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汙壤育異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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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毒沼澤的夜,是墨綠與深紫攪成的濃湯。白日裏蒸騰的瘴氣此刻沉入泥沼深處,隻餘下稀薄而冰冷的濕氣,混雜著植物腐爛與某種更深沉腥甜的怪味。月光艱難地撕開厚重雲層,投下幾縷慘淡銀輝,照亮了藥園角落一小片翻動過的黑泥——荊青冥的“秘園”。
    他半跪在泥濘中,五指深深插入那團被反複“滋養”過的特殊土壤。入手不再是純粹的冰冷滑膩,反而帶著一種詭異的溫潤,如同吸飽了血的獸皮。這便是他的“汙壤”——以自身精血為引,灌入微量可控汙染,再混合腐毒沼澤特有的爛泥,反複錘煉而成。尋常藥草沾之即死,但對他的血脈而言,卻是培育“異種”的溫床。
    意念微動,淡藍色光屏無聲在眼前展開:
    【宿主:荊青冥】
    【血脈:汙染花仙初醒)】
    【境界:凝氣七層汙能淬煉中)】
    【本源汙染吸收度:1.7】
    【可用汙染源:腐毒沼澤瘴氣低)、蝕骨花殘息中)、低階邪魔核心碎片微量)】
    【當前培育:未知雜交毒株代號‘蝕骨螢’,母本:腐螢苔蘚;父本:蝕骨花殘息+宿主精血)狀態:萌芽期不穩定)】
    荊青冥的目光落在“狀態”後麵的“不穩定”字樣上,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他小心翼翼地從貼身衣袋裏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玉盒,揭開。盒底鋪著一層猩紅細沙,幾片邊緣焦黑卷曲的深紫色花瓣躺在上麵,正是前幾日從瀕死蝕骨花上剝離的殘息,此刻正散發出微弱卻令人心悸的波動。旁邊,還有一小撮閃爍著幽綠微光的苔蘚碎末——腐螢苔蘚,隻在沼澤最深處、汙染最濃鬱的區域生長,白日釋放毒霧,夜晚則會發出幽幽螢光。
    他將蝕骨花殘息與腐螢苔蘚碎末小心地混合,指尖逼出三滴殷紅的血珠,精準地滴落在混合物中心。血珠甫一接觸,那殘息花瓣仿佛活物般猛地一顫,貪婪地吸吮起精血,幽綠苔蘚碎末也瞬間被染上一層妖異的淡紅。
    “去。”荊青冥低喝一聲,指尖一彈,這團混合著精血與汙染的物質便精準地落入汙壤中央一個預留好的小坑中。他迅速用周圍的土壤將其覆蓋、壓實。
    幾乎就在泥土合攏的瞬間——
    “呃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嘯,並非從泥土下傳出,而是直接在他靈魂深處炸響!那並非物理的聲音,而是無數細碎、充滿極致痛苦與怨毒的意念碎片,如同億萬根淬毒的冰針,狠狠刺入他的識海!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花魂殘念衝擊!與宿主血脈本源共鳴!精神屏障急劇衰減!】
    【精神汙染度:17…25…33…持續上升中!建議立刻終止培育!】
    係統冰冷的警報瘋狂閃爍。荊青冥眼前猛地一黑,身體劇烈搖晃,額角青筋暴起,牙關緊咬,一縷鮮血從他嘴角溢出。視野劇烈晃動、扭曲,不再是泥濘的藥園角落,而是被一片無邊無際的血色花海所取代!
    花海在燃燒。妖異而巨大的花朵,形態扭曲,花瓣邊緣流淌著瀝青般的粘稠黑液,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每一朵花都是一張扭曲痛苦的人臉,它們的花莖如同纏繞的毒蛇,在燃燒的烈焰中瘋狂扭動掙紮。荊青冥甚至能“聞”到那被焚燒的花魂散發出的絕望焦糊味!
    “叛徒…血脈的恥辱…”
    “汙染…吞噬…毀滅…”
    “痛…好痛…為何要背叛…為何要擁抱汙穢…”
    “殺…殺了這個玷汙者…”
    無數重疊的、充滿憎恨與悲鳴的意念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衝擊著他搖搖欲墜的意識防線。這便是深植於花仙血脈本源深處的古老恐懼與詛咒——對汙染的絕對排斥與恐懼!它們感應到了他正在“主動”親近汙染,甚至試圖“創造”汙染造物,那沉寂的祖魂被徹底激怒!
    “閉嘴!”荊青冥喉嚨裏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雙目驟然變得赤紅。他猛地一拳砸在麵前的汙壤上!
    “噗!”
    泥土飛濺。左眼深處,那枚沉寂的黑蓮印記驟然亮起,幽深冰冷的烏光瞬間覆蓋了半個瞳孔。一股強橫的吸力以他為中心爆發開來,不再是吸收外在的汙染,而是瘋狂地吞噬著衝擊他識海的那些狂暴花魂殘念!
    【主動技能‘噬念’發動!目標:狂暴花魂殘念!吸收轉化中…】
    【精神汙染度:33…28…22…下降中…】
    那些燃燒的血色花海影像,那些淒厲的尖叫與詛咒,如同被投入黑洞的光線,被左眼那朵旋轉的微型黑蓮貪婪地撕扯、吞噬、碾碎!黑蓮的花瓣邊緣,隱約泛出一絲更深的暗紅。一種冰冷、狂躁、但帶著強大力量感的情緒,如同毒液般注入荊青冥的四肢百骸,迅速壓倒了祖魂哀嚎帶來的痛苦與暈眩。
    “力量…”他喘息著,緩緩抬起頭,左眼的烏光尚未完全褪去,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妖異。嘴角的血跡未幹,臉上卻露出一抹近乎病態的、帶著毀滅快感的笑容。“看到了嗎?你們的恐懼,你們的詛咒,你們的痛苦…就是我的養料!花仙?嗬…這血脈,終將由我重新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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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再理會識海中殘留的、已然虛弱不堪的啜泣,全部心神再次沉入麵前的汙壤。剛才的劇烈波動下,汙壤中央被他拳頭砸中的地方,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縫。
    而就在那裂縫深處,一點極其微弱的、混合著幽綠與暗紫的詭異熒光,如同初生螢火蟲的心髒,頑強地、緩慢地搏動著。
    與此同時,藥園邊緣那座歪斜的、散發著黴味的茅草屋裏。
    監工趙大正就著一盞昏黃油燈,啃著半塊硬得像石頭的雜糧餅。他臉色蠟黃,眼袋浮腫,眼角新添了幾道深刻的皺紋,整個人透著一股未老先衰的疲憊。自從上次被那詭異的蝕骨花反噬,短短幾日,他仿佛衰老了十歲,精力大不如前,連夜裏巡邏都開始偷懶。
    “媽的…這鬼地方…”他啐了一口,餅屑混合著唾沫星子飛出老遠。荊青冥那張平靜卻讓他莫名心悸的臉又浮現在腦海。“那小畜生…絕對有鬼!”
    他越想越不對勁。荊青冥被發配到這裏後,非但沒被毒沼折磨死,反而精神頭越來越好。藥園裏那些刁鑽難伺候的毒草,在他手裏竟也少出意外。更詭異的是,上次那株蝕骨花明明要死了,荊青冥一靠近,它就回光返照,反噬了自己!還有…最近沼澤深處的毒蟲似乎格外安靜,連夜裏擾人的鬼麵蝠都少了許多…
    “不行!”趙大猛地站起,雜糧餅掉在地上也顧不上。“老子得去看看!這小子肯定在搞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要是真抓到他把柄…”他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貪婪和狠厲,“交給刑堂,老子就能離開這鬼地方了!”
    他抓起靠在牆角的鏽蝕鐵叉,吹熄油燈,躡手躡腳地溜出茅屋。夜色正濃,瘴氣下沉,視野反而比白天好一些。他熟門熟路地沿著藥田邊緣的小徑,避開巡邏弟子的路線,朝著荊青冥居住的藥園深處角落摸去。
    越靠近那角落,空氣似乎越安靜。沼澤裏慣常的蛙鳴蟲嘶都消失了,隻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一股若有若無的、極其淡薄的腥甜氣息鑽入鼻腔,讓他心髒沒來由地一陣緊縮。
    他扒開一叢茂密的、散發著微苦氣味的鬼哭藤,探出半個腦袋。
    眼前的情景讓他瞳孔驟然收縮,頭皮瞬間炸開!
    慘淡的月光下,荊青冥背對著他,半跪在一小片明顯被翻動過的黑色泥土前。而在那片黑泥中央,赫然生長著一株…一株他從未見過的植物!
    那東西不過三寸高,形態極其古怪。主幹細弱如墨線,卻異常堅韌,表麵覆蓋著細密的、仿佛蟲卵般的暗紫色凸起。頂端沒有葉片,隻有孤零零一朵拇指大小的“花苞”。但那“花苞”絕非凡物——它通體呈現出一種流動的、介於半透明與膠質之間的質感,如同凝固的毒血。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花苞”此刻正一明一滅地,散發出極其微弱的幽綠與暗紫混雜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活物的呼吸,每一次明滅,都伴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冷氣息擴散開來。光芒映在荊青冥的側臉上,勾勒出他專注而平靜的輪廓,也照亮了他沾著新鮮血跡的嘴角。
    這…這是什麽鬼東西?!趙大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這絕不是藥園裏該有的植物!這光芒…這氣息…邪性!太邪性了!這小畜生果然在修煉邪術!那株反噬他的蝕骨花,肯定也是這邪術搞的鬼!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趙大的心髒,讓他幾乎窒息。他想轉身就跑,去告發,去逃離這噩夢般的場景!但極度的恐懼之後,一股更為強烈的、扭曲的興奮和貪婪猛地湧了上來!
    抓現行!人贓並獲!這是天大的功勞!隻要抓住這小子和這株邪物,刑堂的賞賜足以讓他離開這鬼地方,甚至可能賜下延壽的丹藥!
    “荊青冥!”一聲變了調的嘶吼猛地劃破死寂的夜!趙大猛地從鬼哭藤後跳了出來,鏽跡斑斑的鐵叉直指荊青冥後背,因激動和恐懼而劇烈顫抖著,“你好大的狗膽!竟敢在仙宗藥園培育這等妖邪魔物!人贓並獲,我看你這次往哪跑!乖乖束手就擒,跟老子去見刑堂長老!”
    他喘著粗氣,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荊青冥的背影,還有那株妖異的“花苞”,臉上肌肉因狂喜與恐懼交織而扭曲變形,仿佛一個剛從墳墓裏爬出來的惡鬼。
    荊青冥的動作,在趙大嘶吼出聲的瞬間,停滯了。
    那一聲變了調的嘶吼,如同鈍刀刮過鐵鏽,刺破了藥園角落死水般的寂靜。趙大跳出來的身影,帶著一股孤注一擲的瘋狂和貪婪,鏽蝕的鐵叉在微弱的月光下閃爍著不祥的寒芒。
    荊青冥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收回了按在汙壤上的手。指尖沾染的濕潤黑泥,在幽綠暗紫的光芒映照下,如同凝固的毒血。他沒有立刻轉身,隻是背對著趙大,目光依舊停留在那株剛剛萌芽、正搏動著詭異光華的“蝕骨螢”上。
    汙壤中,那株小小的異種仿佛受到了驚嚇,頂端那膠質般的“花苞”猛地收縮了一下,內部流動的光暈瞬間變得紊亂,明滅的頻率驟然加快,散發出的陰冷氣息也急促了幾分,如同受驚野獸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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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大被荊青冥這反常的平靜激得更加狂躁,手中的鐵叉又往前挺了挺,幾乎要戳到荊青冥的後心:“聾了嗎?!小畜生!轉過身來!把你搞出來的這邪物給老子毀了!然後乖乖跟老子去刑堂領死!”
    “邪物?”荊青冥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平靜,聽不出絲毫情緒,卻像冰冷的金屬刮過石頭,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趙大囂張的氣焰莫名一窒。
    他緩緩轉過身。
    慘淡月光和妖花微光同時照亮了他的臉。額角的青筋尚未完全平複,嘴角殘留的一抹血跡異常刺眼。但更讓趙大心髒驟停的,是荊青冥的眼睛。那雙瞳孔深處,一點幽深的烏光尚未完全斂去,如同深潭下的漩渦,冰冷地倒映著他因恐懼而扭曲的麵孔。那眼神裏沒有憤怒,沒有驚慌,隻有一種…漠然到極致的審視,仿佛在看一件死物,或者…一塊即將投入熔爐的柴薪。
    “趙監工,”荊青冥的聲音依舊平穩,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奇異韻律,“你說它是邪物?”他微微側身,讓趙大能更清晰地看到那株搏動光華的“蝕骨螢”。
    “妖光惑人!邪氣森森!不是邪物是什麽?!”趙大色厲內荏地吼道,試圖用音量驅散心底瘋狂滋生的寒意,“仙宗藥園,豈容你這等邪魔歪道玷汙!快毀了它!”
    “嗬…”一聲極輕的、近乎耳語的嗤笑從荊青冥唇邊溢出。“仙宗藥園?趙監工,這腐毒沼澤裏的每一寸泥土,每一縷瘴氣,難道不比它‘邪’上千百倍?”他向前踏了一步。
    趙大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後退一步,鐵叉差點脫手:“你…你想幹什麽?!站住!再過來老子就不客氣了!”他感覺自己麵對的根本不是那個任人欺辱的花匠棄子,而是一頭披著人皮的、擇人而噬的凶獸!那平靜眼神下的漠然,比任何怒吼都更讓他膽寒。
    “不客氣?”荊青冥停下了腳步,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趙監工,你忘了蝕骨花的教訓了麽?還是覺得…衰老十年,還不夠?”
    蝕骨花!衰老十年!
    這幾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趙大心上!這幾日身體每況愈下、精力衰竭的痛苦瞬間湧上心頭!對衰老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他臉上的凶狠瞬間崩塌,隻剩下無法掩飾的驚惶:“你…你果然是妖人!那花…那花是你搞的鬼!你要害死我?!”
    “害你?”荊青冥輕輕搖頭,目光卻如實質般落在趙大因恐懼而顫抖的身體上,那眼神,帶著一種研究的意味。“我隻是讓你提前體會一下…生命的流逝。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
    他抬起手,沒有指向趙大,而是遙遙指向趙大身後那片在夜色下顯得格外陰森的腐毒沼澤深處。“比起被沼澤裏的毒涎鱷活活撕碎,被鬼麵蝠吸幹腦髓,或者被蝕心草寄生,從內髒開始一點點腐爛…區區衰老十年,趙監工,難道不是一種恩賜麽?”
    每一個字,都像是冰錐,精準地刺入趙大記憶中最恐懼的角落。他在這腐毒沼澤當差多年,親眼目睹過太多弟子慘死,那些景象早已成為他最深的噩夢!荊青冥平靜的敘述,比任何恐嚇都更有效!趙大的身體篩糠般抖動起來,汗水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鐵叉“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你…你到底想怎樣…”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的哀求。告發?功勞?此刻早已被他拋到九霄雲外,他隻想活命!
    “我不想怎樣。”荊青冥的聲音柔和了幾分,但眼神卻更加深邃莫測,左眼瞳孔深處那一點烏光微微亮起。他朝著那株搏動著光華的“蝕骨螢”招了招手。
    那詭異的“花苞”仿佛得到了某種指令,搏動的光芒驟然一凝,一股極淡、幾乎難以察覺的、混雜著腥甜與腐朽氣息的紫色微塵,如同被無形的風卷起,悄無聲息地飄散開來,迅速融入了周圍沉滯的空氣中。目標,正是幾尺開外,精神瀕臨崩潰的趙大!
    趙大毫無所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荊青冥身上,恐懼讓他感官遲鈍。他隻是覺得空氣似乎更加粘稠陰冷了,吸入的氣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讓他本就因恐懼而紊亂的心跳更加急促,頭腦也微微有些發沉發脹。
    “我隻是…”荊青冥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如同深淵回響的韻律,清晰地傳入趙大耳中,“想請趙監工幫個小忙。”
    趙大茫然地抬起頭,對上荊青冥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那瞳孔深處旋轉的幽暗烏光,仿佛兩個旋渦,瞬間吸住了他全部的意識。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凝視一片無垠的、冰冷死寂的星空,所有的恐懼、掙紮、思考…都在那片星空下變得無比渺小,繼而…徹底沉寂下去。
    “剛才…你什麽都沒看見。”荊青冥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溪水流過趙大的腦海,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沉墜力量,“這裏沒有異種,沒有光芒…隻有普通的爛泥和枯草。你隻是…太累了,做了個噩夢,出來散心…不小心摔了一跤…對,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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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大臉上的驚惶和恐懼如同潮水般褪去,眼神迅速變得空洞、呆滯,喃喃地跟著重複:“…噩夢…散心…摔跤…沒看見…什麽都沒有…” 他身體晃了晃,眼神渙散,仿佛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就在他精神徹底被催眠、意識即將沉淪的瞬間,異變陡生!
    “嘶——!”
    一道烏光如閃電般撕裂夜色,帶著濃烈的腥風,猛地從趙大身旁不遠處的泥沼中爆射而出!目標不是趙大,而是他身後那株正散發著誘人微光的“蝕骨螢”!
    一條毒涎鱷!足有丈許長,渾身覆蓋著黑綠相間的泥漿硬甲,血盆大口張開,露出匕首般的獠牙!它顯然是被“蝕骨螢”那初生時散發的、蘊含精純生機與微弱汙染的氣息吸引而來,將這異種當成了絕佳的獵物!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快如閃電!荊青冥眼神瞬間冰寒!趙大這個廢物可以隨意炮製,但這株剛剛萌芽、耗費他心血和精血的“蝕骨螢”絕不能有失!
    意念如電!識海中,那枚由蝕骨花殘息與腐螢苔蘚融合、又經他精血點化而成的“蝕骨螢”靈種虛影驟然亮起!
    【主動技能‘毒藤之觸’發動!目標:毒涎鱷!】
    【警告!‘蝕骨螢’處於萌芽期,強行催動‘毒藤之觸’形態攻擊將損耗其本源!】
    黑蓮印記在左眼深處熾烈燃燒!荊青冥根本無暇顧及係統警告!
    “嗡——!”
    就在毒涎鱷巨口即將吞噬“蝕骨螢”的前一刹那,那株靜靜生長在汙壤中的異種猛地一震!它頂端那膠質的、搏動著光華的“花苞”,在零點一秒內,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爆射出三道拇指粗細的暗紫色藤影!
    這三道藤影快得驚人!它們並非實體,更像是純粹由劇毒能量與荊青冥的意誌凝聚而成!一條精準地刺入毒涎鱷大張的口腔深處!一條如毒蛇般纏住它粗壯的脖頸!最後一條則如同蠍尾,狠狠紮向它相對柔軟的腹部!
    “噗嗤!噗嗤!噗嗤!”
    三聲沉悶的穿刺聲幾乎同時響起!
    “嗷——!!!”
    毒涎鱷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嚎!龐大沉重的身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從半空中轟然墜落,重重砸在汙壤旁的泥濘裏,濺起大片腥臭的黑泥!
    它瘋狂地翻滾、扭動,試圖甩掉那致命的藤影。但刺入口腔的那道藤影,在它體內瘋狂釋放著麻痹神經的毒素!纏住脖頸的藤影越收越緊,暗紫色的毒素如同活物般順著鱗甲縫隙鑽入血肉,所過之處,堅韌的皮肉如同被強酸腐蝕,冒出滋滋白煙,迅速變黑、潰爛!紮入腹部的藤影最為致命,恐怖的毒素混合著破壞生機的汙染之力,瞬間侵入了它的內髒!
    僅僅兩個呼吸!這頭在腐毒沼澤橫行、足以讓普通凝氣後期弟子都退避三舍的凶獸,掙紮的力道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它那燈籠般的巨大眼珠迅速蒙上了一層死灰,原本凶殘的光芒被極致的痛苦和無法理解的恐懼取代。粘稠腥臭的黑血混雜著破碎的內髒碎塊,不斷從它口鼻和腹部的傷口中汩汩湧出,將身下的泥濘染成一片汙穢的墨綠。
    荊青冥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左眼深處燃燒的烏光緩緩平息,隻餘下瞳孔邊緣一圈淡淡的、尚未散盡的寒意。他冷漠地注視著毒涎鱷在汙穢泥水中最後的抽搐,如同在欣賞一幅無關緊要的畫。
    汙壤中央,那株“蝕骨螢”的搏動光華明顯黯淡了許多,頂端那膠質的“花苞”也微微向內收縮,顯出幾分萎靡之態。強行催動攻擊,顯然消耗了它寶貴的本源。
    但荊青冥的嘴角,卻緩緩勾起一絲滿意的弧度。冰冷,殘酷。
    成功了。
    這株以汙穢為食、以血肉為祭的異種毒花,初試鋒芒,便展露了令人心悸的殺戮潛能。毒涎鱷那充滿痛苦和恐懼的眼珠,在死亡前最後的定格,是對這份力量最完美的注腳。
    他收回目光,轉向旁邊。
    趙大依舊保持著那副茫然呆滯的姿態,站在原地,對近在咫尺的血腥屠戮毫無反應。毒涎鱷垂死的咆哮、濃烈的血腥氣,都未能穿透荊青冥施加在他精神上的枷鎖。他空洞的眼神直視著前方那片泥濘和那具迅速冰冷的巨大屍體,嘴裏還在無意識地喃喃低語:“…噩夢…散心…摔跤…沒看見…什麽都沒有…”
    荊青冥緩步走到趙大麵前,伸出手,動作輕柔地替他撣了撣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做得很好,趙監工。”他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記住這個夢。現在,回去睡吧。睡醒了,就什麽都忘了。這裏…隻有一片寧靜的藥園。”
    他屈指,輕輕彈在趙大的眉心。
    趙大身體猛地一顫,空洞的眼神驟然閃過一絲清明,但隨即又被更深沉的、如同濃霧般的迷茫覆蓋。他仿佛真的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又像是宿醉未醒,眼神恍惚地看了看荊青冥,又茫然地掃過周圍——那片剛剛被巨獸砸出的狼藉泥濘,那具散發著濃烈血腥和死氣的毒涎鱷屍體,在他空洞的視野裏仿佛自動虛化、扭曲,變成了一叢普通不過的倒伏雜草和一個不起眼的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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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趙大含糊地應著,動作有些僵硬地轉身,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自己茅屋的方向走去,腳步虛浮,背影在夜色中顯得異常落寞而詭異。
    荊青冥目送著他搖搖晃晃地消失在黑暗的藥田小徑盡頭,臉上那抹冰冷的弧度才漸漸消失。
    他緩緩踱步到毒涎鱷龐大的屍體旁。那屍體正以驚人的速度腐敗、幹癟,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抽走了殘存的最後一絲生機和水分。暗紫色的毒素如同蛛網般在它體表蔓延,腐蝕著血肉和骨骼。
    而就在這腐敗屍骸的頭部,一枚不起眼的、隻有指甲蓋大小的黑色骨質鱗片,正悄然剝離,無聲地滑落,掉進旁邊腥臭的泥水裏。那鱗片內部,一點極其微弱的、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符文光芒,一閃即逝。
    荊青冥的目光掃過那片泥水,眼神驟然變得比腐毒沼澤的夜更幽深。
    他走到汙壤邊,重新半跪下來。指尖小心翼翼地拂過那株因消耗而顯得有些萎靡的“蝕骨螢”。異種似乎感應到他的靠近,搏動的微光稍稍明亮了一絲,帶著一絲依戀和渴求。
    荊青冥割破指尖,一滴飽滿的、蘊含著精純生機的血珠,滴落在“花苞”頂端。
    “吃吧。”他低語,聲音裏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溫柔,“不夠的話…外麵還有很多。”
    幽綠與暗紫交織的微光,在荊青冥指尖血珠滴落的瞬間,驟然明亮了幾分。那膠質的“花苞”如同饑渴的嬰孩,貪婪地吸吮著那滴蘊含精純生機的血液。黯淡的光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搏動的節奏也重新變得有力而穩定,甚至比之前更添了一絲妖異的靈動。
    荊青冥收回手指,看著指尖迅速愈合的微小傷口,目光幽深。喂養異種,如同喂養一頭潛藏在深淵的幼獸,每一次投喂,都讓彼此的聯係更深一分,也讓它對血肉的渴望更增一分。
    他不再理會這株初生的毒花,轉身走向泥濘中那具龐大的毒涎鱷屍骸。這頭凶獸的生命精華已被“蝕骨螢”的毒藤徹底吞噬腐蝕,如今隻剩下一副正被劇毒和汙染之力加速朽壞的皮囊。濃烈的腥臭和腐敗氣息彌漫開來,足以讓尋常修士退避三舍。
    荊青冥卻如同踏入花園般自然。他蹲下身,目光落在毒涎鱷猙獰的頭顱上,左眼深處,那枚黑蓮印記悄然浮現,緩慢旋轉。一股無形的吸力,如同探入泥沼的觸手,精準地攫取著屍骸中殘餘的、尚未被完全分解的——邪魔核心碎片!
    這頭毒涎鱷能在腐毒沼澤深處稱雄,顯然早已被汙染侵蝕,體內自然凝結了微量的邪魔核心碎片。這些碎片蘊含的汙染力量,正是此刻“蝕骨螢”最好的補品,也是他自身修為的資糧。
    【吸收:低階邪魔核心碎片已汙染)】
    【獲得:汙能+3】
    【目標‘蝕骨螢’獲得:汙染精華滋養,成長度+2】
    係統提示簡接閃過。毒涎鱷屍骸上最後一絲殘存的、不祥的烏光徹底消失,腐朽的速度猛然加快,血肉如同被潑了強酸般滋滋作響,迅速化為散發著惡臭的黑煙。短短片刻,原地隻剩下一灘粘稠的、冒著泡的墨綠色汙泥和一具巨大的、色澤慘白、布滿了腐蝕孔洞的骨架。骨架表麵,還殘留著絲絲縷縷的暗紫色毒痕,如同醜陋的紋身,無聲地訴說著它死亡的真相。
    荊青冥麵無表情地站起身,仿佛隻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清理工作。他環顧四周。剛才的戰鬥和毒涎鱷的垂死掙紮,將這片小小的角落弄得一片狼藉。翻倒的泥濘,巨大的骨殖,彌漫的毒煙和惡臭…這一切,絕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他走到汙壤旁,凝視著那株吸飽了鮮血和汙能精華、光華流轉的“蝕骨螢”。異種似乎也感應到了主人的意圖,搏動的微光傳遞出一絲滿足和溫順的意念。
    “該收尾了。”荊青冥低語一聲,伸出右手,五指張開,遙遙對準那片狼藉之地。
    【主動技能‘枯木成兵’發動!目標:汙染骨殖毒涎鱷)、朽壞汙泥】
    嗡!
    左眼黑蓮印記再次亮起,幽深的烏光如同流水般彌漫開來,瞬間覆蓋了那具龐大的慘白骨架和它身下那灘不斷冒著氣泡的墨綠汙泥!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遍布孔洞、看起來一碰就碎的慘白骨殖,在烏光的籠罩下,如同被注入了某種詭異的生機,表麵迅速覆蓋上一層堅韌的、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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