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身上的變化，讓周遭時空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凝滯。
    六位天道聖人，六尊俯瞰萬古的至高存在，此刻的目光死死釘在楊辰身上，眼神中的情緒，從最初的忌憚，正飛速地滑向一種他們自己都無法理解的驚駭。
    尤其是太上老君。
    他那雙洞悉萬物，古井無波的眸子裏，旋轉的太極圖已經徹底停擺。
    他的視線，穿透了那萬丈功德金光，越過了那正在瘋狂灌注楊辰身軀的磅礴紫氣，最終，定格在了楊辰頭頂，那座垂下萬道玄黃之氣的九層寶塔之上。
    天地玄黃玲瓏寶塔！
    他自己的伴生至寶！
    那個從鴻蒙開辟之初，就伴隨他左右，護佑他曆經萬劫而不磨的無上防禦至寶！
    可現在，它卻出現在了另一個人的頭頂。
    不是分身，不是仿品。
    那股同根同源，厚重到足以壓塌諸天的玄黃母氣，做不了假！
    太上老君握著拂塵的手，指節不受控製地收緊，幾根晶瑩的絲絛，應聲而斷。
    他心中那片清靜無為的道海，第一次掀起了足以顛覆乾坤的狂濤。
    這小子，到底是什麽來頭？
    他究竟是誰？！
    威脅天道，逼迫天道妥協，這已經超出了常理。
    現在，更是能憑空變出這種級別的至寶！
    這已經不是威脅，這是一種碾壓，一種從他們無法理解的、更高維度發起的，對整個洪荒現有秩序的無情碾壓！
    其餘五位聖人，道心同樣在劇震。
    他們交換著視線，從彼此的眼底，都看到了一種名為“荒誕”的空白。
    他們終於徹底明白了一個讓他們神魂都在刺痛的道理。
    今天，若不能讓這個怪物滿意。
    誰，都別想安然離開這座山穀！
    尊嚴？聖人的臉麵？教派的氣運？
    在整個洪倉世界即將被拖入歸墟的終極恐懼麵前，這一切，都變得一文不值！
    必須行動！
    必須拿出讓他無法拒絕的價碼！
    元始天尊第一個動了。
    他那張永遠冰冷、漠然，象征天道秩序的臉龐上，肌肉僵硬地抽動了一下。
    他強行壓下心中那股幾欲噴薄而出的屈辱與怒火，手掌一翻。
    嗡！
    一盞通體由最純淨的琉璃寶玉雕琢而成的寶燈，出現在他的掌心。
    燈芯之上，一簇豆大的火焰靜靜燃燒，那火焰的顏色變幻不定，仿佛蘊含著天地間所有火焰的本源。
    “道友。”
    元始天尊開口，聲音幹澀得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此乃我玉虛宮至寶，玉虛琉璃燈，內含天道聖火，可焚盡萬物，今日貧道將其贈予道友護身！”
    話音落下，他手腕一抖，那盞寶燈便化作一道流光，朝著楊辰飛去。
    那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仿佛生怕自己會後悔。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
    “哼！”
    一聲冷哼，自通天教主口中發出。
    他那張狂霸道的臉上，滿是不甘與暴躁。
    但他更清楚，此刻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他甩手一揮，一麵繚繞著無盡殺伐之氣的陣圖，與四柄顏色各異的寶劍虛影，瞬間浮現在楊辰麵前。
    那衝天的劍意，讓周圍的空間都浮現出無數細密的裂痕。
    “道友！”
    通天的聲音，帶著一股被壓抑到極致的怒意。
    “此乃我截教鎮教之寶，誅仙陣圖！你若有難，可隨時憑此圖，借我誅仙四劍之力！”
    他沒有說“贈予”。
    他說的是“借”。
    這是他作為聖人，所能保留的，最後一絲微不足道的體麵。
    緊接著，是一聲幽幽的歎息。
    女媧聖人那聖潔無瑕的臉上，寫滿了無奈與悲憫。
    她看著楊辰，更看著楊辰身上那股與洪荒萬物生機相克的歸墟之力，玉手輕抬。
    一幅古樸的畫卷，緩緩展開。
    畫卷之中，日月星辰流轉，山川河嶽變幻，仿佛內蘊一方真實的大千世界。
    “此乃山河社稷圖，可困聖人，亦可演化萬物。”
    女媧的聲音輕柔，卻透著一股無法抗拒的決絕。
    “贈予小友，解悶吧。”
    東方三清與女媧聖人，接連出手。
    壓力，瞬間來到了西方二聖這邊。
    接引道人那張臉，已經苦得快要滴出黃連汁。
    準提道人那張幹澀的笑臉，此刻更是扭曲得不成樣子。
    他們西方，本就貧瘠！
    眼看東方那幾位財大氣粗的，連鎮教之寶都拿了出來，他們心中更是焦急如焚。
    再不出血，怕是真要被這個瘋子第一個清算！
    準提一咬牙，心頭滴血，將手中那株七彩斑斕的菩提枝，遞了出去。
    那寶樹之上，金、銀、琉璃、硨磲、瑪瑙、珊瑚、琥珀七寶流光溢彩，一股“無物不刷”的霸道韻味彌漫開來。
    正是他的證道至寶，七寶妙樹！
    “道友！”
    準提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
    “此寶，刷盡天下萬物，今日，與你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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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
    兩件。
    三件。
    四件！
    玉虛琉璃燈、誅仙陣圖、山河社稷圖、七寶妙樹！
    任何一件，都足以在洪荒之中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任何一件，都是準聖大能夢寐以求的無上靈寶。
    此刻，它們卻如同路邊攤上待價而沽的貨物，靜靜地懸浮在楊辰的麵前，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寶光。
    整個洪荒，所有窺探此地的大能，神魂都陷入了徹底的麻木。
    送寶！
    聖人在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爭先恐後地送上自己的鎮教之寶！
    這一幕，徹底擊碎了他們那早已堅固不朽的世界觀。
    然而，身處風暴中心的楊辰，看著眼前這堆積如山的寶物，卻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他頭頂著天地玄黃玲瓏寶塔，身沐在天道降下的無邊功德金光之中，隻是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他的目光，在那幾件先天靈寶上逐一掃過。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什麽稀世奇珍。
    那眼神，平靜，淡漠，甚至帶著一絲純粹的、不加掩飾的審視。
    就像一個逛地攤的買家，在挑剔地打量著攤位上的幾件破爛。
    最後，他撇了撇嘴，隨意地揮了揮手。
    “就這些？”
    那語氣，輕飄飄的，卻像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六位聖人的臉上。
    六位聖人的呼吸，齊齊一滯。
    “行吧。”
    楊辰的聲音，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勉強。
    “先放我這兒，看我心情。”
    話音落下，那幾件聖人至寶，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慢悠悠地飄到了他的身旁，如同幾顆無人問津的頑石。
    他甚至，都懶得伸手去接。
    那一刻，六位天道聖人，看著他那副嫌棄至極的模樣，心，在瘋狂滴血。
    臉上，卻還要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那場麵，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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