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考數學的時候，林霧頭一次感受到什麽叫“這題我會”的自信。
    尤其是前幾道大題，都是徐京妄讓她反複做的題型，雖然題目有點變化，但是換湯不換藥。
    她神清氣爽地出了考場，甚至自信心爆棚，感覺自己這次真能及格。
    林霧把考試的文件袋丟進自己的儲物櫃裏，出了學校。
    今天來接她的是新來的司機小石。
    丁叔前幾天請了病假，說是回家路上被人撞了，右腿骨折。
    究竟是骨折還是做賊心虛，這就不知道了。
    她上車的時候，林尋已經坐進去了。
    “考完試了？”
    “嗯呐。”林霧應了一聲，關上車門。
    新來的司機寡言少語，車上的氛圍很安靜，一路平穩抵達皎月灣。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林霧率先進門。
    她換了鞋，進了客廳，震驚地發現林肆歪七扭八地躺在沙發上了。
    “你又逃課了？”
    “嗯。”
    林肆直起身，手裏抓著一把瓜子，“聽說你談戀愛了？跟誰啊？”
    林尋剛進門就聽見這句話，整個人脊背僵了僵。
    在心裏把林肆罵了個狗血淋頭。
    大嘴巴林肆。
    以後再也不跟他說話了。
    林霧轉過頭，斜了他一眼。
    林尋硬著頭皮，繼續換鞋。
    林霧笑眯眯地看著林肆，“來，告訴我，誰跟你說我談戀愛的？”
    林肆把瓜子往桌子上一放，“你先說說，你跟誰談著呢？”
    “我沒談。”林霧瞪他一眼。
    “哦……”林肆從善如流地改口，“那你準備和誰談戀愛？”
    林霧：“…………”
    她抓起抱枕往林肆身上一砸，“你怎麽這麽八卦？”
    林肆接過抱枕，撇撇嘴，“要是林尋談，我什麽也不問，你談我肯定不放心啊。”
    林霧問：“你有什麽不放心的？”
    林肆答：“你找對象的眼光不太行。”
    林霧：“……”
    都怪謝厭淮，把她埋在了恥辱柱上。
    她深吸一口氣，“說得跟你找對象的眼光多好一樣。”
    大家都半斤八兩，誰也不要嘲笑誰。
    林肆：“……”
    林尋沒憋住，笑了兩聲。
    沙發旁的兩個人齊刷刷看過來，目光甚是冷漠。
    “……”
    林尋拽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書包，“我回房間寫作業了。”
    林肆哼笑一聲，“裝模作樣。”
    林尋剛準備上樓梯，扭頭又去了廚房，摸出兩包薯片和一盒巧克力這才上樓。
    “我也回去複習了，明天還有考試。”林霧搖頭晃腦，“高三生傷不起。”
    林霧上樓後，林肆看著電視，看了半天都看不進去。
    這一個兩個都去學習了，萬一以後成績都上去了，他豈不是變成笑話了？
    這麽想著，林肆關上電視，回屋學習去了。
    今天林川穹下班早，正準備回來和幾個孩子親近親近，結果客廳空無一人。
    他隻好去問李媽。
    李媽正在廚房忙碌，“都回來了，好像在屋裏學習吧，我剛剛去給小姐送了水果，正在做試卷嘞。”
    老父親聞言一震，“真的假的？”
    林霧和林肆什麽樣，他自然清楚，這兩都不是能安靜學習的性子。
    至於林尋，他曾經看過成績單，那叫一個漂亮，全是個位數。
    “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李媽說。
    林川穹在廚房門口發了一會兒呆，最後打開冰箱，拿出三盒牛奶，挨個送了上去。
    他先是敲響了林肆的門。
    林肆拉開門，人還坐在轉椅上，脖子上掛著耳機，“幹嘛？”
    “喝牛奶喝牛奶。”林川穹把其中一盒牛奶遞過去，又伸著脖子張望片刻，確定沒有在打遊戲，而是在學習後，心裏百感交集。
    “小肆啊……”
    林肆一聽他這詠歎調，連忙帶上了耳機，“我看書去了，把門帶上。”
    他長腿一劃，椅子帶著人又滑走了。
    林川穹訕訕地關上了門。
    他又去敲響了林霧的臥室。
    林霧隔了半分鍾才來開門。
    她換了睡衣，長發紮著，嘴裏啃著切好的橙子，“怎麽了？”
    女兒的臥室，他不方便多看，於是很是慈祥地問：“學習累不累啊？”
    “不累。”林霧瞥他一眼，“給我的嗎？”
    “對對對。”林川穹剛出了聲。
    林霧徑直從他手裏拿了一瓶，“謝謝，還有事嗎？”
    林川穹：“……沒有了，就是覺得你現在真是長大了……”
    “我做題呢，下次聊，下次聊，爸。”林霧一聽他的話，就知道又開始念叨了，耳朵疼，直接關上了門。
    林川穹吃了一個閉門羹。
    偏偏是他閨女給的閉門羹。
    他歎口氣，最後敲響了林尋的門。
    林尋打開門的時候，有點驚訝，支吾了半天，才說，“……爸，你怎麽來了？”
    就好像是“爸”很燙嘴一樣。
    林川穹聽出來了，卻沒有點破，“小尋，在幹什麽呢？”
    林尋舉起手裏的課本，“我學習呢。”
    “學習可辛苦了。”老父親連忙把手裏最後一盒牛奶遞給林尋，“喝點牛奶，補補鈣。”
    林尋有點意外。
    他之前在電視劇和各種小說裏看到過家長給學習的孩子送各種水果牛奶或者補品。
    看歸看，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能收到。
    他喉結滾了滾，抿著唇，小心翼翼地接過牛奶，“謝，謝謝爸。”
    和林霧林肆比起來，小綠毛簡直是個乖孩子。
    林川穹父愛大發，抬起手摸了摸林尋的頭。
    這人看著挺刺頭的，但是頭發觸感特別柔軟，還有些微涼。
    “今天第一天去新學校，能適應嗎？”
    林尋一怔。
    他轉過那麽多次學，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
    鼻子莫名其妙有些酸，他點點頭，“能適應。”
    他最不怕的，就是去一個新環境，然後適應。
    “那就好。”林川穹話音一轉，又開始詢問今天聽課能不能跟上。
    林尋耐心回答：“跟不上，但是我會認真學的。”
    “真懂事。”林川穹毫不吝嗇誇獎，又問，“跟同學相處得愉快嗎？”
    林尋心虛地咳了一聲，“愉快，愉快。”
    “那就好。”林川穹轉頭又問起中午在學校裏吃什麽，上了什麽課，睡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