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安寧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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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鹹亨元年,夏。
    一道加急軍報瞬間凍結了長安城剛剛因公主賜婚而生出的些許喜氣——大非川之戰,唐軍慘敗!
    吐蕃論欽陵大破薛仁貴所部,十數萬將士埋骨高原,安西四鎮岌岌可危。
    朝野震動,太極殿內連日氣氛凝重如鐵,李治的頭風病因此頻頻發作,武後麵沉如水,連下嚴旨,整頓軍備,處置敗將,空氣中彌漫著壓抑與不安。
    剛剛獲賜婚約、沉浸在喜悅中的楊昭,也被這股沉重的氛圍所籠罩,在此國難當頭之際,個人的婚慶喜悅顯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有些不合時宜。
    這日,他被緊急召入公主府。
    書房內,安寧公主一身素淨常服,未施粉黛,正站在一幅巨大的西域輿圖前,眉頭緊鎖。
    見楊昭進來,她轉過身開門見山,聲音清冷,“大非川的消息,你都知道了。”
    “是,臣已知曉。薛將軍……可惜了。”楊昭沉聲應道,心情沉重。
    “朝廷正值用人之際,尤其是邊軍,急需能戰、敢戰、亦能理政之將才。”
    安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昭表哥,我們的婚期恐怕要延後了。你,準備好從軍,去邊疆了嗎?”
    楊昭心頭一震,但並無畏懼,反而有一種“終於來了”的宿命感。
    他挺直脊背,目光堅定:“臣,隨時可以出發!隻是……”他頓了頓,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舍,“此去經年,公主……”
    安寧走到他麵前,輕輕擁抱了他一下,“我們已經訂婚,名分已定。”
    她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如今因戰事耽擱,正好可以看清許多人。眼下圍上來的,要麽是趨炎附勢,要麽是別有目的。我還不至於分不清珍珠與魚目。”
    她的話瞬間撫平了楊昭心中因離別和局勢而產生的所有不安與猜疑。
    他猛地收緊手臂,緊緊回抱住她。
    “有公主這句話,昭……萬死不辭!”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公主……記得牽掛我就好。”
    安寧輕輕掙脫他的懷抱,退後一步,再次看向那幅輿圖,手指點向安西的方向,眼中燃起熾熱的火焰:
    “你在邊疆,好好發展,積累戰功,掌握實權。我在朝堂,會為你籌措糧餉,排除幹擾,做你最堅實的後盾。
    我們裏應外合,遲早有一天,要將今日丟失的國土,連本帶利地拿回來!”
    楊昭聞言,再無半分猶豫,他後退一步,單膝跪地,聲音鏗鏘:
    “臣,楊昭,領命!定不負公主所托!”
    翌日,安寧入宮覲見武後。
    武後正在批閱關於前線將領任免的奏疏,聽聞安寧舉薦楊昭從軍,她抬起眼審視著女兒:
    “邊疆苦寒,戰場刀劍無眼,非是兒戲。你當真舍得?此時讓他前去,若有閃失,你可不要後悔。”
    安寧神色不變:“阿娘,正因戰場凶險,才更需要有能力的人去。
    他若隻是個在長安靠著駙馬身份享福的庸才,或是輕易就折在戰場上的廢物,那他也不配站在女兒身邊。
    隻有活著回來,並且立下功勳,他對我,對朝廷,才有價值。”
    武後凝視女兒片刻,沉思良久,最終緩緩點頭:“好。既然你意已決,那便讓他去。本宮會給他一個合適的位置,是龍是蟲,就看他自己了。”
    隨後,安寧又去探望因病休憩的李治。
    她坐在榻邊,一邊為父親按摩額角,一邊將舉薦楊昭之事娓娓道來。
    李治歎了口氣,握著女兒的手:“安寧,你其實不必如此操心,這些事自有朕與你母後……”
    安寧打斷他,語氣帶著無比的自信:“阿耶,您別擔心。楊昭他很厲害的!您忘了您以前還考教過他武功兵法嗎?
    女兒相信他,不出十年,他一定能建功立業,把咱們丟失的國土,風風光光地給阿耶拿回來!女兒這是為您分憂呢!”
    李治看著女兒明亮自信的眼眸,聽著她貼心暖肺的話語,心中倍感欣慰,頭似乎也沒那麽疼了。
    他拍著女兒的手,感慨萬千:“好,好,朕的安寧長大了,知道為阿耶分憂了。”
    一遺憾悄然劃過李治的心頭,安寧這般見識、魄力與孝心,完美繼承了自己和媚娘的優勢,可惜……不是男兒身啊。
    若是男兒,朕定當立她為太子,這萬裏江山,交到她手中,朕才能真正放心。
    安寧敏銳地捕捉到了父皇那一閃而過的複雜神色,她垂下眼簾,專心按摩,仿佛毫無所覺。
    上元二年,夏末。
    東宮再度傳出令人心悸的消息——太子李弘,一病不起。
    這位以仁孝聞名的儲君,自多年前與母後在政見上產生裂痕後,身體便每況愈下,如今已是油盡燈枯之兆。
    安寧聞訊,立刻趕往東宮。殿內藥石氣彌漫,曾經溫潤如玉的兄長,此刻形銷骨立地躺在榻上,氣息奄奄。
    “太子哥哥……”安寧跪在榻前,握住他冰涼的手,聲音哽咽。
    李弘費力地睜開眼,看到是她,渙散的眼神凝聚起一絲微光,他扯出一個極其虛弱的笑,氣若遊絲:“寧……寧兒來了……真好……往後……阿耶、阿娘……要你多看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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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未盡,卻已道盡千言萬語,帶著無盡的遺憾與托付。
    安寧淚水奪眶而出,重重地點了點頭。
    不久,太子李弘薨逝,諡號“孝敬皇帝”。
    李治與武後遭遇喪子之痛,尤其是李治,本就病弱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悲痛欲絕。
    武後雖同樣悲傷,但更多的是一種權力格局被驟然打破的凝重與亟待填補真空的緊迫。
    國不可一日無儲君,然太子之位空懸,朝局暗流洶湧。
    在這權力交接的關鍵時刻,安寧展現出了驚人的冷靜與行動力。
    她憑借與李弘深厚的兄妹情誼,以及對兄長政治理念的理解,自然而然地接納、安撫了一部分因太子去世而彷徨無依的東宮舊臣。
    這些人認可她的能力,更感念她對太子的情義。
    同時,武後因喪子及需應對新局麵,有意分擔部分壓力,也將一部分原由自己直管的、涉及文教、禮儀及部分人事任免的權柄,試探性地移交給安寧處理。
    李治在巨大的悲痛和對未來的憂慮中,看到了安寧展現出的能力與擔當。
    他深感武後權勢日盛,新立太子李賢性情與其兄不同,明顯對母親充滿畏懼,恐難有效製衡。
    李治做出一個前所未有的決定:特許鎮國永寧公主李安寧,上朝聽政!
    此舉在朝堂引起軒然大波,但鑒於安寧特殊的“祥瑞”身份、卓著的“孝行”以及帝後的一致默許,反對之聲被強行壓下。
    新太子李賢聰慧博學,卻因其兄李弘之死及母親日益膨脹的權力而心生極大的恐懼與抵觸,他不敢、也無力與武後正麵抗衡,行事愈發謹慎,甚至有些束手束腳。
    安寧便巧妙地在父皇的依賴、母後的利用、以及兄長的退縮之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空間。
    她利用開府設官的特權,將一些有真才實學、卻因門第或派係原因不得誌的官員納入府中;
    她繼續通過北門學士的關係網絡,影響輿論;
    她甚至將觸角伸向了一些中低層的實權武將,以“為國薦才”的名義,安插人手。
    她清楚地知道,父皇用她製衡母後,母後用她分擔壓力並觀察她的忠誠。
    而她,則要利用這難得的夾縫期,瘋狂地汲取力量,將每一分賦予她的權柄都化為實實在在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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