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雜役初入,偷聽風雲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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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無涯鏟完最後一車馬糞,天色已經擦黑。他把鐵鍬靠在牆角,手指在鞋底夾層輕輕一摳,那塊暗藍焦邊的布條還在。他沒拿出來,隻用指甲刮了刮邊緣,確認沒有鬆脫。
    老周從馬槽邊直起腰,甩了甩手裏的韁繩:“累了吧?”
    “還行。”陳無涯抹了把額上的汗,“就是腿有點沉。”
    “幹這活都這樣。”老周指了指東側一排低矮屋子,“柴房旁邊有口井,洗洗手臉,待會兒廚房要送夜飯過來,你順路去領兩份。”
    “我可以多拿一份嗎?”陳無涯忽然問。
    老周瞥他一眼:“想加餐?”
    “不是。”他低頭拍了拍褲腳的泥,“我看廚房那個小丫頭天天端著食盒跑前廳,挺辛苦的。我反正順路,幫她帶一趟也省她走兩趟。”
    老周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聲:“你還真勤快。成,你去吧,就說是我讓你領的。”
    陳無涯點頭,心裏卻清楚——廚房送飯的時間、路線、交接人,都是探查的關鍵。他不能等別人安排機會,得自己造一個。
    他先去了井邊,打水洗了臉和手,又把外袍下擺撕了一道口子,再沾上些草屑和馬尿味。回來時正好撞見廚房的小丫頭提著食盒往外走,燙得直甩手。
    “我幫你送去吧。”他說,“後院剛清完糞,你這細皮嫩肉的,別熏著。”
    小丫頭猶豫:“管事說了,不能假手他人。”
    “那就說是你監督我送的。”陳無涯笑了笑,“出了事你推我頭上就行。”
    小丫頭看他一臉誠懇,終於鬆口:“那你小心點,前廳今晚有大事,總鏢頭親自坐鎮,誰都不能靠近議事廳。”
    “我知道。”他接過食盒,入手溫熱,分量不輕。
    沿著石板道往前行,他刻意放慢腳步。巡更的鏢師每半個時辰繞一圈,從西角門到前廳正堂,來回約十二分鍾。兩名守衛立在議事廳外,背對背站著,腰間刀柄都沒入鞘。
    他數著步子,記下拐角處燈籠的位置,還有廊下那根斜撐的木柱——正好能擋住屋簷下的死角。
    走到廳外,他故意踉蹌一下,食盒差點脫手。守衛立刻轉頭。
    “雜役送飯。”他低聲說,聲音帶著點喘,“老周讓我來的。”
    其中一人掀開食盒蓋看了看,揮手:“放台階上,趕緊走。”
    陳無涯應了一聲,把食盒輕輕擱下,轉身時卻突然咳嗽起來,身子一歪,順勢靠向角落的柱子。
    “滾遠點!”另一名守衛皺眉,“臭烘烘的,別在這兒杵著。”
    他連連後退,嘴裏嘟囔著:“這就走……這就走……”一邊退,一邊用餘光掃過窗紙。
    裏麵燈火通明,趙天鷹坐在主位,雙手搭在扶手上,臉色凝重。左右站著五六名鏢師,個個神情緊繃。
    陳無涯退到屋角陰影裏,蹲下身假裝係鞋帶,耳朵貼緊牆壁。
    “龍淵劍三日後啟程。”趙天鷹開口,聲音不高,卻壓得住全場,“路線照舊,但這次不同以往。兵部密令,此物關乎武脈存續,不容有失。”
    有人低聲問:“真有傳說中那麽玄乎?”
    “前朝遺兵,內藏古陣圖。”另一名年長鏢師答,“若被異族得了去,解開盤龍關地脈,中原各大門派根基皆可動搖。”
    廳內一陣沉默。
    “更麻煩的是。”趙天鷹頓了頓,“昨夜飛鴿傳書,青鋒山那邊說,他們派來接應的人在路上被人截殺,隻剩一人逃回,臨死前留下一句話——‘局中有眼’。”
    “內鬼?”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未必是咱們的人。”趙天鷹目光掃過眾人,“也可能是異族安插多年,一直未動。”
    陳無涯屏住呼吸。他想起鞋底那塊布條,心頭一緊。
    “這次護鏢,我不帶主力。”趙天鷹繼續說,“反而要放出風聲,說我親自押送。實則由副鏢頭帶隊走暗線,路線臨時更改三次,每段隻通知下一程負責人。”
    “那要是對方早就在鏢局裏盯著呢?”有人問。
    “所以今晚之後,所有雜役統一登記指紋、留影冊。”趙天鷹冷冷道,“凡近三日進出後院者,全部排查。尤其是馬廄這邊——那幾匹紅鬃馬昨夜受驚,絕非偶然。”
    陳無涯指尖微顫。他終於明白那匹躁動的馬為何反常。
    就在這時,議事廳側門“吱呀”一聲推開。一名年輕鏢師走出來,一手提褲,顯然是去方便。
    陳無涯還蹲在角落,離門不過五步。
    鏢師抬頭看見他,眉頭一皺:“你怎麽還在這兒?”
    他立刻捂嘴咳嗽,肩膀縮成一團:“爺……我剛送完飯,腿抽筋了,歇會兒……馬上走。”
    “晦氣!”鏢師嫌惡地揮手,“這兒也是你能歇的?滾回你那豬窩去!”
    “是是是。”他扶著牆慢慢起身,弓著腰往後退。
    等那人進去,他卻沒有立刻離開。反而貼著牆根,重新挪回窗下。
    裏麵的聲音再度傳來:“……必須確保萬無一失。龍淵劍一旦出鞘,便能引動天地之勢,當年先祖正是憑此劍破了北漠三十萬鐵騎。如今雖已封刃百年,但若落入拓跋氏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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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無涯聽得心口發悶。他知道這把劍不隻是兵器,而是某種力量的鑰匙。而異族早已盯上它,甚至可能已經滲透進了鏢局內部。
    他還想再聽,可廳內話題一轉:“另外,關於那個通緝犯陳無涯——據線報,他曾出現在南陵一帶。此人雖為流民首領,但手段詭異,不可輕視。若有發現,立即鎖拿,不得擅自交手。”
    他緩緩後退,一步一停,直到轉過照壁,才敢大口呼吸。
    夜風穿過院子,吹得他後背發涼。
    他沒回柴房,而是繞到馬廄後牆,借著草堆翻上屋頂,從高處俯看整個前院布局。議事廳、偏廂、巡更路線、守衛換崗時間……他在心裏一一標記。
    然後跳下地,走向柴房。
    推開門,裏麵漆黑一片。他摸黑走進去,靠著牆坐下,從鞋底取出那塊布條,放在掌心。
    這不是普通的騎兵襯料。邊緣焦痕太整齊,像是特意燒毀滅跡。而且上麵有一道極細的劃痕,呈波浪形——這是異族斥候傳遞信息的暗記,表示“目標已鎖定,等待信號”。
    他閉上眼,錯勁在經脈中緩緩流轉。係統沒有提示,說明他現在的狀態還算穩定。但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龍淵劍三天後出發,異族隨時可能動手。而鏢局內部已有疑雲,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叛變的是誰。
    他必須做點什麽。
    可他現在隻是個刷馬的雜役,連進前廳的資格都沒有。
    除非……
    他睜開眼,盯著柴堆角落的一件舊皮甲。那是前一個雜役留下的,破了好幾個洞,但樣式和正式鏢師的製式服很像。隻要稍加改動,再弄個腰牌……
    外麵傳來打更聲,二更三點。
    他把布條塞進懷裏,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
    柴房門被他輕輕帶上,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他站在院子裏,望著前廳方向。燈火已熄,守衛仍在巡邏。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粗糙、滿是裂口,卻穩得很。
    這雙手能鏟糞,也能握劍。
    而且他知道,有些路,從來不是靠身份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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