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冷睨蘇清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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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青冥於新生大比遭遇引魔香陷阱被源獸吞入腹中,在獸腹內發動枯榮道典瞬間抽幹源獸生機將其化為巨大枯木雕像,破腹而出後站立於枯木獸首之上,操控雕像一拳砸向林風所在看台,隨後當眾施展新能力“毒花索命”絞殺一名異化弟子,俯視蘇清漪發出靈魂拷問。
一、 獸腹熔爐
黑暗。
粘稠、蠕動、散發著濃烈腥腐氣息的黑暗。
荊青冥感覺自己像被塞進了一個巨大的、正在強力收縮的胃袋裏。四周是濕滑蠕動的肉壁,擠壓著他每一寸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粘稠的胃液帶著強烈的腐蝕性,潑濺在他身上,瞬間便將他那身本就破舊的雜役弟子服腐蝕得千瘡百孔,裸露出的皮膚傳來鑽心的灼痛,冒出滋滋白煙。
更致命的,是那無處不在、狂暴混亂的汙染能量。源獸腹中,正是汙染核心的所在。濃鬱如墨汁、粘稠似瀝青的邪魔汙染源,在狹小的空間裏瘋狂翻湧,如同無數條帶著倒刺的冰冷毒蛇,瘋狂地試圖鑽進他的毛孔,撕扯他的血肉,啃噬他的骨髓。
“呃啊——!”
即便是經曆過數次汙染吸收,荊青冥也從未一次性承受如此海量而狂暴的衝擊。劇烈的痛苦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他的大腦,攪動著他的靈魂。眼前幻象叢生:無數扭曲、腐爛的魔影在獰笑;花魂在血脈深處發出淒厲絕望的哀嚎,枝葉瞬間枯萎焦黑;蘇清漪那張曾經溫婉、此刻卻寫滿鄙夷和冷漠的臉,與林風得意的笑容交織重疊,像一把冰冷的鈍刀,反複切割著他最後的尊嚴。
【警告!檢測到超高濃度邪魔汙染源生物型)侵蝕!】冰冷機械的係統提示音在腦海炸響,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
【警告!宿主肉身瀕臨崩潰!精神閾值逼近紅線!】
【警告!汙染強度持續攀升,超出當前吸收效率上限!啟動緊急預案…預案運算中…錯誤!錯誤!】
“吼——!!”
外界傳來源獸更加狂暴的嘶吼,它似乎被腹中這個無法消化的異物徹底激怒了。巨大的胃袋猛地劇烈收縮,恐怖的力量擠壓而來,荊青冥清晰地聽到了自己肋骨不堪重負的呻吟。胃液的腐蝕性驟然增強,皮膚肌肉傳來被撕裂溶解的劇痛,他甚至聞到了自己血肉被腐蝕時發出的焦糊味!
死亡的氣息從未如此濃烈。
就在意識即將被無邊的痛苦和狂暴的汙染徹底撕碎、吞噬的瞬間,荊青冥布滿血絲、幾乎要被痛苦淹沒的瞳孔最深處,那朵微縮的黑色蓮花印記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幽光!
一股源自血脈最本源的、混雜著花仙純淨生機與邪魔毀滅之力的凶戾氣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轟然噴發!
“給我——吞!!”
荊青冥喉嚨裏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那不是人類的聲音,更像是瀕死凶獸的絕命咆哮。他猛地張開雙臂,不再是被動承受,而是主動擁抱這無盡的黑暗與汙穢!
嗡——!
左眼處的黑蓮瘋狂旋轉,漆黑的根須虛影刺破瞳孔,深深紮入源獸蠕動的血肉之中!一個無形的、帶著強烈吞噬與逆轉之力的旋渦,以荊青冥為中心猛然成型!
【指令覆蓋!強製吸收!目標鎖定:腐化源獸代號:山魈)生命本源!】
【枯榮道典核心奧義:掠奪!啟動!】
不再是小心翼翼地過濾、轉化,而是最原始、最暴力的掠奪!
“啊啊啊啊——!”
荊青冥全身的血管瞬間賁張,如同一條條黑色的蚯蚓在皮膚下瘋狂扭動。源獸體內磅礴如江河的生命力混雜著毀滅性的汙染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流,毫無保留地、狂暴地衝入他的身體!每一次奔湧都帶來撕裂般的痛苦,仿佛要將他的身體撐爆!但同時,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滅頂的快感也隨之而來——那是力量!是足以摧毀眼前一切阻礙、將昔日屈辱徹底碾碎的、毀滅性的力量!
他能清晰地“看”到,源獸體內奔騰的生命洪流,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枯萎!那巨大的心髒泵動聲,如同擂響的戰鼓,此刻卻變得沉重而遲滯,每一次跳動都帶著瀕死的掙紮!源獸外界的嘶吼,已從狂暴變成了驚恐和絕望!
“還不夠!!”荊青冥低吼著,意識在極致的痛苦與毀滅的快感中沉浮。他本能地運轉起在枯萎秘境中補全的《枯榮道典》。枯榮逆轉,掠奪生機的奧義被催發到極致。
【枯榮逆轉,抽取開始!】
轟!
一股更加強橫的抽取之力爆發。不再是單純的吸收,而是徹底的掠奪!源獸龐大軀體蘊含的海量生機,被強行剝離、抽幹!那些支撐它強大肉身的生機,如同被無形巨手從根基處連根拔起,瘋狂湧入荊青冥體內。他能感覺到自己每一個細胞都在貪婪地吞噬著這股力量,枯竭的經脈被強行拓寬,幹涸的丹田氣海掀起滔天巨浪!
哢嚓!
源獸體外,那覆蓋著厚重骨甲、如同山巒般起伏的脊背之上,一片巨大的骨板突然發出刺耳的碎裂聲。緊接著,無數道猙獰的裂紋如同蛛網般瞬間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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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源獸山魈發出震徹天地的、充滿無盡恐懼和痛苦的慘嚎!它小山般的身軀劇烈地抽搐起來,四肢再也無法支撐龐大的軀體,轟然跪倒在地,將堅硬的黑曜石地麵砸出巨大的龜裂!
“怎麽回事?!”看台上,所有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弟子都驚呆了。林風臉上那抹掌控一切的冷笑瞬間凝固,瞳孔猛地收縮。
蘇清漪原本低垂的眼簾驟然抬起,死死盯著場中痛苦翻滾掙紮的源獸,捏著衣角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心中那點剛升起的、希望荊青冥就此消失的隱秘念頭被一股莫名的巨大不安所取代。
“吼……嗚……”源獸山魈的嘶吼聲迅速衰弱下去,變得如同瀕死的嗚咽。它龐大身軀上的肌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萎縮!原本油亮堅韌的皮毛失去了光澤,變得灰敗、枯槁,甚至大片大片地脫落!那象征力量的虯結肌肉像是被抽幹了水分,萎縮塌陷,緊緊貼在骨骼之上,輪廓清晰地勾勒出巨大而猙獰的骨架!
更恐怖的是它的表皮!原本深褐色的厚皮,此刻正迅速變成一種死氣沉沉的灰白色,質地變得如同風化了千年的枯樹皮,龜裂、翹起,露出下方同樣失去血色、變得灰暗的肌肉紋理!
“天呐!它……它在枯萎!”有弟子失聲尖叫,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
“就像……就像被什麽東西從裏麵吸幹了一樣!”
“是荊青冥?!他還沒死?這到底是什麽邪術!”
恐慌如同瘟疫在看台上蔓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原本凶威滔天的恐怖源獸,在短短幾個呼吸間,從一隻凶焰滔天的洪荒巨獸,變成了一具徒具骨架、覆蓋著枯槁死皮的巨大幹屍!
砰!砰!砰!
源獸山魈龐大的身軀內部,接連發出沉悶的爆響,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瘋狂地掙脫束縛!它那已經幹枯如朽木的腹部,突然劇烈地凸起!
二、 枯木降世
噗嗤——!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撕裂聲,響徹死寂的鬥法場!
源獸山魈那幹癟如朽木的巨大腹部,猛地被一股沛然莫禦的力量從內部撕開!一隻沾滿粘稠暗綠色粘液、骨節嶙峋、卻纏繞著詭異黑色木質紋路的手爪,狠狠探了出來!緊接著,是第二隻!
兩隻手爪死死扣住撕裂的腹部邊緣,如同地獄歸來的魔神在扒開通往人間的門扉!
“吼——!!”
一聲非人非獸、蘊含著無盡凶戾與毀滅氣息的長嘯,從源獸腹部的破洞中衝天而起!聲浪滾滾,震得整個鬥法場的地麵都在微微顫抖,看台上一些修為稍弱的弟子更是被震得氣血翻騰,耳膜刺痛!
在無數道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一道身影,如同從地獄血池中爬出的修羅,緩緩從源獸腹部那巨大的裂口中站起!
是荊青冥!
他全身赤裸,身上沾滿了源獸腥臭的內髒碎塊和暗綠色的粘稠體液,如同披掛著一件來自深淵的穢物之袍。然而,更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狀態!他原本清瘦的身體,此刻肌肉賁張,線條分明,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皮膚表麵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死氣沉沉的灰敗色澤,如同曆經千載風霜的枯木!無數道細微的黑色木質紋理,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膚下若隱若現,緩緩流動,散發出荒蕪與毀滅的氣息。
最攝人心魄的,是他的眼睛!左眼完全被幽深的黑暗吞噬,眼白消失不見,唯有瞳孔深處,一朵緩緩旋轉、吞噬一切光線的黑蓮,正散發著令人靈魂凍結的寒芒!右眼則是一片混沌的血紅,充斥著狂暴、混亂、以及毀滅一切的瘋狂意誌!兩道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瞬間掃過全場!
“怪…怪物!!”一個弟子失聲尖叫,連連後退,撞翻了身後的同伴。
“他不是人!他是披著人皮的邪魔!”
恐慌如同海嘯般在看台上爆發,尖叫聲、推搡聲、桌椅翻倒聲不絕於耳。
荊青冥對此置若罔聞。他站在源獸山魈腹部巨大的傷口邊緣,腳下是不斷流淌的粘稠汙血和破碎內髒。他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掌心向下,虛按在身下源獸那已經徹底失去生機、完全木質化的龐大軀體之上。
【枯榮道典·萬物成兵!】
嗡——!
一股無形的、充滿死寂與掌控之力的波動,以他的掌心為中心,驟然擴散開來,瞬間覆蓋了整個源獸的屍體!
那高達二十餘丈、如同小山般的源獸遺骸,表麵殘留的最後一點血肉組織迅速消融、蒸發!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更加凝實的木質紋理!朽木般的表皮徹底石化,呈現出一種古老、沉重、曆經歲月磨礪的深褐色。一道道巨大的、如同天然裂痕般的紋路在它龐大的身軀上蔓延、加深,勾勒出嶙峋的骨架輪廓。它跪伏的姿態被徹底凝固,粗壯的四肢深深陷入地麵,如同虯結的古老樹根!
它的頭顱低垂,曾經凶光四射的巨眼變成了兩個深邃幽暗的空洞,隻有最深處殘留著兩點微弱的、如同即將熄滅的炭火般的猩紅光芒,機械地、毫無感情地轉動著,最終,死死鎖定了一個方向——林風與蘇清漪所在的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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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獸像!一座由恐怖源獸屍骸轉化而成的、高達二十丈的猙獰枯木雕像!它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死寂與壓迫感,如同一尊從遠古戰場走來的戰爭巨像,靜靜地跪伏在鬥法場的中央!
而荊青冥,就站在這尊枯木巨像低垂的頭顱之上!他渾身汙穢,皮膚枯槁,黑紅異瞳俯視著下方渺小如蟻的人群,如同踩踏著地獄骸骨,登臨人間的修羅王!
他的目光,穿透了混亂的人群,如同兩道冰冷的射線,精準地釘在了林風那張因震驚和難以置信而扭曲的臉上。
林風心髒猛地一縮,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席卷全身!他看到了荊青冥嘴角緩緩勾起的那一抹弧度——冰冷、殘酷,帶著赤裸裸的、毀滅性的嘲弄!
“不……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林風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他精心設計的殺局,竟成了對方登上神壇的踏腳石?這巨大的反差讓他幾乎要發瘋!
“師兄!”旁邊的蘇清漪失聲驚呼,伸手想要扶住他。她的臉色同樣蒼白如紙,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荊青冥的目光掃過她時,那冰冷的陌生感,讓她如同墜入萬丈冰窟。
荊青冥沒有言語。他站在枯木獸首,右臂緩緩抬起,五指緊握成拳!隨著他的動作,他腳下那尊巨大的枯木獸像,那條由無數粗壯古木虯結而成的、足有數丈粗細的巨大右臂,也隨之緩緩抬起!沉重的木質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仿佛隨時會崩裂,卻又帶著萬鈞之力,攪動著空氣,帶起沉悶的風壓!
“他……他想幹什麽?!”看台上,負責主持大比的刑堂長老臉色劇變,厲聲喝道:“快!啟動最高防護法陣!”
嗡——!
林風等人所在的貴賓看台周圍,一層厚實的、閃爍著淡金色符文的半透明能量護罩瞬間亮起,將整個看台牢牢籠罩在內!這是為了防備意外,守護重要人物和天驕的核心法陣!
然而,荊青冥嘴角的嘲弄更深了。
他抬起的右拳,對著那閃爍著金光的防護罩,對著護罩之後臉色煞白的林風,悍然揮下!
“吼——!”枯木獸像仿佛被注入了最後的凶魂,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那條如同遠古巨神之臂的枯木手臂,帶著碾碎山巒、破滅一切的氣勢,撕裂空氣,卷起狂暴的罡風,狠狠地砸向那層看似堅不可摧的金色護罩!
轟隆——!!!!
震耳欲聾的恐怖撞擊聲,如同九天驚雷在鬥法場上炸響!整個大地都在劇烈搖晃!狂暴的氣浪以撞擊點為中心轟然炸開,如同實質的衝擊波橫掃四方,看台邊緣的弟子如同被狂風吹起的稻草人,慘叫著倒飛出去!
哢嚓!哢嚓嚓!
令人心膽俱裂的碎裂聲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那層足以抵擋元嬰修士全力一擊的最高防護法陣,在枯木巨拳的轟擊之下,淡金色的光幕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間布滿了無數蛛網般的裂痕!刺眼的金光瘋狂閃爍,試圖修複,但枯木巨拳中蘊含的那股純粹、死寂、湮滅生機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瘋狂侵蝕著法陣的根基!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加深!
“噗!”主持法陣的幾名刑堂長老臉色瞬間漲紅,齊齊噴出一口鮮血,顯然受到了強烈的反噬!
巨拳最終沒有徹底砸碎法陣,但那勢不可擋、撼天動地的恐怖威勢,以及法陣瀕臨破碎的刺耳哀鳴,已足以讓看台內所有高高在上的仙宗天驕、長老們,感受到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枯木巨拳緩緩收回,留下光幕上巨大的凹陷和觸目驚心的裂痕。
死寂!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唯有枯木巨像關節處殘留的“嘎吱”聲,以及看台上無數人心髒狂跳的聲音,在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毀滅性一幕帶來的衝擊。
煙塵緩緩散開。
荊青冥依舊屹立在枯木獸首之上,他緩緩抬起左手,抹去嘴角一絲被反震力震出的血跡。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再次移動,這一次,牢牢鎖定了護罩之內,那個嬌軀劇顫、麵無人色的身影——蘇清漪!
三、 毒花索命
被那道冰冷、毫無感情的目光鎖定,蘇清漪感覺自己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她下意識地想要後退,想要躲開那如同實質般的審視,但雙腳卻如同被釘死在地麵上,動彈不得。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的心髒,每一次跳動都帶來窒息的痛感。
她看到了什麽?那個曾經在她麵前溫和甚至有些卑微的花匠少年,如今卻站在一尊由恐怖源獸屍骸轉化的枯木巨像頭頂,以近乎毀滅的方式向整個仙宗展示著他恐怖的力量!他的眼神裏,再也找不到一絲曾經的暖意,隻剩下深不見底的黑暗和毀滅的瘋狂。巨大的反差,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紮進她的心口。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蘇清漪的腦海中一片混亂。是為了報複自己嗎?報複自己的退婚?報複自己的羞辱?恐懼之中,一絲被冒犯的、扭曲的委屈和憤怒悄然滋生。他怎麽敢?!他怎麽能用這種力量來……威脅自己?她蘇清漪,可是蘇家的大小姐,林風師兄未來的道侶!他荊青冥,不過是個走了邪魔歪道的卑劣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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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蘇清漪內心被恐懼、憤怒和混亂填滿之時,場中的變故並未停止。
“呃啊——!殺!殺光他們!!”一聲充滿痛苦和瘋狂的嘶吼打破了死寂!
隻見一名位於看台下方,距離枯木獸像較近的弟子,因為修為較低,在剛才枯木巨拳轟擊護罩產生的衝擊波和恐怖威壓下,心神受到劇烈衝擊。他雙眼赤紅,皮膚下隱隱有黑氣流動,手中緊握的法劍劇烈顫抖,顯然是被逸散的邪魔汙染趁虛而入,陷入了輕度異化!
這名弟子徹底失去了理智,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揮舞著法劍,不顧一切地朝著旁邊幾名同樣驚魂未定的同門瘋狂劈砍過去!
“王師弟!你瘋了?!”
“快躲開!他被汙染了!”
驚呼聲、慘叫聲瞬間響起!場麵再次陷入混亂!被攻擊的弟子猝不及防,身上瞬間多出幾道血痕!
看台上的刑堂長老們臉色鐵青,正要出手鎮壓。
然而,站在枯木獸首之上的荊青冥,動了!
“聒噪。”
冰冷的兩個字,如同來自九幽的寒風,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場中的混亂。
他緩緩抬起了右手,五指張開,掌心對準了那名陷入瘋狂、正在攻擊同門的異化弟子。在他的掌心皮膚之下,那些若隱若現的黑色木質紋理仿佛活了過來,開始緩緩流動、匯聚。
【枯榮道典衍生·毒花索命!】
嗡!
一股陰冷、邪異、帶著致命甜香的詭異波動,驟然從他掌心彌漫開來!
“嘶嘶……”
細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聲音響起。
在無數道驚駭的目光注視下,荊青冥的掌心之中,數根漆黑如墨、閃爍著金屬般冰冷光澤的藤蔓,如同從地獄深淵探出的魔爪,瞬間破皮而出!這些藤蔓隻有小指粗細,卻異常堅韌,表麵布滿了細密的、如同蛇鱗般的詭異花紋,尖端更是鋒利如針!
藤蔓甫一出現,便如同擁有生命和意誌的毒蛇,無視了空間的阻隔,在空中留下幾道淡淡的黑色殘影,快如閃電般射向那名異化弟子!
噗!噗!噗!
輕微的破體聲接連響起!
那異化弟子揮舞法劍的動作驟然僵住!他身體猛地一震,臉上瘋狂的表情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痛苦和驚恐!他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睜大,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隻見那幾根漆黑的藤蔓,已經精準無比地刺入了他四肢和軀幹的數個關鍵竅穴!藤蔓入體的瞬間,仿佛找到了最肥沃的土壤,開始瘋狂地扭動、生長!更加詭異的是,藤蔓刺入的地方,並沒有流出多少鮮血,反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浮現出大片的、妖豔詭異的紫黑色斑紋!
“呃…呃啊…”異化弟子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般劇烈地顫抖起來。他身上的肌肉開始不自然地膨脹、蠕動,皮膚下的黑氣被藤蔓強行牽引、吞噬!他手中的法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緊接著,更加駭人的一幕出現了!
嗤嗤嗤!
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穿刺聲,一朵朵妖豔到極致、也詭異到極致的“花”,竟直接從異化弟子的身體內部,刺破皮膚、穿透衣袍,鑽了出來!
這些“花”形態各異,卻無一例外地散發著死亡與劇毒的氣息!
一朵從他的肩胛骨處鑽出,形似扭曲的骷髏頭骨,花瓣漆黑,花蕊卻是一團不斷蠕動的慘綠光焰。
一朵從他的小腹處綻放,如同放大的、染血的紫黑色曼陀羅,花心處有無數細密的黑色尖刺伸縮不定。
還有一朵,甚至從他的眼眶中擠出,取代了他的眼球!那是一朵縮小版的、不斷滴落著粘稠黑液的猩紅魔芋花,花蕊處兩點幽光,如同惡魔的凝視!
“呃呃呃……救…命……”異化弟子的身體被體內瘋狂生長的毒花徹底頂起、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姿態,如同一個被獻祭給邪神的、插滿了妖花的祭品!他的皮膚迅速變得紫黑幹癟,最後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痛苦,卻戛然而止。
他的生命氣息,連同體內的汙染能量,在短短數息之內,就被這幾朵詭異綻放的毒花徹底吸幹、吞噬!
噗通!
一具被妖豔毒花貫穿、頂起,形貌恐怖猙獰的幹屍,重重地砸倒在地!毒花失去了生命力的滋養,停止了生長,卻依舊紮根在那具幹屍之上,散發著幽幽的、致命的甜香,妖異而可怖。
全場死寂!
如果說之前的枯木成兵帶來的是力量上的碾壓和震撼,那麽此刻這“毒花索命”的一幕,帶來的則是深入骨髓的詭異、恐懼和惡寒!這是一種遠比粗暴的殺戮更加令人膽寒的毀滅方式,充滿了邪異的美感和無法理解的恐怖!
所有弟子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驚恐地看著那具插滿毒花的幹屍,又看向枯木獸首上那個如同操控死亡與詭異的魔神般的身影。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毒花散發出的甜膩香氣,混合著源獸殘留的腥臭,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詭異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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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死死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陷掌心,帶來鑽心的疼痛。他死死盯著那些妖異毒花,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這種能力……這種操控邪異植物、瞬間吸幹生命的手段……前所未聞!這絕不是仙道正法!這是徹頭徹尾的邪魔歪道!是必須被徹底淨化的汙穢!但……這力量的詭異和恐怖,卻讓他心中第一次對“淨化”這個目標產生了動搖,甚至……是一絲難以啟齒的恐懼!他引以為傲的金係劍道,在這詭異莫測的毒藤毒花麵前,真的能占到優勢嗎?
蘇清漪更是如遭雷擊,渾身冰冷!她看著那具被毒花貫穿的幹屍,看著那些妖豔詭異的花朵,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湧上喉嚨。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可能的結局——被那些惡心的東西刺穿、吸幹,變成一具醜陋可怖的幹屍!這種死法,比任何酷刑都讓她感到恐懼和絕望!她看向荊青冥的目光,除了恐懼,更添了濃烈的、深入骨髓的厭惡和憎恨!他真的徹底變成了一個怪物!一個從裏到外都散發著邪異與不祥的怪物!
就在這時,荊青冥緩緩收回了右手。那幾根刺穿異化弟子的漆黑藤蔓如同活物般迅速縮回,重新沒入他的掌心皮膚之下,消失不見,隻留下掌心處幾道細微的黑色紋路一閃而逝。
他微微側過頭,那雙妖異的異瞳——左眼漆黑幽蓮旋轉,右眼赤紅混亂未褪——如同兩道來自深淵的審判之光,終於徹底、毫無保留地落在了貴賓看台,落在了那個他曾經視若救贖、如今卻隻剩冰冷與憎惡的身影之上——蘇清漪!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蘇清漪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所有偽裝,赤裸裸地暴露在那雙非人的目光之下。那目光中沒有憤怒,沒有仇恨,甚至沒有一絲波瀾,隻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如同看待螻蟻般的冰冷審視,以及……一絲毫不掩飾的、帶著毀滅意味的嘲弄。
荊青冥的嘴唇,緩緩翕動。
他的聲音並不高亢,甚至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卻清晰地穿透了防護法陣瀕臨破碎的哀鳴,穿透了全場的死寂,如同冰冷的鋼針,狠狠紮進了蘇清漪的耳膜,刺入了她的靈魂深處:
“蘇師姐。”
這三個字,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蘇清漪嬌軀劇顫!那曾經熟悉、帶著一絲親昵的稱呼,此刻卻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充滿了刻骨的疏離和羞辱!
荊青冥站在枯木巨獸的頭頂,微微攤開右手。在他枯槁的掌心皮膚下,黑色紋理微微湧動。下一刻,一小簇由純粹暗能量構成的花朵虛影在他掌心上方緩緩凝聚、綻放!那花朵扭曲、妖異,花瓣如同染血的刀鋒,花蕊處吞吐著絲絲黑氣,正是方才貫穿異化弟子的毒花縮影!
他托著這朵虛幻卻散發著致命氣息的毒花,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穿透了法陣的裂痕,牢牢釘在蘇清漪那張慘白絕望的臉上,一字一頓,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鬥法場:
“你看這‘枯木’,可還入眼?”
“此花——”
“可配你?”
冰冷的話語,如同九幽寒泉,瞬間凍結了整個鬥法場的空氣。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蘇清漪的心口,將她最後一絲強撐的尊嚴砸得粉碎!
“枯木”二字,是赤裸裸的羞辱!是在提醒所有人,她蘇清漪當初退婚時,是如何鄙夷地稱他為“柔弱花仙”,是如何用“配不上”三個字將他打入塵埃!如今,他卻操控著由恐怖源獸屍骸轉化的枯木巨像,如同魔神般俯視著她!
“此花可配你?”更是誅心之言!他手中那朵虛幻卻散發著致命邪異氣息的毒花,猙獰、醜陋、充滿死亡氣息!他竟問她,這朵代表著他此刻毀滅力量的毒花,配不配得上她蘇清漪?這是何等的諷刺!何等的輕蔑!將她蘇清漪的驕傲、她的身份、她所依仗的一切,都踩在了腳下,與那代表毀滅和詭異的毒花相提並論!
“噗!”極致的羞辱、恐懼和憤怒如同火山在胸腔爆發,蘇清漪再也無法壓製翻湧的氣血,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猩紅的血點濺落在她潔白的衣襟上,如同雪地裏綻放的淒豔梅花,刺目驚心。她眼前陣陣發黑,身體劇烈搖晃,若非旁邊一名同樣嚇得魂不附體的女弟子下意識地攙扶,她早已癱軟在地。
“荊!青!冥!”一聲蘊含著無盡驚怒和恐懼的咆哮從旁邊響起!
林風再也無法保持那副天驕的姿態。道心被那冰冷的言語和眼前毀滅性的景象衝擊得劇烈震蕩,幾乎出現裂痕!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纏繞著他的心髒——他的殺局成了對方的舞台,他引以為傲的看台被一拳砸得瀕臨破碎,他視為禁臠的女人被對方當眾如此羞辱!這比直接打他一拳還要讓他難受百倍!
更讓他感到靈魂深處戰栗的,是荊青冥此刻的狀態和那詭異的力量!那枯木巨像上殘留的、不斷侵蝕著法陣根基的死寂力量!那瞬間吸幹活人、催生出妖異毒花的邪術!這絕非正道!這是徹頭徹尾的邪魔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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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金鎖鎮魂
“荊!青!冥!你這孽障!當眾殘害同門,施展邪術,罪不容誅!”
炸雷般的怒吼響徹雲霄,帶著滔天怒火和無上威嚴!三道刺目的金光如同撕裂天幕的審判之劍,驟然從看台最高處激射而出,攜裹著磅礴浩瀚的威壓,瞬間降臨至鬥法場上空!
金光斂去,露出三位身著暗金色刑堂長老袍服的身影。為首一人,須發皆張,麵沉如水,正是刑堂副堂主,執法長老金震嶽!他周身散發著金丹大圓滿的恐怖靈壓,如同實質的山嶽,狠狠壓向場中!他身後兩位長老,亦是金丹中期修為,目光銳利如鷹隼,死死鎖定荊青冥,手中各持一柄寒光閃閃、銘刻著“鎮”、“鎖”古篆的玄黑法尺!
荊青冥那冰冷刺骨、直指蘇清漪的誅心之言,以及那瞬間吸幹同門、催生毒花的邪異手段,徹底點燃了刑堂的怒火!仙宗威嚴,豈容如此褻瀆?正道法度,豈容邪魔逞凶?
“結‘金鎖鎮魂陣’!將此獠拿下!”金震嶽聲如洪鍾,不容置疑!他雙手在胸前急速結印,十指翻飛,帶起道道金色殘影!
“遵令!”
“鎮!”
“鎖!”
另外兩位刑堂長老齊聲應喝,聲震四野!他們手中法尺淩空拋起,迎風便漲,瞬間化作兩道十丈長短、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玄黑巨尺!尺身上銘刻的“鎮”、“鎖”二字爆發出刺目的金光,無數細密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流淌、組合!
嗡——!
三股強大的金丹靈力在空中交匯,形成一個巨大的金色三角光陣!光陣中央,金光如瀑般垂落,瞬間凝聚成一個巨大無比、凝練如實質的金色“鎮”字古篆!下方,由那兩柄玄黑巨尺交叉形成的“鎖”字結構,散發著禁錮一切、鎮壓萬法的強大波動!
金鎖鎮魂陣!刑堂鎮壓叛亂、緝拿重犯的頂級法陣!一旦被困,金丹以下修士,靈力神魂皆被禁錮,如同待宰羔羊!
“落!”金震嶽厲喝一聲,須發飛揚,眼中殺機畢露!
轟隆!
那巨大的金色“鎮”字古篆,如同九天隕星,帶著無匹的威勢和震魂攝魄的力量,朝著枯木獸首之上的荊青冥轟然砸落!下方交叉的“鎖”字巨尺緊隨其後,封鎖四方空間!金光所過之處,空氣被強行排開,發出沉悶的音爆!狂暴的靈壓將地麵堅硬的岩石都壓得寸寸龜裂!
看台上的弟子們被這恐怖的威壓逼得連連後退,臉上充滿了敬畏與恐懼。這才是仙宗真正的力量!刑堂出手,雷霆萬鈞!
“金長老威武!拿下這邪魔!”
“刑堂出手,此獠必死無疑!”
“他再詭異,還能對抗刑堂大陣不成?!”
絕望中的林風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刑堂出手了!還是金震嶽長老親自帶隊!荊青冥再詭異,難道還能在三位金丹長老的鎮壓下翻天?他那顆因恐懼而動搖的道心,瞬間被狂喜和扭曲的快意填滿!蘇清漪捂著胸口,看著那毀天滅地的金色古篆落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恐懼,也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近乎解脫的期待。
然而,麵對這足以鎮壓尋常金丹的恐怖法陣,枯木獸首之上的荊青冥,那雙妖異的異瞳之中,卻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左眼的黑蓮依舊冰冷旋轉,吞噬著一切光芒;右眼的赤紅瘋狂,卻沉澱為一種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漠然。
他緩緩抬起了頭,枯槁的麵容在刺目的金光映照下,如同厲鬼。
“枯木……”他嘴唇微動,聲音嘶啞低沉,如同枯木摩擦,“……亦有兵!”
就在那巨大的金色“鎮”字古篆即將落在他頭頂的千鈞一發之際!
轟!轟!轟!轟!
四道沉悶、如同巨木撞擊大地的巨響,猛然從鬥法場的四個方位同時炸響!聲音的來源,赫然是之前被荊青冥抽幹生機、異化為枯木衛士的幾具屍體!其中一具,正是當初在腐毒沼澤藥園,被他反殺、煉製的第一具枯木衛!此刻,這些如同朽木雕像般的枯木衛,原本空洞的眼眶中,驟然亮起了兩點極其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猩紅幽光!
哢…哢哢哢……
刺耳的摩擦聲響起!四具枯木衛僵硬的身體猛地動了起來!它們的動作並不迅捷,反而帶著一種沉重遲滯、仿佛隨時會散架的怪異感。但就在它們動作的同時,一股股濃烈到化不開的、混雜著痛苦、怨恨、絕望的黑色氣息,如同狼煙般從它們腐朽的軀幹中升騰而起!
那是它們生前最後的情緒碎片!是臨死前極致的痛苦與不甘!是靈魂被禁錮在腐朽軀殼中的無盡怨念!
這些被強行抽取、凝聚的怨念黑氣,如同受到無形之手的牽引,瘋狂地注入到它們枯槁的四肢百骸!隨著怨念的注入,枯木衛腐朽的身軀上,那些幹裂的木質紋理驟然亮起幽暗的光芒!一股冰冷、死寂、卻又蘊含著狂暴毀滅力量的氣息轟然爆發!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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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具枯木衛齊齊仰天,發出無聲卻震撼靈魂的咆哮!那並非生靈的怒吼,而是無數痛苦怨念被強行引爆的尖嘯!它們如同四道裹挾著無盡怨毒與毀滅的黑色隕星,悍不畏死地衝天而起!不是衝向那落下的金色“鎮”字,而是狠狠地、決絕地撞向那組成“鎖”字結構的玄黑巨尺!
它們沒有精妙的法術,沒有強大的法寶,隻有那被怨念強行點燃、徹底燃燒殆盡的腐朽之軀!以及,那被荊青冥以枯榮道典強行保留、此刻被徹底引爆的、生前殘存的戰鬥本能!
“攔住它們!”一位刑堂長老厲聲喝道,試圖操控巨尺。
但太遲了!枯木衛的速度在怨念爆發下提升到了極致,更帶著一種同歸於盡的決絕!
砰!砰!砰!砰!
四聲震耳欲聾的恐怖爆炸,幾乎在同一瞬間響起!
四具枯木衛,如同四顆被引爆的、充滿了怨毒與毀滅的炸彈,狠狠撞在玄黑巨尺交叉的節點之上!恐怖的怨念衝擊波混合著枯榮道典賦予的湮滅之力,轟然炸開!
轟隆隆——!!!
刺目的黑光瞬間吞噬了玄黑巨尺!那由精金玄鐵混合無數禁製鍛造、堅固無比的法尺,在四股濃縮的怨念和湮滅能量的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尺身上流轉的金色符文大片大片地崩碎、熄滅!一道道猙獰的裂痕,如同蛛網般瞬間爬滿了尺身!
組成“鎖”字結構的陣基,被硬生生炸得劇烈動蕩,金光潰散!
“噗!”“噗!”
操控巨尺的兩位刑堂長老如遭重擊,同時噴出一大口鮮血!他們與法尺心神相連,法尺受創,他們立刻遭受強烈反噬!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形在空中一陣搖晃,氣息驟然萎靡下去!
“什麽?!”金震嶽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駭然!
他萬萬沒想到,荊青冥竟能操控這些詭異的枯木傀儡,以這種近乎自爆的方式,硬撼刑堂重器!更讓他心驚的是,那些枯木衛爆炸時散發的濃烈怨念和湮滅之力,竟讓他都感到一絲神魂悸動!
就在“鎖”字結構被炸得劇烈動蕩、金光渙散的瞬間——
那巨大的金色“鎮”字古篆已然落下,但失去了下方“鎖”字結構的穩固支撐和空間禁錮之力,其威力已然大打折扣!更重要的是,法陣出現了刹那的破綻!
荊青冥動了!
他沒有後退,沒有閃避,反而迎著那鎮壓而下的金色古篆,一步踏出!
腳下枯木獸首猛地一沉!
他枯槁的右臂,皮膚下黑色木質紋路如同活物般瘋狂湧動、凸起!整條手臂瞬間變得如同千年古木般虯結、粗壯!五指張開,指尖延伸出尖銳如刀的漆黑指甲!
【枯榮道典·寂滅之爪!】
他那隻仿佛能撕裂虛空、湮滅生機的枯木之爪,帶著一股荒蕪死寂、破滅萬物的恐怖氣息,悍然抓向那當頭壓下的金色“鎮”字!
嗤——!!!
刺耳至極、令人牙酸的摩擦撕裂聲驟然響起!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按在了寒冰之上!
那隻枯木之爪,狠狠抓進了金光璀璨的“鎮”字古篆之中!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能量的劇烈對衝!
有的,隻有最純粹、最本質的湮滅與侵蝕!
金光,在枯木之爪觸及的瞬間,便如同被投入濃硫酸的金屬,劇烈地沸騰、消融!無數細密的金色符文瘋狂閃爍,試圖抵抗,卻被爪尖纏繞的絲絲縷縷灰黑色死寂之氣如同跗骨之蛆般纏繞、侵蝕、崩解!
巨大的“鎮”字古篆,以荊青冥的枯木之爪為中心,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構成古篆的磅礴靈力,如同遭遇了無底黑洞,被瘋狂地吞噬、湮滅!那鎮壓神魂的力量,在觸碰到荊青冥那融合了汙染與生機的詭異力量時,仿佛遇到了天敵,被強行中和、瓦解!
“什麽?!!”金震嶽的怒吼變成了驚駭的失聲!他感覺自身磅礴的靈力如同開閘的洪水,不受控製地湧入那古篆,卻又被那隻詭異的枯木之爪瘋狂吞噬消磨!那感覺,就像是在用浩瀚的江河去填一個深不見底、且不斷擴大的黑洞!
荊青冥腳下的枯木獸像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巨大的身軀被金色古篆殘餘的力量壓得微微下沉,陷入地麵更深。但他本人,卻如同一根紮根於毀滅之地的冥界黑竹,在狂暴的金光衝擊中巋然不動!左眼黑蓮旋轉得越發急促,右眼的赤紅瘋狂化為一種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專注!
“破!”一聲低沉的、仿佛來自九幽深處的斷喝,從荊青冥口中吐出!
枯木之爪猛地發力,五指如同五柄絕世魔刃,狠狠向內一摳!
哢嚓嚓——!!!
清脆響亮的碎裂聲,如同琉璃破碎,清晰地傳遍全場!
那巨大無比、蘊含著金丹大圓滿強者浩瀚靈力和無上鎮壓意誌的金色“鎮”字古篆,在荊青冥的枯木之爪下,竟如同脆弱的蛋殼般,轟然崩碎!化作漫天金色的光點,如同金色的雨點紛紛揚揚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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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法陣被強行破除,金震嶽如遭萬鈞重錘轟擊,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臉色瞬間變得金紙般慘白!他踉蹌著後退數步,看向場中那個身影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驚、忌憚,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金光消散,黑爪收回。
荊青冥依舊站在枯木獸首之上,衣袍在能量亂流中獵獵作響。他緩緩放下手臂,皮膚下的黑色木質紋理緩緩隱去,那隻枯槁的手掌恢複如常,仿佛剛才撕裂金色古篆的並非此手。
他的目光,冰冷地掃過三位受創的刑堂長老,掃過下方無數呆若木雞、眼中隻剩下無盡恐懼的弟子,最終,再次落向那貴賓看台。
破碎的金光法罩之後,蘇清漪麵無血色,身體抖如篩糠,看向荊青冥的眼神,除了深入骨髓的恐懼和厭惡,更添了一種徹底的、絕望的認知——他,已非人!是連刑堂都無法輕易鎮壓的怪物!
林風臉上的狂喜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慘白和扭曲。他看著那碎裂飄散的金光,看著受創的金震嶽長老,道心深處那名為“無敵”的信念,第一次出現了巨大的、無法彌補的裂痕!他甚至不敢再與荊青冥那雙非人的異瞳對視!
荊青冥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極其細微、冰冷徹骨的弧度。他沒有再看蘇清漪,也沒有再看林風。
他的目光,緩緩轉向鬥法場那巨大的出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響徹在死寂的廣場上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
“刑堂?”
“不過如此。”
“還有誰?”
話音落下,他腳下的枯木獸像發出沉悶的轟鳴,龐大的身軀緩緩站直,邁開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踏著碎裂的岩石,朝著出口走去。每踏出一步,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髒之上。
所過之處,人群如潮水般驚恐退避,自動分開一條寬闊的道路。無人敢攔!無人敢言!
唯有那四具枯木衛自爆殘留的、散發著濃烈怨念和毀滅氣息的黑色餘燼,在風中緩緩飄散,如同為這位踏著枯骨與毀滅走出的花間修羅,鋪就了一條通往無間深淵的血色地毯。
五、 枯榮開路
“刑堂?”
“不過如此。”
“還有誰?”
冰冷的聲音,如同無形的寒風刮過鬥法場的每一寸角落,凍結了所有的喧囂,隻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心髒擂鼓般的狂跳。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漠然和深入骨髓的輕蔑,狠狠踐踏著仙宗刑堂數百年積攢的無上威嚴!
金震嶽捂著劇痛的胸口,嘴角殘留著刺目的金紅血跡,那張向來威嚴刻板的臉此刻漲成了紫紅色,如同被人當眾狠狠扇了無數個耳光!他死死盯著那個踏著枯木巨像、緩緩走向出口的削瘦背影,渾濁的老眼中,翻湧著難以置信的驚駭、被螻蟻挑釁的滔天怒火,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源自力量層麵被碾壓的……恐懼!恥辱!前所未有的恥辱!堂堂刑堂副堂主,金丹大圓滿修士,攜鎮堂法陣緝拿一個凝氣期的“邪魔”,竟被對方以摧枯拉朽之勢破陣、反傷!這簡直是把刑堂的臉麵撕下來扔在地上,還狠狠踩了幾腳!
“噗!”極致的怒火攻心,加上法陣被破帶來的嚴重反噬,金震嶽喉頭一甜,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身形在空中一陣劇烈的搖晃,幾乎要維持不住禦空狀態。他身後的兩位刑堂長老臉色同樣灰敗,氣息萎靡,看向荊青冥背影的眼神充滿了忌憚,再無半分之前的淩人氣勢。
“金…金長老!”林風的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和急切,他衝到破碎的護罩邊緣,看著氣息衰敗的金震嶽,又驚又怒,“不能放他走!他…他是邪魔!他殺了同門!他藐視刑堂!此獠不除,仙宗威嚴何存?!”他聲嘶力竭,試圖煽動,但聲音裏卻透著一股虛張聲勢的色厲內荏。荊青冥剛才展現出的力量,已經在他心中種下了無法磨滅的陰影。他害怕,害怕這個怪物真的就此揚長而去,日後…那後果他不敢想象!
蘇清漪靠在攙扶她的女弟子身上,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荊青冥那句“還有誰?”如同魔音灌耳,在她混亂的腦海中反複回蕩。她看著刑堂長老受創,看著林風的失態,看著那個曾經被她棄如敝履的身影,此刻卻如同魔神般踏著枯骨,視刑堂如無物,強行撕開一條通往場外的道路……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淹沒了她。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認知攫住了她的心髒——她似乎親手推開了一座無法想象的深淵,而這座深淵,正以無可阻擋的姿態,向她、向她所倚仗的一切,露出猙獰的獠牙!
荊青冥對身後的嘶吼、混亂、憤怒、恐懼置若罔聞。他腳下的枯木巨像邁著沉重而堅定的步伐,每一步落下,都帶著千鈞之力,踏碎地麵堅硬的岩石,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二十餘丈高的龐大身軀,投下巨大的陰影,如同移動的死亡山脈,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緩緩碾向鬥法場巨大的拱形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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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在出口方向的弟子們,早已被之前的連番劇變嚇得魂飛魄散。眼看那散發著死寂與毀滅氣息的枯木巨像步步逼近,如同死神揮下的鐮刀,哪裏還敢有半分阻攔之心?
“快跑啊!”
“怪物來了!”
“讓開!快讓開!”
恐慌如同瘟疫瞬間爆發!人群尖叫著,哭喊著,如同被驚散的羊群,不顧一切地朝著兩側瘋狂逃竄推搡!動作稍慢的,被撞倒在地,甚至被混亂的人群踩踏,發出淒厲的慘嚎也無人理會!隻求能離那尊移動的枯骨巨像遠一點,再遠一點!
枯木獸像沉重的腳步毫不停頓,所過之處,人群如潮水般倉皇退避,硬生生在擁擠的鬥法場中分開一條寬闊的通道。通道兩側,是無數張寫滿恐懼、扭曲變形的臉,以及那些被推倒踩踏、在塵埃中痛苦呻吟的身影。
高台之上,除了重傷震怒的金震嶽等刑堂長老,並非沒有其他強者。幾位負責維持大比秩序的其他堂口長老,以及一些修為深厚的精英弟子,此刻臉色都異常難看。有人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有人則流露出深深的忌憚和猶豫。
“欺人太甚!真當我仙宗無人了嗎?!”一位脾氣火爆的烈火堂長老須發怒張,周身火係靈力翻騰,眼看就要出手攔截。
“且慢!”旁邊一位麵容清臒、眼神深邃的陣堂長老猛地伸手按住了他,目光死死盯著荊青冥腳下移動的枯木巨像,以及巨像行走時無意間踏過的地方,聲音凝重:“你看地上!”
那烈火堂長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瞳孔驟然一縮!
隻見枯木巨像巨大沉重的腳掌踏過之處,那被踏碎龜裂的堅硬黑曜石地麵上,在塵埃碎石之中,赫然生長著一簇簇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扭曲的黑色嫩芽!
這些嫩芽細小如針尖,色澤漆黑如墨,在破碎的石縫中頑強地鑽出,如同地獄蔓延的菌絲。它們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汲取著地麵殘餘的源獸汙血、被踩踏弟子留下的血跡、乃至空氣中逸散的混亂靈力……迅速地生長、扭曲、蔓延!所過之處,岩石發出極其細微的“嗤嗤”聲,竟被腐蝕出點點細微的坑窪!一股微弱卻無比陰冷、汙穢的氣息從這些黑色嫩芽上散發出來!
“枯榮寂滅氣!”陣堂長老聲音幹澀,帶著一絲駭然,“此乃湮滅萬靈、汙穢道基的劇毒死氣!他的力量…並非簡單的吸收汙染,而是將汙染與生機以某種無法理解的方式逆轉、融合,化作了更恐怖的…寂滅之力!他走過的路,留下的足跡,都已被這股力量汙染!貿然靠近,金丹之下,觸之即傷,道基受汙!金丹之上,也要耗費巨大靈力抵禦!這巨像…更是他力量的延伸和放大器!”
“什麽?!”烈火堂長老倒吸一口涼氣,身上的火焰靈光都黯淡了幾分,看著那密密麻麻、不斷蔓延滋生的黑色嫩芽,眼中充滿了忌憚。這已經不是邪術了,這是行走的災厄之源!
其他蠢蠢欲動、準備出手的長老和精英弟子聞言,臉色更是劇變,紛紛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攔住他?代價可能是自身道基被汙!甚至可能被那恐怖巨像一拳砸成肉泥!之前金震嶽長老和“金鎖鎮魂陣”的下場,就是血淋淋的例子!為仙宗出頭?為刑堂挽尊?似乎……並不值得賭上自己的道途甚至性命!
就這樣,在無數道交織著恐懼、憤怒、忌憚、茫然的目光注視下,在三位刑堂長老震怒卻無能為力的注視下,在枯木巨像身後那條不斷被蔓延滋生的黑色嫩芽所標記的、象征死亡與寂滅的道路上——
荊青冥,踏著枯木獸像,一步步,走到了鬥法場那巨大的拱形出口前。
出口之外,是通往仙宗深處的廣闊天地,也意味著更凶險的未來。
枯木巨像在出口處停下。巨大的陰影將整個出口徹底籠罩。
荊青冥站在巨像頭頂,緩緩轉過身。
那雙妖異的異瞳——左眼黑蓮幽邃,右眼赤紅沉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隻,最後一次,冷漠地掃視著下方這片狼藉的戰場。
破碎的擂台,龜裂的大地,枯木衛自爆殘留的黑色餘燼與散發著怨念的焦痕,插滿毒花的猙獰幹屍,被踩踏呻吟的弟子,臉色慘白如鬼的蘇清漪,眼中燃燒著扭曲怒火與恐懼的林風,以及那位捂著胸口、嘴角淌血、怒目圓睜卻難掩頹敗的金震嶽……
目光所及,盡是狼狽、恐懼、怨恨,以及……失敗者的絕望。
沒有停留,沒有言語。
荊青冥的目光最終定格在出口之外,那片被仙宗靈霧繚繞的群山深處。那裏,有腐毒沼澤藥園的方向,也是他唯一認可的歸處。
他輕輕跺了跺腳。
轟!
枯木獸像巨大的頭顱微微一點,仿佛在向這片它誕生的戰場做最後的告別。隨後,它邁開沉重的步伐,載著它那氣息如同深淵般的主人,轟然撞開了出口處最後一點無形的阻礙,踏入了外界相對廣闊的空間。
巨像的身影,連同它頭頂那個孤寂而恐怖的削瘦身影,緩緩消失在出口外的靈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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