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坐在地毯上的矮凳，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徐京妄吃藥的動作。
    林霧平時最討厭苦味，每次吃藥都得找一大堆巧克力和糖果，吞下藥，就得立馬找點甜的東西塞進嘴裏。
    徐京妄特別平靜地吞下藥片，喝了一口水。
    “冰箱裏有巧克力，你要吃嗎？”林霧問。
    徐京妄搖搖頭，“不吃。”
    “你不喜歡吃甜的？”
    “嗯。”
    林霧：“那你平時喜歡吃什麽？”
    徐京妄想了想，認真答：“沒什麽喜歡吃的，吃什麽都行。”
    怎麽聽上去像個無欲無求的和尚啊。
    “那你就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特別想要的嗎？”林霧特別好奇地問。
    她平時想要的東西很多，又特別挑剔，買任何東西都得挑半天，沒挑到喜歡的還要鬱悶半天。
    也是頭一次遇到徐京妄這樣的。
    徐京妄沒答話。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林霧。
    林霧皺著眉，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都停止了。
    他的眼裏無聲地卷起了一場風暴。
    而風暴中心的人毫無察覺。
    徐京妄很輕地回答：“有。”
    他有特別喜歡的，很要的，夢裏想都不敢想的人。
    像是懸在天邊的月亮。
    書裏的猴子望了又望，最後試圖在水裏打撈起月亮。
    他甚至比不上那隻猴子。
    他連打撈的勇氣都沒有。
    林霧似乎是懂了，她竟然有點害怕徐京妄說出來，於是連忙阻止，“好了，你現在回去還能睡一覺，下午要考數學呢。”
    徐京妄：“……”
    他打量著林霧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來了她的逃避。
    最後“嗯”了一聲。
    徐京妄收回視線，他看著桌子上的溫水說，“謝謝你，但是我有一件事情騙了你。”
    林霧一怔，“什麽事情？”
    徐京妄歪了一下頭，“你答應我不生氣，我就跟你說。”
    林霧抱著胳膊，“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開始生氣了。”
    少年彎彎眼，“我沒有感冒。”
    “……”
    “？？？”
    林霧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那你裝什麽感冒？”
    “想讓你關心我。”他直白地說。
    林霧忍著臉上的熱度，拉開門：“趕緊回去睡覺。”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徐京妄扒拉著門框。
    林霧深吸一口氣，“你說。”
    徐京妄垂眸看著她，“今天中午一起吃飯那個人，也是喜歡你的人嗎？”
    這個“也”字用得特別有靈性。
    林霧差點被逼瘋。
    “不是！”她凶巴巴地說，“他是我弟弟。”
    這次愣住的換成了徐京妄，“你弟弟不是在一中讀高二嗎？”
    林霧把他的手從門框上扒拉下來，說，“他是我走丟的弟弟，最近找回來了。”
    “走丟的？”徐京妄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溫熱的手觸碰的時候，林霧心裏像是炸開了一簇又一簇的煙花。
    她想收回手，可是少年有些失態，力道很重。
    她隻好點頭：“對。”
    徐京妄喉結滾了一下。
    其實前世他有見過那個綠毛。
    是在林霧的葬禮上。
    因為親人不在，他花錢找了人來哭墳。
    其中就有這個綠毛。
    那天是個陰天，少年為了三百塊錢哭得滿臉都是眼淚。
    他那時或許並不知道，棺材裏埋的是他的親姐姐，而旁邊那個墓地，是他的親哥哥。
    “能鬆開了嗎？”林霧沒招了。
    “嗯。”
    徐京妄回過神，連忙鬆開了手，“好好休息。”
    他走後，林霧又關上了門。
    她站在全身鏡前打量著自己，臉頰遍布潮紅，心髒跳得很快。
    我草……
    她發出一聲歎息，今天中午這個覺是睡不了了。
    林霧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跟沈明落發消息去了。
    憂鬱小甜：【我草……】
    憂鬱小甜：【我草……】
    請加強西施：【別草了，咋的啦？】
    憂鬱小甜：【我……】
    林霧咬著手指。
    憂鬱小甜：【有個人好像喜歡我。】
    請加強西施沒回消息，直接打來了一個視頻通話。
    雙馬尾眼睛亮亮，正躺在寢室的沙發上，“誰啊？誰啊？我認識不？”
    “你……”
    林霧猶豫了一下，“認識。”
    “哦~”
    沈明落嘿嘿笑了兩聲，“那我知道是誰了。”
    林霧震驚：“你這就知道了？”
    “嗯哼。”沈明落坐起身，衝著鏡頭神神叨叨豎起了食指，“大小姐你長得這麽漂亮，學校裏喜歡你的男生很多啊，你什麽時候在意過呢？你現在這麽在意，隻有兩個答案。”
    林霧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沈明落說：“第一，你們倆是很好的朋友，你不要破壞現在的關係。第二……”
    她拖長腔，“你也喜歡他。”
    林霧眨了一下眼睛。
    她沒說話。
    沈明落繼續說：“不管是第一種答案，還是第二種答案，都指向了同一個人。”
    自從重生回來，除了徐京妄，林霧很少和其他男生接觸。
    她啞口無言，覺得沈明落這人平時裝得傻傻的，認真起來又鬼精鬼精的。
    “說說吧，是哪一種？”沈明落滿臉期待地問。
    林霧沉默了許久，“好像都有一點吧……”
    她分不清是哪種結果。
    見到徐京妄的時候心跳會加快，臉會紅，會不好意思。
    可是她又想保持現在的關係。
    很奇怪，也很奇妙的感覺。
    沈明落捧著臉。
    林霧問：“我這樣說，是不是有一點渣女的感覺？”
    “還好吧。”沈明落說，“大概是火候還不夠。”
    談戀愛，除了雙方互相喜歡，還需要水到渠成。
    “火候不夠……”
    林霧重複了一遍，“我好像懂了。”
    沈明落把手機平放在沙發上，兩根食指對著貼了貼，說：“你們倆得先這個那個一下，再談。”
    林霧一愣，有點猶豫地說，“不好吧，我還沒成年呢。”
    “？”
    沈明落發自內心地質問：“林霧，我說的是互相了解，你想到哪裏去了？”
    林霧：“…………”
    她咳了一聲，匆忙說了一聲掛了，就掛斷了電話。
    沈明落發來一句感慨。
    請加強西施：【你這人看著單純，沒想到這麽色。】
    林霧：“……”
    她上輩子都跟那個誰這樣那樣了，想歪不是很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