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她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林霧咳了一聲，直接打斷施法：“奶奶，你先跟小尋聊聊，我去喝口水。”
    吳明貞愣了一下，“行。”
    林霧端起杯子，頂著林尋能殺人的目光轉頭進了廚房。
    李媽正躲在裏麵包餃子。
    “小姐醒啦？”她笑眯眯打了個招呼。
    “嗯呐。”
    林霧倒了一杯溫水，喝了兩口，身體都舒服了，“林肆呢？”
    李媽低頭把餃子捏得白白胖胖，“出去找朋友玩去了。”
    “那我媽呢？”
    “夫人去醫院了。”
    林霧一怔，“生病了嗎？”
    李媽看了一眼餐廳門口，確認沒人後，湊過來，低聲說，“夫人不太想讓你們知道，她前幾天去醫院掛號，說是中度抑鬱焦慮。”
    林霧舉著杯子，好半天沒說話。
    李媽有一雙很巧的手，兩手隨便捏了捏，餃子褶皺包得特別漂亮，“夫人這人吧，關心從不在嘴上，她可能不知道怎麽跟你們相處。”
    大概是獨來獨往慣了，江繁星性子內斂，她能麵無表情地跟人吵架，卻嘴笨地說不出一句“我愛你”。
    “我知道。”
    林霧放下杯子，“我明白。”
    中午吃餃子，鑒於吳明貞也在，李媽又多炒了六個菜。
    吳明貞挑剔地看著桌子上的菜，語氣帶著點質問：“霧霧，你媽幹什麽去了？”
    林霧隨便扯了一個理由，“出去逛街了吧。”
    要是說去醫院，又要問一堆有的沒的。
    吳明貞放下筷子，皺著細眉，“兩個孩子都在家裏，她一個人跑出去像什麽話？”
    說罷，拿出手機就要給江繁星打電話。
    林霧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地說：“奶奶，我跟小尋又不是三歲小孩，不需要我媽時時刻刻看著。”
    “而且，在當媽媽之前，她首先是她自己，她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不用因為這點小事給她打電話了吧。”
    吳明貞一愣，怎麽也沒想到林霧會說出這麽一番話。
    被一個小輩落了麵子，她臉色難看，“你是覺得奶奶有錯？”
    林霧態度並沒有軟化：“實話實說罷了。”
    “嗬。”吳明貞冷笑一聲。
    她在家裏本就備受寵愛，嫁給林淵後，林淵對她十分敬重，沒給過她氣受。
    今天被一個小輩嗆了一句，直接氣得不行，飯都沒吃，扭頭走了。
    林尋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林霧。
    林霧似乎沒當回事，低頭吃著餃子。
    林尋說：“她走了。”
    林霧頭也不抬：“我又不瞎。”
    林尋拖長腔“哦”了一聲，他低頭咬了一口餃子，又抬起頭，“她這麽生氣的話，會把給我的小馬要回去嗎？
    “這你就放心吧，咱奶奶她老人家不至於這麽小氣。”林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要是真給你收走了，讓咱爸給你買小馬。”
    “好。”
    林尋安心了。
    幾秒後，他又抬起頭，“你會騎馬嗎？”
    “會，但是很少去。”林霧看他一眼，“你要是喜歡，下周讓林肆帶著你去，他隔三差五就會去馬場跑一跑。”
    林尋點了點頭：“行。”
    公司裏。
    林川穹開完會，秘書遞過來手機，“有電話。”
    他把文件遞給秘書，又接過手機，低頭瞟了一眼。
    吳明貞打來了五個未接電話。
    他一陣頭疼，恨不得重新回去開會。
    捏了捏眉心，林川穹撥通了吳明貞的電話，那邊很快接聽，他禮貌地喊了一聲：“媽……”
    “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兒。”
    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簡直是跟你一模一樣，長輩一句話她頂一句，一點都不把我放在眼裏。”
    “哎呀……”林川穹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剛拐彎就看見林清元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口，似乎是有話要說。
    於是他原地站定，跟吳明貞說，“媽你自己也說了，你是長輩，她是小輩，霧霧年紀又這麽小，那你就多擔待一下唄。”
    那邊安靜兩秒，想起吳明貞不可思議的聲音：“你說什麽？”
    “霧霧脾氣不太好，您多擔待擔待唄。”林川穹說。
    吳明貞深吸一口氣，再開口時聲音有些顫抖，“你是要把氣死是吧？”
    林川穹放輕了聲音：“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吳明貞說，“覺得我欺負了你老婆，想給你老婆報仇是吧？胳膊肘往外拐。”
    “媽你也說了，那是我老婆，霧霧是我閨女……你要實在是生氣，你就去找別人抱怨，他們肯定不會反駁你。”
    林川穹搞了半天都沒搞懂，吳明貞為什麽老是抓著他抱怨。
    他肯定要站自己老婆跟孩子啊，這不純屬自己找氣受嗎？
    “行，你媽現在就死給你看。”
    吳明貞丟下這句話，掛斷了電話。
    林川穹收起手機，沒放在心上。
    因為這句話他聽了不說一千次，也得有八百次。
    這麽多年了，吳明貞逼著他跟江繁星分手的時候，不讓他跟江繁星領證的時候，要把剛出生的林霧抱走的時候……
    每次都說要死，這不好好活到了現在嗎？
    “哥……”
    見他打完了電話，林清元主動湊過來，“聽說你最近在查小尋丟失的事情，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放心。”林川穹挑起唇笑了，“不會跟你客氣的。”
    “那就行。”林清元說，“我這邊有個搜查高手，你這邊進度怎麽樣了？需不需要找他幫忙？”
    “沒什麽進度。”林川穹故作為難道，“先讓他過來一趟吧。”
    “行。”林清元笑了笑，拿著手機說，“我這就去給他打電話。”
    林川穹也溫和地笑了笑：“好嘞。”
    兄弟倆交錯走過的時候，臉上的笑不約而同地消失了。
    極速變臉。
    林川穹推開辦公室的門。
    其實在林清元今天找他之前，他隻是有一點懷疑。
    因為忽略動機，目前得利最多的就是林清元。
    在林清元入公司之前，林川穹已經接手了大部分的事情。
    孩子丟失後，他所有的精力都在找孩子上，公司的事情多數都交給了林清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