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萬枯開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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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粘稠的、近乎實質化的黑暗,裹挾著刺骨的寒意,從荊青冥的指尖瘋狂湧入左眼。那顆取自拜魔教祭司心髒的汙染結晶,甫一接觸他的皮膚,便如同活物般融化,帶著千萬年積累的穢惡與瘋狂,狠狠撞向瞳孔深處那朵燃燒的黑蓮。
    “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嘶吼從喉嚨深處迸出。荊青冥踉蹌一步,單膝重重砸在地上,堅硬的黑色骨岩寸寸龜裂。左眼仿佛被投入熔爐的寒冰,極致的灼痛與凍徹骨髓的陰冷交替肆虐,幾乎要將他的頭顱撕裂。視野瞬間被剝奪,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翻騰咆哮的汙穢之海。
    轟隆!
    意識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洪流強行拖拽,墜入一片屍山血海的古老戰場。天空是撕裂的、流淌著膿血的巨大傷口,大地遍布焦黑扭曲的植物殘骸,空氣中充斥的不是靈氣,而是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腐爛甜腥。
    他看到!
    看到無數與他血脈隱隱共鳴的身影!他們身著殘破的、鑲嵌著奇異寶石的藤甲,麵容模糊,但每一個都散發著強大而純淨的生命氣息——花仙!真正的上古花仙!然而他們駕馭的,不再是溫順的草木精靈,而是沸騰咆哮的穢潮!漆黑的、粘稠的、蠕動著無數痛苦麵孔的汙染能量,如同被馴服的惡龍,在他們指尖翻湧、凝聚、咆哮!
    一位身形偉岸、長發如燃燒黑焰的男性花仙踏空而立,他張開雙臂,大地之上,無數被汙染浸透的參天巨樹驟然爆裂,億萬條漆黑藤蔓狂舞著刺穿天空,將一頭遮蔽天日的、由純粹汙穢構成的巨獸死死捆縛、撕裂!藤蔓汲取著巨獸的汙穢之力,變得愈發粗壯猙獰,反過來成為花仙的武器!
    另一位女性花仙雙手結印,腳下汙穢沼澤中,無數沉寂的白骨哢哢作響,瞬間組合成一支龐大的、骸骨與腐木構成的軍隊,眼眶中燃燒著幽綠的穢火,沉默地撲向另一片汙穢的浪潮!枯骨軍團所過之處,汙穢被更純粹的汙穢吞噬、湮滅!
    以穢製穢!以枯榮為刃!
    那並非單純的毀滅,而是一種更深邃、更霸道、近乎本源的“掠奪”與“轉化”!荊青冥的心跳如擂鼓,血脈在灼燒,在共鳴,在歡呼!這些模糊破碎的景象,正是他體內那被塵封的古老力量的源頭!是《枯榮道典》缺失的真正核心!
    “殺了他!快!他不行了!”
    “奪回結晶!那是祭司大人的力量!”
    尖利的嘶吼將他從血脈記憶的洪流中猛地拽回現實。劇痛依舊在左眼肆虐,但一股更洶湧、更暴戾的力量正從黑蓮深處噴薄而出,沿著手臂奔湧向四肢百骸!他抬起頭,僅存的右眼瞳孔深處,一點純粹的墨色光芒驟然亮起,冰冷、殘酷。
    視野恢複的瞬間,映入眼簾的是四名狀若瘋魔的拜魔教徒。他們皮膚上蠕動著惡心的肉芽,眼中是貪婪與恐懼交織的瘋狂,正從四個方向,揮舞著附著汙穢能量的骨刃,狠狠撲來!更遠處,還有三道身影在濃霧中若隱若現,氣息遠比這幾人強橫,帶著林風特有的、令人生厭的金係鋒銳感——那是林風派來的真正殺手鐧!
    “嗬……”
    荊青冥喉嚨裏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笑。他沒有躲閃,甚至沒有起身。沾滿祭司黑血的手指,輕輕按在了身邊一具剛剛凝結成型的枯木衛頭顱之上。
    那枯木衛,正是由祭司殘破的軀幹和幾根粗大的沼澤枯骨拚接而成,空洞的眼窩裏,那點幽綠的穢火猛地熾盛!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瞬間響徹戰場!以這具新生的“祭司枯木衛”為中心,方圓百米之內,沉寂在腐毒沼澤淤泥深處、石縫之中、乃至那些被戰鬥餘波震碎的枯木衛殘骸,驟然暴動!
    一根根慘白的、或是漆黑的、纏繞著枯藤與苔蘚的骨骼破土而出!一截截幹癟扭曲的腐木淩空飛起!如同被無形的磁石吸引,瘋狂地朝著那具核心枯木衛匯聚!
    哢嚓!哢嚓!哢嚓!
    密集的拚接聲如同暴雨擊打瓦礫!在拜魔教徒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在遠處三道強大身影驟然停頓的注視下,一支由近百具形態各異、散發著濃烈死亡與汙穢氣息的枯骨腐木組成的軍隊,在荊青冥身前巍然成型!
    它們不再是之前零星散亂的個體,而是組成了一個粗糙卻充滿壓迫感的軍陣!前排的枯骨傀儡手持巨大的、由整塊黑岩和腐木拚合而成的粗糙骨盾,縫隙中流淌著粘稠的黑液。中排的枯木衛則握著一根根前端被強行削尖的粗大骨矛,矛身纏繞著深綠色的、不斷滴落毒液的藤蔓。最後一排,則是一些肢體更加扭曲、甚至帶著翅膀殘骸的個體,如同預備撲擊的禿鷲。
    整個枯骨軍陣,寂靜無聲,唯有眼眶和關節縫隙中搖曳的幽綠穢火,如同地獄的鬼眼,死死鎖定了衝來的四個拜魔教徒,以及更遠處的強敵。濃烈的死寂與汙穢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沼澤泥漿,讓空氣都變得沉重粘滯。這是源自血脈深處、被喚醒的本能——駕馭枯骨穢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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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神弄鬼!一堆破骨頭!”衝在最前麵的拜魔教徒厲聲咆哮,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手中骨刃汙光大盛,狠狠劈向最前方一具持盾枯骨衛的頭顱!
    “砰!”
    骨刃斬在粗糙的黑岩骨盾上,爆出一溜刺眼的火花和飛濺的黑色粘液。盾牌上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那枯骨衛紋絲不動,眼眶中的穢火甚至沒有絲毫波動。
    “什麽?!”那教徒瞳孔驟縮。
    就在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瞬間,他麵前的枯骨衛猛地側身!盾牌移開的縫隙後,一支纏繞著毒藤的骨矛如同毒蛇吐信,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從第二排的縫隙中電射而出!
    “噗嗤!”
    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鑽!那教徒根本來不及反應,胸膛便被骨矛瞬間貫穿!矛尖上附著的深綠毒液如同活物,瘋狂地順著傷口向他的血肉、骨骼乃至靈魂侵蝕!
    “啊——!”淒厲得不似人聲的慘叫劃破濃霧。那教徒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發黑,皮膚下鼓起無數蠕動的小包,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短短兩息,慘叫聲戛然而止,一具被吸幹血肉、骨架發黑的幹屍“噗通”倒地。而貫穿他的那支骨矛,矛身上纏繞的毒藤,顏色似乎更深了幾分,隱隱透出一絲詭異的紅。
    一擊斃命!冷酷高效!如同冰冷的戰爭機器!
    另外三個撲到半途的拜魔教徒,腳步猛地釘在原地,臉上血色褪盡,驚恐地看著同伴瞬間化為幹屍,又看向那沉默如山、眼眶中穢火幽幽的枯骨軍陣,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不…不可能!” “這…這是妖法!”
    恐懼瞬間壓倒了貪婪。
    “退!”其中一個反應稍快的嘶聲喊道,轉身就想逃離這片由枯骨組成的死亡之地。
    “嗬…”低啞的冷笑再次響起,如同來自九幽的風,刮過每個人的耳膜。
    端坐於軍陣後方的荊青冥,右手依舊按在“祭司枯木衛”的頭顱上,左手卻緩緩抬起,五指張開,對著那三個想要逃跑的身影,淩空一握!
    “嗡——!”
    整個枯骨軍陣的穢火驟然暴漲!第二排、第三排的數十具枯木衛同時抬臂、擰腰、投擲!動作整齊劃一,帶著一種殺戮的韻律!
    “咻!咻!咻!咻——!”
    數十根纏繞毒藤的骨矛,如同一場密集的黑色暴雨,撕裂濃霧,帶著刺耳的尖嘯,覆蓋了那三個拜魔教徒前後左右所有的空間!毒藤在飛行中瘋狂扭動,如同活物,發出細微的嘶嘶聲。
    絕望的慘叫幾乎同時響起。
    “噗噗噗噗——!”
    骨矛入肉的聲音連成一片!一個教徒瞬間被七八根骨矛同時洞穿,身體被巨大的衝擊力帶得倒飛出去,釘在遠處一根巨大的石筍上,像一隻破爛的布偶,毒藤在他體內瘋狂生長、吞噬。另一個教徒試圖用汙穢能量護體,卻被幾根精準刺向他關節、頭顱的骨矛輕易撕開防禦,瞬間被紮成了篩子,屍體在落地前就已被劇毒腐蝕得不成人形。
    第三個教徒最為狡猾,在骨矛及體的刹那,身體竟詭異地向後坍縮,化作一團汙穢的黑影貼著地麵急速滑行,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大部分骨矛!隻有兩根擦著他的手臂和大腿掠過,撕裂皮肉,帶起一溜黑血。
    “呼…呼…”黑影在十幾米外重新凝聚成人形,半邊身子被腐蝕得滋滋作響,劇烈喘息,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怨毒。“該死…等我稟告主教大人…”
    他的狠話戛然而止。
    一道纖細、妖豔的深紫色藤蔓,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了他的腳踝。藤蔓上點綴著幾點米粒大小、閃爍著魅惑紫芒的花苞。
    正是荊青冥之前種下的那株變異的蝕骨花!它的根係早已在祭司汙染結晶力量的滋養下,瘋狂蔓延到了這片區域的每一個角落!
    “什…”教徒低頭,驚恐地看著那株藤蔓。
    藤蔓猛地收緊!同時,那幾點紫色花苞驟然綻放!沒有花香,隻有一股濃鬱到令人眩暈的甜腥毒霧噴薄而出,瞬間將他整個頭顱籠罩!
    “滋滋滋…”
    毒霧中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腐蝕聲和短促到極點的悶哼。當毒霧散去,原地隻剩下一具完整站立、但頭顱已徹底消失、脖頸斷口處白骨森森的骨架。那骨架的姿勢還保持著前一刻的僵硬,幾縷深紫色的毒藤從空蕩蕩的頸骨中蔓延而出,纏繞著骨架,如同給它披上了一件詭異的藤蔓披風。
    蝕骨花的花苞滿足地閉合,深紫色的花瓣邊緣,沾染著幾絲尚未幹涸的、混合著腦髓的黑血。
    四個拜魔教徒,全滅!在枯骨軍陣和毒花的配合下,如同砍瓜切菜!
    濃霧中死寂一片。隻有枯骨軍陣眼眶中幽幽的穢火在無聲燃燒,以及那株蝕骨花藤蔓微微搖曳的沙沙聲。
    遠處,那三道一直隱藏在濃霧中、氣息強大的身影,終於無法再保持沉默。
    “好!好一個荊青冥!好一個邪魔手段!”冰冷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如同金鐵摩擦。濃霧被一股鋒銳的氣息強行排開,露出三道身著萬靈仙宗內門服飾的身影。為首一人,身材高大,麵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隼,周身隱隱有淡金色的劍氣流轉,正是林風座下最強的追隨者之一,金劍堂執事,趙乾!其修為,赫然已至築基中期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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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後兩人,一胖一瘦,氣息也都在築基初期,眼神同樣冰冷,死死鎖定荊青冥和他身前那片令人心悸的枯骨軍陣。他們手中的長劍,已然出鞘,吞吐著淡金光芒,顯然是林風所屬“淨化派”的精銳。
    “林師兄果然沒有看錯!你早已被汙染侵蝕,淪為邪魔傀儡!竟敢殘殺同門拜魔教徒名義上也算依附仙宗的散修勢力),更是勾結邪教祭司!”趙乾聲音冰冷,帶著高高在上的審判意味。“今日,我等便替宗門清理門戶,將你這人形汙染源徹底淨化!”
    “同門?”荊青冥緩緩站起身。左眼的劇痛已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掌控力量的冰冷灼熱感。他右眼掃過地上幾具扭曲的屍體,嘴角勾起一絲毫無溫度的弧度,聲音嘶啞卻清晰:“幾個被汙染扭曲了心智,隻知向更汙穢者跪拜的渣滓,也配稱同門?”
    他目光轉向趙乾三人,那眼神,如同在看三塊頑石:“至於你們…林風養的狗罷了。想淨化我?”他抬起右手,輕輕向前一揮,如同驅趕蚊蠅。
    “吼——!”
    沉默的枯骨軍陣瞬間動了!沒有呐喊,隻有骨骼摩擦的嘎吱聲和藤蔓抽動的破空聲!前排的持盾枯骨衛如同移動的骨牆,轟隆隆地碾向趙乾三人!中排的骨矛再次揚起,幽綠的穢火在矛尖跳躍!後排那些肢體扭曲的枯木衛,有的展開殘破的骨翼低空滑翔,有的則從口中噴吐出墨綠色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毒液!
    真正的戰爭洪流,轟然啟動!目標直指三名築基期修士!
    “不知死活!結金靈劍陣!”趙乾眼中厲色一閃,大喝一聲。他身後一胖一瘦兩名修士立刻腳踏罡步,手中長劍金芒暴漲,與趙乾的劍氣瞬間勾連!三人頭頂,一個由純粹庚金劍氣構成、光芒刺目的三角劍陣瞬間成型,散發出切割萬物的鋒銳氣息!
    “金劍破邪!斬!”趙乾並指如劍,朝著洶湧而來的枯骨洪流狠狠一指!
    “嗡——!”
    三角劍陣劇烈震顫,無數道凝練如實質的金色劍氣如同暴雨梨花,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鋪天蓋地射向枯骨軍陣!
    鐺!鐺!鐺!噗嗤!噗嗤!
    密集的撞擊聲和撕裂聲瞬間爆響!衝在最前麵的幾具持盾枯骨衛首當其衝!附著庚金之氣的鋒利劍氣狠狠劈斬在它們巨大的黑岩骨盾上!這一次,不再是白痕!堅固的岩石盾麵被斬開一道道深深的溝壑,碎石崩飛!更有劍氣刁鑽地穿透盾牌縫隙,狠狠劈在枯骨衛的軀幹上!
    骨骼碎裂聲不絕於耳!至少三具持盾枯木衛被密集的劍氣瞬間肢解,化作一地碎骨!後排投擲的骨矛也被密集的劍氣淩空絞碎大半,墨綠的毒液也被銳利的劍風撕扯、蒸發!
    築基期劍陣之威,絕非那些煉氣期的拜魔教徒可比!枯骨軍陣前衝的勢頭為之一滯!
    “哼!邪魔歪道,不堪一擊!給我碎!”趙乾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劍訣再變!三角劍陣光芒再盛,一道更為粗大、凝聚了三人之力的巨大金色劍罡,如同開天之刃,帶著毀滅性的氣息,撕裂濃霧,朝著枯骨軍陣的核心——那具由祭司屍體轉化的枯木衛,以及它身後的荊青冥,當頭斬落!這一劍,誓要將這“汙染核心”徹底淨化!
    劍罡未至,那恐怖的鋒銳之氣已將地麵犁開一道深深的溝壑,荊青冥額前的黑發被激蕩的劍氣吹得狂舞,臉頰皮膚隱隱刺痛。枯骨軍陣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眼眶中的穢火劇烈搖曳!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荊青冥的右眼瞳孔深處,那點墨色光芒驟然收縮!一股源自血脈深處、被祭司汙染結晶和上古戰場記憶雙重激發的本能,轟然爆發!他體內奔騰的、由汙穢轉化而來的枯榮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順著按在“祭司枯木衛”頭顱上的右手,瘋狂湧入!
    同時,他左眼那朵燃燒的黑蓮,猛地逆向旋轉!
    “吼——!!!”
    那具一直作為核心、沉寂不動的“祭司枯木衛”,空洞的眼眶中幽綠的穢火瞬間化作一片沸騰的漆黑!它猛地張開隻剩下幾顆黑牙的巨口,發出一聲無聲的、卻讓整個空間都為之震顫的咆哮!一股肉眼可見的、帶著濃鬱死亡與衰敗氣息的黑色波紋,以它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呼——!
    黑色波紋掃過戰場!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被金色劍氣斬碎的枯骨、斷裂的藤蔓、甚至散落在地麵的拜魔教徒屍塊,乃至周圍沼澤中沉寂的、剛剛被戰鬥波及而死去的毒蟲、枯朽的灌木、濕潤的苔蘚…所有蘊含著一絲微弱生機或死亡氣息的物質,在這黑色波紋掠過的瞬間,都劇烈地顫抖起來!
    下一刻,絲絲縷縷或慘白、或灰黑、或墨綠的光點,如同被無形的巨力強行抽離,百川歸海般瘋狂湧向那具咆哮的“祭司枯木衛”!那是生命精華!是死亡能量!是枯榮轉換間最本源的力量!
    隨著這些光點的湧入,“祭司枯木衛”被劍氣斬傷的部位瞬間複原!它幹癟的身軀如同充氣般鼓脹起來,骨架變得更加粗壯烏黑,纏繞其上的藤蔓瘋狂生長、變粗、泛出金屬般的光澤!一股遠比之前強悍數倍的凶厲氣息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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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不止!
    那些被抽走光點的碎骨、斷藤、屍塊,瞬間化為飛灰!而整個枯骨軍陣中殘餘的數十具枯木衛,眼眶中的穢火也因為這股來自核心的同源力量的注入,猛地熾盛燃燒!它們的氣息,在刹那間,集體提升了一截!
    荊青冥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明悟——掠奪!強行抽取範圍內的生機與死氣,反哺自身! 這正是剛剛在血脈記憶中驚鴻一瞥的、屬於上古花仙駕馭穢潮的霸道手段!是《枯榮道典》在汙染結晶刺激下,被強行補全的核心奧義雛形——生·機·掠·奪!
    雖然範圍僅限於這片被戰鬥波及的、充滿死亡和汙穢的區域,雖然掠奪來的力量駁雜不堪,隻能短暫強化,但這確確實實是更高層次的、屬於規則的雛形力量!
    “殺!”
    荊青冥口中隻吐出一個冰冷的字眼。
    “吼!!!”
    得到強化的“祭司枯木衛”猛地踏前一步,纏繞著漆黑金屬光澤藤蔓的巨大骨臂,不再使用盾牌,而是悍然握拳!拳鋒之上,濃烈的死寂黑光凝聚成一個不斷旋轉、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機的黑洞旋渦!迎著那當空斬落的、威勢無匹的巨大金色劍罡,一拳轟出!
    轟——隆——!!!!
    漆黑的死寂旋渦與刺目的金色劍罡,在半空中狠狠撞在一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令人牙酸的、能量被強行湮滅的滋滋聲!金色劍罡上那無堅不摧的庚金鋒銳,竟被那漆黑的旋渦瘋狂吞噬、消磨!旋渦也在劇烈震顫,邊緣不斷崩碎,但又不斷被後方湧來的濃烈死氣補充!
    僵持!純粹的枯榮死寂之力,硬撼築基劍陣的庚金破邪之威!
    “什麽?!”趙乾臉上的獰笑徹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震驚與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懼!“這…這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擋住?!”
    他身後的胖瘦兩名修士更是臉色煞白,維持劍陣的手臂都在微微顫抖,顯然消耗巨大。
    “哢嚓!”
    一聲細微卻清晰的碎裂聲響起!在趙乾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那道凝聚了他們三人之力的巨大金色劍罡,從與黑色旋渦接觸的中心點開始,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裂痕如同蛛網般迅速蔓延!
    “不——!”趙乾目眥欲裂,瘋狂催動體內靈力試圖修補劍陣!
    然而,已經遲了!
    “破!”
    荊青冥冰冷的低喝如同宣判!
    轟!!!
    黑色死寂旋渦猛地向內坍縮,然後驟然爆發!一股更加強橫的湮滅之力洶湧而出!本就布滿裂痕的金色劍罡如同脆弱的琉璃,轟然爆碎!化作漫天四散的金色光點!
    “噗——!”
    劍陣被破,心神相連!趙乾三人同時如遭重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齊齊噴出一大口鮮血!三角劍陣的光芒瞬間黯淡、潰散!維持劍陣的胖瘦兩名修士更是身形搖晃,氣息萎靡,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
    “就是現在!”荊青冥眼中寒光爆射!他強忍著體內力量因爆發而帶來的空虛感,以及左眼黑蓮過度運轉的刺痛,右手再次狠狠下壓!
    “吼!吼!吼!”
    得到指令的枯骨軍陣爆發出無聲的咆哮!失去了劍陣庇護的三名築基修士,瞬間暴露在數十具凶戾的枯骨傀儡麵前!
    前排殘餘的持盾枯骨衛悍然頂上前,死死封堵住趙乾三人可能的閃避空間!中後排的骨矛如同傾盆暴雨,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覆蓋了他們所有方位!更有幾具生著骨翼的枯木衛俯衝而下,利爪和毒液齊發!
    “該死!擋住!”趙乾畢竟是築基中期強者,強壓傷勢,手中長劍爆發出璀璨金芒,舞動如輪,拚命格擋射來的骨矛毒液。
    但他身後的胖瘦修士就沒那麽好運了。那瘦修士本就消耗巨大,又受了內傷,動作稍慢了一拍!
    “噗嗤!噗嗤!”兩根骨矛瞬間穿透了他的護體靈力,狠狠紮進他的大腿和肩膀!劇毒藤蔓瘋狂纏繞而上!同時,一具俯衝而下的骨翼枯木衛的利爪,“嗤啦”一聲,在他胸前撕開三道深可見骨的血槽!
    “啊——!”瘦修士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被毒性和劇痛雙重折磨,瞬間失去戰鬥力,翻滾在地。
    “師弟!”胖修士驚怒交加,分心之下,一道墨綠色的毒液箭矢精準地射中了他的手臂!
    “滋滋滋!”強烈的腐蝕性瞬間讓他的手臂冒起黑煙,血肉模糊,長劍脫手!
    “趙師兄…救我!”胖修士痛得渾身抽搐,絕望地看向趙乾。
    趙乾此刻也是自身難保!他擋開了大部分攻擊,但一截斷裂的、帶著毒藤的骨矛碎片,如同毒蛇之牙,狠狠紮進了他的左肋!劇毒瞬間蔓延!
    他悶哼一聲,腳步踉蹌,眼神中終於被恐懼填滿!他引以為傲的金靈劍陣被破,兩個師弟重傷瀕死,自己也被劇毒侵蝕!而對麵,那沉默的枯骨軍陣,在短暫的停頓後,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無聲地碾壓過來!那個被他們視為邪魔傀儡的身影,依舊站在軍陣後方,左眼黑蓮幽邃,右眼冰冷地注視著他,如同注視一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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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敗了!一敗塗地!
    “走!”死亡的陰影徹底籠罩心頭,趙乾再無半點戰意,猛地掏出一張閃爍著銀色光芒的符籙,狠狠捏碎!
    “嗡!”
    一層薄薄的銀色光罩瞬間將他籠罩。他看也不看地上兩個重傷哀嚎的師弟,頂著枯骨軍陣射來的骨矛毒液大部分被銀光擋住,但光罩劇烈閃爍,顯然撐不了多久),猛地轉身,化作一道黯淡的金光,朝著濃霧深處亡命遁逃!速度快得驚人,顯然是某種保命遁符。
    荊青冥看著那道狼狽逃竄的金光,沒有追擊。強行催動“生機掠奪”和黑蓮之力,對他的負擔也極大。他喉嚨一甜,一絲血跡從嘴角溢出,又被強行咽下。左眼的灼痛感如同針紮。
    他緩緩走到戰場中央。滿地狼藉。枯木衛的碎骨,拜魔教徒的殘屍,被毒液腐蝕的地麵,以及那兩個被拋棄、倒在血泊中痛苦呻吟的胖瘦修士。
    瘦修士已經沒了聲息,身體發黑腫脹,毒藤在他身上開出了妖豔的小花。胖修士還剩下最後一口氣,看到荊青冥走近,眼中是極致的恐懼和哀求:“饒…饒命…荊師弟…不,荊師兄…是林風…是他逼我們…”
    荊青冥麵無表情,甚至沒有低頭看他。他隻是抬起右腳,對著胖修士那被毒液腐蝕得不成樣子的頭顱,輕輕踩了下去。
    “噗。”
    一聲輕響,如同踩碎了一顆腐爛的果子。哀求聲戛然而止。
    世界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沼澤深處毒蟲的低鳴,和枯骨軍陣移動時骨骼摩擦的嘎吱聲。
    濃烈的血腥味和汙穢氣息彌漫。
    荊青冥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混雜著死亡與劇毒的氣息湧入肺腑,卻帶來一種詭異的滿足感。他閉上右眼,左眼黑蓮緩緩旋轉,吸收著空氣中逸散的汙穢能量,修補著自身的消耗與創傷。
    就在這時!
    他心髒猛地一跳!一股微弱卻極其熟悉的血脈悸動傳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前——那枚貼身藏著的、由父親親手培育的青冥草吊墜!
    隻見那枚原本隻是散發著微弱生機的草葉吊墜,此刻正散發出柔和的、如同水波般的淡青色光芒!草葉的脈絡清晰可見,仿佛活了過來,在微微舒展、搖曳!更奇異的是,草葉中心那點微不可察的芽孢,此刻竟隱隱透出一絲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星空深處的古老蒼茫之意!
    嗡…
    一聲極輕、仿佛來自無盡時空之外的共鳴,在荊青冥的靈魂深處響起。他眼前似乎閃過一片浩瀚無垠、布滿巨大古老植物殘骸的星空廢墟景象,但僅僅一瞬,便消失無蹤。
    青冥草的光芒緩緩收斂,恢複成尋常模樣,但那點芽孢中透出的蒼茫氣息,卻烙印在了荊青冥的感知中。
    “祖地…”他下意識地喃喃出聲,指尖拂過冰涼的草葉,感受著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悸動。這株草,果然不僅僅是父親的念想!
    就在他沉浸在這奇異感應中時,一股微弱卻帶著熟悉靈魂波動的窺視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荊青冥眼中寒芒一閃,霍然抬頭!左眼黑蓮瞬間鎖定濃霧深處一個方向!那裏,一處坍塌石柱形成的狹窄岩縫陰影中!
    他的目光穿透了稀薄的霧氣,精準地捕捉到了岩縫深處,一雙正在急速收縮、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駭與深重恐懼的眸子!
    那雙眸子,清澈如水,此刻卻盈滿了複雜的情緒——震驚、恐懼、茫然,還有一絲…連主人都未曾察覺的、被深埋的刺痛和…懊悔?
    蘇清漪!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體緊貼著冰冷的岩壁,僵硬得如同一塊石頭。她親眼目睹了這場血腥的屠殺!從荊青冥被祭司結晶衝擊,到枯骨軍陣成型屠戮拜魔教徒,再到他以那不可思議的、近乎邪魔的手段擊潰三名築基修士的劍陣,最後冷酷地碾碎求饒者的頭顱!
    每一步,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她搖搖欲墜的認知之上!這哪裏還是她記憶中那個沉默寡言、侍弄花草的“柔弱”花匠?這分明是踏著屍山血海走出的…修羅!
    當荊青冥的目光如實質般穿透霧氣,鎖定在她身上時,蘇清漪隻覺全身血液瞬間凝固。她與荊青冥對視的瞬間,仿佛時間都停止了。
    荊青冥看著蘇清漪,眼中複雜難明。他沒想到會在這裏被她看到自己這般模樣。而蘇清漪,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麽,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就在這時,枯骨軍陣察覺到了蘇清漪的存在,發出低沉的咆哮,開始緩緩朝著岩縫逼近。荊青冥微微抬手,製止了軍陣。他緩步走向蘇清漪,每一步都讓蘇清漪的心揪緊一分。
    “蘇師姐。”荊青冥的聲音沙啞而平靜,“你都看到了。”蘇清漪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荊師弟……這一切,是為什麽?”荊青冥沉默片刻,“為了生存,為了探尋真相。”他的左眼黑蓮閃爍著幽光,“你若要將此事告知他人,我不會手下留情。”蘇清漪身體一顫,許久後緩緩搖頭,“我不會說出去。”荊青冥凝視她片刻,轉身帶著枯骨軍陣離開,隻留下蘇清漪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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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針,穿透稀薄的霧氣,精準地刺向那岩縫深處。
    蘇清漪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血液瞬間湧向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她死死捂住嘴巴,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能遏製住那即將衝口而出的尖叫。
    她看見了他!
    荊青冥的目光,不再是過去那種溫和的、帶著些許卑微的注視,也不是退婚時表麵平靜下的死寂。那雙眼睛,一隻燃燒著幽邃冰冷的黑焰,另一隻則如同萬載寒潭,倒映著滿地狼藉的屍骸和她此刻驚惶的身影。那目光裏,沒有憤怒,沒有仇恨,甚至沒有一絲波瀾,隻有一種絕對的、俯瞰螻蟻般的漠然。
    那目光掃過她藏身的岩縫,沒有停留,仿佛隻是在確認一隻無關緊要的蟲子是否還在原地。然後,他動了。
    沒有疾風暴雨般的追殺,也沒有憤怒的質問。荊青冥隻是緩緩地、一步一步地朝著岩縫的方向走去。每一步落下,沾滿汙泥和黑血的靴子踩在斷裂的骨渣和粘稠的汙穢上,發出輕微的“噗噗”聲。這聲音在死寂的沼澤裏,卻如同沉重的鼓點,一下下敲在蘇清漪緊繃的神經上。
    隨著他的靠近,那支由近百具枯骨腐木組成的沉默軍陣,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無聲地移動起來。它們自動分開一條狹窄的通道,讓荊青冥通過,然後又在他身後無聲地合攏,封死了所有的退路。幽綠的穢火在眼眶中搖曳,無聲地鎖定著岩縫的方向,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濃霧似乎被這股無形的壓力排開了一些,露出了更多岩縫周圍的景象。蘇清漪甚至能看清荊青冥臉上沾染的幾抹黑血,以及他左眼瞳孔深處那朵仿佛還在緩緩旋轉的、令人心悸的黑蓮。
    恐懼如同毒藤,瞬間纏繞了她的四肢百骸,勒緊了她的喉嚨,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她想要後退,想要縮進岩壁更深的地方,但身體卻僵硬得如同石雕,連動一根手指都無比艱難。腦海中隻剩下剛才那血腥的一幕幕在瘋狂閃回:枯骨軍陣絞殺拜魔教徒的冷酷高效,金色劍罡碎裂時趙乾等人臉上的絕望,荊青冥抬腳碾碎胖修士頭顱時的淡漠……以及,此刻他一步步逼近帶來的、幾乎要將靈魂都凍結的威壓!
    這不是她認識的荊青冥!那個被嘲弄“柔弱花仙”的沉默花匠,那個在大婚之日被當眾退婚、強忍屈辱的男人……已經被眼前這個踏著屍骸、操控著死亡軍團、眼神冰冷如九幽寒冰的修羅徹底取代!
    “不…不可能是他…”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她心底尖叫,卻被更龐大的恐懼淹沒。
    荊青冥終於走到了岩縫前。
    距離不過十步。
    沼澤特有的腐臭氣息混合著濃烈的血腥味和枯骨散發的死亡衰敗之氣,撲麵而來。蘇清漪甚至能看到他破損衣袍下,因剛才激戰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那沾染了祭司黑血的、骨節分明的手指。
    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岩縫深處,看著那雙在陰影中因極度恐懼而劇烈顫抖、盈滿了淚水卻死死不肯落下的眼睛。
    時間仿佛凝固了。
    隻有遠處毒蟲的低鳴,枯骨軍陣偶爾發出的骨骼摩擦的“嘎吱”聲,以及蘇清漪自己那幾乎要撞破胸腔的心跳聲,在死寂中回蕩。
    巨大的壓力下,蘇清漪的精神終於抵達了極限。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像被撕裂的破布,在恐懼的深淵中沉浮。那些被她刻意壓抑、不願回想的畫麵,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
    大婚之日,墨綠腐雨傾盆。 她一身華美的嫁衣,站在高高的迎仙台上,萬眾矚目。台下,是荊青冥蒼白卻努力維持平靜的臉,他手中捧著精心培育、象征著他們情誼的青冥草花束。然後,林風師兄清越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清漪師妹,莫要再執迷不悟。花仙柔弱,不堪大用,不過是依附他人的藤蔓罷了。如何配得上你這仙宗明珠?”他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利刃,精準地刺中了她內心深處那因為家族危機而滋生的、對力量的極度渴望和對未來的惶恐不安。荊青冥那侍弄花草的身影,在林風師兄那代表著仙宗正統、強大力量的光輝對比下,顯得那麽渺小、蒼白、無力。
    她接過退婚書。 手指在精美的絲帛上留下汗漬。台下荊青冥的目光,從最初的震驚、難以置信,慢慢變成一片深不見底的死寂。那死寂如同冰冷的湖水,將她淹沒,讓她幾乎窒息。她不敢再看,猛地將手中的青冥草花束狠狠摔在地上,那翠綠的、沾著晶瑩雨露的草葉在她腳下被碾碎、踐踏,混合著汙泥。她幾乎是尖利地、用盡全身力氣對著他嘶喊:“拿著你的破草滾開!花仙柔弱,如何配我?你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將來如何庇護我蘇家?!”那嘶喊,與其說是對他的羞辱,不如說是對自己不得不背叛、不得不攀附強者的絕望宣泄,是對命運無能的憤怒轉移!
    畫麵再次閃回。 就在剛才,她親眼所見!那個被她斥為“柔弱累贅”的男人,是如何被汙穢的瀝青柱吞噬,又是如何在瀕死之際,左眼綻放妖異黑蓮,徒手撕裂猙獰邪魔!如何操控著這支令人膽寒的枯骨大軍,如同碾碎枯枝般將強大的敵人撕成碎片!如何以那霸道絕倫的“生機掠奪”手段,硬撼築基期劍陣,並將其悍然擊潰!他踏過的每一步,都浸透著強者的血腥!他展現的每一分力量,都足以將她曾經引以為傲的“倚仗”——林風師兄的光芒徹底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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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烈的悔意如同毒蛇,噬咬著她的心髒! 如果…如果當初她沒有退婚…如果她能再堅持一下…那麽此刻,擁有如此恐怖力量、能在這邪魔肆虐的末世中開辟生路的人,會不會就是她蘇清漪最大的依靠?這念頭如同魔咒,在她腦海中瘋狂滋生蔓延,讓她痛苦得幾乎蜷縮起來。
    岩縫外,荊青冥看著那雙在陰影中劇烈變幻、最終被無邊恐懼和深重悔恨占據的眸子,嘴角緩緩勾起。
    那是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冰冷、嘲諷,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殘酷。
    “嗬…”
    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的嗤笑,如同冰珠滾落玉盤,在這死寂中清晰無比地鑽進蘇清漪的耳朵。
    她的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中。巨大的羞辱感和被看穿的恐慌瞬間壓倒了悔恨,讓她的臉頰如同火燒。
    荊青冥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蕩在蘇清漪耳邊。那語調,不再是過去的溫和,也不是憤怒的嘶吼,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某種居高臨下審視意味的平靜。他微微側頭,目光掃過岩縫旁一株從石縫中頑強探出、卻因剛才大戰波及而枝葉焦黑、沾滿汙穢的不知名小花。
    “原來躲在暗處,”他的聲音沒有起伏,每一個字卻都像冰錐刺向蘇清漪,“是為了看這出戲?”
    他頓了頓,目光從那朵殘破的小花上移開,重新落回岩縫深處,那雙因極度羞憤而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上。
    “蘇師姐。”他用了一個既熟悉又無比諷刺的稱呼,語氣中卻沒有任何舊情,“不必害怕。”
    他緩緩抬起那隻沾滿汙血的手。蘇清漪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幾乎以為他要動手。
    然而,荊青冥的手隻是伸向了旁邊那株焦黑的小花。指尖縈繞著一絲極其微弱、卻精純無比的枯榮之力生機掠奪後殘餘的一絲轉化過的生命能量),輕輕拂過那焦黑的葉片。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那原本奄奄一息、枝葉焦黑的小花,在枯榮之力拂過的瞬間,焦黑的痕跡如同被清水洗去,迅速褪去!枯黃的莖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挺立起來,變得飽滿翠綠!焦黑的葉片邊緣迅速舒展、新生,重新煥發出生機!更令人驚異的是,那幾片沾滿的汙穢粘液,竟在生機勃發的同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滑落,花瓣變得光潔如新!
    僅僅一個呼吸間,一株被汙穢和戰火摧殘得近乎枯萎的野花,在荊青冥的指尖下,竟奇跡般地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嬌豔!那小小的、不知名的紫色花朵,在幽暗的沼澤石縫旁,散發著微弱卻純淨的光暈,與周圍的死亡和汙穢形成了極其刺眼的對比。
    荊青冥收回手,指尖還殘留著一絲純淨的綠意。他看著那株重獲新生的野花,眼神依舊淡漠,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後,他再次看向岩縫深處,那雙因為眼前這違背常理的“枯木逢春”景象而陷入更深刻震撼和茫然的眸子。
    “你看,”荊青冥的聲音平靜無波,甚至帶上了一絲奇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我依舊是那個花匠。”
    他的目光,終於穿透了陰影,如同冰冷的探針,直刺蘇清漪的靈魂深處。那裏麵沒有怒火,沒有怨恨,隻有一種將萬物視作草木、可隨意枯榮的絕對漠然。
    “隻不過,”他嘴角那絲冰冷的弧度加深,聲音驟然轉寒,如同淬了劇毒的冰刃,每一個字都帶著徹骨的譏諷和宣判,“現在,我隻種……‘毒花’。”
    “砰!”
    蘇清漪緊繃到極致的精神,在這句直刺靈魂的冰冷話語下,如同被巨錘擊中,徹底崩潰!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猛地一軟,眼前一黑,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徹底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那朵在汙穢中妖異綻放的紫色小花,和荊青冥那雙冰冷刺骨的眼眸,成了她意識中最後的、永恒的烙印。
    荊青冥看著岩縫裏那個軟倒昏迷的身影,臉上最後一絲虛假的波動也消失殆盡,隻剩下純粹的冰冷。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那朵重生的野花,仿佛那隻是隨手拂去的一片塵埃。
    他轉過身,沒有絲毫停留。
    “走。”
    冰冷的指令下達。那支沉默的枯骨軍陣,如同最忠誠的影子,無聲地調整方向,隨著他的腳步,重新匯成一股死亡的洪流,碾過滿地的狼藉,朝著枯萎秘境更深處的未知黑暗,沉默而堅定地湧去。
    骨骼摩擦的嘎吱聲再次成為這片死寂沼澤的主旋律,淹沒了岩縫裏昏迷者那微不可聞的呼吸。
    萬枯開道,血染歸途。修羅的背影,在濃霧與汙穢中,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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