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迷霧重重?暗流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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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榜噬魂案暫時落下帷幕。
    孟青雲回到孟家,繼續照顧生病的母親。孟母病情暫時穩住,但仍需長期調養。孟父在崩潰坦白後,陷入一種贖罪性的沉默與勤勉。他全力處理家族殘局,處理被查封產業解封後的瑣事。他不再提陶謙,但密室靈牌前的香火未斷。孟青雲將林姨娘留下的殘片仔細研究,試圖找出與身份相關的線索。他直覺此物至關重要。
    “遊方道士玄陰子……孟家一案有你的影子,金榜噬魂案也有你的影子……你到底是何人?扮演了什麽角色?”孟青雲摸索著殘片,喃喃自語。
    “那些權貴、官吏,那些手握權力的人……人命對他們來說是什麽?”他想到永昌侯府為了一個平庸子弟的金榜題名,可以如此嫻熟地設局,輕易毀掉數位寒窗苦讀、才華橫溢學子的未來。鄭清之影帝般的表演更讓孟青雲深刻體會到權貴階層的冷酷與虛偽,他們視底層如草芥、將國家掄才大典視為私器。周玄策最終的政治妥協,孟青雲雖理解其苦衷,卻無法抑製心底的悲涼。他清晰地看到,神聖的科舉製度早已被層層疊疊的官僚派係滲透,它不再是寒門唯一的通天梯,更是權力博弈的棋盤。公平?永昌侯府這樣的“樹根”麵前,顯得如此脆弱可笑。階級權利麵前,他要如何為孟家要一份公道?他能相信周玄策嗎?他是小師弟卻也是大雍的皇族……
    這一刻,他寄希望於身為皇族的小師弟,卻也動搖了他對朝廷“公正”的天真信任。
    陰霾縈繞在孟青雲心頭,遠比消散的蠹蟲怨氣更沉重。海量的負麵情緒洶湧而至,魔煞如同附骨之疽,貪婪地吸收著這些情緒,並開始扭曲放大孟青雲的感知。
    “梆梆梆”門外傳來三聲輕響。
    “進。”孟青雲聲音落下,身著淺色衣裙的庶妹孟婉蓉提著食盒走了進來。“兄長,你晚間吃得少,姨娘叫人熬了湯,你再進些。”孟婉蓉輕柔的聲音將孟青雲紛亂的思緒拉回,連帶著情緒平複了不少。
    “勞煩小妹了。”隻見孟婉蓉打開食盒拿出兩樣點心和一碗湯,放在孟青雲麵前,又拿出湯匙擱置一邊。孟青雲看著她的動作,直覺好似不認識眼前的小妹。實際上,孟青雲對於孟婉蓉的記憶有限,隻記得小時候白白胖胖的笑臉,再大些總穿著紅色衣裙跟在孟慶霖身後,好像個年畫娃娃,再大些就被其母親肖姨娘拘著學習女工,除了家中聚餐平常也不怎麽見了,他好像還收到過小妹做的扇套來著。昔日那胖胖的小妹妹已然長這麽大了。
    “近日家中事多,你和姨娘還好吧?”
    “母親生病了,父親讓姨娘幫襯著管家,讓我跟著姨娘也學一學掌家之事,父親說……以後嫁人用得上。”小姑娘有些害羞地回答,看著跟小桃月一般大的妹妹,孟青雲突然發現他對這個家的關注實在太少了。他吃了兩塊糕點,喝了大半碗金玉羹。
    孟婉蓉很自然地接過碗,開始收拾桌子。
    “以後這些粗活丫頭們來做,你多讀讀書,看看賬本,學學管家之事。”
    “兄長說得是。很長時間沒見兄長了,想來看看。”
    孟青雲抬頭,仔細看看這位妹妹,依舊是圓圓的臉型,大大的眼睛,依稀可見兒時輪廓。她不似大家閨秀那般氣質沉穩,卻在他麵前強自鎮定。他看著她麻利地收拾碗筷,是個利落的性子,卻也在其抬手間感覺到些許靈氣微動。
    孟青雲心中微動,這股靈氣雖微弱卻純淨。他放下手中的剛拿起的書卷,溫聲道:“你既來了,便坐下說說話。姨娘近來可還忙碌?家中諸事繁雜,莫要累著了身子。”孟婉蓉聞言停下動作,手指輕輕絞著衣角,低聲道:“姨娘說兄長在外奔波辛苦,讓我多來照應。我……我其實有些害怕,近日府中總有些怪事,夜裏常聽見異響,姨娘說是風動,可我總覺得不太尋常。”她抬眼望向孟青雲,眸中閃過一絲不安,卻又強作鎮定地挺直背脊,那靈氣如細絲般在她周身流轉,襯得她稚氣未脫的臉龐多了幾分堅韌。
    孟青雲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暗忖小妹何時修得了根基,莫非與肖氏有關?他仔細尋摸,這肖氏不似已故的林氏,克己低調,行事不似林氏那般張揚。父母之事他了解不多,隻聽說這肖氏是母親偶然救助的孤女,身份清白,後來也是自願給父親做妾。
    孟青雲心思微動,麵上卻仍掛著溫和笑意:“莫怕,有兄長在。你既察覺了靈氣,可是姨娘教了你什麽嗎?”孟婉蓉輕輕搖頭,聲音細若蚊呐:“不曾學過,隻是……隻是幫著姨娘整理庫房舊物時,碰過一個比較舊鈴鐺,此後便偶爾如此了。”
    孟青雲點點頭,拿出全本《道基初引錄》:“既然感覺到了靈氣波動,你便試著修煉一下吧,以後或許會多一個選擇。這段時間,我還在家中,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隨時來找我。”
    “謝謝兄長!”小姑娘一臉高興地接過修行法門,此時方顯幾分這個年齡該有的樣子。“兄長早些歇息,小妹告辭。”說罷提上食盒推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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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鈴鐺怕是個法器或者靈器。孟家乃一介商賈之家,有什麽可貪圖之物?肖姨娘?看來得找個時間會一會了。
    其後兩日,孟青雲都未找見適合的機會。
    這日晚間,孟青雲服侍母親喝完藥,安頓她睡下。自母親生病以來,他一日日看顧著她,喂她喝藥,心中那份感情卻不再別扭,他發覺不知道何時起,他看著母親,心疼是真的,這份心疼卻是兒子對母親的心疼,不再是陶謙對凝紅的愛憐。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月色清冷,如水銀般鋪灑在庭院青石板上,更添幾分寂靜。孟青雲還在思考,卻見通往外院角門陰影與月光交界處立著一位婦人,那身素淨的藍衣仿佛融入了夜色,又似沾染了霜華,襯得她麵容模糊,唯有一雙眼眸,在昏暗中顯得異常沉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肖姨娘。”孟青雲微微頷首,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但心底的警惕已悄然升起。他不動聲色地靠近幾步,站在離她約一丈遠的位置,既不失禮,也保持著足夠的反應距離。
    “大少爺。”肖姨娘的聲音比平日更低沉,帶著一絲沙啞,她微微屈膝還禮,動作標準卻略顯僵硬。“夜深露重,擾了大少爺侍奉夫人,是妾身的不是。”
    “姨娘在此等候,想必有事。”孟青雲開門見山,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臉上,試圖從那沉靜的表象下捕捉蛛絲馬跡。他注意到,肖姨娘交疊在小腹前的雙手,指尖正無意識地撚著袖口的布料,透露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肖姨娘沉默了片刻,目光越過孟青雲,望向主屋方向,那裏是孟母安寢之處。夜風吹過,帶起她鬢角一縷碎發,也帶來她低低的話語,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大少爺……婉蓉那孩子,心思淺,藏不住事。她得了您的修行法門,歡喜得很。”
    孟青雲眼神微凝:“小妹有慧根,靈氣純淨,是好事。”
    “是好事,也是……禍事之始。”肖姨娘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曆經滄桑的疲憊與決絕。她終於將視線完全投向孟青雲,那雙沉靜的眸子深處,仿佛有幽暗的火焰在燃燒,不再是平日裏那個溫順低調的妾室。“那鈴鐺,是我故意讓她發現的。”
    果然!孟青雲心中一動,麵上卻依舊波瀾不驚,隻淡淡道:“哦?姨娘費心了。不知此舉,意欲何為?”
    “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大少爺。”肖姨娘坦然承認,向前踏出一步,徹底暴露在月光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神情卻異常堅定。“也為了……保住這個家最後一點根基,報答夫人的活命之恩。”
    孟青雲沒有打斷,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他感覺到,肖姨娘身上那股刻意收斂的、屬於修煉者的氣息,正隨著她的情緒波動而隱隱泄露出來,帶著一種……奇特的、並非正道剛猛,也非邪道陰詭的綿柔之力。
    肖姨娘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清晰:“妾身本名肖玉娘,並非什麽孤女。我……曾是‘和合歡門’的弟子。”
    “和合歡門?”孟青雲瞳孔驟然一縮!這個名字,在靈氣複蘇之前,是臭名昭著的“邪教”代名詞,以采補之術聞名於世,為正道所不容,曾遭數度圍剿。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在孟家後院默默無聞十幾年的姨娘,竟有如此出身!
    “是。”肖玉娘眼中閃過一絲苦澀與自嘲,“靈氣枯竭的時代,所謂的‘采補’不過是末流小道,被斥為邪魔外道,人人喊打。我門中姐妹死傷殆盡,我身受重傷,流落街頭,奄奄一息……是夫人,路過的夫人,她心善,不顧旁人勸阻,將我救起,帶回孟家悉心照料。”她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感激,“夫人待我如親妹,從未因我可能的‘汙名’而輕視。孟家給了我庇護,給了我安身立命之所,甚至……給了我一個女兒。”
    她頓了頓,語氣轉為沉痛:“我本隻想就此隱姓埋名,做個平凡人,看著婉蓉平安長大,侍奉夫人終老。靈氣複蘇……是禍非福!那些沉寂的魑魅魍魎,都蠢蠢欲動了。我本以為與我無關,可孟家……卻偏偏卷入了其中!”
    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悲憤:“二少爺身死,林姨娘上吊,老爺與您身陷囹圄,夫人一病不起……這個家,眼瞅著就要散了!這一切,來得太快,太蹊蹺!”
    孟青雲的心沉了下去,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姨娘知道些什麽?”
    肖玉娘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林姨娘……林姨娘死前,我曾無意間撞見她與一個遊方道士在後門假山處密談。那人,我認得!”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寒意,“他叫玄陰子!當年也是攪動風雲的邪道人物,與我們雖不同道,卻在某些場合有過交集。此人……主修魂魄邪術,尤擅鬼修禦鬼之法,陰狠歹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林姨娘與他接觸,絕無好事!”
    孟青雲渾身一震!玄陰子!這個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閃電劈進他的腦海。魂魄邪術,鬼修禦鬼……這與他之前隱約感知到的陰冷氣息,與父親和他莫名獲釋又迅速結案的詭異,與林氏那看似絕望實則倉促的自盡,瞬間串聯成了一條令人毛骨悚然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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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孟青雲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凜冽的寒意,“二弟之死,林姨娘自盡,我與父親入獄,甚至母親病倒……背後都有玄陰子的影子?他的目標……是孟家?還是……”
    “是您!大少爺!”肖玉娘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眼中充滿了憂慮和急迫,“玄陰子此人行事,必有圖謀!孟家商賈之家,能讓他如此費盡心機、不惜弄出人命也要攪亂的,除了您,我想不到其他!您與老爺能全身而退,絕非僥幸!修行界……水太深了!玄陰子必然在您身上有所圖謀,或許是您的資質,或許是別的什麽……很可能隻是……欲擒故縱!”
    孟青雲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躥頭頂。肖玉娘的分析,與他心底深處最不安的猜測不謀而合。身邊似有若無的陰冷窺視,孟家案子迅速推出替罪羊,還有金榜噬魂,都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如果玄陰子真如肖姨娘所言那般可怕,那麽他和父親,甚至整個孟家,都從未真正脫離險境!
    “姨娘為何現在才說?”孟青雲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目光卻如實質般落在肖玉娘臉上。他感念她的坦白,但這份遲來的警示,代價未免太過慘重。
    肖玉娘臉上浮現出深深的痛苦和掙紮:“妾身……有私心。我怕暴露身份,失去這來之不易的安穩,更怕連累婉蓉。合歡門的名聲……比玄陰教好不到哪裏去!若非看到這個家就要毀了,夫人病重至此,而您……您似乎終於開始‘看清’這個家了,妾身……實在不敢,也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她看著孟青雲,眼神複雜,有懇求,有決絕,也有一絲屬於昔日修士的淩厲:“大少爺,妾身今日所言,句句屬實。信與不信,全在您。那玄陰子手段詭異,防不勝防,尤其擅長操控魂魄、役使鬼物,您務必……萬分小心!枕畔、暗影、病弱之人身邊……皆可能是其耳目爪牙!妾身言盡於此。”
    說完,她深深看了孟青雲一眼,那眼神包含了太多未竟之言,隨即後退一步,重新隱入角門的陰影之中,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隻留下空氣中淡淡的、屬於成熟女子特有的幽香,以及一番足以顛覆孟青雲認知的驚悚真相。
    孟青雲站在原地,久久未動。月光灑在他身上,卻驅不散那刺骨的寒意。
    玄陰子……欲擒故縱……目標是自己……
    他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指,仿佛能感受到那無形的、來自黑暗深處的覬覦。孟家這一連串的變故,親人的離散與死亡,母親的病榻纏綿,甚至自己心中那份剛剛厘清的對母親的親情……這一切,背後竟可能是一個邪道巨擘精心編織的網?
    而肖姨娘,這個隱藏了十幾年的前合歡門弟子,她冒著暴露身份、失去一切的風險點破這一切,所求的,僅僅是為了報答母親的恩情,守住這個搖搖欲墜的“家”?
    孟青雲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最後一絲迷惘已被冰冷的銳利取代。他望向肖姨娘消失的方向,又看向母親沉睡的屋子,最後目光投向深邃的、仿佛潛藏著無盡鬼蜮伎倆的夜空。
    “玄陰子……”他低聲呢喃,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鋒,“無論你要幹什麽……我都奉陪到底。”
    夜風驟起,吹動庭院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無數鬼魅在竊竊私語。孟青雲的身影在月色下挺立如鬆,一股凝練而決絕的氣勢,正悄然從他身上升騰而起。這看似平靜的孟府後院,已然成了風暴醞釀的中心。
    再說回青陽掌門青陽子,自親臨清河縣,接手噬情藤紙一案,如定海神針。青陽門修士和鎮異司精英玄甲士在其指揮下,依據賬簿名冊,於大雍皇朝境內展開雷霆行動。風信堂的情報網絡全力運轉,將觸角伸向每一個可疑的角落。
    然而,鬼刺門的布局早已超出清河。在接下來的數月內:
    鄰近州府的縣城、富商宅邸,甚至文人雅士,陸續出現類似清河案的離奇昏迷事件。症狀或輕或重,受害者手中皆緊握著從不同書畫鋪購得、繪有妖異美人圖的藤紙。恐慌如同瘟疫般悄然擴散。
    繁華的江南州府杭城,悄然成為鬼刺門測試試驗場。一夜之間,城內數十位購買了藤紙仕女圖的富商、官員、文人集體陷入癲狂。他們或聚眾淫祀,高呼畫中美人名諱;或自相殘殺,爭奪“仙畫”;更有甚者,當街自焚,聲稱要與畫中仙子共赴極樂!整個杭城籠罩在欲望與瘋狂的陰雲之下,秩序幾近崩潰。
    青陽子親率精銳急赴杭城鎮壓。在清理一座邪氣籠罩的深宅時,突遇鬼刺門精心培育的“人形容器”——代號“千麵”。此人本是杭城一位鬱鬱不得誌的畫師,神魂遭藤紙深度汙染異化。其半邊身軀已異變為妖魔,覆滿暗紫色藤蔓狀紋理,另一隻手卻仍緊握畫筆,蘸取自身汙血,於藤紙之上須臾繪就怨毒扭曲的畫魅。此等畫魅實力遠超清河所見,更能短暫離紙而戰,惑人心智,吞食精氣。“千麵”本身更是力大無窮,邪氣護體,堪稱棘手強敵。最終,青陽子以“青陽伏魔印”將其邪軀連同正孕育的“核心畫魅”一舉震碎,然其臨死前那聲怨毒嘶吼——“萬孽歸源,魔主永生!”——卻令人心神俱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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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信堂順藤摸瓜,串聯起柳白提供的線索、對“劉道士”行蹤的艱難追蹤——此人狡詐異常,竟能在數次圍捕中金蟬脫殼——以及對繳獲藤紙原料流向的縝密分析。所有線索,最終都直指南疆十萬大山深處的——落魂穀。
    光陰荏苒,一年來追剿與反追剿的拉鋸戰火交織於大雍全境。青陽子整合多方情報與雄厚力量,會同鎮異司總部調遣的精銳高手,更憑借青陽門與南疆本土勢力的深厚淵源,成功邀得兩大強援:其一為五毒教,其教眾擅用百毒、馭使毒蟲,對南疆瘴癘毒物洞若觀火;其二乃巫蠱門,門人精通古老巫術與詭譎蠱道,對靈魂、詛咒及邪異能量感知敏銳異常。五毒教教主座下親傳弟子“藍蠍”率精銳毒衛傾力來援,巫蠱門大祭司亦遣出以“鬼婆”為首的巫祝團,精銳盡出。
    三方勢力目標高度一致:犁庭掃穴,徹底鏟除落魂穀鬼刺門據點!
    初夏的南疆,十萬大山深處,瘴氣如厚重灰紫帷幕,終年籠罩險峻裂穀。落魂穀,名副其實。穀口彌漫著甜膩腐臭的瘴氣,終年不散,入口處散落森森白骨,人形獸類皆有,盡呈幹癟枯槁之態,似被吸盡血肉精華。
    踏入穀中,景象愈發駭人:穀底地麵幾乎被累累骸骨完全覆蓋,踩踏其上,碎裂之聲刺耳酸鼻。無數暗紫變異藤蔓自骨堆虯結鑽出,藤身遍布酷似人眼的詭異紅斑,那些“眼珠”仿佛在病態蠕動、貪婪窺視,散發著攝人心魄的邪念與吸力。藤蔓瘋狂纏繞任何活物,甚至彼此絞殺吞噬。
    穀內遍布或已崩毀,或尚微弱運轉的邪異陣法。骸骨為基,汙血為引,扭曲符文刻印其上,蒸騰著不祥幽光。濃烈怨念凝滯於空氣,精魂被撕裂的尖嘯仿佛仍在回蕩。除卻藤蔓窸窣蠕動與嗚咽風聲,穀中一片死寂,卻又蟄伏著令人窒息的、幾近瘋狂的躁動,恍若萬千冤魂在無聲嘶喊。
    青陽子懸停於穀口上空,青袍無風自動,周身清氣流轉,將試圖侵蝕的毒瘴隔絕在外。他身後,數十名鎮異司精銳玄甲修士列陣肅立,甲胄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硬光澤,人人麵色凝重,殺氣內斂。更外圍,是五毒教與巫蠱門派出的向導與好手,他們對這片死亡之地也心存敬畏,眼神警惕地掃視著那些在崖壁上蠕動、布滿詭異人眼狀紅斑的暗紫色藤蔓——噬情藤。
    “柳白所繪地圖與風信堂密報指向無誤,此地便是魔窟。”青陽子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鬼刺餘孽,以生人飼藤,煉邪紙禍世。今日,犁庭掃穴,斬草除根!”
    “謹遵真人法旨!”玄甲修士齊聲應諾,聲浪震得穀中霧氣翻湧。
    圍剿開始了。
    戰鬥慘烈遠超預期。鬼刺門盤踞此地多年,依托複雜險惡的地形和培育的毒藤邪物,布下了重重陷阱與陣法。毒霧彌漫,能侵蝕護體靈光;潛伏的藤蔓驟然暴起,如鋼鞭般抽打纏繞,藤上紅斑開合,竟能噴吐惑人心神的粉霧;更有被邪法煉製成“藤傀”的活屍,動作僵硬卻力大無窮,渾身纏繞劇毒藤蔓,不畏傷痛。
    鎮異司修士結成戰陣,破邪符籙、雷火法器光芒閃耀,與邪毒藤蔓、悍不畏死的藤傀激烈碰撞。刀光劍影中夾雜著藤蔓斷裂的刺響、邪術爆裂的悶響以及受傷修士壓抑的痛哼。五毒教與巫蠱教眾人也各展所長,或以毒攻毒,或以蠱蟲探路破陣,雙方配合雖顯生疏,卻也有效遏製了邪修的負隅頑抗。
    青陽子並未急於出手,他如定海神針般立於空中,神識如同無形的巨網,覆蓋整個戰場,精準地鎖定著那些隱匿於暗處、氣息更為強大的鬼刺門核心弟子。每當有強大的邪術波動爆發,威脅到玄甲修士的陣型時,便有一道青色劍罡自他指尖射出,如天罰般精準落下,將施術者連同其藏身的岩洞或藤蔓堡壘一同轟碎!
    隨著清剿行動推進,一行遭遇鬼刺門蓄謀已久的瘋狂抵抗:
    身著黑袍、袖繡扭曲刺青的鬼刺門死士從岩縫、骨堆中湧出,配合著被邪術強化的藤妖發起自殺式攻擊。藤妖力大無窮,藤鞭帶毒且能吸取靈力,悍不畏死。
    比杭城“千麵”所繪更強大的欲念妖靈出現。它們已能完全脫離藤紙載體,形態更加凝實,或如妖豔女魅惑心神,或如猙獰惡鬼直接噬魂。其核心是由高度濃縮的貪婪、色欲、怨毒等負麵情緒構成,普通物理攻擊效果甚微。
    五毒教毒衛釋放劇毒蟲潮,腐蝕藤蔓,幹擾邪陣能量流轉。
    巫蠱門巫祝們吟唱古老巫咒,形成靈魂屏障,抵禦欲念妖靈的精神衝擊,並以詛咒削弱藤魔。
    鎮異司玄甲修士結成戰陣,軍煞之氣衝天,刀光劍影硬撼藤魔與死士。
    青陽子道長身先士卒,青陽仙劍化作煌煌光龍,直取鬼刺門長老。劍氣縱橫,與藤骨法杖激發的汙穢邪光激烈碰撞,震得整個山穀轟鳴。
    鮮血染紅了穀底的泥濘與藤蔓,破碎的符籙殘片和斷裂的兵器散落各處。鬼刺門弟子深知絕無生路,抵抗異常瘋狂,往往在臨死前引爆自身精血或攜帶的邪器,試圖拉更多人墊背,造成了鎮異司一方不小的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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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鬥逼近在穀地深處,突然數名接近完成的“人形藤魔”撲將過來。這是鬼刺門將活人修士與噬情藤強行融合的恐怖產物。它們擁有部分人形,但身軀大部分被暗紫藤蔓取代,藤蔓上開合著布滿利齒的吸盤口器。力大無窮,藤蔓可斷金裂石,更能噴吐蘊含邪念的毒霧和吸食精氣。行動雖略顯僵硬,但防禦與再生力極強,成為難啃的硬骨頭。
    青陽子道長眼神一凝,青陽仙劍再度化作煌煌光龍,劍氣如虹直劈向一頭人形魔物。那魔物藤蔓盤結的臂膀硬生生格擋,爆出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暗紫藤蔓雖被斬開裂口,卻在汙穢邪光中迅速再生,吸盤口器噴吐毒霧,直逼青陽子麵門。他身形疾退,劍訣再變,光龍分化九道劍影,絞殺藤魔核心,卻見那怪物嘶吼著,藤蔓暴漲如鞭,卷向周遭修士。
    五毒教藍蠍冷哼一聲,袖袍翻飛間,劇毒蟲潮如黑雲壓頂,撲向另一頭藤魔。毒蟲鑽入藤蔓縫隙,腐蝕其暗紫表皮,滋滋作響的毒液滲入,幹擾邪陣流轉,藤魔動作頓時一滯,吸食精氣的口器萎靡收縮。掌教指尖輕彈,數道碧綠毒針激射,直取藤魔人形頭顱,卻遭再生藤蔓格擋,毒霧彌漫中,藤魔反撲之勢稍減。
    巫蠱門大祭司佇立陣中,枯槁手指結印,口中古老巫咒低吟如風。靈魂屏障驟然擴張,抵擋住藤魔噴吐的邪念衝擊,令其精神恍惚。詛咒之力化作無形絲線,纏繞藤魔軀幹,削弱其再生邪光,藤蔓動作愈發僵硬。大祭司眼中幽光閃爍,一枚骨符拋出,爆開陰寒魂壓,那藤魔哀號著,吸盤口器裂開縫隙,精氣外泄如縷。三者攻勢交錯,穀地震蕩更劇,藤魔雖成硬骨,卻難敵眾修合圍。
    激戰持續了數個時辰,抵抗力量終於被逐步肅清。最終,聯軍攻至山穀最深處。一處被幻陣遮掩的溶洞入口被發現。洞口殘留著強烈的空間禁製波動和血腥邪氣。
    青陽子親自出手,一指點破禁製。洞內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溶洞深處,被人工開鑿出一個巨大的血池,池中黏稠的暗紅色液體早已幹涸凝固,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血池中央,一座以巨大獸骨和人頭骨壘砌的古老祭壇矗立眼前。祭壇中央,刻畫著一個複雜無比的邪陣,陣法核心懸浮著一團不斷翻湧、匯聚了無數痛苦麵孔的暗紅色欲孽精粹!這精粹散發出令人靈魂顫栗的邪惡波動。鬼刺門在此地的最高首領——一名枯槁如屍、手持藤骨法杖的長老,正瘋狂催動陣法,試圖將其傳送,另有三名身著兜帽黑袍之人為其護法。
    青陽掌門怒喝一聲,周身青光大盛,一道淩厲劍氣破空而出,直斬向那枯槁長老的藤骨法杖。五毒教藍蠍緊隨其後,袖中飛出一道銀絲,如靈蛇般纏繞向祭壇邊緣的護法黑袍人。巫蠱門大祭司口中巫咒急轉,靈魂屏障驟然收縮,化作無形枷鎖,試圖壓製邪陣的運轉。
    三名護法兜帽下紅光閃爍,一人揮出腥風血爪,硬撼劍氣,爆開一團汙穢黑霧;另一人掌心噴吐毒焰,與銀絲相撞,發出刺耳撕裂聲;第三人則結印護持,將自身精氣注入陣法核心。枯槁長老狂笑不止,藤骨法杖頂端幽光大放,邪陣紋路如活物般蠕動,欲孽精粹的翻湧愈發狂暴,無數痛苦麵孔尖嘯著凝聚成一片血色旋渦。
    聯軍攻勢如潮,卻遲了半分。劍氣雖斬斷一護法手臂,銀絲絞碎黑袍,大祭司的詛咒絲線也纏上長老軀幹,但邪陣已積蓄足夠能量。隻聽一聲震耳欲聾的裂帛巨響,血池祭壇迸射出刺目紅芒,空間如鏡麵般碎裂。
    “退!”青陽子大喝一聲,身形急速後退,其後眾人迅速反應。
    隻見那團暗紅精粹在漩渦中急劇收縮,化作一道流光,沒入虛空裂縫的瞬間,枯槁長老身軀崩解,化作飛灰,護法們則被餘波反噬,慘叫著化為膿血,溶洞內腥臭更濃,一些低階修士來不及反應受到波及,不少距離稍近的修士心神受創。至此穀內殘餘的鬼刺門勢力被肅清。
    在清理戰場和搜查據點時,發現了至關重要的證據:
    在長老密室找到大量獸皮卷和玉簡,記錄了鬼刺門對噬情藤的研究成果:明確指向削弱乃至破壞封印,迎接“魔主”降臨。魔孽的計劃也浮出水麵,他們準備以海量精純欲孽精粹為核心,融合特定空間屬性奇物,鍛造一件能短暫撕裂封印屏障的邪器。尋找此界殘留的“靈樞廢脈”,嚐試將欲孽精粹反向注入,試圖汙染封印。同時在人口稠密的大城或怨氣衝天的古戰場製造超大規模的欲望爆發點,作為指引封印內魔族的“燈塔”和刺激它們衝擊封印的“誘餌”。
    鎮異司玄甲修士還繳獲了數件未完成的、以藤心和汙血結晶為核心的邪器胚胎,散發著令人不安的空間波動和汙穢氣息。還發現了幾具處於不同融合階段的“人形容器”樣本,記錄顯示目標是培養能承載魔主分魂的“完美容器”。
    在清理鬼刺門長老的密室時,風信堂的密探發現了一個以奇異獸骨和某種散發著水澤氣息的黑色木片製成的盒子。盒子本身布有精妙的禁製,但在五毒教藍蠍的毒液腐蝕與巫蠱門鬼婆的破咒骨鈴合力下,禁製被艱難破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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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盒子內,並非金銀財寶,而是幾樣令人費解又毛骨悚然的物品:
    褪色的古老皮卷:材質非獸皮非布帛,更像某種堅韌的水生植物鞣製而成。上麵用暗紅色的、仿佛凝固血液的顏料繪製著極其複雜且邪異的陣圖。陣圖的核心,描繪著一個巨大的、如同深淵漩渦般的“眼睛”,周圍環繞著扭曲的藤蔓與無數痛苦哀嚎的微小麵孔。陣圖的注解文字並非當代通行文字,亦非鬼刺門符咒,而是更加古老、扭曲的象形符號,夾雜著一些類似祭祀銘文的片段。
    幾枚奇異的鱗片:顏色暗沉如淤泥,邊緣鋒利,表麵覆蓋著細密的螺旋紋路,觸手冰涼且帶著一股深水淤泥的腥氣。鱗片本身散發著微弱但純粹的妖力,與落魂穀的邪氣格格不入。
    一塊渾濁的水晶:水晶內部仿佛封存著一小片流動的灰白色霧氣,霧氣中偶爾閃過極其模糊、扭曲的影像片段——巨大的、在沼澤中移動的陰影;由藤蔓和水草構成的、形態怪異的祭壇;以及一閃而過的、臉上塗抹著詭異油彩、眼神空洞的人影。
    一個粗糙的泥偶:泥偶被捏成跪拜祈禱的人形,但形態扭曲痛苦,胸口被插著一根細小的黑色木刺。泥偶散發著微弱但令人極其不適的詛咒氣息。
    五毒教一位長老拿起一枚鱗片,放在鼻尖嗅了嗅,臉色微變:“這…像是‘鐵甲鱷龍’的背鱗!傳說它們隻在澤國最深最險的‘黑水潭’附近活動!傳說澤國不在人間……”
    大巫師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古老皮卷上的陣圖,枯瘦的手指劃過那些象形符號,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驚疑:“這陣…這紋…老身隻在族中祭壇最底層的‘禁錄’拓片上見過模糊的影子…這些符號……像是澤中‘霧隱遺族’祭祀用的古語!”
    青陽子的目光則落在那渾濁水晶上,他指尖泛起一絲青芒,輕輕觸碰水晶表麵。水晶內的霧氣猛地翻騰起來,影像變得稍微清晰了一瞬——那扭曲的藤蔓水草祭壇上,赫然插著幾麵殘破的、扭曲刺青的黑色旗幟!而祭壇周圍,隱約可見一些穿著簡陋、身上塗抹著油彩、神情麻木如同傀儡的人影,正在…將一些捆綁著的人推向祭壇中央翻滾的淤泥漩渦!
    “嘶…” 旁邊協助記錄的鎮異司修士倒吸一口涼氣,“那些人…是活祭品?!”
    青陽子緩緩收回手指,水晶內的影像再次模糊。他環視眾人,素來沉靜的麵容此刻如同覆上了一層寒霜,眼神銳利得仿佛能刺穿迷霧。
    青陽子聲音低沉而凝重:“諸位同道,我們都錯了!這落魂穀,不過是鬼刺門的一個‘種植園’和‘屠宰場’!他們在此以活人精血喂養噬情藤,收割藤心,提煉最原始的‘欲孽精粹’。但真正核心的煉製之地,隱藏在一個比落魂穀凶險百倍的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我們姑且稱之為‘霧隱澤國’!霧隱澤國”的存在,意味著鬼刺門背後的勢力遠比我們想象的要深廣。”
    他看著滿穀的枯骨、殘破的藤蔓和同袍染血的衣甲,語氣帶著一絲疲憊卻更顯堅定:“鬼刺門所圖,非僅一城一地之亂。他們以人心欲望為毒藥,以邪藤為媒介,妄圖腐蝕的是支撐人族的根基!此戰雖勝,然禍根未除。”
    他拿起皮卷和水晶,眼神銳利如劍:“此物所載陣圖,其核心之邪異,遠超我人間修士目前所能理解!藍道友識其妖物出處,鬼婆道友辨其部族文字,已是難得線索。然此陣之目的、威能,恐非我等所能揣度!鬼刺門以此邪陣為基,所圖必然驚天!”
    青陽子深吸一口氣,做出決斷:“立刻將此地所有繳獲——尤其是這盒子、皮卷、水晶、鱗片、泥偶,以及我們此戰所見所聞,以最高密級,通過風信堂最緊急渠道,呈送京城白雲觀鎮異司總部,著司長以及各位掌教長老查閱卷宗推測研究。此案涉及之深,地域之險,力量之詭,已非我落魂穀一役所能終結!”
    落魂穀的風,嗚咽著吹過累累白骨和焦黑的戰場,仿佛無數亡魂在低語。青陽子的話,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心頭。剿滅一處據點,隻是撕開了陰謀的一角,一場涉及封印存續的更大風暴,正緩緩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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