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錯練劍招,再引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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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劍從掌心滑落,砸在石板上發出一聲悶響。陳無涯沒去撿,右手五指蜷了蜷,指尖發麻,整條手臂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擰過一遍,連帶著肩窩深處傳來一陣陣抽搐般的鈍痛。
    他低頭看了眼纏在右臂上的布條,邊緣已經泛出暗紅。昨夜練到三更,傷口裂開過一次,血滲出來,把粗布黏在皮肉上。他撕下來重新包紮時,手指抖得幾乎拿不住針線。
    可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他彎腰拾起木劍,換左手托住右肘,讓力氣從左側肩膀傳過去。這一招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既能減輕傷處負擔,又能勉強維持出劍節奏。他深吸一口氣,重新擺出起手勢。
    動作比昨晚慢了許多。他不敢快,一快真氣就亂,經脈裏那股滯澀感會立刻炸開。他盯著自己的劍尖,回憶白芷昨夜揮出的那一道弧線——不疾不徐,卻有種說不出的順滑,仿佛劍本身就在呼吸。
    “進、退、凝……”他在心裏默念。
    第一步踏出,劍隨身動;第二步回撤,腕子微沉;第三步停頓,氣息下沉。他照著記憶一點點拆解,每一節都刻意放慢,像在泥地裏走路,生怕踩空一步就會陷進去。
    可剛完成一輪,體內真氣忽然一偏。
    原本該走手少陽經的氣流,竟猛地拐向手太陰肺經,順著胸口直衝肩井穴。這路線完全不對,是他從未試過的路徑。木劍軌跡因此一歪,本該平推的一劍,竟斜斜向上挑起,像是要刺人咽喉,又像是要撩開什麽東西。
    他愣了一下。
    這不是他控製的結果。
    但奇怪的是,那一劍雖偏,右臂的疼痛反而輕了一瞬。仿佛那條錯路,恰好繞開了某個堵塞的節點。
    念頭剛起,腦海中響起一道熟悉的提示音。
    【檢測到非常規經脈引導,正在重構運行路徑。】
    【判定為“合理錯誤”,啟動補全機製。】
    暖流自丹田湧出,沿著剛才那條扭曲的路線再次衝刷一遍。這一次,經絡像是被重新梳理過,原本僵硬的肌肉鬆弛下來,木劍的軌跡也穩定了些許。
    陳無涯怔住。
    係統又來了。
    可這次不一樣。他明明是在照著白芷的示範修正劍法,走的是正統路子,怎麽反而被係統當成“錯誤”?
    他忽然明白了什麽。
    不是他練錯了,而是——係統認為“正確”的東西,本身就是錯的。
    他嘴角扯了扯,竟笑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就錯到底。
    他不再執著於還原白芷的劍意,反而開始“故意”曲解她的動作。她教他重心下沉,他偏讓上半身前傾;她說發力要連貫,他偏偏在中途斷開氣息;她強調劍隨步走,他卻先出劍再邁步。
    每一次“誤解”,體內都會傳來一陣異樣的波動。真氣開始自行調整路線,有時繞過大椎穴,有時倒灌入足厥陰肝經,甚至有幾次直接逆行入腦,讓他眼前發黑,太陽穴突突直跳。
    但他撐住了。
    而且越錯,越順。
    木劍在他手中漸漸不再是一根死物,而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誌。一劍劈下,手腕突然翻轉,劍刃橫切;一腳前踏,身體卻順勢後仰,劍尖反挑。這些動作在外人看來毫無章法,可每一下都剛好避開了右臂的痛點,甚至借力使力,讓出劍更快更省勁。
    他閉上眼,不再看劍,也不再想招。
    隻憑身體的感覺走。
    錯就是對,亂就是理。
    當他睜開眼時,劍尖正指著前方一塊青石,石麵上留下一道淺痕——歪斜、斷裂、不成直線,卻深達三分。
    他還沒收勢,院門口已傳來腳步聲。
    幾個外門弟子路過,看見他在院子裏練劍,腳步頓住。
    “那不是陳無涯?”一人低聲說,“昨夜白師姐親自指點他,他還敢這麽胡來?”
    “你瞧他那姿勢,腰歪腿斜,哪有一點青鋒劍法的樣子?”
    “怕不是練瘋了。”
    “說不定是走火入魔,經脈逆亂,自己都不知道在幹什麽。”
    譏笑聲一句接一句飄進來。有人搖頭,有人冷笑,還有人故意提高嗓門:“有些人啊,寧可死在歪路上,也不願回頭看看正道長什麽樣。”
    陳無涯聽到了。
    但他沒停。
    反而將最後一句嘲諷當成了節奏點。那人話音落下瞬間,他猛然踏步,木劍由下往上劃出一道詭異弧線,手腕一抖,劍柄撞地反彈,順勢翻轉入掌,再刺出時,竟帶出三道虛影。
    他自己都沒料到能做出這種變式。
    係統又一次補全了他“錯誤”的發力方式,把一個本該失衡的動作,硬生生扭轉成連招。
    圍觀者頓時安靜了一瞬。
    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哄笑。
    “哈哈哈!你們看見沒有?他連劍都握不穩,還玩花哨!”
    “這是劍法嗎?這是耍雜技吧!”
    “我看他幹脆改名叫‘瘋魔劍客’算了!”
    一人笑得前仰後合,指著他說:“你這叫什麽劍?青鋒派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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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無涯緩緩收劍,站在原地喘息。
    汗水順著額角滑下,滴在衣領上。右臂的布條又濕了一片,不知是汗還是血。他沒去擦,也沒回應任何一句嘲諷。
    隻是默默抬起木劍,再次擺出起手勢。
    這一次,他不再模仿任何人。
    也不再解釋。
    他知道這些人看不懂。他們眼裏隻有規矩、隻有標準、隻有“應該怎樣”。可他走的從來不是那條路。
    他從書院被趕出來那天就明白了——有些人生來就不適合走正道。
    可歪一點,也能走到終點。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腳步前移,木劍輕送。
    第一劍,偏鋒切入;第二劍,逆勢回拉;第三劍,重心忽沉忽浮,劍尖顫動如蛇行草間。
    動作越來越快,也越來越不像話。
    可在他自己感知中,每一劍都有它的理由。那一偏,是為了避開舊傷;那一頓,是為了蓄力待發;那一晃,是係統在幫他調整真氣流向。
    錯招疊錯招,反而形成了一種奇異的連貫性。
    就像一條本該斷掉的溪流,在亂石間穿行,最終竟匯成一股急湍。
    院門口的人原本還想再笑幾句,可看著看著,笑聲慢慢小了下去。
    因為他們發現,盡管這劍法怪異至極,但他的腳步始終沒亂,呼吸也未紊亂。每一劍看似隨意,落點卻都在同一塊青石上,漸漸地,石麵裂紋加深,竟被削去一角。
    “他……真的在進步?”一人喃喃。
    “不可能,”另一人搖頭,“邪門歪道,練得再熟也是旁門左道,上不了台麵。”
    “可他沒倒下……”
    “倒不倒下不重要,關鍵是——他以為自己能成氣候?”
    說話間,陳無涯已停下。
    他站在院子中央,木劍垂地,胸口微微起伏。右臂的疼痛比之前更甚,像是有根燒紅的鐵絲在裏麵來回拉動。他咬牙忍著,沒吭聲。
    抬頭看了看天色,月光已被雲層遮住大半,風也冷了幾分。
    他知道今晚練到這裏就夠了。
    再多,傷會壓不住。
    他盤膝坐下,將木劍橫放在膝上,閉目調息。體內的真氣正沿著一條全新的路徑緩緩循環——那是係統剛剛補全的線路,不屬於任何一門一派,甚至違背了大多數武學常識。
    但它通了。
    而且很穩。
    四周仍有竊竊私語,但他已聽不進去了。
    那些聲音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他隻記得白芷臨走前說的話:“亂中有律,才是活路。”
    現在他懂了。
    她的“律”,不是規矩,而是內在的秩序。
    而他的“亂”,也不是胡來,而是另一種活著的方式。
    他嘴角微微揚起,不是得意,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近乎篤定的平靜。
    這套劍法或許永遠登不上大雅之堂,或許會被所有人嘲笑為瘋癲。
    但它是屬於他的。
    隻要還能揮得動劍,他就不會停下。
    風穿過小院,吹動他額前汗濕的碎發。右臂的布條一角輕輕掀動,露出底下尚未愈合的傷口,邊緣泛著不正常的暗紫色。
    他沒有察覺。
    全部心神都沉在體內那條新生的經脈上,感受著真氣緩慢而堅定的流動。
    下一刻,他忽然睜眼。
    手指猛地收緊。
    木劍在他膝上輕輕一震,劍柄處沾著的汗漬與血跡混在一起,變得濕滑。
    他的右手,正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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