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長老聯誅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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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間花境,這座矗立於穢淨交匯之地的奇異城池,正迎來它建成以來最嚴峻的考驗。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往日可控的、帶著奇異生機的汙染氣息,而是一種沉甸甸的、帶著鐵鏽與血腥味的肅殺。
花境中心的修羅殿,由巨大枯木盤繞扭曲而成,頂端一朵巨大的黑色骨蓮虛影若隱若現。荊青冥端坐於由無數劇毒藤蔓編織成的王座之上,指尖無意識地撚著一片枯萎的青冥草葉。他的神情淡漠,左瞳深處,那朵微縮的黑蓮緩緩旋轉,映照著殿外天際凝聚的陰雲。
“城主。”遺塵穀主莫懷沙的聲音帶著凝重,他半汙染化的軀體上,幾處晶化的皮膚閃爍著不安的光澤,“萬靈仙宗刑堂的‘淨魔令箭’已破空而來,懸於花境百裏之外。箭指之處,淨魔大陣正在鋪開,目標…直指我無間花境,直指…城主您!”
殿內一片死寂。那些被花境收容、尋求一線生機的半汙染者們,臉上都露出了難以抑製的恐懼。淨魔令箭,萬靈仙宗刑堂最高等級的剿殺令,代表著不死不休的清洗,其布下的淨魔大陣,對汙染者有著毀滅性的克製力。
“終於來了麽。”荊青冥的聲音平靜無波,仿佛在談論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他將手中枯萎的草葉碾成粉末,灰綠色的粉末自指縫間簌簌落下,“‘淨化派’那些老東西,終究是按捺不住了。”
他的目光掃過殿內眾人,落在莫懷沙身上:“莫穀主,你率遺塵部眾,依托花境外圍的‘蝕骨荊棘’和‘腐毒瘴花’布防,無需死戰,以阻滯、消耗、示警為主。淨魔大陣雖強,要完全覆蓋我這花境,也需時間。”
“是!”莫懷沙抱拳領命,眼中閃過一絲決然。荊青冥給予遺塵穀的庇護,值得他賭上一切。
“城主,那淨魔大陣…”一個身形枯槁,但眼神銳利的老者上前一步,他是花境護法之一,曾是仙宗外門執事,因意外沾染汙染被拋棄,後被荊青冥所救。他深知淨魔大陣的可怕,“此陣以‘寂滅金精’為基,能強行剝離區域內一切非正統靈氣的能量,對汙染之力克製極強!一旦陣成,我等體內汙染本源會被強行點燃、抽離,痛苦萬分,最終化為飛灰!”
“剝離?”荊青冥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弧度中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嘲弄與…一絲興奮,“正好。我的黑蓮,餓了。”
他緩緩站起身,無形的威壓瞬間籠罩整個修羅殿,連空氣中漂浮的細微汙染粒子都為之凝滯。“傳令下去:花境進入戰時律令。所有非戰人員,退守核心區‘枯榮古樹’下,古樹之力可暫保無恙。枯木衛,集結!”
隨著他話音落下,殿外傳來低沉而整齊的甲胄摩擦聲。數以千計的枯木衛,由被抽幹汙染的魔化屍骸煉化而成,關節處纏繞著劇毒藤蔓,空洞的眼窩裏跳動著幽綠的魂火,沉默而肅殺地列隊於殿前廣場。
荊青冥一步踏出修羅殿,立於高台之上。黑色的長袍無風自動,左瞳黑蓮旋轉的速度悄然加快。他抬首望向遠方天際,那裏,一支足有十丈長短、通體由暗金色金屬鍛造、銘刻著無數淨化符文的長箭,正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鋒銳與寂滅氣息。箭尖所指,正是無間花境的核心!
長箭之後,一片金色的“海洋”正在快速蔓延——那是“寂滅金精”構成的陣基,如同液態的金屬大地,所過之處,穢土被強行“淨化”,生機斷絕,留下光禿禿、死氣沉沉的焦黑地麵。金精之上,數十道散發著強大氣息的身影傲然而立,為首者,正是萬靈仙宗刑堂大長老——鐵刑!
鐵刑須發皆白,麵容古板如同石刻,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銳利無比,死死鎖定著花境中心的荊青冥。他手中托著一方古樸的令牌,正是刑堂至高權柄的象征。其身後,是十二名氣息森然的刑堂長老,最低也是金丹後期修為,更有三名元嬰初期的長老壓陣!更後方,是數百名身著刑堂製式銀甲、手持“淨魔鞭”的精英弟子,殺氣騰騰。
“荊青冥!”鐵刑的聲音如同金鐵交鳴,穿透百裏空間,清晰地響徹在花境上空,“汝身為仙宗棄徒,不思悔改,反墮入魔道,操弄邪穢,聚攏汙穢之徒,自立邪魔巢穴!今奉仙宗刑堂‘淨魔令箭’,判汝——死罪!汝之邪法根基‘無間花境’,當徹底淨化,寸草不留!”
這聲音蘊含著強大的威壓和“破邪”之力,花境內一些修為較弱的半汙染者頓時麵色慘白,體內汙染之力躁動不安,幾乎要失控。
荊青冥負手而立,麵對這滔天威勢與誅心之言,隻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左瞳中的黑蓮旋轉驟然加速,一股無形的領域悄然張開,將那股直刺靈魂的威壓無聲無息地吞噬、消融。
“鐵刑老兒。”荊青冥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刑堂修士耳邊,“張口邪穢,閉口魔道。我這‘邪穢’,可曾禍亂一方?可曾屠戮無辜?反是你們口中‘仙宗正統’,林風之流,為一己私欲,行毀諾退婚、栽贓陷害、借刀殺人之舉,如今更是罔顧人倫,欲獻祭無辜蘇家族人。究竟誰才是邪?誰才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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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前一步,聲音陡然轉厲:“至於淨化?就憑你這老掉牙的淨魔大陣?還有你身後這群…土雞瓦狗?”他目光掃過那十二名刑堂長老和數百弟子,輕蔑之意溢於言表。
“狂妄!”鐵刑身後,一名脾氣火爆的金丹後期長老怒喝一聲,“邪魔歪道,也敢妄議仙宗天驕!諸位長老,隨我布陣,先破其龜殼!”
十二名刑堂長老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淨魔大陣的幾個關鍵節點上。他們同時掐訣,口中念念有詞。腳下的“寂滅金精”陣基驟然亮起刺目的金光,無數複雜的金色符文衝天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張覆蓋方圓數十裏的巨大金色法網!法網中心,正是那支淨魔令箭!
“淨魔誅邪,萬法皆空!”
十二名長老齊聲大喝,聲震四野。龐大的金色法網轟然落下,帶著無與倫比的淨化與剝離之力,朝著無間花境當頭罩下!法網還未完全落下,花境邊緣由蝕骨荊棘和腐毒瘴花構成的防線便發出“滋滋”的哀鳴,表麵的汙染之力迅速被蒸發、剝離,植株本身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焦黑!
花境內部,恐慌的情緒開始蔓延。半汙染者們痛苦地捂住胸口,感覺體內的汙染之力如同被點燃的油,灼燒著他們的經脈與靈魂,力量在飛速流失!
就在金色法網即將觸及花境核心區的刹那,荊青冥動了。
他沒有後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身影瞬間出現在花境邊緣的高空,直麵那遮天蔽日的金色法網。他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對準了那浩瀚的淨化金光。
“枯榮道典——萬枯行軍!”
一聲低沉的敕令,仿佛來自九幽黃泉。
轟隆——!
花境深處,那數千名早已蓄勢待發的枯木衛,猛地仰天發出無聲的咆哮!它們身上的劇毒藤蔓瘋狂生長,纏繞全身,化作猙獰的荊棘甲胄。空洞的眼窩中,魂火驟然熾烈燃燒,那並非生命的火焰,而是凝聚了無盡痛苦、怨念與毀滅意誌的火焰!
下一刻,數千枯木衛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悍不畏死地衝天而起!它們沒有閃避,沒有戰術,隻有最原始、最暴烈的衝擊!它們如同一支沉默的亡靈軍團,狠狠撞向那金色的法網!
滋滋滋——嗤嗤嗤——!
枯木衛接觸金色法網的瞬間,身體便發出刺耳的灼燒聲。構成它們軀體的枯木在金光下迅速碳化、崩解,纏繞的劇毒藤蔓更是如同冰雪般消融。那凝聚的怨念魂火,也在淨化的力量下劇烈搖曳,仿佛隨時會熄滅。
一個、兩個、十個、百個…枯木衛如同撲火的飛蛾,在金光中不斷化為飛灰。
然而,詭異的是,每毀滅一個枯木衛,那金色的法網上便多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細如發絲的黑色紋路。那並非汙染,而是…枯寂!是萬木凋零後的死寂之意!是《枯榮道典》中“枯”之真意的具象!
同時,荊青冥伸出的那隻手,掌心之中,一朵微小的、卻凝實無比的黑色蓮花虛影悄然浮現。蓮心處,一點微弱的白焰靜靜燃燒。
“哼!不自量力!區區邪法傀儡,也想撼動淨魔大陣?”一名主持陣眼的刑堂長老看到枯木衛成片化為飛灰,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加大靈力!焚盡這些汙穢渣滓!”
十二名長老同時發力,體內磅礴的靈力洶湧注入陣基。金色法網光芒更盛,淨化之力陡然增強了數倍!更多的枯木衛在衝擊的途中便直接汽化,連靠近法網的機會都沒有。
然而,荊青冥的嘴角,卻勾起了一絲更加冰冷的弧度。
“毀滅…亦是新生之始。”他低聲呢喃,仿佛在吟誦某種古老的咒言。
隻見那些被金光徹底焚毀的枯木衛,它們散逸出的、那被強行剝離的汙染之力,以及它們軀體崩解時釋放出的枯寂死意,並未完全消散於天地間。在所有人無法感知的層麵,一股無形的吸力,正以荊青冥掌心那朵微縮黑蓮為中心,悄然生成!
那些本該被淨魔大陣“淨化”掉的力量——汙染、怨念、痛苦、枯寂,如同百川歸海,被瘋狂地吸納過來,注入那朵微小的黑蓮之中!
黑蓮的虛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凝實,蓮瓣上的紋理越發清晰,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而蓮心處那點微弱的白焰,也猛地跳動了一下,似乎變得更加明亮、穩定。
“怎麽回事?”鐵刑的眉頭緊緊皺起。他敏銳地感覺到一絲不對勁。淨魔大陣的威力確實在摧毀那些傀儡,但陣法的運轉似乎…比預想中要滯澀一絲?仿佛有某種無形的阻力在幹擾著純粹的淨化過程,就像清水裏混入了粘稠的油汙。
“長老!那些傀儡散逸的能量…好像…好像被那魔頭吸收了!”一名感知敏銳的元嬰初期長老臉色微變,指著荊青冥的手掌驚呼。
“吸收?”鐵刑眼中厲芒一閃,“好膽!竟敢在淨魔大陣麵前妄圖吞噬淨化之力!找死!變陣!‘淨魔鎖鏈’,擒魔!”
他手中令牌猛地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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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巨大的金色法網中心,那支懸停的淨魔令箭驟然一顫!箭身上銘刻的無數符文驟然亮起,一道道純粹由淨化金光凝聚而成的鎖鏈,如同擁有生命的金色巨蟒,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破空厲嘯,瞬間跨越空間,朝著高空中孤立無援的荊青冥瘋狂纏繞而去!
這些鎖鏈蘊含著比法網更集中、更霸道的淨化與封禁之力,是刑堂專門用來擒拿、甚至直接煉化強大“邪魔”的殺手鐧!一旦被其鎖住,不僅肉身會被禁錮,連神魂都可能被瞬間點燃、淨化!
鎖鏈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已至荊青冥身前!眼看就要將他捆成金色的繭!
花境內,莫懷沙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荊青冥那雙一直淡漠的眸子,驟然亮起!左瞳深處,那旋轉的黑蓮仿佛掙脫了某種束縛,轟然爆發!
“領域——開!”
一聲低沉而威嚴的宣告,如同神隻的律令。
嗡——!
以荊青冥為中心,方圓百丈之內,空間猛地扭曲了一下!光線瞬間黯淡下來,仿佛被無形的幕布籠罩。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彌漫開來——它並非純粹的邪惡汙穢,而是帶著一種萬物凋零、生機寂滅的枯敗,卻又在這枯敗的盡頭,孕育著一絲微弱卻頑強、充滿毀滅性生機的奇異力量!
那數條凶悍撲來的金色淨化鎖鏈,在闖入這詭異區域的瞬間,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泥沼!
它們的速度陡然降低了十倍不止!金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消融!構成鎖鏈的純淨淨化之力,仿佛遇到了天敵,被那無處不在的枯寂與汙染交織的領域之力瘋狂侵蝕、分解、同化!
更恐怖的是,那些被分解的能量,並未消散,反而如同乳燕歸巢,源源不斷地匯入荊青冥掌心那朵徹底凝實的黑蓮之中!黑蓮貪婪地吞噬著,蓮瓣舒展,蓮心處的白焰跳躍得更加歡快,散發出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悸的平衡感。
“不可能!”鐵刑失聲驚呼,古板的麵容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震動,“這是…領域?!而且是能吞噬、轉化淨魔之力的領域?!”
他身後的刑堂長老們更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顛覆認知的一幕。淨魔鎖鏈,在他們心中代表著無往不利的淨化權柄,此刻卻在那詭異的黑色領域中寸步難行,甚至成為敵人力量的養料!
“穩住大陣!集中力量,轟擊領域核心!他剛成領域,絕不可能持久!”鐵刑畢竟是元嬰後期的大能,瞬間壓下震驚,厲聲下令。他看出荊青冥的領域範圍有限,且氣息略顯生澀,顯然剛剛突破不久。
十二名長老壓下心中的駭然,再次全力催動大陣。金色的法網放棄了覆蓋全境,無盡的金光如同潮水般,洶湧澎湃地朝著荊青冥所在的那片百丈黑域衝擊而去!試圖以絕對的力量,強行碾碎這初生的領域!
轟!轟!轟!
金色的淨化洪流,如同九天銀河倒灌,猛烈地衝刷著黑色的領域壁壘。每一次衝擊,都讓那黯淡的光幕劇烈震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領域內,荊青冥的身體也隨之微微晃動,臉色泛起一絲不正常的蒼白。維持領域對抗整個淨魔大陣的集中衝擊,對他負擔極大。
領域邊緣,空間扭曲得更厲害,枯寂與汙染的氣息被金光不斷逼退、壓縮。那幾根殘存的淨魔鎖鏈,在得到大陣力量的補充後,光芒再次亮起,如同毒蛇般,艱難而執著地繼續向荊青冥的身體纏繞過去!
眼看那閃爍著危險金光的鎖鏈尖端,距離荊青冥的身體已不足三尺!
花境中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
荊青冥眼中卻沒有絲毫慌亂,反而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熾熱。他非但沒有後退,反而猛地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那毀滅性的淨化洪流!
“來得好!”他低吼一聲,左瞳中的黑蓮旋轉到了極致,幾乎化為一個深邃的旋渦!
“枯榮逆轉——黑蓮噬天!”
掌心那朵凝實的黑蓮驟然脫離手掌,迎風暴漲!瞬息之間,化作一朵直徑超過十丈的巨大黑色妖蓮,懸浮於荊青冥頭頂!蓮瓣怒放,深邃的黑色仿佛能吞噬萬物,蓮心處的白焰熊熊燃燒,散發出聖潔與毀滅並存的光芒!
巨大的黑蓮猛地旋轉起來!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如同黑洞般爆發!
那洶湧而來的淨化金光,如同遇到了無底深淵,被瘋狂地拉扯、吞噬進去!那幾條近在咫尺的淨魔鎖鏈,更是首當其衝,如同脆弱的絲線般被瞬間扯斷、粉碎,化作最精純的能量洪流,被黑蓮一口吞下!
轟隆隆!
整個淨魔大陣都在劇烈搖晃!主持陣眼的十二名長老如遭重擊,同時悶哼一聲,臉色煞白,嘴角溢出鮮血!那由寂滅金晶構成的陣基,光芒都黯淡了幾分!
黑蓮如同一個無底洞,鯨吞海吸著淨魔大陣的力量!荊青冥站在蓮台之下,周身氣息以驚人的速度攀升,之前的蒼白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力量充盈的、帶著妖異氣息的紅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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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到底是什麽怪物!”一名金丹後期的長老驚恐大叫,道心幾乎失守。
“他的領域…在吞噬我們的力量壯大自身?!”元嬰長老的聲音充滿了駭然。
鐵刑臉色鐵青,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忌憚,甚至是一絲…恐懼。他死死盯著那朵吞噬一切的巨大黑蓮,以及蓮下那道氣息越來越恐怖的身影。這已不是簡單的對抗,而是對方在利用他們的力量進行蛻變!
“不能讓他繼續下去!”鐵刑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猛地一咬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在那刑堂令牌之上,“以我精血,祭告刑律!請‘天刑之矛’!”
令牌爆發出刺目的血金光芒!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威嚴、仿佛代天行罰的恐怖氣息,從令牌深處蘇醒!
隨著鐵刑的精血融入刑堂令牌,那暗金色的令牌驟然迸發出萬丈血金光芒,直衝雲霄!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壓降臨,仿佛九天之上的刑罰意誌被短暫喚醒,鎖定了下方那片吞噬一切的詭異黑域!
“天刑之矛!誅!”
鐵刑須發怒張,全身靈力毫無保留地注入令牌,聲音嘶啞而充滿決絕的殺意。
嗡——!
一道純粹由血金色雷霆凝聚而成的巨大長矛,從那爆發的令牌光芒中緩緩探出矛尖!矛身之上,纏繞著無數細密的、代表著天罰與規則的符文鎖鏈,每一次雷霆的閃爍,都讓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矛尖所指,萬物寂滅,法則退避!
這是刑堂最後的底蘊之一,以堂主精血為引,溝通天地間一絲刑罰規則之力所化的殺伐之矛!其威力,足以重創甚至滅殺元嬰後期的大能!
“天刑矛!鐵刑老兒瘋了!”花境內,莫懷沙臉色劇變,失聲驚呼。這一矛的威勢,遠超之前的淨魔鎖鏈和大陣衝擊,帶著一種代天行罰、無可違逆的恐怖意誌!
那巨大的血金雷霆長矛,撕裂長空,帶著審判一切的毀滅氣息,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瞬間便刺到了荊青冥的黑色領域之前!
矛尖未至,那股純粹的、代表“規則”的毀滅氣息,就讓旋轉的巨大黑蓮猛地一滯!蓮瓣上流轉的烏光變得遲滯,蓮心處的白焰瘋狂跳動,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規則之力?”領域中心的荊青冥,左瞳中的黑蓮旋渦急速旋轉,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天刑之矛”蘊含的力量,已經超越了簡單的能量層次,觸及到了某種法則的層麵,隱隱克製著他這初生的、以枯榮寂滅和汙染吞噬為核心的領域!
“吼!”荊青冥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全身的力量瘋狂注入頭頂的巨大黑蓮!
“黑蓮領域——萬法皆寂!”
領域的力量被催動到極致!百丈空間徹底化為一片絕對的“黑域”!光線被徹底吞噬,連聲音都仿佛被隔絕!隻有那朵巨大的黑蓮,以及蓮心處熊熊燃燒的白焰,成為這片死寂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與核心!
轟哢——!!!
天刑之矛,狠狠刺在了黑暗領域的壁壘之上!
這一次,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能量的激烈對衝。隻有一種令人牙酸的、如同玻璃被巨力碾壓的“咯吱”聲!血金色的雷霆與深邃的黑暗瘋狂地相互湮滅、侵蝕!
矛尖處,代表規則的血金符文鎖鏈劇烈閃爍,強行撕裂著領域的壁壘!荊青冥的領域劇烈震顫,邊緣處不斷有黑色的碎片剝落、湮滅!他的身體如遭重錘,猛地一顫,嘴角溢出一縷暗紅色的鮮血,左瞳中的黑蓮光芒都黯淡了一瞬!
領域在崩潰!天刑之矛的力量,正在強行突破領域的防禦,直指核心!
“城主!”莫懷沙等人目眥欲裂。
“哼!邪不勝正!在真正的天刑麵前,你這邪魔歪道,終將伏誅!”鐵刑看到荊青冥吐血,眼中閃過一絲快意,更加瘋狂地催動令牌,那血金長矛光芒再盛,又向前刺入了幾分!
就在這領域即將被洞穿的生死關頭——
荊青冥染血的嘴角,卻勾起了一抹瘋狂而冰冷的弧度。他死死盯著那幾乎刺到眼前的、散發著毀滅規則氣息的矛尖,左瞳深處,那朵黑蓮驟然停止了旋轉,仿佛陷入了絕對的靜止。
“規則…又如何?”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在質問這片天地,“我的枯榮,我的寂滅,我的汙染與新生…便不是規則了嗎?!”
“枯榮道典——向死而生!”
隨著他心念的嘶吼,那一直在他領域核心靜靜燃燒、似乎隻是點綴的白焰,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純淨!聖潔!蘊含著無盡的生機與…淨化的威力!
這白焰,正是他吸收煉化“淨世白蓮”蓮子後,在自身枯榮生死之力碰撞下誕生的奇跡之火!是極致的毀滅盡頭,孕育出的新生之光!
此刻,這代表著“生”與“淨”的白焰,並非去對抗那代表“罰”與“滅”的天刑之矛,而是…猛地灌注到了那巨大黑蓮的核心深處!
黑與白,死與生,汙染與淨化,寂滅與創造…兩股截然相反、卻又同出一源的力量,在荊青冥的意誌強行糅合下,在他那以吞噬和寂滅為根基的領域核心,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劇烈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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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無法形容的恐怖波動,從巨大黑蓮的蓮心處爆發開來!
那並非能量的爆炸,而是一種…規則層麵的震蕩!
原本純粹枯寂黑暗的領域,在這黑白碰撞的中心,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無數細密的裂紋出現在領域壁壘上,但裂紋之中,並非破碎的虛無,而是…一片混沌!灰蒙蒙的氣息流轉,仿佛開天辟地之初的景象!在這片混沌之中,點點微弱的、蘊含著奇異生機的星光開始閃爍,雖然轉瞬即逝,卻昭示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蛻變!
而那蘊含著刑罰規則之力的天刑之矛,在刺入這片混沌區域的瞬間,矛身上纏繞的規則符文鎖鏈,竟然…寸寸斷裂!它那無可匹敵、代天行罰的意誌,仿佛遇到了更高層次的、初生的混沌意誌的碾壓與同化!
血金色的雷霆迅速黯淡、瓦解,構成矛身的恐怖能量,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片初生的混沌瘋狂吞噬、分解、轉化!
“噗——!”鐵刑如遭重擊,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手中的刑堂令牌光芒瞬間黯淡,甚至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痕!他身後的十二名長老更是齊齊慘叫,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七竅流血,氣息萎靡地倒飛出去,腳下的寂滅金精陣基大片大片地崩裂!
“規則…混沌…創生?!”鐵刑捂著劇痛的胸口,駭然欲絕地看著那片在破碎與新生中不斷變幻的百丈區域,看著那朵懸浮其中、蓮瓣邊緣流淌著灰蒙蒙混沌氣息、蓮心黑白交織的巨大妖蓮,以及蓮下那個渾身浴血、氣息卻如同深淵般不斷拔高、眼神冰冷如萬載玄冰的身影。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為何宗主一係的“隱秘派”會對這個棄徒如此忌憚又如此…期待!這根本不是簡單的邪魔歪道!這是一個…在走一條前所未有的、掌控生死枯榮、融合汙穢淨化的…修羅之道!他甚至…在嚐試開辟屬於自己的規則雛形!
“撤…快撤!”鐵刑肝膽俱裂,終於明白今日的圍剿已經徹底失敗,甚至可能全軍覆沒!他嘶聲大吼,不顧一切地催動殘存的靈力,試圖收回殘破的令牌,卷起重傷的長老們逃離。
然而,荊青冥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那雙冰冷的、左瞳中混沌初開的眸子,鎖定了狼狽不堪的鐵刑。他緩緩抬起手,指向那試圖逃竄的身影。
“想走?”荊青冥的聲音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漠然,“留下點東西。”
他指尖輕彈。
頭頂那朵巨大的、邊緣流淌混沌氣的妖異黑蓮,其中一片蓮瓣無聲無息地脫落。
蓮瓣離體的瞬間,化作一道灰蒙蒙的流光,速度快到超越了空間的感知!它無視了距離,無視了鐵刑倉促布下的防禦靈光,如同瞬移般,出現在鐵刑身前,輕輕一劃!
“呃啊——!”
鐵刑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他握著刑堂令牌的右手手腕處,一道平滑如鏡的切口驟然出現!整隻右手,連同那麵象征著刑堂至高權柄、此刻卻布滿裂痕的令牌,齊腕而斷!
鮮血狂噴!
那斷手和令牌,被那片灰蒙蒙的蓮瓣一卷,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然落入荊青冥的手中。他看也不看那染血的令牌,隨手將其丟入領域深處,被混沌氣息包裹、吞噬。而那斷手,則在頃刻間化作飛灰,隻留下一道精純的本源靈力,被荊青冥吸入體內,修複著自身的傷勢。
“啊!我的手!我的令牌!”鐵刑捂住斷腕,劇痛和失去至寶的打擊讓他幾乎瘋狂,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懼。他再不敢有絲毫停留,用盡最後力氣,卷起重傷的同伴和殘存的弟子,化作一道狼狽的血金色遁光,亡命般朝著遠方天際逃竄,連狠話都不敢再留一句。
淨魔令箭失去了主持,光芒徹底黯淡,無聲無息地從空中墜落,被一根劇毒藤蔓卷走。
覆蓋天地的金色法網瞬間崩潰消散。
無間花境上空,那籠罩百丈的詭異領域緩緩收斂。混沌的氣息散去,巨大的黑蓮虛影也漸漸隱沒。荊青冥獨立於虛空之中,周身浴血,氣息起伏不定,顯然消耗巨大且受了內傷。但那雙眼睛,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深邃、冰冷,仿佛蘊藏著宇宙初開的秘密。
他攤開手掌,掌心靜靜懸浮著一朵凝實的、巴掌大小的奇異蓮花。蓮花本體漆黑如墨,蓮瓣厚重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而在蓮心處,一簇純淨的白色火焰靜靜燃燒,散發出聖潔的微光與溫暖。
黑與白,死與生,汙染與淨化,完美交融。
花境內,劫後餘生的眾人,看著空中那道身影和他掌心的黑白之蓮,充滿了敬畏與狂熱。修羅之名,今日之後,當真正震動仙宗!
荊青冥的目光緩緩掃過一片狼藉的花境邊緣,最終投向那刑堂眾人狼狽逃竄的方向,眼神沒有絲毫波瀾。他低頭,看向掌心那朵白焰黑蓮,感受著其中湧動的奇異力量。“這便是融合後的力量嗎……”他輕聲呢喃,臉上卻沒有絲毫欣喜。這一戰,雖重創了刑堂,可自身消耗也極大,且他明白,刑堂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城主!”莫懷沙等人快速飛來,滿臉擔憂,“您傷勢如何?”荊青冥擺了擺手,“無妨,休息些時日便能恢複。”此時,花境內眾人歡呼起來,他們親眼見證了荊青冥以一己之力對抗刑堂,創造了奇跡。
突然,一股微弱卻熟悉的氣息傳來。荊青冥目光一凝,朝著氣息來源處走去。在一片廢墟中,他發現了一顆散發著淡淡光芒的種子。這顆種子竟與他掌心的黑白之蓮有著莫名的聯係。他剛將種子拾起,種子便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黑白之蓮中。刹那間,黑白之蓮光芒大放,荊青冥感覺體內的力量又有了一絲增長。他知道,這或許是新的契機,未來的路,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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