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鬆崖，丙字柒貳玖號洞府深處。
    秦玄盤膝坐在聚靈陣中央，閉著眼睛，整個人像塊石頭一樣一動不動。洞府裏靈氣很濃，幾乎凝成了霧，把他整個人都包在裏麵，隻能隱約看到個輪廓。
    他正在衝擊靈元境二重。
    自從突破到靈元境一重，鑄成混沌道基，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這一個月，他沒有急著提升，而是花了很多時間來穩固境界，熟悉突然增強的力量，仔細體會靈元境和靈武境到底有什麽不同。混沌一氣訣最看重根基，講究水到渠成，最怕著急冒進。
    直到感覺靈元境一重的修為已經打磨得圓融自如，混元靈元在經脈裏運行順暢，那道基穩固得像山一樣，他才決定開始衝擊第二重。
    此刻，他全部心神都沉在身體裏，引導著磅礴的混沌真氣，按照《混沌築基篇》的方法運轉周天。
    和普通功法突破時靈力奔湧、氣勢外放不同，混沌一氣訣的突破，更注重內在的凝聚和蛻變。浩瀚的混元靈元被壓得極緊，在經脈裏流動時，不像奔騰的江河，反倒像沉重緩慢流動的水銀，每一絲都蘊含著可怕的力量。丹田裏，那道基緩緩旋轉，散發出無形的吸力，把周圍的靈氣，甚至一絲絲微不可察的天地本源之氣都吸過來，融入自身，讓上麵的天然紋路看起來更深奧了一些。
    整個過程，靜悄悄的，卻十分凶險。需要對自己力量有絕對的掌控，對功法真意有深刻的理解。稍有不慎，就可能真氣失控，道基受損。
    秦玄心神高度集中，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但他閉著眼睛的臉上線條卻很平穩堅定。混沌一氣訣給他的，不光是力量，更是一種源自本源的沉穩心性。
    洞府外，太陽慢慢升高，又漸漸西斜。
    一道紫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落在洞府前的空地上。是慕憐月。
    她今天像是特意打扮過，穿了一身新的淡紫色流仙裙，裙擺繡著精致的雲紋，隨著走動輕輕飄動，襯得她身姿更加好看。頭發挽成簡單的發髻，插著一支白玉簪子，清麗中帶著溫婉。
    她手裏緊緊攥著那枚代表雲霧秘境名額的令牌，手指因為用力有些發白，臉上帶著藏不住的期待和一點點緊張。她迫不及待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秦玄，想象著他聽到後可能會露出的驚喜表情，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
    可是當她走到洞府門口，感受到緊閉的禁製和門縫裏隱隱透出的、異常沉重厚重的氣息時，她腳步一頓，臉上的期待立刻變成了關切。
    “這是在……閉關突破？”慕憐月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明白過來。她記得秦玄突破靈元境一重才一個多月，沒想到這麽快就開始衝擊二重了。這修煉速度實在驚人，但也讓她有些擔心。突破境界不是小事，特別是靈元境每一重的提升都伴隨著風險。
    她馬上收斂了所有動靜，輕輕走到洞府旁邊那棵老鬆樹下，安靜地坐下來。她沒有去碰禁製，生怕一點點幹擾都會影響裏麵的秦玄。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夕陽的餘暉把天邊染成橘紅色，也給青鬆崖披上了一層暖意。鬆濤陣陣，鳥兒歸巢，四周越來越安靜。
    慕憐月就那樣安靜地等著，雙手托著下巴，目光始終落在洞府緊閉的石門上。她不再去想秘境名額的事，滿心都是對秦玄此刻狀態的擔心。她能感覺到，洞府裏傳出的氣息雖然沉穩，卻帶著一種引而不發的磅礴力量，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定要順利啊……”她在心裏默默祈禱，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洞府裏的氣息突然變了！
    那股一直內斂的、沉重如山的威壓，像積蓄到極點的火山，猛地向內一縮，緊接著，一股更加精純、更加浩瀚的氣息像潮水一樣擴散開來！雖然被洞府禁製擋住了大半，但慕憐月還是清楚地感受到，秦玄的氣息在那一刻發生了質的飛躍，變得更加深邃，更加難以看透。
    “成功了！”慕憐月眼睛一下子亮了，一直緊繃的心弦終於放鬆，臉上露出由衷的喜悅笑容。她立刻站起來，走到洞府門前，緊張又期待地等著。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洞府石門上的禁製光芒流轉，隨後“嗡”的一聲輕響，石門慢慢向裏打開。
    秦玄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還是穿著那身樸素的青袍，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眼神更加明亮深邃，好像裏麵藏著星辰；氣息更加沉穩厚重，站在那裏，自然就有一種巋然不動的氣度。突破到靈元境二重，讓他的混沌道基更加穩固，混元靈元無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都提升了一大截。最重要的是，這次突破完全是靠自己對功法的深刻理解和紮實根基，水到渠成，沒有借助任何外力，這讓他的境界特別穩固，對以後的修行大有好處。
    當他看到靜靜站在門口，笑盈盈的慕憐月時，眼裏閃過一絲明顯的驚訝，隨即變成了濃濃的暖意。
    “師姐？你什麽時候來的？”他快步走出洞府，語氣帶著關切，“怎麽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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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在閉關突破，就沒打擾你。”慕憐月走上前，仔細打量著他，眼裏滿是欣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恭喜你啊秦師弟，這麽快就突破到靈元境二重了！感覺怎麽樣？還順利嗎？”
    “很順利。”秦玄點點頭，看著她眼裏真切的關心，心裏暖暖的，忍不住多解釋了一句，“混沌一氣訣重在根基，這次突破是水到渠成，境界很穩固。”
    他沒有細說突破過程中的危險和辛苦，但慕憐月從他平靜的語氣和愈發沉穩的氣質中，能想象到其中的不容易。她心裏既為他高興，又微微心疼。
    “那就好。”她輕聲說，隨即想起自己來的目的，臉上重新煥發出興奮的光彩，像獻寶似的把一直緊握在手裏的令牌舉到秦玄麵前，“你看這是什麽？”
    那是一枚嬰兒巴掌大小的玉牌，通體溫潤的青色，上麵刻著繚繞的雲霧圖案，中間是兩個古樸的小字——“雲霧”。玉牌散發著淡淡的空間波動和一種獨特的秘境氣息。
    秦玄目光落在令牌上，先是有些疑惑，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眼裏猛地爆發出驚喜的光芒：“這是……秘境令牌？師姐，這……”
    “沒錯！”慕憐月用力點頭，笑容明媚得晃眼，“是‘雲霧秘境’的進入令牌！我特意為你求來的！”
    她看著秦玄臉上毫不掩飾的驚喜，心裏像喝了蜜一樣甜，開始詳細地解釋起來：“雲霧秘境就在我們青玄宗主峰的後山深處，是個很特別的地方。裏麵據說沒什麽太大危險，不像有些秘境到處都是機關和妖獸。”
    她頓了頓，整理了一下語言，繼續說：“但是呢，裏麵的機緣很奇特，不是明擺著讓人搶的。據說秘境裏彌漫著特殊的雲霧，那些機緣——可能是失傳的功法殘篇，可能是珍貴的煉器材料，也可能是能提升修為的靈物——就藏在這些雲霧裏。能不能遇到，能遇到什麽，全看個人的‘緣分’。”
    她歪著頭，看著秦玄，眼睛亮晶晶的：“有人說，心性純粹、與道有緣的人，在裏麵更容易得到好東西。我覺得秦師弟你肯定沒問題！你修煉這麽刻苦，心性又這麽好，說不定能在裏麵找到對混沌一氣訣有幫助的機緣呢！”
    她的語氣充滿了對秦玄的信心和期待。
    秦玄聽著她的敘述，看著她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的臉頰和那雙充滿信任與鼓勵的明亮眼睛，心裏湧起滔天巨浪。
    秘境！而且是這麽奇特的地方！沒有生命危險，卻考驗機緣悟性！這對他來說，簡直是量身定做！他身負混沌一氣訣，鑄就守護道心，自問心性還算純粹，或許真能在裏麵有所收獲。特別是慕憐月最後那句話，更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混沌一氣訣後續修煉艱難，要是在秘境裏能找到些輔助，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更重要的是，這枚珍貴的令牌，是眼前這個女子，不知用了什麽方法，特意為他求來的。這份情意，沉甸甸的，讓他感動之餘，更生出無限的動力。
    他伸出手，沒有先去接令牌，而是輕輕握住了慕憐月舉著令牌的那隻手腕。他的動作很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慕憐月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弄得一愣，手腕處傳來的溫熱觸感讓她心跳漏了一拍，臉頰瞬間飛起兩抹紅雲，下意識地想要縮回手，卻被秦玄輕輕握住。
    “師姐，”秦玄看著她，眼神深邃而認真，聲音低沉而充滿感激，“謝謝你。這份禮物，太珍貴了。”
    他的目光太過專注，裏麵翻湧的情緒太過明顯，慕憐月隻覺得臉上像著了火一樣，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口。她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聲音小得像蚊子：“也……也沒什麽啦。就是跟父親說了一聲而已……你，你快拿著吧。”
    秦玄看著她這副羞怯可愛的模樣，心裏柔軟得一塌糊塗。他緩緩鬆開她的手腕，然後鄭重地雙手接過了那枚還帶著她掌心溫度的雲霧秘境令牌。
    令牌入手溫涼，那股獨特的空間波動更加清晰。秦玄能感覺到，這枚令牌裏蘊含著一種奇特的力量，應該就是開啟秘境的鑰匙。
    他將令牌緊緊握在手中，仿佛握著的不是一塊玉，而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和期許。
    “師姐，你放心。”秦玄抬起頭，目光重新變得堅定而銳利，如同出鞘的利劍，“我一定會好好把握這次機會，不會讓你失望，也不會辜負宗主的期望。”
    他的語氣平靜，卻蘊含著強大的自信和決心。
    慕憐月抬起頭，看著他眼中那熟悉的光芒——那是他麵對挑戰和機遇時，才會露出的、充滿鬥誌和信念的光芒。她知道，他一定會全力以赴。
    “嗯，我相信你。”她輕輕點頭，臉上紅暈未退，笑容卻更加溫柔動人。
    夕陽的餘暉將兩人的身影拉長，在青鬆崖上緊緊依偎。他握著秘境令牌，仿佛握住了通往更強力量的鑰匙；她站在他身邊，眼中滿是信任與支持。雲霧秘境的機緣尚未可知，但此刻，他們彼此心中的那份情意與信念，卻比任何機緣都更加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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