燼帶著幾名親衛趕來,目光掃過桌上的骨灰壇,不禁黯然神傷,揮手示意親衛退下。
“他除了喊娘,最後可還留有遺言?”李逋低聲問道。
“不知,大戰中,也許沒人聽到。”慕容燼道。
李逋凝視著慕容燼,眼中忽閃過一絲驚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磅礴如淵的氣勢,仿佛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開啟武王錢,當李逋看到他高達四十萬的恐怖戰力值後,忍不住問道:“你破境了?”
慕容燼搖搖頭:“張先生將靈源給太初歲序,它強,我就強。也許這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
這時,遠處傳來城防軍換崗的號角聲,他道:“注定要由我來守護豐都城。”
二人正說著,林浣走來:“餓了吧,飯菜做好。”
李逋道:“留下來吃飯吧,浣兒煮的小米粥可是一絕。”
慕容燼道:“不了,工匠正在給城牆貼青磚,我要去看看。”
李逋奇怪:“不是貼完了嗎?”
慕容燼笑道:“你有空出去看看就知道,豐都城的變化會令你驚訝的。”
日落時分,李逋坐在銅鏡前,望著頭頂高達二十五萬的戰力值有些奇怪,難道自己也變強了?
問蠱道:“你已駕馭完整的夢蠱,自然會變強。”
李逋閉目凝神,內視神識空間。
隻見元神周圍盤繞著一道霧狀白龍,縹緲虛幻,卻又透著古老威嚴。他嚐試與夢蠱溝通,卻如石沉大海,毫無回應。
“別白費力氣了。”問蠱懶洋洋道:“那家夥出了名的高傲。”
“我確實感覺變強了,卻不知強在何處?”
話音未落,問蠱化作無尾銀貓,弓著背對白龍齜牙:“小氣鬼!喂喂喂!屬王八的嗎?裝什麽深沉!”
“你才屬王八!”白龍突然開口,聲音竟如孩童般稚嫩:“小子,得本尊加持者,元神不滅,你還想要什麽!”
李逋無語,隻好來到院中,試著催動夢蠱,隻見他肉身虛化,在外人看來,化作一團形狀不定的白霧。
“這是什麽神通?”李逋問。
“太虛遊,可使人進入霧隱狀態,是駕馭夢蠱者的基礎技能,就像本座的菌絲。”問蠱回答。
經過幾次實驗,李逋發現進入‘霧隱’狀態後,可以穿透實體,避免一切物理攻擊。
最令他驚喜的是,當東風拂過時,他竟能乘風而起。霧氣般的身體順著氣流飄向高空,山川河流在腳下飛速後退。不到一刻鍾,百裏外的雙煬城已映入眼簾。下意識地,他在一座熟悉的宅院上空緩緩降落。
庭院中的青石板上雜草萌生,李逋不假思索地喊道:“崔大哥,崔大哥!”直到望見窗欞上的薄灰,才意識到崔玉已經離開。
回程時逆風難行,李逋沒有施展霧隱,徒步而行,約在天明時分,趕回豐都城。
真慕容燼所說,融合靈源後的豐都果然變化很大。
首先驚歎的是城外的景象。山野複蘇,原本因大戰而光禿的山嶺,如今綠意盎然。不知從何處來的流民,正在挖掘野菜充饑。經過山下農田,李逋看著粗壯的麥茬和趕著牛犁地的幾個老農,他先是一愣,算算日子,似乎還沒到收麥子的時候。
李逋叫住老農問:“老丈,你們這是在作甚?”
老農看著他驚訝中帶著疑惑的眼神,很是驕傲,顯然已經不止李逋一個人向他們請教這個問題了。
老農回答:“公子是第一次來豐都吧。俺們豐都有天爺庇護,是天下獨有的福地。”他蹲下身,抓起一把土,遞給李逋:“你仔細看看,有什麽不同。”
李逋低頭見黑色的團粒土壤中似有靈光閃爍,便用手指仔細扒拉。
老農接著道:“看到這麥茬了嗎?能抵上筷子粗了,今年春夏兩季,俺家就收了兩次麥。他從兜裏掏出一把麥粒。”
李逋一看,麥粒個個都有黃豆大小。
老農眼中閃著希冀,道:“俺家九口人,靠原先那五畝博田,糊口都難。可您瞧瞧如今,一畝地足足三百鬥糧!一年兩熟,甚至可能三熟。雖然糧稅漲了,但也能保證頓頓吃上白麵饃,皇帝老兒的日子,也就這樣了,您說是不是?”
李逋道:“對對。”
老丈自顧自說個不停:“俺算過了,隻要再過一年苦日子,便能湊足聘財,等到明年就起大屋,給兒子娶媳婦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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