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峰大殿旁的空地上，擺著一張長桌，後麵坐著個臉熟的青年弟子，正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冊子，正是負責雜務的張師兄。
    桌前並沒有其他人，顯得有些冷清，大概是時間尚早。
    林淵走上前去，那弟子抬起頭，看清是林淵，臉上露出些許訝異：“林師弟？你跑這兒來做什麽？”
    “張師兄，”林淵臉上掛著隨和的笑容，指了指桌上的冊子，“我來報名參加宗門大比。”
    “報名？”張師兄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上下打量了林淵幾眼，眼睛微微睜大，“你突破到洗髓境了？”
    “僥幸，僥幸而已。”林淵含糊應道，心裏卻因為對方的反應而生出一絲微妙的感覺。被人用這種刮目相看的眼神打量，似乎也不壞。
    張師兄嘖嘖稱奇，一邊拿起筆準備登記，一邊念叨：“行啊你小子，不聲不響就趕上來了！我還以為這次大比又沒你什麽事呢。不錯不錯，去見識見識也好。”
    他很快在本子上寫下林淵的名字。
    “好了。”張師兄放下筆，抬頭叮囑道，“記住了，初賽就在七天之後，到時候可別忘了時辰。這次參加的人不少，你自己多加小心。”
    “多謝張師兄提醒，我記下了。”林淵拱手道謝。
    “去吧去吧。”張師兄揮揮手。
    林淵轉身離開，心裏盤算著。
    七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抓緊修煉。
    至少，不能在第一輪就被人打下來，那也太丟人了。
    林淵推開自己院落的竹門，小院不大，一張石桌，幾間臥房，簡簡單單。
    那個咋咋呼呼的紅衣少女還是不見蹤影。
    林淵掃視一圈，嘴角不由勾起一絲無奈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又鑽哪個角落找吃的去了。
    搖了搖頭，林淵將雜念拋開，開始了一天的功課。
    天樞峰各處散落著竹林，他步入一片僻靜的竹林，來到他常坐的那塊青石旁。
    盤膝坐下，雙手結印，置於膝頭。
    閉目，風過竹梢的颯颯聲響傳入耳中，心神漸漸沉靜。
    真氣在體內緩緩流轉，一個周天，兩個周天……他資質不算出眾，唯有勤能補拙。
    功法運轉帶來的氣感並不強烈，但他耐心引導，體會著那份虛實相生的意境。
    許久，他睜開眼，目光追隨著風中搖曳的竹葉，它們飄忽不定，軌跡看似雜亂無章，卻又仿佛蘊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韻律。
    他試圖捕捉那份韻律，將之融入自己的功法感悟之中，指尖偶爾會隨著感悟微微顫動，帶起一絲氣流。
    直到日頭漸高，腹中傳來一陣饑餓感，林淵才收功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落葉，向雲膳堂走去。
    還未走近，便已聽到裏麵傳來的喧鬧聲。
    天樞峰的弟子大多在此用膳，殿內殿外都坐了不少人。
    宗主事務繁忙，鮮少露麵，這裏便成了弟子們交流放鬆的地方。
    林淵踏入殿內，熟稔地和幾位師兄打了招呼。
    “喲，林師弟，任務回來了？”
    一個身材微胖，臉上總是笑嗬嗬的王師兄放下筷子，熱情地打招呼。
    林淵笑著點頭：“王師兄好，昨天回來的。”
    “聽說你們遇上黑石宗的人了？沒事吧？”
    旁邊另一桌的弟子也探過頭來問，顯然消息已經傳開。
    “受了點輕傷，不礙事，多謝師兄關心。”林淵隨口應付著。
    打了飯菜，尋了個竹林下的空位坐下。
    今日的菜色是青筍炒肉和一道素炒野菜，米飯蒸得顆粒分明。
    簡單的家常口味，但對修煉了一上午，早上隻啃了一口不明來曆雞肉的林淵來說，卻是難得的美味。
    一邊吃，一邊豎著耳朵聽周圍的談論。
    果然，不少人都在說宗門大比的事。
    “……聽說了嗎？這次大比頭名的獎勵，據說是宗主親自煉製的一爐凝髓丹！”
    “凝髓丹？那可是能穩固境界，精煉真氣的好東西啊！”
    “可不是嘛，不過想拿頭名，難啊！各峰的師弟師妹哪個是省油的燈？”
    “尤其是蒼梧峰的嵐師妹，還有青冥峰那位……”
    林淵默默聽著，扒飯的動作更快了些。凝髓丹麽？
    聽起來確實是好東西，正是他現在急需的。
    趕緊吃完回去繼續修煉。
    他埋頭吃著，風吹過竹林，帶來清涼，也帶來飯菜的香氣。
    扒拉著碗裏的米飯，林淵腦海裏卻冷不丁冒出那個紅衣少女的身影。
    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有沒有找到吃的。
    他三兩口吃完飯，起身去打飯處，遲疑了一下，還是又要了一份同樣的飯菜，用食盒裝好。
    “林師弟，留著晚上吃？”打飯的弟子隨口問道。
    “嗯，留著晚上墊墊肚子。”林淵隨口應著，心裏卻想著，萬一又碰上那個餓肚子的丫頭呢？
    提著食盒回到自己的小院外，林淵一眼就看見一個紅色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扒著院門朝裏張望，腦袋一點一點的，像隻覓食的小鬆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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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淵好氣又好笑，故意放緩腳步，走到她身後，清了清嗓子：“小賊，看什麽呢？”
    那紅衣少女嚇得渾身一激靈，猛地轉過身，雙手叉腰，鼓著腮幫子瞪著他：“你才是賊！你全家都是賊！本姑娘行得正坐得端，才沒偷看！”
    她頓了頓，似乎覺得氣勢還不夠，又挺了挺胸脯，“再說一遍，我有名有姓，叫江籬！江水的江，籬笆的籬！記住了，不準再叫我小賊！”
    林淵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反而覺得有些好笑，點點頭：“好，江籬。”
    江籬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但隨即又眨巴著眼睛，湊近一步，臉上帶著笑容，小聲問道：“那個……你這裏，有沒有吃的？”
    果然，林淵心裏歎了口氣，臉上卻露出無奈的笑容，將手裏的食盒遞過去：“就知道你會問。喏，給你。”
    江籬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一把搶過食盒，動作快得像怕他反悔。
    她也不客氣，直接走到院裏的石桌旁坐下，打開食盒就狼吞虎咽起來，腮幫子塞得滿滿的，像隻倉鼠。
    林淵看著她毫無形象的吃相，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走到石桌旁坐下，看著天邊的流雲，心裏琢磨著這丫頭到底是什麽來路。
    林淵看著江籬風卷殘雲般消滅食物，那腮幫子鼓得像秋日裏囤糧的鬆鼠，心裏那點無奈漸漸被一絲莫名的情緒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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