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考核定論,驚險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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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無涯的手指還在微微發顫,木劍斜垂在身側,刃口朝下,沾著塵土與血跡。他站在原地,呼吸粗重得像是拉風箱,每吸一口氣,肋骨就傳來一陣悶痛,像有鈍刀在裏麵慢慢刮。右臂的布條早已被血浸透,濕黏地貼在皮膚上,熱一陣冷一陣。
    張虎站在三步外,鐵尺歸入背後皮鞘,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盯著陳無涯,眼神像釘子一樣紮在他臉上,一字一句道:“你記住,這不是結束。”
    沒人應聲。圍觀的弟子們漸漸散開,腳步窸窣,低聲議論不斷。“真讓他進了外門?”“考官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也有人小聲道:“剛才那幾招……確實沒看懂。”
    陳無涯沒抬頭,也沒動。他知道隻要自己一鬆勁,整個人就會倒下去。可他不能倒。哪怕隻是站著,哪怕隻是喘氣,他也得讓所有人看見——他還在這兒。
    遠處高台上傳來木門開啟的吱呀聲。幾名考官從議事廳走出,衣袍齊整,神情肅然。為首的那位手持名冊,腳步沉穩地踏上高台,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演武場中央。
    喧嘩聲立刻低了下去。
    “本屆外門考核,共計三十七人參與。”考官聲音不高,卻清晰傳遍每個角落,“最終錄二十八人。”
    名單開始念起。一個接一個名字被點出,有人應答,有人歡呼,也有人低頭退場。陳無涯聽著,心跳越來越快,耳朵裏嗡嗡作響,幾乎聽不清後麵的名字。
    名單快到末尾了。
    他的指尖掐進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汗水順著額角滑下,混著血水,在下巴處滴落,砸在青磚上,綻開一朵暗紅的小花。
    考官頓了一下,抬眼望來。
    “陳無涯。”
    全場寂靜。
    “雖劍法錯亂,招式乖張,然臨陣多變,破局有道,尤以非常之法化解體修強攻,實屬罕見。”他頓了頓,聲音略沉,“經諸位商議,準予驚險通過。”
    風卷起一點塵土,在空中打了旋。
    陳無涯愣住了。他眨了眨眼,又眨了一下,仿佛怕自己聽錯。陽光刺在臉上,有些發暈。他下意識握了握劍柄,卻發現手指僵硬,幾乎使不上力。
    過了?
    他真的……過了?
    不是夢?不是幻覺?不是某個考官一時心軟的施舍?
    他緩緩鬆開木劍,任它斜插進地麵,支撐住搖晃的身體。膝蓋發軟,胸口憋悶,可一股熱流卻從心底衝上來,直撞喉頭。他想笑,又想喊,最後隻是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雙破舊的布鞋。
    鞋尖沾著泥,邊緣已經脫線,是他離家時娘親手納的。那天她一邊縫一邊說:“走得再遠,腳底下的路也不能歪。”
    現在,這雙走在歪路上的腳,終於踏進了一扇門。
    他抬起頭,望向山門深處。主殿藏在雲霧之後,簷角若隱若現。那裏有無數規矩,有無數高手,有他看不懂的劍意,也有他必須走完的路。
    他站直了些。
    張虎突然上前一步,聲音嘶啞:“別以為過了考核就幹淨了!這地方不是你這種歪門邪道能待的!”
    周圍人紛紛後退,留出一片空地。氣氛再度緊繃。
    陳無涯看著他,沒有拔劍,也沒有擺架勢。他的右臂還在流血,臉色蒼白,可眼神卻比剛才更穩。
    “你說的規矩,”他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是靠力氣壓人,還是靠劍意服人?”
    張虎一怔,顯然沒料到他會問這個。
    不等回答,陳無涯轉身,朝著高台方向深深一揖。動作緩慢,卻一絲不苟。
    “謝考官容留,陳某必不負所托。”
    說完,他拔出插在地上的木劍,扛在肩上,邁步向前。
    腳步有些踉蹌,左腿舊傷使不上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他沒停,也沒回頭。
    身後傳來怒吼:“等著瞧吧!外門不會是你翻身的地方!”
    他充耳不聞。
    穿過演武場,踏上通往外門居所的青石道。兩旁鬆柏靜立,風吹樹葉沙沙作響。有弟子探頭觀望,也有執事皺眉打量,他全都無視。
    走到半途,他忽然停下。
    從懷裏摸出一塊褪色的藍布帶,解開纏在腰間的舊結,重新係了一遍。動作笨拙,手指不聽使喚,試了三次才打好。
    這是他在流民營時,老吳頭塞給他的。那天老頭拍著他肩膀說:“帶根自己的繩子,才算真正係住了命。”
    他係好布帶,繼續前行。
    前方是一排低矮的屋舍,灰瓦土牆,正是外門弟子暫居之所。門口掛著竹牌,寫著姓名與編號。他走近最邊上的那間,見門框上刻著“陳無涯”三個字,墨跡未幹,顯然是剛寫上去的。
    他伸手摸了摸那三個字,指尖劃過刻痕。
    屋裏隻有一床、一桌、一凳,牆角堆著幾捆柴火。桌上放著一套粗布外門服,疊得整整齊齊,還有一枚銅牌,正麵刻著“青鋒外門·壬字七號”。
    他拿起銅牌,翻過來一看,背麵有一行小字:
    “入門不易,守門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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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笑,把銅牌攥進手心。
    剛要坐下歇息,門外忽有腳步聲逼近。一名執事弟子站在門口,麵無表情道:“新弟子須於明日辰時赴演武場報到,領取基礎功法與任務令。不得延誤。”
    陳無涯點頭:“明白。”
    執事轉身欲走,又停下:“還有,張虎已向你發起‘同門切磋’申請,時限三日內。你若不應,視為怯戰,將影響後續資源分配。”
    話落,人已離去。
    屋內重歸安靜。
    他坐在床沿,低頭看著右手。五指張開又握緊,動作遲緩,掌心全是汗。傷口還在滲血,布條邊緣已經發黑。他知道自己該去藥堂,可身體像被抽空了力氣,動一下都難。
    他仰頭靠在牆上,閉上眼。
    片刻後,他又睜開。
    從行囊裏翻出那半卷殘破的心法冊子,封麵早已磨得起毛,邊角焦黃,像是被火燒過。他輕輕翻開第一頁,上麵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是他初學時自己補的注解:“反著練,反而通。”
    那時他還不知道什麽叫“錯練通神”,隻知道別人說不對的,他偏覺得順。
    現在,他終於進來了。
    可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他把心法收好,起身走到門邊,將木劍掛在牆上釘子上。劍身微晃,映著窗外斜照進來的光,刃口閃過一道細碎的亮。
    他正要關門,忽然聽見隔壁屋有動靜。
    門開了條縫,一個腦袋探出來,是個年輕弟子,臉上帶著好奇:“你就是陳無涯?那個用怪招打贏張虎的?”
    陳無涯點頭。
    那人咧嘴一笑:“厲害啊!我叫李四,住你隔壁。聽說你還沒領飯牌?要不要一起去灶房?趁現在還能搶到熱的。”
    陳無涯猶豫了一下。
    他確實餓得前胸貼後背,可身上這身血汙衣服實在不像樣。
    “先換件衣裳。”他說。
    李四擺手:“沒事,灶房又不管儀容。再說了,你這模樣,一看就是剛拚過一場,誰敢笑話你?”
    陳無涯看了他一眼,終於點頭。
    他回屋換上那套外門服,粗布貼身,略顯寬大,袖口還帶著漿洗過的 stiffness。他把染血的舊衣疊好,放在床頭。
    出門時,順手摘下了牆上的木劍。
    李四見狀一愣:“還帶著劍?”
    “習慣了。”陳無涯說。
    兩人並肩走向灶房,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
    快到門口時,陳無涯忽然停下。
    他感覺到右臂傷口又裂開了,血正順著肘部往下流,滴在袖口,洇出一片深色。
    他低頭看了一眼,沒說話,隻是把木劍換到左手,繼續往前走。
    劍尖輕點地麵,發出細微的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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