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夜半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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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
    靠山屯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幾戶人家窗戶裏透出昏黃的燈光,和此起彼伏的犬吠聲。
    徐軍提著那把磨得鋥亮的砍柴刀,身影在屯子邊緣遊弋。
    他沒有直接去找趙大壯,那太衝動,也太容易落下把柄。
    他的目標,是白天王小栓提到的,跟著趙大壯一起去他家地裏搞破壞的那幾個幫凶。
    八極拳精通帶來的不僅僅是力量和技巧,更有對周遭環境的敏銳感知和對自身氣息的完美掌控。
    徐軍如同一個悄無聲息地潛行,避開了所有可能遇到人的路徑。
    他先是摸到了昨天那個瘸腿跟班——瘦猴的家附近。
    瘦猴家住在屯子最東頭,也是兩間破土坯房,院子裏甚至沒有像樣的籬笆牆。
    屋裏亮著微弱的油燈光,隱約能聽到裏麵傳來女人低低的啜泣聲和男人痛苦的呻吟聲。
    “哎呦……疼死我了……娘,你輕點……”
    “讓你跟著趙大壯瞎混!這下好了吧?腿折了!看你以後還咋下地幹活!”
    “我哪知道那傻子那麽邪門……還……還會在路上弄那玩意兒……”
    徐軍停在陰影裏,靜靜地聽著。
    看來瘦猴傷得不輕,短時間內是沒法再出來蹦躂了。
    他沒有進去,隻是在心裏冷哼一聲,轉身朝著另一個目標摸去。
    另一個幫凶,是屯裏有名的二流子,叫王二賴子,平日裏就好吃懶做,跟趙大壯沆瀣一氣。
    他家住在屯子北邊,靠近後山的地方。
    徐軍來到王二賴子家院牆外。
    他家院牆是用石頭和爛泥糊的,不高,也有些地方塌了口子。
    院裏黑漆漆的,沒有點燈,隻能聽到屋裏傳來粗重的鼾聲。
    徐軍眼神一冷。
    白天去毀人田地,晚上倒是睡得安穩?
    他沒有翻牆進去打人,那動靜太大。
    他想了想,目光落在了院子角落裏那個簡陋的、用幾根木頭和茅草搭起來的雞窩上。
    王二賴子家養了幾隻老母雞,平日裏寶貝得跟什麽似的,下的蛋都攢著換酒喝。
    徐軍微微一笑。
    他從地上撿起幾塊小石子,掂了掂分量。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
    “嗖!嗖!嗖!”
    幾塊石子如同暗器般,悄無聲息地精準射向雞窩的木門插銷和支撐的木樁!
    隻聽“哢噠”幾聲輕響,那簡陋的木門應聲而開,幾根不太牢固的支撐木樁也被打得鬆動歪斜。
    做完這一切,徐軍沒有停留,轉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雞窩裏受驚的母雞就會跑出來。
    而山裏夜間活動的黃皮子、野貓子,甚至狐狸,聞到動靜和氣味,絕對不會放過這個飽餐一頓的機會。
    至於明天早上王二賴子看到空空如也的雞窩會是什麽表情,那就不是他需要關心的了。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回禮”。
    做完這一切,徐軍感覺心中的那股邪火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但他知道,這還不夠。趙大壯才是罪魁禍首。
    他沒有回家,而是轉身,再次朝著自家的“賴子地”走去。
    夜色下的“賴子地”,顯得格外寂靜。
    月光朦朧,隻能依稀看到那剛剛壘起的田梗,被扒開了幾個豁口的石頭田埂,和那片被翻得亂七八糟、還被撒了些不明穢物(可能是牲口糞便或者更惡心的東西)的肥沃黑土。
    徐軍看著眼前的情景,眼神冰冷。
    趙大壯,你做得很好。
    他沒有立刻去修複,而是繞著地頭走了一圈,仔細檢查著破壞的情況。
    豁口不大,但足以讓雨水將辛苦壘起的田埂衝垮。而被汙染的土壤雖然不多,但極其惡心人。
    更讓他警惕的是,他在靠近山林的那一側地埂上,發現了一些新鮮的、雜亂的腳印,似乎有人在這裏停留了不短的時間。
    趙大壯他們,白天在這裏搞破壞,晚上還會不會再來?
    徐軍心中一動,一個計劃漸漸成型。
    他沒有回家,而是轉身再次鑽進了旁邊的黑瞎子山。
    他砍了幾根粗壯而柔韌的藤條,又削了幾根尖銳的硬木樁。
    然後,他回到“賴子地”那幾個被扒開的豁口處。
    他沒有去堵豁口,反而在豁口下方、靠近田埂內側的地麵上,利用【匠】入門的技巧和【狩】的陷阱知識,快速地挖了幾個半米多深的陷坑!
    坑底,他倒插了幾根削尖的木樁,又在上麵虛虛地鋪上了一層樹枝和雜草,做了簡單的偽裝。
    這種陷阱,白天仔細看能發現,但晚上如果有人心急或者慌亂地從豁口跳下來……哼哼!
    不死也得脫層皮!
    做完這一切,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徐軍將所有的痕跡都清理幹淨,扛起工具,悄無聲息地回了家。
    李蘭香顯然一夜沒睡踏實,聽到他開門的聲音,立刻就從炕上坐了起來,點亮了油燈。
    “軍哥!你回來了!”
    看到徐軍平安無事,她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眼圈都紅了,“你沒去找趙大壯吧?”
    “沒有。”
    徐軍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絲疲憊,“我去地裏看了看,把豁口先堵上了。”他撒了個謊,不想讓她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
    李蘭香鬆了口氣,連忙下炕給他倒水,“快洗把臉歇歇吧,看你累的。”
    徐軍看著她擔憂的眼神,心裏一陣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種守護的決心。
    有些事情,他必須自己扛起來。
    簡單的洗漱過後,天已經大亮了。兩人都沒了睡意。
    李蘭香默默地去做早飯,徐軍則坐在炕沿上,看著窗外漸漸明亮的天色,心思卻飄到了別處。
    昨晚的行動,雖然隻是小小的報複和布置,但也讓他更加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目前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早飯後,徐軍以身體疲憊為由,沒有再去地裏,而是留在了家裏。
    李蘭香有些擔心,但看他確實臉色不太好(熬了一夜,又幹了那麽多活),便也沒多說什麽,隻是讓他好好歇著。
    白天的時間,徐軍沒有閑著。
    他先是仔仔細細地把那把借來的鐵鍬擦拭幹淨,又找出家裏那塊磨損嚴重的磨刀石,開始耐心地打磨自己的砍柴刀和斧子。
    磨好工具,他又找出前天晚上沒用完的釘子和麻繩,以及砍回來的那根柞木,開始專心致誌地製作門閂。
    他量好尺寸,用斧子和砍柴刀,一點點地將柞木削成合適的形狀,又在門板和門框上鑿出卯眼。
    雖然沒有趁手的工具,進度緩慢,但他做得極其認真。
    李蘭香則在院子裏洗洗涮涮,喂雞,收拾屋子。
    看到男人坐在那裏,安安靜靜地做著木工活,不再像以前那樣到處瘋跑,她心裏就覺得踏實。
    日子,雖然依舊清貧,但也有了盼頭。
    傍晚時分,徐軍終於將一個粗糙但絕對結實的木門閂給做了出來,並且牢牢地安裝在了新門和門框上。
    “哐當”一聲,將門閂插上,那厚重的聲音,讓李蘭香的心徹底安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