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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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那句“已經輸了”的話語,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穗安心湖中漾開層層漣漪。
輸了?尚未真正交鋒,身為國之共主,怎會口出此言?
穗安隱去身形,悄然行走於殷商王畿之地。她細細審視著這片被視為“無道”的國土。這一看,卻讓她發現了諸多不尋常之處。
此地的百姓,無論男女老幼,其身體素質竟普遍優於他處,氣血格外旺盛。
若不運足目力直視其生命本源,幾乎難以察覺他們體內那縷極其稀薄、卻真實存在的仙靈之氣!
這絕非一朝一夕之功,顯然是經過漫長歲月、無數代的融合,仙神血脈已悄然融入此間人族血脈之中,成為了他們的一部分。
更令她詫異的是,西岐造反雖如火如荼,聲勢浩大,但她抬頭望向殷商國運所在,隻見氣運玄鳥雖略顯焦躁,
卻依舊神駿非凡,盤踞於朝歌上空,國運依舊昌盛磅礴,遠未到油盡燈枯之時。
她翻閱人間記載,發現自帝辛登基以來,以往盛行的人祭竟大幅減少,他甚至還力排眾議,提拔重用有才幹的奴隸之子為官。
種種舉措,分明透著一股革除積弊、奮發圖強的明君之象。
他甚至曾多次要求釋放多餘的奴隸,隱隱有要廢除人祭這等殘酷舊製的意圖。
“若商朝上下一心,君臣用命,以如今之國力與氣運,和西岐一戰,勝負猶未可知。”穗安心中愈發疑惑。
穗安決定尋一個“局內人”問問,她想到了那位名聲響亮的申公豹。
申公豹見穗安來訪,感知其身上不凡的修為,又非西岐陣營模樣,頓時熱情非常,言語間極盡拉攏之能事。
“道友放心。”
申公豹捋著須,信心滿滿,“我大商贏麵極大,西岐不過仗著幾分氣運,糾集一群烏合之眾,豈能與我堂堂殷商正統抗衡?
他玉虛宮有弟子助陣,我商朝碧遊宮截教道友更是眾多,陛下英明神武,國力雄厚,此戰必勝!”
穗安順勢而為,跟著申公豹出入於各大王公府邸,聆聽他們議事。
她發現,這些圍繞在申公豹身邊、對帝辛表現出極度崇拜和支持的官員,許多竟都是家族中原本不被重視的庶子、或是家道中落的旁支。
是帝辛力排眾議,給予了他們前所未有的高位和權柄。
然而,當穗安以法眼細觀這些貴族時,心頭猛地一凜——這些人體內,竟或多或少流淌著強大而古老的妖脈,那是屬於上古天庭舊神的血脈。
越是地位崇高的老牌貴族,其血脈中的古老氣息就越發濃厚。
他們的父親、兄弟,許多都因反對帝辛減少祭祀、提拔奴隸等政策而被殺,那些人,正是外界口中的部分忠良。
這些家族確實世世代代忠於商朝,但他們忠於的,或許是那個遵循古製、維持血脈尊卑、視奴隸如草芥的商朝。
他們對祖先的祭祀異常狂熱和虔誠。
一次偶然的機會,穗安在一處極為隱秘、由某個狂熱貴族守護的古老祭壇處,察覺到了異常的能量波動。
她潛伏附近,發現這裏正在進行一場小規模的血祭。
但令她毛骨悚然的是,那祭壇產生的血氣和生魂,並未如常歸入地府輪回,而是被陣法牽引,化作絲絲縷縷看不見的能量,直衝天際。
穗安隱匿氣息,悄然追蹤那能量而去。最終,她來到了天庭一處極其偏僻、毫不起眼的角落。
隻見那裏煙氣氤氳,竟將輸送而來的血魂之氣凝結成一顆顆暗紅色的藥丸,懸浮於空中,仿佛正等待著誰來取走。
不過片刻,一個穿著低級仙官服飾、神色鬼祟之人偷偷摸摸地趕來,迅速將那些藥丸收走,匆匆離去。
穗安記得他的腰牌——那是看守天庭仙獄的士卒。
而這片偏僻角落的能量源頭,隱隱指向一個被強大禁製封鎖的入口。
那氣息,穗安絕不會認錯——正是她曾隨玉帝去過的、關押上古舊神的混沌之地。
一切,豁然開朗。
帝辛的改革,觸動的是那些體內流淌著上古舊神血脈的貴族們的根本利益,所以他重用無根基者,所以他打壓貴族。
而那些舊貴族,則通過古老的祭壇,以血祭的方式,將他們眼中的“低賤”生靈的血魂,轉化為一種特殊的“養分”,通過秘密渠道輸送上天,供給給那些被囚禁的、他們真正的“祖先”——上古舊神。
而天庭中,竟有仙官在接應,甚至可能這本身就是一場持續了萬年的、隱秘的交易。
穗安立於那隱秘的入口前,隻覺得一股寒意並非來自外界,而是源自對全局認知被顛覆後的悚然。
腦海中無數線索瘋狂交織,試圖拚湊出真相。
“帝辛說‘已經輸了’……”
她喃喃自語,思維飛速運轉,“是因為那些被囚禁的上古舊神已然被清理了嗎?
不,不對。”
她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帝辛減少祭祀、打壓舊貴族,其本質就是在斷絕對舊神的‘供養’,他早已主動與這部分力量決裂甚至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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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神的存在與否,對他而言,並非勝負的關鍵,甚至舊神的消亡,從某種程度上說,或許正是他改革想要達成的目標之一。”
那麽,他因何而言敗?
“若無封神之事……”
她順著這個思路推演下去,聲音都帶上了一絲自己未曾察覺的震動,
“以帝辛之能,若給他足夠時間,繼續推行改革,廢除人祭,解放奴隸,提拔寒微,人道之力必將空前大漲!”
“再看這殷商百姓,仙血已與人魄融合無間,體質遠超常人。
若貴賤壁壘再被打破,血脈進一步交融,假以時日,這殷商王朝,豈非將要演變成一個人人如龍、實力堪比仙神的‘地上仙朝’?”
“而帝辛,他身為這蓬勃人道的核心,甚至現在已經能調動部分人道權柄,言出法隨,為妲己易骨洗髓。
若人道徹底昌盛,他人王之威,將能達到何種地步?屆時,還需敬奉什麽天庭?還需畏懼什麽仙神?”
想到此處,穗安渾身一震,一切都豁然開朗。
“是了!正是如此。”
她眼中爆發出銳利的光芒,“不是舊神,不是西岐,甚至不完全是那些腐朽的貴族……
是聖人不允!
是天不允!
是這高踞三十三重天之上的天庭不允!”
“他們絕不會坐視一個不受控製的、強大到足以挑戰天道權威的‘人間仙朝’出現。
封神之戰,明麵上是商周更替、是闡截之爭,其最深層的本質,卻是天道要對人道進行一次徹底的閹割與馴化。”
“商朝,是人王,與天平起平坐的人皇。”
“而周朝天子,蒼天之子!
從稱呼上,便已自矮一頭,從此人道永為天道附庸,再無平等對話之可能。”
帝辛的許多暴虐行為,並非單純的昏聵或殘暴,而是針對體內流淌上古舊神血脈的貴族集團,進行殘酷的政治清洗和威懾。
他的目標是鏟除改革的最大阻礙,但手段極端,最終眾叛親離。
帝辛,他女媧宮題詩或許是出於人道蓬勃發展的自傲自大,天動怒,趁這個機會要抹除商朝,是他沒想到的。
他現在可能已經清醒地知道,自己麵對的不僅僅是西岐的軍隊和闡教的仙人,而是背後那浩浩蕩蕩、不容置疑的“天命”。
他的所有改革,他的所有努力,他地上仙朝也不僅僅是他還有諸位人族大能設想的地上仙朝,從一開始就注定觸怒了這天地間最頂層的規則製定者。
他越是要推動改革越是要維持暴君的樣子震懾敵人,最終徹底扭曲自我。
“那麽,玉帝……”她心中浮現出那個冰冷而強大的身影,“你在這其中,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你是真的被蒙在鼓裏,還是說,這一切,本就也在你的算計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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