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滿屯震動,黑豬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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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槐樹下,那幾個剛才還在捂嘴偷笑的婆娘,臉上的表情徹底僵住了。
    “軍……軍子……”
    王嬸那雙八卦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銅鈴,她手裏的鞋底“啪嗒”一聲掉在了滿是塵土的地上,自己卻渾然不覺。
    她使勁掏了掏耳朵,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你……你再說一遍?你打著啥了?”
    “野豬。”
    徐軍的表情依舊憨厚,仿佛隻是在說一件“今晚吃了啥”的小事,“在北坡那邊的水窪子,估摸著得有小兩百斤。忒沉,我一個人實在弄不回來。”
    “兩……兩百斤?!”
    “我的老天爺啊!!”
    這一下,不光是王嬸,旁邊那幾個婆娘也“蹭”地一下全站了起來,手裏的針線活計掉了一地。
    她們看徐軍的眼神,已經不是“嘲弄”了,而是像在看一個怪物。
    兩百斤的野豬!
    在這靠山屯,上一次打著這麽大的“硬貨”,還是什麽時候?
    好像是五六年前,屯裏民兵隊組織了十幾個人,放了三槍,還傷了一個,才好不容易圍住一頭。
    他徐軍,一個人?還“順路”打著了?
    王嬸的腦子“嗡”的一聲,她猛地想起了徐軍剛才那句話——“十斤肉,算大夥兒的辛苦費!”
    這小子,是瘋了還是……他真的打著了?!
    “哎呀媽呀!”
    王嬸猛地一拍大腿,那股子精明勁兒瞬間壓倒了震驚。
    她二話不說,提著褲腿,轉身就往屯子裏跑,那速度,比兔子都快。
    “當家的!大侄子!快!快出來!徐軍打著大野豬了!兩百斤的!去抬肉啊!!”
    她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如同平地炸雷,瞬間劃破了靠山屯傍晚的寧靜。
    “啥玩意兒?!”
    “誰打著野豬了?”
    “徐軍?哪個徐軍?徐傻子?”
    “兩百斤?!王嬸你是不是白天喝多了?!”
    “唰啦啦”——一扇扇破舊的木門被推開,一個個端著飯碗、光著膀子的漢子,圍著圍裙、叼著煙袋鍋的婆娘、老人,全都從自家院裏探出了頭。
    “都別他娘的廢話了!
    徐軍就在屯子口等著呢!十斤肉的辛苦費!誰家有杠子(粗木棍)和麻繩的,趕緊拿出來!去晚了,肉都讓別人家搶走了!”
    王嬸一邊跑,一邊中氣十足地“廣播”著。
    “轟——”
    “十斤肉”這三個字,徹底點燃了整個屯子!
    “他爹的!真的假的?”
    “管他真的假的!萬一是真的呢!”
    “柱子!快!把你家抬木頭的杠子拿出來!”
    “二狗!去倉房把咱家搓的麻繩全帶上!”
    一時間,整個靠山屯雞飛狗跳。
    那些原本還在質疑的漢子,一聽到“十斤肉”,眼睛瞬間就紅了,也顧不上吃飯了,扔下飯碗就往家裏跑,叮叮當當,全在翻找工具。
    這股風,自然也刮到了屯子東頭的趙大壯家。
    趙大壯正光著膀子,坐在炕沿上,讓一個懂點土方子的老娘們,用燒紅的酒碗,在他那片青紫的背上拔火罐(上次被徐軍打傷的)。
    “哎呦!輕點!疼死老子了!”趙大壯疼得齜牙咧嘴。
    “大壯哥,”瘦猴一瘸一拐地從外麵跑進來,臉上滿是驚恐和不敢置信,“不好了!那徐傻子,他……他……”
    “他咋了?他又去刨那破地了?”趙大壯不耐煩地罵道。
    “不……不是啊!”瘦猴急得快哭了,“王嬸喊……喊他打著一頭兩百斤的大野豬!現在就在屯子口,喊人去抬呢!還……還說給十斤肉當辛苦費!”
    “啪嗒。”
    趙大壯手裏的旱煙杆掉在了炕上,煙灰撒了一褲襠。
    他猛地轉過頭,因為動作太大,扯到了背上的火罐,疼得他“嘶”地倒吸一口涼氣。
    “你……你說啥?!”
    “兩百斤……野豬……”
    瘦猴哆哆嗦嗦地重複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趙大壯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一把推開拔火罐的婆娘,赤著腳跳下炕,“他一個人?!他憑啥?!他那把破弓連弦都沒有(他隻知道徐軍買了弓,不知道已經修好了)!他……”
    他想反駁,可外麵那越來越嘈雜的、興奮的呼喊聲,卻像一記記耳光,狠狠地抽在他臉上。
    野豬……兩百斤……
    如果這是真的……那他徐軍,就不再是那個他可以隨意拿捏的“傻子”了。那是能一個人在山裏硬撼“黑畜生”的狠人!
    他趙大壯,還怎麽報複?還敢怎麽報複?
    趙大壯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屁股坐回了炕沿上,眼神空洞,滿臉死灰。
    與此同時,徐軍已經回到了自家院門口。
    李蘭香正焦急地在院裏張望,看到他這麽快就回來了,還兩手空空,心裏“咯噔”一下,連忙迎了上來。
    “軍哥?咋這麽快就回來了?沒……沒打著東西?”
    她的小臉有些發白,生怕男人因為沒收獲而失落。
    徐軍看著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誰說沒打著?”
    “啊?”李蘭香一愣。
    “打了頭大家夥,我一個人弄不回來。”徐軍輕描淡寫地說道,“我讓王嬸去喊人了,估摸著這會兒該到了。”
    “大家夥?是麅子?”李蘭香的眼睛亮了起來。
    徐軍搖了搖頭。
    “那是……?”
    “兩百斤的黑毛畜生。”
    “軍哥你……你沒受傷吧?!你咋能一個人去惹那玩意兒啊!萬一……”
    她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拉著徐軍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檢查著。
    “放心,我好著呢。”
    徐軍心裏一暖,反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那畜生離著老遠,被我一箭就射穿了心窩子,連我跟前都沒到。”
    他話音剛落,院門外就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興奮的嚷嚷聲。
    “軍哥!軍哥在家不?”
    “是王嬸的大侄子,王鐵柱。”徐軍笑了笑。
    門被推開,王鐵柱——一個二十出頭、長得人高馬大、渾身都是腱子肉的壯小夥,帶著另外四個同樣精壯的漢子,呼啦啦地衝了進來。
    他們個個都扛著粗壯的杠子,手裏攥著結實的麻繩,臉上全是興奮和急切。
    “軍哥!俺們來了!野豬在哪呢?!”王鐵柱甕聲甕氣地喊道。
    “在北坡水窪子那邊。”徐軍點了點頭,“家夥事兒都帶齊了?”
    “齊了!杠子和麻繩都帶了!軍哥,咱快走吧,去晚了怕被別的畜生給叼了!”
    “行,走!”
    徐軍也不廢話,拿起那把鋒利的砍柴刀,對李蘭香道:“在家燒好熱水,等我們回來!”
    “哎!俺曉得了!你們都小心點!”李蘭香連忙應道。
    徐軍領著王鐵柱等五人,一行六個精壯漢子,浩浩蕩蕩地再次朝著黑瞎子山進發。
    這一次,他們是光明正大地從屯子中間穿過去的。
    整個靠山屯都轟動了。
    幾乎所有在家的老少爺們兒、婆娘孩子,都從家裏跑了出來,站在路邊,站在院牆上,伸長了脖子,目送著這支“獵豬隊”消失在山林中。
    屯子裏的議論聲,徹底炸開了鍋。
    “看這架勢,是真的啊!”
    “我的老天爺,六個壯勞力去抬,那得是多大的豬啊!”
    “這徐軍是真出息了啊!這以後誰還敢惹他?”
    山路崎嶇。
    王鐵柱幾個人雖然都是幹慣了粗活的,但心裏也直打鼓。
    “軍哥,那野豬……真是你一個人打的?”王鐵柱忍不住問道。
    “運氣好。”
    徐軍的回答還是一樣,“新弓好使。”
    “啥弓啊這麽邪乎?連兩百斤的野豬都能一箭射穿?”另一個漢子好奇地問。
    “張瘸子家那把老樺木弓。”
    “啥?!就那把破弓?!”
    幾人麵麵相覷,都覺得不可思議。那把弓他們也見過,就是個老古董,沒想到在徐軍手裏,竟成了神兵利器!
    他們對徐軍的敬畏,又深了幾分。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北坡的水窪子。
    當王鐵柱等人撥開灌木,看清那頭靜靜躺在血泊中、體型龐大如同小牛犢子一般的黑毛野豬時,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我的娘……”
    “這……這他娘的哪止兩百斤?這得有兩百三四十斤!”
    王鐵柱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們快步上前,當看到那支從野豬側肋齊根沒入、隻剩下箭羽的“炮彈皮”利箭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箭!
    從側麵!
    射穿了野豬最厚的皮和脂肪,直透心髒!
    這是多大的力氣?這是多準的箭法?
    王鐵柱幾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駭然。
    這徐軍,根本不是“運氣好”。
    這是……山神爺附體了吧!
    “別愣著了。”
    徐軍抽出砍柴刀,開始指揮,“鐵柱,你和二愣子把繩子捆在豬前腿上,三麻子,你和狗剩捆後腿。快,趁著天還沒黑透,趕緊弄回去!”
    “哎!好嘞,軍哥!”
    幾人被徐軍那不容置疑的氣勢所懾,立刻依言行動,一個個使出了吃奶的勁。
    五個人,加上徐軍,六個壯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兩條粗杠子,將這頭龐然大物給穩穩地抬了起來。
    “起!”
    “一、二、三!走!”
    當夕陽徹底沉入山下,暮色籠罩大地時,一支“凱旋”的隊伍,出現在了靠山屯的屯子口。
    徐軍走在最前麵,他手裏沒拿東西,隻是背著那張神弓,步伐沉穩。
    在他身後,王鐵柱等五個壯漢,一個個臉紅脖子粗,青筋暴起,扛著兩條粗壯的杠子,杠子上,捆著一頭讓人心驚膽戰的巨大野豬!
    整個靠山屯,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