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淨化它？
    老龍王的聲音，在死寂的祭壇上回蕩，每一個字都重如山嶽。
    嵐硯秋、蒼子文、江籬三人，心頭皆是一震，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林淵身上。
    他們知道林淵身上有秘密。
    但他們從未想過，林淵所掌握的力量，竟能被一位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龍王，評價為“更高層次的死亡”。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
    林淵沉默了。
    他能淨化嗎？
    他不知道。
    他識海中的白骨王座，那代表著【寂滅之觸】的灰色玉石，確實擁有抹殺一切生機的霸道力量。
    可“定海神珠”並非尋常生靈，它是這片東海法則的具象化，是與整個天地相連的節點。
    用“寂滅”去淨化它，一個不慎恐怕不是淨化，而是連同珠子本身一同抹殺！
    那後果他承擔不起。
    “陛下抬愛了。”林淵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幹澀，“晚輩修為淺薄，恐怕無能為力。”
    這不是謙虛，是事實。
    他剛剛踏入破雲境，對自身力量的掌控尚且生疏，更遑論去淨化一件與天地法則相連的神物。
    聽到林淵的回答，老龍王那雙本就黯淡的龍目，徹底失去了最後的光彩。
    他身後的龜丞相與大太子敖甲，臉上也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絕望。
    連這個能創造奇跡的陸地人，都無能為力了嗎？
    難道東海萬古基業，真的就要在他們這一代，徹底斷送？
    “嘿，老泥鰍，你也太看得起這小子了。”
    就在氣氛壓抑到極點時，金寶那不合時宜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他不知從哪又摸出了一隻烤得金黃的龍蝦，一邊費勁地掰著蝦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淨化本源？那可是連真正的神仙都未必能做到的事。他一個小小的破雲境，你指望他？還不如指望這珠子自己長腿跑了來得實在。”
    他這番話雖然難聽，卻也是事實。
    老龍王長長地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或許，這便是我東海的劫數。”
    他揮了揮手，聲音裏充滿了無盡的疲憊與蕭索。
    “龜丞相，傳朕旨意，即刻起將龍宮寶庫中的所有資源，分發給各族，讓他們……準備撤離吧。”
    “陛下！”
    龜丞相與大太子敖甲聞言，齊齊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撤離？
    東海之大，又能撤到哪裏去？
    一旦“定海神珠”崩潰，地脈暴動，整個東海都會在頃刻間化為一片死亡絕域。
    億萬水族，將無一幸免！
    這道旨意，無異於宣告了東海的死刑。
    “等等！”
    就在這最絕望的時刻，林淵的聲音，再次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於他。
    林淵沒有去看老龍王，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定著那顆布滿了黑色裂紋的定海神珠。
    他識海中的白骨王座，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頻率，瘋狂地震動著。
    那不是因為【寂滅之觸】。
    而是因為另一股力量。
    一股源自王座最頂端，那枚一直沉寂無聲，卻又統禦著一切的，暗紅色的【幽冥血玉】的力量！
    它在渴望。
    它在咆哮。
    它在告訴林淵，眼前這顆珠子裏，那股被汙染的“死亡本源”，對它而言並非劇毒。
    而是……大補之物！
    一種前所未有的瘋狂念頭，在林淵的腦海中轟然炸開！
    淨化不了？
    那就吞了它！
    用【幽冥血玉】的力量，將那股死亡本源，連同定海神珠本身的生命核心一同吞噬！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如同燎原的野火，再也無法遏製。
    風險巨大。
    一個不慎，他會被那股龐大的本源之力活活撐爆，神魂俱滅。
    但收益同樣難以想象！
    一旦成功，他不僅能解決東海的危機，更能讓自己的實力，再次發生翻天覆地的蛻變！
    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別的選擇。
    “陛下。”林淵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迎向老龍王那雙充滿了絕望的眼睛。
    “我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老龍王渾濁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我無法淨化它。”林淵一字一句，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然。
    “但我可以帶走它。”
    “帶走它？！”
    在場所有人，包括一直玩世不恭的金寶都愣住了。
    “林淵義士，你這是何意？”龜丞相不解地問，“此珠與東海地脈相連，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那是對你們而言。”林淵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掃過嵐硯秋，掃過蒼子文，最後落在了江籬那張寫滿了擔憂的臉上。
    他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然後他轉過身，不再有任何猶豫，一步步走向那顆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定海神珠。
    “林淵！你瘋了！那東西碰不得！”嵐硯秋失聲驚呼。
    “林師弟！三思啊！”蒼子文也急忙勸阻。
    但林淵沒有停下腳步。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走到了祭壇的中央，站在了定海神珠的麵前。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珠子內部，那股狂暴的能量，與那股邪惡的死亡本源，正在瘋狂地互相撕扯，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也正是這個平衡，讓它暫時沒有徹底崩潰。
    林淵緩緩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掌心那枚詭異的黑色印記，若隱若現。
    “陛下。”
    林淵頭也不回，聲音平靜地說道。
    “接下來的畫麵，可能會有些……難以理解。”
    “但請相信我。”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
    話音落。
    他不再猶豫，將自己的手，輕輕地按在了那顆布滿裂紋的定海神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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