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籬放下食盒，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林淵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對了，師傅讓我傳個話。”
    江籬立刻坐直了些，眼睛眨巴著看他。
    “師傅說，讓你沒事少在山上亂竄，安分待著。”林淵頓了頓，看著她，“若是不聽話，再惹出什麽亂子，到時候別怪師父不講情麵，親自出手，拎著你從山上丟出去。”
    “我才沒有亂竄！”江籬立刻反駁，聲音都拔高了些，“我那是……那是欣賞風景！對，欣賞竹子！雲竹宗的竹子長得挺別致的嘛。再說，我能惹什麽亂子？我這麽乖巧懂事！”
    她拍了拍胸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林淵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江籬眼珠一轉，忽然湊近了些，臉上露出笑容：“哎，這頓飯吃得我心滿意足。這樣吧，作為報答，本姑娘指點指點你的劍法如何？”
    林淵微微一怔，看著她自信滿滿的樣子，心裏有些嘀咕，但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院子中央空地。
    江籬隨手一抽，纏在腰間的軟劍瞬間繃直，寒光閃閃。
    她挽了個劍花，姿勢隨意的站著：“來吧，讓我看看你這天樞峰的弟子有幾分斤兩。”
    林淵也抽出自己的佩劍，擺開架勢。
    他修習的是雲竹幻影訣，劍法講究虛實變幻。
    然而一交手，林淵就感覺到了壓力。
    江籬的劍法靈動飄忽，劍尖總能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刺來，帶著一股難以捉摸的虛幻意味，讓他防不勝防。
    林淵額頭滲出細汗，隻能凝神應對，將雲竹幻影訣的精髓發揮到極致，勉力抵擋。
    但在江籬綿綿不絕的攻勢下，他感覺自己對“虛實相生”的理解仿佛被強行拓寬，原本滯澀之處竟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偶爾能抓住那一閃而逝的契機，格擋或是閃避得更加從容。
    但每當他感覺到輕鬆了一些，江籬的劍勢就會變得更加淩厲迅猛，讓林淵一直處在高壓之下。
    兩人打打停停，直到夕陽染紅了天際，晚霞鋪滿了山巒，才各自收劍。
    江籬額角也帶著薄汗，但臉上卻滿是得意，她伸手拍了拍林淵的肩膀：“嗯，還行，有那麽點意思，比我想象的稍微強了那麽一點點。”
    林淵哭笑不得，但也確實感覺收獲不小。
    他能感覺到，江籬並沒有用盡全力，甚至可以說，隻是用了三四成的實力在陪練。
    即便如此，也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種壓力並非生死相搏的危機感，而是一種技巧上的壓製。
    但在這種平和的切磋中，周圍沒有殺機，沒有威脅，沒有殺意，就無法調動那詭異的功法。
    江籬見他沉默不語，得意地揚了揚眉梢，收起軟劍，語氣輕快地問道：“怎麽樣？本姑娘的指點還不錯吧？是不是感覺劍法突飛猛進？”
    林淵回過神來，心裏感到一絲慶幸，有這樣一位高手在旁指點，或許是他提升實力的一個難得的機會。
    “多謝指點。”林淵誠懇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敬佩。
    江籬似乎很滿意他的態度，點了點頭，說道：“孺子可教也。不過，想要得到本姑娘的真傳，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她頓了頓，眼珠一轉，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這樣吧，以後每天晚飯後，我都來指點你一個時辰。作為交換，你每天都要給我準備好吃的！”
    林淵哭笑不得，這丫頭果然還是惦記著他的飯菜。
    不過，宗門大比在即，如果能用美食換取江籬的指點，對他來說這是一筆非常劃算的交易。
    “好，一言為定。”林淵答應得很幹脆。
    江籬聞言，頓時眉開眼笑，拍了拍手，說道：“那就這麽說定了！本姑娘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了。”
    她說完，又湊近一步，小聲問道：“對了，是不是該吃晚飯了？”
    林淵看著她充滿期待的眼神，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這丫頭還真是個吃貨。
    不過，能用美食換來實力上的提升，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好，我這就去雲膳堂。”
    林淵這次直接帶了兩份飯菜回來，將其中一份遞給江籬。
    晚風習習，竹影搖曳。
    林淵扒拉著飯，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我聽到的那個神秘的聲音，究竟是怎麽回事？”
    江籬正埋頭苦吃，聞言動作頓了一下，咽下嘴裏的飯菜才含糊道：“哦，那個家夥啊……他很危險。你以後肯定還會遇到他，要小心防備。”
    她抬起頭，神色難得有些認真，“從你開始修煉那個什麽，噬殺心經開始，你的命運就被徹底改變了。一旦入了局，就再也無法逃避。”
    “噬殺心經？”林淵心頭一跳，“你是說那個能夠吸收殺意的詭異功法？你怎麽會知道？”
    “是師傅告訴我的。”江籬又恢複了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繼續扒飯，“其他的我也不清楚。放心啦，到時候我會幫你的，不用害怕。”
    “還有你之前說的天機什麽什麽無蹤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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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天機暗啟，地脈潛通；行者無蹤，止者有終。這也是我師父說的，呃，大概就是叫你持續前進，不要停的意思。”
    林淵看著她，心裏疑竇叢生：“你……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怎麽一個人跑到雲竹宗來了？該不會是離家出走的吧？”
    “胡說！我才不是離家出走！”江籬立刻反駁，腮幫子又鼓了起來，“我可是帶著師傅的任務來的！”
    “什麽任務？”
    “我的任務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江籬理所當然地說道，“就是幫助你啊。”
    林淵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樣子，一時竟不知該從何問起。
    眼看天色徹底暗了下來，他指了指院子角落裏的一間空置臥房：“那邊沒人住，裏麵床鋪桌椅都有，你自己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我要進屋修煉了，有事先敲門，別再從窗戶進來了。”
    江籬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皺了皺鼻子，似乎有些嫌棄。
    “就這兒？看起來灰撲撲的。”
    她撇了撇嘴，“算了，本姑娘將就一下。“
    林淵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將門輕輕合上。
    屋內，林淵並未立刻開始修煉。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麵庭院中，江籬正好奇地推開那間空房的門，探頭探腦地往裏張望，嘴裏似乎還在嘀咕著什麽。
    這個江籬，處處透著古怪。
    她知道那個神秘人，知道噬殺心經，自稱是奉師命來幫助他，可她的行為舉止，除了下午那番驚豔的劍法，實在看不出半點高人風範，反而更像一個餓了很久，能被美食輕易收買的小丫頭。
    噬殺心經……林淵默念著這個名字，心頭沉甸甸的。
    那詭異功法帶來的力量提升是真實的，但江籬口中的危險和改變的命運，也像陰影一樣籠罩著他。
    他甩了甩頭，試圖將這些紛亂的思緒暫時壓下。
    不管江籬的目的是什麽，眼下最重要的是提升實力。
    在這個充滿未知的世界，隻有足夠強大，才能應對可能到來的任何變故。
    他盤膝坐下，緩緩閉上眼睛，運轉起雲竹幻影訣，感受著真氣在體內緩緩流轉，努力讓心神重新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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