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對於凡人來說，很長。但對於聖人而言，不過是彈指一瞬。
    然而，對於昆侖山第一兵工廠的所有人來說，這一個月，卻過得比一個元會還要漫長，還要煎熬。
    整個兵工廠，被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
    以元始天尊為首的a組，占據了技術最先進，設備最齊全的中央核心廠區。闡教的金仙們，在元始天尊那近乎偏執的威壓下，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他們將自己對天道的理解，對煉器術的感悟，毫無保留地，投入到了對聯盟科技的解析之中。
    雲中子，這位福德真仙，幾乎是以一種自殘的方式，將自己的元神與聯盟戰艦的主控電腦連接，試圖從那浩如煙海的數據中，推演出對方的底層邏輯。
    廣成子，放下了他“公共關係部”的虛職，重新拿起了番天印，不是用來砸人，而是用來進行“高強度材料壓力測試”。
    整個a組，都籠罩在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壯氛圍裏。他們不是在工作，他們是在為師尊，為闡教最後的尊嚴而戰。
    另一邊，以多寶道人為首的b組，則顯得“畫風清奇”。
    他們的廠區，設在昆侖山的外圍，設備老舊，資源也相對匱乏。
    但多寶道人，卻毫不在意。
    他充分發揮了自己“首席資產評估師”的特長，將“成本控製”和“資源整合”玩到了極致。
    a組看不上的邊角料，他拿來煉製成一次性的“自爆法寶”，用來測試艦體裝甲的薄弱點。
    被淘汰下來的殘破零件，他讓手下的人族工匠，改造成各種稀奇古怪的工具。
    他甚至，還跟西方教的接引、準提，拉了一筆“讚助”。用“未來混合動力引擎百分之一的股份”作為抵押，換來了西方教八寶功德池裏的一池子功德金水，用來給他的核心陣法師們“提神醒腦”。
    多寶的核心理念，與元始天尊截然不同。
    元始天尊追求的是“完美解析，徹底掌控”。他想要從根本上，理解並超越聯盟的科技，然後再用他闡教的無上妙法，煉製出一台完美的，無可挑剔的引擎。
    而多寶道人，則信奉楊辰ceo掛在嘴邊的另一句話：“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他根本不試圖去完全理解聯盟的科技。
    他的方案，簡單粗暴——“魔改”。
    他將聯盟引擎的能量核心，直接給拆了下來，然後，在外麵，套上了一座由他親自設計的，由一萬零八百個小型陣法組成的“萬寶聯動增幅大陣”。
    用他的話來說：“我搞不懂你怎麽發電，但我可以在你的發電機外麵，再套一個發電機，強行給你‘超頻’！力大磚飛，懂不懂？”
    這是一種極其無賴，但又異常有效的思路。
    於是，整個兵工廠，就出現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a組燈火通明，氣氛嚴肅，充滿了學術研究的氛圍。
    b組烏煙瘴氣，天天爆炸，充滿了草台班子野蠻生長的氣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場堪稱“洪荒第一次工業革命路線之爭”的對決上。
    終於，一個月的期限，到了。
    紫霄宮，線上董事會，項目評審會議。
    道祖鴻鈞的身影，依舊模糊，高坐雲台，仿佛置身事外。
    楊辰，這位ceo兼總考官，則坐在主位上，臉上掛著莫測的笑容。
    六位實習董事，悉數到場。
    通天教主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時不時地瞥向自己的二哥，嘴角瘋狂上揚。
    老子則閉目養神，他剛剛和沃德·錢，敲定了一份價值三百萬貢獻點的“廣告投放合同”，感覺自己的道心，又被汙染了不少。
    接引和準提，滿麵紅光。他們在一個月內，成功“策反”了三萬名聯盟執行官，超額完成了kpi，心情大好。
    女媧的身影，有些虛幻，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她已經成功在歸墟腹地，建立起了第一個“反抗軍聯合基地”，她的“親善大使”工作，卓有成效。
    所有人的目光，最終，都落在了元始天尊的身上。
    他的臉色，比一個月前，更加難看。
    “好了，各位董事，時間到了。”楊辰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下麵，有請‘混合動力引擎’項目a、b兩組的負責人，進行項目成果展示。”
    “b組先來吧。”楊辰看向了多寶。
    多寶道人胖臉一抖，樂嗬嗬地站了出來。
    他一揮手，一麵玄光水鏡出現。
    水鏡中，是一台造型極其……狂野的引擎。
    它保留了聯盟引擎那充滿科幻感的銀白色核心，但外麵，卻密密麻麻地，纏繞著無數閃爍著各色光芒的陣盤、符文鏈條和不知名的法寶零件。
    它看起來，就像一個被無數藤蔓寄生了的未來造物，充滿了混亂而強大的美感。
    “各位領導，各位同事！”多寶清了清嗓子，學著楊辰的腔調，開始了他的ppt演講。
    “我組研發的‘萬寶牌’一代混合動力引擎，核心思路，就是‘拿來主義’和‘暴力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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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保留了原引擎百分之九十的結構，隻對其能量輸出端口，進行了‘兼容性改造’。然後，通過我們截教的‘萬仙陣’簡化而來的‘萬寶陣’，對其進行外部強行增幅！”
    “優點：研發周期短，成本低，見效快！可大規模複製！”
    “缺點：能耗高，穩定性差，平均運行一百個時辰，就需要大修一次，而且有百分之三的幾率，會當場爆炸。”
    多寶非常光棍地，將缺點也說了出來。
    “但是！”他話鋒一轉，提高了音量，“根據我的計算，在它爆炸前，它能爆發出的瞬時功率，是原版引擎的三倍！三倍！這是什麽概念？這意味著，我們的戰艦，可以瞬間撞穿一艘同級別的敵艦！就算撞不穿，我們也可以衝到它臉上，然後……光榮地爆炸！一換一，我們不虧！”
    “我的演講完畢，謝謝大家！”多寶鞠了一躬。
    整個紫霄宮，一片寂靜。
    通天教主張大了嘴，半天沒合上。好家夥，這哪裏是引擎，這分明就是一個綁在飛船上的巨型炸彈！簡單，粗暴，有效！深得他截教“一劍破萬法”的精髓！
    楊辰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他沒想到，多寶居然能把“魔改”和“自爆卡車”戰術，結合得如此完美。
    人才！真是個人才！
    “咳咳，”楊辰幹咳兩聲，看向元始天尊，“a組，請展示你們的成果。”
    元始天尊鐵青著臉，站了起來。
    他也揮出了一麵水鏡。
    水鏡中，同樣是一台引擎。
    與多寶那台“縫合怪”不同，元始天尊的這台引擎，堪稱一件藝術品。
    它通體呈現一種溫潤的玉色，線條流暢，充滿了道韻天成的美感。它完美地融合了闡教的玉清仙光和聯盟的能量回路，既有科技的精密，又有仙道的飄逸。
    單從外觀上看，就甩了多寶那台“垃圾拚裝貨”一百條街。
    元始天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傲然。
    “吾之造物，名為‘玉虛’。”他用一種平淡，卻難掩自豪的語氣說道，“它，完美解析了聯盟科技的每一個細節，並以我闡教無上道法，對其進行了重構與升華。”
    “它的能量轉化率，比原版引擎，高出三成。穩定性，是原版的十倍。能耗，降低了五成。並且，它可以完美地，與我們洪荒世界的任何一種先天靈氣，進行兼容。”
    “它，不是一件法寶，也不是一台機器。”
    “它，是一件道器。一件，完美的道器。”
    元始天尊說完，便閉上了嘴。
    他相信，任何一個有審美，有品位的人，都會明白，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傑作。
    然而，楊辰聽完，卻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問出了一個，讓元始天尊差點當場道心失守的問題。
    “元始董事，你這台‘玉虛’引擎，很完美。那麽，請問，它的製造成本，是多少？生產周期，是多久？可以實現大規模量產嗎？”
    元始天尊的臉色，瞬間一僵。
    成本？周期？量產？
    他煉製這台道器，耗費了無數天材地寶，光是核心的那塊“混沌玉”，就是他壓箱底的寶貝。整個煉製過程，他親力親為，耗費了巨大的心神。
    這東西，是藝術品，是孤品！怎麽可能量產！
    “此物……獨一無二。”元始天尊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哦，獨一無二啊。”楊辰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他轉頭，看向了評審團的另外兩位。
    “玉鼎cqo，從質量和品控的角度，你怎麽看？”
    玉鼎真人站起身，先是恭敬地對元始天尊行了一禮，然後才公事公辦地說道：“師尊的‘玉虛’引擎，無論從設計，還是從性能上，都堪稱完美，是煉器史上的巔峰之作。但是……它不符合‘標準化’和‘可複製化’的生產要求。從供應鏈的角度看，它是一個失敗品。”
    元始天尊的身體，晃了一下。
    楊辰又看向沃德·錢。
    “沃德顧問，從市場和商業價值的角度，你怎麽看？”
    沃德·錢腦袋上的貨幣符號，飛速閃爍，它用一種純粹商人的口吻說道：“楊辰ceo，元始董事的這件作品，藝術價值極高，可以作為‘鎮店之寶’，進行全球限量拍賣，我相信，會有一個好價錢。但是，如果從‘戰爭物資’的角度看，多寶董事那台雖然醜，雖然會爆炸，但它便宜，造得快，威力大。它，才是能為我們帶來勝利和利潤的……好商品。”
    “轟——”
    元始天尊的腦海中，仿佛有億萬道神雷同時炸響。
    失敗品？
    好商品？
    他嘔心瀝血，賭上聖人尊嚴的完美傑作，在他們眼中，竟然，比不上多寶那個隨時會爆炸的垃圾？
    “所以，評審結果，很明顯了。”
    楊辰站起身，朗聲宣布。
    “本次‘混合動力引擎’項目對賭，b組，獲勝！”
    “a組，失敗。”
    “現在，有請a組的負責人，元始董事，為我們，進行本次項目失敗的複盤報告。”
    楊辰的聲音，不大，卻如同天憲，回蕩在整個紫霄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元始天尊的身上。
    通天教主，已經快要忍不住笑出聲了，他用手死死地捂住嘴，肩膀不停地抖動。
    接引和準提，則是一臉“同情”，但眼底深處，卻滿是快意。
    元始天尊，這位自開天辟地以來，便以高傲、護短、重臉麵而著稱的聖人。
    此刻，他站在那裏，臉色由青轉紫，由紫轉白，最後，變得一片死灰。
    他感覺，整個洪荒世界，所有的目光，都化作了實質的利劍，將他那層名為“尊嚴”的外殼，刺得千瘡百孔。
    羞辱！
    前所未有，深入骨髓的羞辱！
    他張了張嘴，想要咆哮，想要反駁，想要掀翻這張桌子。
    但是，當他看到高台上，道祖鴻鈞那無悲無喜的眼神時，他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他知道，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他緩緩地，抬起頭，用一種沙啞的，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聲音，開口了。
    “吾……錯了……”
    當這三個字說出口的瞬間，元始天尊感覺，自己心中，有什麽東西，徹底碎掉了。
    那，是他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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