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錯解劍式,意外引關注

字數:5938   加入書籤

A+A-


    肋骨處的鈍痛還在,像有根鐵絲在皮下慢慢擰緊。陳無涯站在演武場中央,木劍橫握在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日影比剛才偏了半寸,風從山門方向吹來,卷起他補丁行囊的一角。
    考官的聲音響起:“基礎劍式三連演——平陽斬、雲斷峰、回雪步。限時十息,開始。”
    他沒動。
    不是猶豫,是等。等那股從脊椎底冒上來的異樣感再清晰一點。昨夜老吳頭說“倒轉乾坤步”的破綻時,眼裏閃的是什麽?不是警告,是提示。那道刻痕上的倒鉤,也不是多餘,而是……反向牽引的標記。
    他忽然吸氣,腳跟一碾,整個人像是被什麽東西猛地拽了一下,腰身驟然下沉,木劍自下而上撩出。
    不是劈,也不是刺。
    劍尖劃出一道歪斜的弧線,先貼地掠過三尺,然後在即將觸到對手咽喉的位置猛然折返,劍柄撞向自己肩窩,借力旋身,第二式接得毫無章法——本該由上而下的“雲斷峰”,竟成了從背後翻腕斜挑,劍刃幾乎擦著後頸掠過,帶起一串火星。
    “哈!”有人笑出了聲。
    緊接著,哄笑聲炸開。
    “這是練劍還是抽筋?”
    “他怕不是手抖得收不住吧?”
    “我看他是連劍都拿不穩,幹脆扔了算了!”
    角落裏幾個應試者直接模仿起他的動作,彎腰扭胯,裝模作樣地甩劍,引得更多人拍腿大笑。執事考官眉頭鎖死,玉尺往案上一擱,顯然已判定此人不堪造就。
    陳無涯聽不見。
    或者說,他把聲音都壓到了腳下。每一次踏地,都能感覺到那股逆流而上的熱勁從足心竄上膝蓋,再沿著脊柱分岔流入雙臂。係統沒說話,可身體記得——這種運行方式不對,但……通。
    第三式“回雪步”本是輕靈側移,配以短促虛刺。他卻把腳步踩成了拖步,左腳拖後半拍,右腳前跨時故意踉蹌,木劍順勢往前一送,不是直進,而是打著旋兒橫切出去,劍鋒掃過青石地麵,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動作結束時,他單膝點地,木劍拄在一旁,喘了兩口氣。
    全場靜了一瞬,隨即又爆發出更大的嘲笑。
    “這也能叫劍式?我爹耕地用的鋤頭都比他規整!”
    “怕是連‘平陽’在哪都不認識,還斬呢!”
    陳無涯沒抬頭,也沒辯解。他隻是盯著劍尖——那裏沾了點灰,還有一小片碎石屑。剛才那一撩,確實碰到了地麵。但他知道,那一瞬間,體內那股亂竄的勁,順了。
    就那麽一瞬。
    高台側方,一道目光始終未移。
    白芷站在欄邊,月白衣裙被風吹得微微鼓動。她原本隻是例行巡視外門考核,卻被這個穿粗布短打的年輕人絆住了視線。從第一招開始,她就覺得不對。
    太亂了,亂得不像人能做出來的動作。可偏偏每一式收尾時,木劍的落點、身體的重心轉移、甚至呼吸的節奏,都隱隱契合某種她曾在古籍中見過的殘篇韻律——那種失傳已久的“逆流勢”。
    她指尖輕輕搭在細劍柄上,忽然想起《流風劍譜》裏一句批注:“正者為引,反者為樞。逆流回瀾,不在形,而在斷續之間。”
    眼前這人……是不是把所有“正”的定義都當成了“反”來用?
    他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木劍收回身側。
    沒人鼓掌,也沒人再模仿。笑聲漸歇,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審視。這些人已經認定他是廢物,不會再浪費精力去笑一個注定被淘汰的人。
    可白芷沒有移開眼。
    她注意到,當他收劍站定的那一刻,左手小指微微彈了一下——那是真氣歸元時經絡閉合的自然反應。內息雖弱,卻走的是非常道。更奇怪的是,他胸口衣襟下,似乎有道痕跡在微微發燙,顏色比剛才更深了些。
    而那痕跡的走向,竟與他方才劍尖劃出的軌跡,有幾分相似。
    她 чytь傾身,目光落在他腳邊的地磚上。
    那道舊裂痕還在,蜿蜒如蛇。而就在陳無涯最後一式橫切時,木劍擦出的火星,恰好落在裂痕轉折處,濺起點點紅光,仿佛點燃了某種沉睡的記號。
    她瞳孔微縮。
    這裂痕……她見過。三年前清理劍閣舊檔時,在一幅殘圖上看到過幾乎一模一樣的紋路,標注為“錯脈引”,旁邊隻有四個小字:“非正非邪”。
    當時她不懂,現在也不全懂。但她忽然意識到——這個人不是不會,也不是胡來。
    他是真的看到了什麽。
    場上其他人還在議論紛紛,有的搖頭,有的冷笑,沒人注意到高台邊緣那個內門弟子的眼神變了。
    陳無涯活動了下手腕,木劍輕轉一圈,回到起始位。
    考官清了清嗓子:“下一位。”
    他沒動。
    “你還待著做什麽?”考官皺眉,“已經演示完畢,退到場邊等候。”
    “再來一遍。”他說。
    全場一靜。
    考官愣住:“你說什麽?”
    “我覺得剛才沒使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勁沒走透,劍也僵。我想再試一次。”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哄笑聲再度湧起,比之前更響。
    “臉皮真厚!”
    “失敗了還想重來?規矩都讀不懂嗎?”
    “怕不是想多演幾回給我們找樂子吧?”
    考官臉色鐵青:“考核隻給一次機會,豈容你隨意更改?速速退下!”
    陳無涯沒退。
    他隻是重新擺出起手式,姿勢比剛才更鬆垮,肩膀耷拉著,像是隨時會散架。可就在他抬劍的瞬間,白芷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呼吸停了半拍,腳底的青石縫隙裏,幾粒細沙無聲滑落。
    他又開始了。
    這一次,動作更怪。
    “平陽斬”不再是自下撩掠,而是先往後撤步,木劍反手背於腰後,然後整個人向前撲倒,劍尖在觸地前一刻猛地上挑,帶出一溜火星。緊接著,他借撲勢未盡,直接滾身躍起,第二式“雲斷峰”化作一個近乎失控的旋身劈砍,木劍橫掃而出時,離地不足三寸,劍風刮起一片塵土。
    有人驚呼:“他要摔倒了!”
    可他沒有。
    就在身體即將失衡的刹那,他左腳  猛然頓地,右腿屈膝頂腹,硬生生把旋轉止住,木劍順勢回收,劍柄抵住下頜,做出一個誰都沒見過的收勢。
    全場啞然。
    不是因為好看,是因為——看不懂。
    這已經不能用“錯”來形容了。這不是錯,是徹底跳出了框架。
    白芷的手緊緊扣住了劍柄。
    她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這個人,根本不是在模仿劍式。
    他是在拆解。
    每一個動作都在試探經絡的承受極限,每一寸移動都在尋找真氣最自然的流向。他不在乎形,隻在乎“通不通”。就像……就像一把鑰匙,明明齒紋全反,卻偏偏能打開鎖芯深處最隱蔽的機關。
    她忽然開口,聲音清冷:“讓他繼續。”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陳無涯。
    他抬頭,第一次看清那個站在高台邊的女子——月白衣裙,青玉簪束發,手中軟劍未出鞘,可眼神卻比劍鋒還利。
    她沒看他,隻對考官道:“既未明令禁止重演,便不算違規。況且……”她頓了頓,“他的劍,還沒完。”
    考官張了張嘴,最終沒反駁。他知道這位內門弟子背景不凡,劍悟極高,連掌門都曾讚她“心通劍理”。她既然開了口,便意味著——這人身上,或許真有什麽不同。
    陳無涯深吸一口氣。
    第三次。
    這一次,他閉上了眼。
    不是為了專注,而是為了“放空”。他不再想什麽劍式名稱,也不管別人怎麽看。他隻想順著體內那股越來越清晰的逆流勁,讓動作自然流淌出來。
    木劍揮出。
    第一式,仍是歪斜撩斬,但這次,他在劍至最高點時突然鬆肩,讓整條右臂像斷了一樣垂落,然後再猛地彈起,劍鋒畫出一個詭異的z字軌跡。
    第二式旋身時,他故意放慢速度,在即將失衡的瞬間,左腳尖輕點地麵,借力騰空半尺,木劍自頭頂反劈而下,角度刁鑽得不像人類能做出的動作。
    第三式落地時,他沒有站穩,而是順勢滑步,木劍橫拖,在青石上劃出長長一道印痕,正好與地磚上的舊裂痕交匯於一點。
    “鐺——”
    一聲輕響。
    不是金屬碰撞,而是某種隱秘的共鳴。
    白芷瞳孔驟縮。
    她看見,就在劍尖與裂痕交匯的刹那,陳無涯胸口的青痕猛地一亮,隨即又沉下去。而他本人,像是被什麽東西推了一把,踉蹌半步,才穩住身形。
    他睜開眼,喘著氣,木劍拄地。
    沒有人笑。
    也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看著他,眼神複雜。那些原本不屑的目光,此刻多了幾分忌憚,甚至有一絲說不出的不安。
    白芷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撫過劍穗上的藍寶石。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那人會被天機令引至此地。
    不是巧合。
    是這條路,一直在等一個敢把“錯”走到底的人。
    喜歡學渣通神之路請大家收藏:()學渣通神之路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